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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里炊烟滚滚,赵机嘎吱一下推开木栅栏做的小门,走了进去。
满院子金黄色小鸡崽,潮水一般涌来涌去,在地上啄食。
赵机迈步往屋内走,农舍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孟兰江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布衣服,蹲在灶台边上,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努力往火坑里吹气儿。
“我来吧。”赵机捡起跟木枝,走到孟兰江身边,蹲了下去。
他用木枝挑起满是火星的草,让空气从缝隙中吹进去,原本快熄灭的的炉火再次旺了起来。
孟兰江抹了下脸,站起身来,脸色冷冰冰的:“饭可能又要夹生了。”
“不会的,我来煮,你等着吃就行了。”赵机手里的木枝轻巧的挑着灶坑里带着火的木炭条,火苗稳定了下来。他又站起身,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了两下米,“水都还没热,可以慢慢来。”
“那就有劳皇上了。”孟兰江又咳嗽了两声,这厨房的烟熏得她眼睛流泪鼻子发痒,嗓子辣辣的。
“我以前经常做这种活,不像你,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赵机将锅盖盖上,又去碗架上拿了几个鸡蛋,“今天鸡窝里的蛋,没捡吧?”
“……”孟兰江深吸了口气,一脸无语。
用得着天天去鸡窝捡鸡蛋吗?!
赵机打量了眼孟兰江的脸色:“一会我炒菜,你去歇着吧。”
“皇上是觉得,这么过家家很有意思么?”孟兰江声音冷的沁骨。
“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赵机扭头看了眼孟兰江,“如今你我只是一对普通的农人夫妇,总不能每日去餐馆儿吃饭吧?何况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你还挺开心?”孟兰江脸上的冷笑更甚了,“等我父亲的军队来了,看你是否笑得出来。”
“按计划,你父亲的军队是来保护我的。”赵机拿出个大碗,将鸡蛋磕碎,用筷子搅拌起来,“云千城会先找一支军队,带着少许火铳,伪装成白家私军攻打京城。然后孟将军就谎称收到京城中皇上传来的勤王令……”
“然后我父亲就带兵兵临城下,京城守门的内应会替我父亲开门,我父顺理成章控制住京城。最后,前太子赵石,就会顺利登基。而你,会永远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后面的半截不对吧?”赵机轻笑一声,“应该是我死而复生,然后将这次诈死嫁祸到丞相头上,于是丞相因为谋反而倒台,白家也背上围攻皇城的反叛罪名,世上没什么再能掣肘我。”
“你真的相信等到千军万马一到,你还会是皇上?”
“当然。”
“你哪儿来的自信?”
“孟将军是个莽夫,赵石是个暴君,风回林太重私利,白三爷是前朝王族中人,他们哪个有我适合?”赵机顿了顿,又说到,“我呢,自登基开始,就勤勤勉勉,就算是国库都被你那个姘头赵石给搬空了,我也顶着压力没有给百姓加一丝重税,在百姓眼中,我的口碑是一等一的。”
“那又如何?你没军队,没力量。你又不是饭店,指着口碑活。”孟兰江一脸的冷笑,“你从登基开始就是个笑话,一身的土气,连件新衣服你都舍不得做。”
“那难道不是我的优点么?”赵机不怒反笑:“云千城说,她盯着皇室的宗谱翻了一天,也没找到能比我强的。她还说,就算我不姓赵,她也认了。”
“云千城算什么?!”孟兰江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被烟呛了一下,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她除了一肚子心眼,什么都没有。”
咳嗽完了,孟兰江抹了抹咳出来的眼泪:“那是我父亲的军队,云千城,她别想指手画脚。”
“那你还不是听了她的话,来假装刺杀我?”
“我那是为了给赵石铺路。”孟兰江冷笑一声,“当时真该换把真刀子的。”
“还好你没用真刀。”
孟兰江皱了下眉头:“你就不怕我用真刀?”
“我相信她。”
“相信谁?”
“云千城。”
“笑话。”孟兰江身子往门上一靠,“若是你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会后悔死的,你就会明白,你将皇位拱手让人了。”
“她的真实身份?”
“呵……”
两天之后,京城北门楼外头。
铁链锁着将近三百名孟氏族人,比肩接踵的站在城门外头。
云千城坐在马车里,珠帘外头是人头攒动影影绰绰。她伸手捏了下挂在脖子上的骨头链子,随后掀开车帘,回头望去。
那日夜里,她让东北虎给白季送了首酸情诗,还对东北虎说若是白季没有回信,他就别回来。
那之后,东北虎果然没有回来。
“白大哥没来。”杏儿站在马车边,踮着脚望着城门楼上面,“只有风回林在。”
“行了,上车吧。”
“好。”杏儿翻身上了马车,坐在驾驶位置上,扬着马鞭赶起车来。
这支开往兖州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
风吹帘动,帘子外头是盎然的春意,云千城索性将珍珠窗帘挂在金钩子上,依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绿油油的青苗。
跟这一片景色不搭的,是耳边不时传来的呵斥声。那些负责押解的官差,不时的就要用鞭子驱赶催促孟氏族人。
熹王妃走在最前面,云千城的马车走在最后面。云千城探头找了一会,便放弃了。
她坐回到马车里,出言问驾车的杏儿:“你知道骨链么?前朝王族的骨链?”
“白大哥送你那个?”杏儿扭过头来,“当然知道了。”
云千城原本只是随便问一句,听到杏儿的回答,云千城面色一滞:“你早就知道他是前朝王族?”
“一看到你带着那骨链,我就知道了。”杏儿脸色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不敢乱说,怕引火上身。”
“你还知道些什么?”
杏儿眼睛转了一圈,想了好一会,方才压低声音说道:“霜桥岛,我跟完颜墩在岛上见过一个山洞,里面是满满登登的火器,有大炮、火铳、堆成小山般的火药。”
云千城盯着杏儿看了好一会。
“大小姐?”
“你嘴可真够严的了。”
“女萝人越来越少了,我不是保存香火么。”杏儿嘿嘿一笑,转头继续赶路。
“那为何现在又说了?”
“不是碰到机遇了么,跟着大小姐你,我说不准能将女萝族发扬光大呢,我还想重建黄金宫呢。”
第256章 可是你不许跑()
杏儿嘿嘿一笑:“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即便余生平安,我也没脸再立与人世,死了之后,也愧对祖先不是?”
“黄金宫……”云千城伸手拨了下珠串儿,“我在书上看到,黄金宫原本是前朝掌管祭祀占卜的国庙,后来前朝王族败落,它才一路北移,潜伏到了塞外。”
“是这么回事。”杏儿点了点头,“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娘来了,你问她吧。”
“那骨链的事呢?”
“骨链,我只知道,前朝王族的人成亲就会交换这种骨链,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赶着路。马车走的慢悠悠的,那些押解的差人见马车走的慢,便也不再催促孟氏人了,就任由人群放羊似的慢悠悠的走着。
与此同时,京城白府。
白季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半根蜡烛。
明明是大白天,室内却点着蜡烛,烛影摇晃,任由蜡油子滴了一桌子。
好一会后,白季坐起身来,紧接着身子又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白季的视线,一直牢牢粘在那蜡烛上。
“大人……”东北虎一脸为难的看着白季。
蜡烛边儿上还放着一封书信,字迹娟秀,信的末尾写着“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有那么苦么?”白季坐直了身子,视线依然盯着那蜡烛。
“大人!”东北虎又喊了一声。
“你看出什么来了?”白季扭头看向东北虎,伸手一指那蜡烛。
东北虎忙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
“煎心,衔泪……”白季的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拄,脸色严肃,“云千城,也这么想我么?”
“大人,我都跟你说了,她就是随便给你写一封信,她就是想支走我。”
白季扭回头,又盯着那蜡烛,烛光晃的他眼花花的。
“大人?”东北虎皱眉。
白季好似根本没听到东北虎的话,只抿着嘴沉默着。
“大人,云千城这会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我得赶回去了。你对付给我写一封信,我也好交差。”
“对付写一封信?”白季的手指在火苗上调皮的逗弄着,“我写不出。”
“那你认真给写一封?”
“她这封信,是认真写的么?”
“……”
东北虎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她……”白季的手指在火苗心里一穿而过,“她真的是赵石丢失的妹妹?”
“错不了,我听的真真的,闺名叫阿蛮,良景年的小公主。”
“阿蛮……”白季想起小时候,自己在渗海沙城外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真是女大十八变,我竟一点都没认出来。”
东北虎直翻白眼,他也不催促了,总归白季不急,云千城不急,他一个听命令的,有什么好急的。
“原来,她说皇宫是她的家,是这个意思。”白季吹熄了蜡烛,站起身来,“走吧。”
“干什么去?”
“我给了她太多自由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由着她了。”白季迈步往门外走,语气淡淡的,“总不能将整个白家都赔进去。”
傍晚时分,云千城的队伍在一处驿站落了脚。
驿站内,孟家人都被锁在院子里,侍卫们轮流值守,云千城跟杏儿则上了楼,俩人各自开了房间。
吃饱喝足,简单洗漱后,云千城依着窗户翻起书来。
低头朝窗外看,就能看到一院子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经过一天的跋涉,这会儿安静的很,已经有人相互依偎着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云千城看了会儿书,又低头打量人群,就让她看到了熹王妃。
熹王妃奔波了一天,一身衣服依旧是整整齐齐的,她孤零零的站在偏僻的角落,虽然一脸的疲惫,可身子依旧笔直,竟然也不往地上坐。
云千城拄着下巴,一脸奇怪的打量熹王妃。
“这熹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就在云千城纳闷的时候,擦黑的天空炸响了一声雷,乌云骤然出现在天边,翻了墨一样,天色瞬间便暗了下来。
院子里燃起了火把,火把刚点燃,雨水又落了下来。
云千城见状连忙站起身,出门,下楼,噔噔噔的往院子里走。
她推开小楼的门,冲着站在屋檐下的侍卫说道:“这些人都有用,一个都不能出事,都引到大堂里来。”
“人太多……”
“挤挤吧,也不是挤不下。”
就在人群熙熙攘攘涌入大堂后,院门的大门被从外推开了。
当先进入院落的是一把伞,伞骨边缘滴溜溜的往下落着雨滴。
云千城站在屋檐下,眼睛盯着那伞沿儿。
伞沿下,是再熟悉不过的锦衣卫飞鱼服。
云千城咬了下嘴唇。
院子门开的更大了,一行十多个锦衣卫鱼贯而入。
云千城从身边侍卫手里接过一把伞,撑开伞走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的最后一人跨进了院子。他撑着把黑色的伞,穿的不是飞鱼服,而是天青色的便服。
云千城打量着那人。
那人反手关上了院子门,转身朝着云千城走了过来。
“白季?”云千城试探的叫了一声。
一声悦耳的轻笑从伞下传来,白季伸出手,夺走了云千城手里的伞,又随手将它扔在地上。
“干什么?”云千城赶紧向前走了两步,钻进了白季的雨伞中。“你怎么来了?”
“交接押送任务。”白季伸手掏出自己的锦衣卫令牌,“现在这些孟家人归我了。”
“这……太草率了吧。”云千城看了眼白季手中的令牌,“就只是一枚令牌,没有文书?”
“锦衣卫办事,要什么文书。”
“可皇上都驾崩了,锦衣卫还有什么权利么?”
“皇上驾崩了么?”白季笑的暖暖的,他低下头,高耸的鼻子几乎要贴在云千城脸上,“我怎么感觉,皇上还活着呢?”
“你……胡说什么?”云千城眨了眨眼睛,努力保持住镇定。
白季伸手搂住云千城的腰,转身便往驿站里走:“云千城,你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么?”
“你在说什么?”云千城挣扎着,要从白季的怀里出去,她挣扎了两下,果然挣脱了。
白季索性扔掉伞,直接将云千城抱了起来,径直往驿站里走。
“放我下来!”
“好,可是你不许跑。”
第257章 春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摔下来,云千城快跑了两步,走到了屋檐下。
白季依旧站在雨里,阿青举着把伞撑在白季的头上,两人慢悠悠的往小楼这边走。
“去清点下人数,查问姓名,看看跟名册上的有没有出入。”
“是。”
白季说话的功夫,已经再次走到了云千城身边。
云千城抬着下巴看着白季,眉头微微皱着:“我可没说要把人交给你。”
“你就当,人是我从你这里抢来的吧。”
“……”
云千城闻言吐了口浊气,眼底带着薄怒,转身便往室内走。
白季站在屋檐下,继续对那些锦衣卫吩咐着:“雨停了就赶路,昼夜兼程,一定要尽快抵达兖州。”
顿了顿,白季又说到:“有拖拖拉拉的孩子老人,便直接杀了。”
他这话音一落,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那些堆坐在地上的孟氏族人一个个睚眦欲裂的瞪着白季,眼中恨意陡然,可却没有一个敢张嘴出声。
云千城正迈步往二楼走,听到这话,脚步也停了下来。
“大小姐。”杏儿站在云千城身边,伸手拉了拉云千城的袖子,“怎么办啊?”
云千城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难看之极,好一会后,她才再次迈步,继续往楼上走去。
云千城的居室内。
杏儿捧了壶热茶过来,俩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楼外的雨。
春雷滚滚,风疏雨骤。
“春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杏儿一脸的愁容,“真要连夜赶路么?”
“孟将军脾气燥的很,这些孟氏族人要是在路上死了几个,孟将军翻了脸,一心要造反,咱们的事就难办了……”云千城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的愁。
“那直接让孟将军拥立赵石当皇上,他还是你哥哥呢……”杏儿滋溜了口茶,“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何非要拥立赵机呢?”
“赵石他实在不适合当皇上,废除太子监国的诏书,我看过,那的确是父皇的笔迹。”
“也许是你父皇被风回林胁迫,才不得已亲笔写下诏书。”
“有可能。”
杏儿撇了撇嘴,吸溜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我觉得赵石哥哥,非常适合当皇上。”
云千城愣了一下,扭头一脸奇怪的看向杏儿。
“你干嘛这么看我?”
“你……”云千城打量了下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