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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城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牡丹:“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风险太大了……”牡丹眉头微微颦着,“白季这人太危险,大小姐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无异于与虎谋皮。”
“所以要更加小心谨慎。”
刚说完这话,云千城猛地推开窗户,她两个手掌撑着窗框,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头,一脸笑意的冲着马车内的白季挥手,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白季!”
声音清脆,带着股栀子花的香甜味道。
白季正在看信,听到这声音,他侧过头,视线越过车窗看向了云千城,只一眼后,他放下了车帘,将云千城的热情挡在了马车外头。
云千城看着落了帘子的车窗,笑了:“藏着掖着的反倒被人怀疑,反倒是灯下黑,才最可怕。”
牡丹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守门的娉婷身上,满眼的担忧。
云千城的视线从马车上移开,抬头看向天,刺眼的太阳的光晕边上,有个小小的黑点,很是奇怪。
云千城歪了歪脑袋,仔细打量那黑点。
黑点慢慢放大,几秒钟后化作一只浑身雪白的鹰隼,从百米高空直接对着云千城俯冲了过来。
云千城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一步。
那鹰隼一个急停,便在窗台上站住了,哗啦啦一阵风带动窗帘翻飞,屋内的光线都跟着暗了一下。
“是你?你怎么来了?”
窗台上站着的,是那只海西女真族要献给天晨皇上的海东青,它此刻正睁着两只又黑又圆的眼睛看着云千城。
第33章 铁铸面具()
云千城伸出手,想去摸摸海东青的头。
海东青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它支棱起翅膀,对着云千城凶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凶了一下,随后它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瞄向了云千城的袖筒子,张开的翅膀都忘了收回去,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鬼精鬼灵的。”云千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回头看向屋内的桌子,桌子上果盘中还有个剩下的果子。
云千城回身拿起这个果子,冲着海东青就扔了过去。
海东青扑棱棱飞了起来,正好躲过了那果子,果子越过窗户,直接掉到了楼下。
云千城挠了挠脖子,一脸疑惑:“不吃果子么?”
转眼间海东青又落回到了窗台上,它抱着膀子,两只黑眼睛眨呀眨,不时还歪一下头,鹰脸上同样一脸疑惑。
云千城跟着海东青瞪了会儿眼睛,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蠢。
洗澡的热水准备好了,云千城便不再理会海东青,转回隔壁去洗澡了。等她擦干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房间大敞着的窗户窗台上蹲着那只海东青。
“你竟然跟我一道过来了?”说完这话,云千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来,“你跟我半个月了吧?”
海东青自然不会回答。
云千城任由它在窗台上蹲着,自己则顾自擦着湿乎乎的头发。
耳边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云千城还没来得去开门,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
白梅走了进来,她依旧一身素白,如绽雪寒梅。
云千城看着白梅,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脸的不爽。
“看你平安我就放心了。”白梅莲步轻移,竟直接在桌子边儿坐了下来,她口里说着担心的话,脸上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当初拔营匆忙,竟将你忘在郊外了,我已经处罚了那两个看守你的士兵,这事就过去吧。”
“这事就过去?”云千城好笑的看着白梅。
白梅点了点头,她伸手从桌子上新摆上的果盘里拿起枚果子,看了看,又嫌弃的放下了:“说起来,还是他们救了你,否则以你给战马下巴豆的卑鄙行径,这会儿怕是已经身首分离了。”
白梅清冷的眸子看向云千城,视线滑过云千城那沾着水汽的丝绸一般的黑发,脸上带上了丝嘲讽:“你倒是捡回一条命来,还傍上了个大人物,这梦花楼最好的屋子,竟然让你住下了。”
“我倒不知道这间屋子是梦花楼最好的。”云千城在白梅对面坐下了,手里依旧轻轻擦着头发,语气冷冰冰的:“你把我留在山野里,是盼我死么?”
白梅冷哼一声:“你可不要乱说话。”
“为什么想我死?”
白梅翻了个白眼,又把刚刚自己放回果盘上的果子捡了回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二公子还不知道这事吧?”云千城将湿布巾扔到了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她双手撑着桌子边儿,上半身向前倾,脸对着脸,以一个极带侵略性的姿势看着白梅,“二公子的脾气不小吧?他若是知道你背着他,扔下了我……”
白梅的瞳孔缩了一下,紧接着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军马下毒,又放走了女真犯人,随后你唯恐事情败露,自己逃离了营地,这关我何事?”
“哈?你是这么跟二公子说的?”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白梅嘴角勾出个冷漠的笑,“二公子这次出征,损兵折将,心里正窝着火,你若是再敢出现在他面前,怕是只有身首分离的命了。”
白梅说完这话,起身离开了房间,临出门的时候,还冲着云千城挑衅的笑了一下。
房门一关,云千城眉头便拧了起来,她捡起擦头巾,坐在桌子边儿上继续擦起头发来,嘴里还嘟囔着:“亏大了……”
云千城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的竟然还是杀胧月的仇人,心口闷得难受,她将布巾往桌上一扔,眼圈倏然便红了:“父亲、母亲、妹妹、胧月,我真是没用……”
扑棱棱,海东青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它缓慢地挪动着那两个锐利的鹰爪子,在屋内如麻雀一般走走蹦蹦。
云千城按了按太阳穴,眉心皱了起来,半个月没犯过的头疼症又来了。
她将头发拧干,又关上了窗户,随后跑到床榻上。她想睡一觉,睡着了,头就没那么疼了,心也就没那么疼了。
窗户被关上,海东青出不去,有点焦躁。
云千城也懒得理会海东青,她一觉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明王府邸,二公子赵文青的住处。
青瓦朱墙的小院里满是药香,赵文青斜歪在床上,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白梅坐在床榻边上,手里端着药碗,正给赵文青喂药。
赵文青喝了两口,颇觉得不耐烦,便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抢了药碗来,咕咚咚一口灌了下去。
“你出去吧,我跟恩人有话说。”赵文青将药碗往白梅手里一塞。
白梅拿着药碗起身往外走,路过坐在桌子边的男人时,忍不住瞄了一眼。
这男人周身裹在黑色的袍子中,唯一露出袍子的脸上还戴着半面铁铸的面具,只瞧得出他坐姿大气肃穆……
二公子军马被下药、深陷重围、眼瞅着要全军覆没的时候,就是这个人救了二公子么?
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白梅一脸的疑惑。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了白梅的目光,偏过头去瞧了白梅一眼。
白梅赶紧作揖,男人身上的阴冷气息让她很是不舒服,匆匆行礼之后,她快步离开了房间。
白梅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丫鬟端着个托盘,行色匆匆的向着这边走来。
那托盘上放着青色的名帖,名帖边上,还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落款人的位置,清清楚楚写着“胧月”两个字。
“慢着。”白梅伸手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这是送给二公子的信?”
“是的,来人递出了二公子的名帖,看来信很是重要。”丫鬟一脸恭敬,“奴不敢怠慢,马上就送来了。”
“行了,交给我吧,我给二公子送去。”白梅遣走了丫鬟,又回头望向房间内,二公子正跟那黑衣人说着什么。
白梅又低头看了眼托盘,视线在胧月两个字上饶了好几圈儿,她咬了咬牙:“阴魂不散,真是找死。”
白梅端着托盘到了隔壁的耳房,她小心翼翼地将信从信封里取了出来,视线在信纸上的簪花小楷上转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个胧月,是抓着二公子不想撒手了,二公子还想娶她?我呸……”
白梅将信封收入自己怀中,起身往外走去。
“白姑娘,这就走了?”
“嗯,梦花楼里还有事,等公子忙完了,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先离开了。”白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迈步离开了赵文青的院子。
第34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阑更深,梦花楼的大堂被烛火照得恍如白昼,觥筹交错中是酒客们一张张醉红了的脸,丝竹之声中杂着嬉闹劝酒的哄笑,一派奢靡景象。
云千城和娉婷立在灯下,一人踮着脚拿下灯罩,另一个人手里举着备用的蜡烛。
两人将快要燃尽的蜡烛取下来,换了新的,又把灯罩盖好,回身看向大堂北面的台子。
梦花楼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北面的台子上。
披红的台子中间,一个柳腰明眸的舞女正忘情地旋转着,随着她脚步移动,大红色的长摆裙在她腰肢下开出一朵又一多艳丽的花。
“牡丹跳舞真是美极了。”云千城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明王府的线人来报……”娉婷压低声音在云千城边儿上说道,“白日里送去的信,被拦下了。”
“拦下了?”云千城疑惑的扭头看娉婷,“谁拦的?”
“白梅。”
云千城抬头向二楼望去,白梅正靠在围栏上,眼睛望着跳舞的牡丹。白梅的身边,柳公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梅说着话。
云千城刚想开口跟娉婷说点什么,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她瞥了娉婷一眼,俩人都住了口。
“胧月,娉婷。”一个小厮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还放着两盏酒。“柳公子给的赏赐,人人都有,这次的可是西域葡萄酒,听说在京城都少见……”小厮眼巴巴的看着那两盏酒,眼睛冒着亮光,嘴里叭叭说个不停。
柳公子是出了名的钱多且爱作,在梦花楼里,他隔三差五就想普天同乐一回,赏酒赏全楼是家常便饭。
娉婷将酒盏从托盘上拿下来,她见那小厮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疑惑地问他:“不是人人都有么?你怎么眼巴巴的……”
“这东西,一口就没了。”小厮砸吧砸吧嘴。“柳公子虽然常常赏酒喝,这么贵的酒,还是第一次。”
娉婷笑了一声,仰头将酒盏里的酒喝了,空酒盏扔到了托盘上:“味道还不错。”
“娉婷,那杯你也喝了吧。”云千城嘀咕了一声,“这两天头疼。”
“好。”娉婷伸手刚要去拿酒盏,酒盏就被小厮抢先一步拿在了手里,“既然胧月不喝,这杯我就喝了。”
话一说完,小厮抬起头咕咚咚将一盏酒灌下了肚子,接着一抹嘴,笑着就往后头走。
娉婷瞪了小厮的背影一眼:“够馋嘴的。”
“我们接着换蜡烛吧。”云千城笑着拉起娉婷的袖子,两个人继续寻那蜡烛烧得差不多的灯台去了。
刚走了两步,娉婷忽然反手拉住了云千城的胳膊,声音像是被按住了脖子般哑哑的:“大小姐……”
云千城回头去看娉婷,这一眼,吓得她魂儿都要掉了。
娉婷的脸色黑的吓人,嘴角隐隐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嗯……”娉婷身子往前涌了一下,像是想要吐,可那腥气翻滚的血水到了嗓子眼,愣是让她又咽回去了。
云千城扶着娉婷快步往二楼走,路过完颜墩的房间时,听到屋内吵吵嚷嚷。
完颜墩、叶赫、阿青三人在屋内打叶子牌。
云千城一把推开了房门,屋内正打牌的三个人俱都扭头看向她。娉婷中的毒很烈,怕是顷刻间就会送命,云千城急得额头上都是汗珠子,也顾不得思量太多,她知道这里面阿青的功夫最高,脚程最快,也只有阿青顶着锦衣卫的身份,可以毫无顾忌的夜探明王府。
而如今唯一能救娉婷的,就只有住在明王府内的风月白,风月白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医术。
“阿青,你去明王府,把明王三公子赵佑给我请来。”
“这个时间?”阿青站起身,扭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脸快要黑成锅底儿的娉婷,“中毒了?”
“很急,你爬墙也好,飞檐也成,总之立刻把赵佑带来。”
“他好歹也是明王的三公子……”
“这个给你。”云千城从自己胸口撤下来一个玉坠子,扔给了阿青。“看了这个,他会跟你来的。”
娉婷身子摇摇晃晃,原本都要晕过去了,可耷拉下的眼皮却在云千城扯下玉坠子时,瞬间瞪地老大:“不可……”
云千城扶着娉婷往床的方向走,手按住了娉婷的胳膊:“你别着急,一定要坚持到风月白过来。”
锦衣卫阿青看着自己手心里躺着的玉坠,一双眼睛兴奋地发光。
这玉坠其实就是个挂在皮绳上的玉戒指,那玉戒指小巧玲珑,繁复的印花中,纂着个“云”字。
“这是云千城的东西,跟云家的情报网有关系吧……”阿青赶紧将戒指塞进了怀中,许是太兴奋,他连门都没走,顺着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街面上。
“阿青,先去找赵佑!”云千城趴在窗户上,上半身整个都探了出去,声音里满满都是祈求,“我等他救命。”
阿青愣了一下。
的确,他一拿到这个戒指,下意识就要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白季。
一个梦花楼姑娘的命,关他什么事……
“阿青,若是娉婷死了,等我嫁给了白季……”云千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青。“你等着瞧。”
“知道了。”阿青打了个哆嗦,在梦花楼外的拴马的桩子上随手牵了匹别人的马,骑着马朝着明王府奔去。
烛影摇动,云千城焦急地在床前徘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床上的娉婷呼吸越来越弱。
“胧月,你别担心。”完颜墩一脸担忧的看着云千城。
叶赫站在床头,看着呼吸越发微弱的娉婷,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怕是就在这一时半刻了。”
云千城听了这话,原本不停徘徊着的双脚突然停住了:“你们帮我看着娉婷,我去办点事。”
完颜墩一脸疑惑地看向云千城,叶赫也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解:“你要不要再等等……”
叶赫的言外之意是,你好歹等人家咽了气再走。
“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云千城转身便往外走,“我要赶在她咽气之前,做好这件事。”
走出房门,反手关上门,云千城听到楼下传来慌张的喊叫声。
那个刚刚给云千城和娉婷端来葡萄酒的小厮,被发现死在了梦花楼大堂的侧门处。
云千城的眼神望向对面白梅的屋子,烛光掠影,房门大敞着,白梅正坐在柳公子腿上,一脸的笑。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白梅扭头望向云千城,乍看到云千城,白梅似乎有些意外,眉头皱了起来。
云千城侧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没有点蜡烛,黑黢黢的,窗户大敞着,海东青正站在窗台上打盹儿。见云千城回来了,它蹦跳着从窗台上下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千城边上。
“娉婷这个名字,是入梦花楼之后,张妈妈给她起的。”云千城像是在跟海东青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