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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航以为要求得到满足,支起二郎腿,用手指关节扣桌面,打着拍子等着。
袁崇言嘴动飞快,肢体动作很夸张,看着像是唱小曲儿,全程不发声。
谢嘉航发觉被耍,站起来叫嚣:“合着给我演默片呢?我要听声,音呢?”
郑久霖拉他拽他都无法使他就坐。
观众笑了,少爷真机智。
陆一瞅着这边说:“叫他用眼瞧,非要用耳听,郑久霖怎么带来这么一位?”
林锋撤走谢嘉航椅子,彭源强给他一脚,这家伙被踹地上半天不说话。
他贼眼骨碌碌转,合计,三个人他是对付不了,不行,得逼郑久霖撵他们走。
郑久霖见状用责备的眼神怒斥彭源强,谢嘉航再不好,也不能使用暴力,那样你们跟他有什么区别?
郑久霖左拉右拽都无法让赌气的谢嘉航起身,阔言堂伙计见状,带着另外一个伙计将谢嘉航掫起来。并且补偿似的,为他添了一碟花生。
谢嘉航将碟子推到郑久霖面前,让他剥仁给他吃。郑久霖为了阔言堂的秩序,伸手要剥,发现手指有点脏,管伙计借来手巾擦了手。
汪裹真屙了一泡屎,回到后台,撩帘子进角门,在遮着“阔言堂”红色标志前刚一露脸,肚子又开始折腾,他只好面带愧色摆手走人。
袁崇言看搭档这样,调笑道:“诶吗,这是整哪出?看来我爹不收他是有原因的,屎尿真多,就一懒人,没办法我接着来,”观众哄笑,其中一位女观众感谢袁崇言辛苦,送上台一瓶水,袁崇言接过喝了一口,笑着调侃:“不敢多喝,怕跟那位似的,住厕所出不来。”
接下来我为大伙说单口相声《官场斗》,“这个事情呐不是现代的,说得是刘墉,就那罗锅子……”
谢嘉航越听越没趣,他哪知道刘墉是谁,光知道乾隆下江南带回宫几位绝世美女……
谢嘉航真不知道《官场斗》要说两个多小时,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等着上面那位说完,他好听下一段。
郑久霖低着头,手指灵活地剥花生,面前的小碟子里堆着一堆白白胖胖的花生仁,看着很讨喜。
“啊――”谢嘉航示意郑久霖将剥好的花生仁倒他嘴里。
郑久霖照做。
谢嘉航一脸享受地大吃大嚼,可他的黑黄牙大煞风景,嘴角的花生仁残渣也很恶心,惹得彭源强暗地踢他一脚。
单人撑场,需要较强的功底,袁崇言不愧是相声大师袁文方的儿子,说得头头是道,该抖包袱就抖包袱,尽管这是经典相声可一点也不影响他再次发挥,加入自己的特色。
郑久霖暗地佩服,心里叫好。
韩子萱自郑久霖他们几位进入阔言堂就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说谢嘉航的体臭,不说郑久霖头上的药味,不说他们几位的穿衣打扮,只说他们的身份,就让她尴尬,好嘛,来了几位农民工,多寒碜。
她想走,不敢走,导演陆一和编剧梁鸿志都在,她要找什么借口离场,过后都会被人指责不尊重前辈。
忍着?她忍不了,觉得还是那小包厢比较合乎她偶像剧女王的身份。
陆一的助理过来请他回去,说是他父亲派人来找他,现在来人等在酒店里。
陆一知道家里有事,恐怕去不了汪国栋从艺五十年艺术回顾展。
陆一说:“汪老那边给我寄来两份邀请函,你给郑久霖送去。”
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坐在那边头缠纱布的人,认出他是郑久霖,小声嘀咕:“他怎么了?”
《官场斗》在谢嘉航不耐烦到快要掀桌子时终于演完。
相声迷听得意犹未尽,喊着再来一个。
谢嘉航心想:“再讲这些不如耳的,烂段子,我他妈真掀阔言堂的桌子!”
袁崇言又喝了一口水,瞅瞅底下,观众席上,那位长得亮眼很懂相声的男人在剥瓜子时,便说:“一个人说有些寂寞,不如请一位观众与我和说一段。”
席位上一位胖胖的女观众回应道:“上去陪你可以,相声我们不会!”
“来来来,就这位,专心致志剥瓜子这位,”郑久霖纳闷抬头,袁崇言扯开扇子一扇,扇面上写着“逗您一乐”,观众又笑了,“对,就您,上来吧!咋地?舍不得您的瓜子,信不信我叫伙计收走?告您那是我们家的瓜子,”郑久霖搁下瓜子,收起笑容,走到台前,确定袁崇言真要他上台,跨步上去了!
“您贵姓?”
“免贵姓郑。”
“是关耳郑?”
“对。”
“会说相声吗?”
“不会。”
“那您会什么,我配合着您,咱俩来一段。”
“我会唱。”
“哟,看不出来,您深藏不露呐。”“来哪段呢?”
郑久霖说道:“大西厢吧!”
袁崇言问:“太平歌词?”
郑久霖微笑点头,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暖心的感觉。
袁崇言笑得不怀好意,跟观众互动,“就这位的长相,扮起来就是俏佳人崔莺莺小姐啊!”
郑久霖摆手笑道:“别介,我是红娘。”
袁崇言示意郑久霖先唱,郑久霖不开口等他唱,为避免冷场,袁崇言装女子临窗对月,唱道:“一轮明月照西厢,”郑久霖接口道:“二八佳人巧梳妆,”……
第46章 航子被人管教()
汪裹真受到阔言堂其他相声演员的照顾,吃了一片止泻药,喝了些热水,肚子才不那么难受了。
他听得前台,有观众陪着少爷唱太平歌词,两位一唱一和还挺有默契,心里不免不高兴,他因拜师失败没能正式加入阔言堂而耿耿于怀,他和少爷还是临时搭档,少爷先前的搭档闫秉文是袁文方先生“文”字辈的高徒,成长于相声世家,基本功练得扎实,说学逗唱信口拈来,他还擅长编相声段子,其创作的《寻人异事》很受好评,受到京城电视台“春意盎然喜迎新春晚会”的邀请,与搭档袁崇言直接登上春晚舞台,这段相声受到全国观众的喜爱。
闫秉文先生非常爱自己的老婆,因老婆怀孕,跟师傅袁文方请了一年“产假”,现在在家伺候老婆做月子。
汪裹真这段时间接替了闫秉文的位置,力捧自家角儿,他和少爷常常互动,也攒下不少人气。爷爷是著名歌唱艺术家,使得他多少有些压力,老想登临艺术巅峰,遇事很是急躁,见到会说、会唱的便不那么友好。
他心里评价舞台上的郑久霖,“这人唱得还行,音色比我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专业就是不专业,看看那眼神,搞得像很投入。”
他越看越觉得郑久霖面熟。
“脸这么小,是不是某位不入流的男网红?”
汪裹真觉得郑久霖肯定在电视上露过脸。
袁崇言和郑久霖唱到后半段,汪裹真便在阔言堂的相声演员张言良的搀扶下高调现身了!
张言良朝观众鞠躬,将汪裹真让到台前的相声桌后,调侃道:“各位,这位拉得虚脱,眼看就不行了,由我将他扶上台来,大伙欢迎一下吧,晚了怕是没机会。
汪裹真佯怒骂道:“去你的,我怎么就不行了?”说着在原地起跳,“瞧瞧,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张言良附和:“是是是,这位光剩活蹦乱跳了,”说着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调侃,“这里出了毛病!”
汪裹真真怒了,张言良不再调侃,再次向观众鞠躬下台。
身旁两人的互动自然中断袁崇言和郑久霖的表演,郑久霖只好暗地示意袁崇言,要下台去,将舞台还给他俩。
袁崇言望着汪裹真,知道他心里不快,于是说:“果珍这委屈模样着实可怜,我和郑先生不让着他点恐怕不行,郑先生实在对不住,有机会再请您登台合演。”
汪裹真瞪着少爷怒道:“不行,你想都别想,你只能是我的!”
这时,郑久霖已经下了戏台。
观众只是觉得可乐,调侃道:“我们都知道少爷是果珍的,你不要气啊!”
汪裹真朝观众笑了,说道:“人人都说我没有歌唱天赋,我确实是属于五音不全那类人,您说我爷爷的好基因没遗传到我身上我能怎么办啊?”
少爷调侃:“凉拌呗!”
汪裹真耍赖卖萌,指着少爷鼻子一个劲儿点,“这位,就我的好兄弟、好搭档今天终于将实话说出来了!怎地?您是想换搭档?”
少爷一本正经地道:“您还真不是我的搭档,我搭档搁家里“坐月子”呢!”说着后退一步,从头到脚好一顿打量汪裹真,“至于换不换临时搭档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汪裹真说:“我表现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是挺好,”少爷面向观众说:“整个一扶不起的阿斗。”
汪裹真推了少爷一把,怒道:“今天你扶我了吗?做人不可昧良心,我搁厕所蹲得腿都麻了,是自个扶着茅房沿出来的!”
汪裹真委屈着捂眼,“各位给评评理,无情的搭档想拆伙,想踹人了!”
台上真是热闹,台下比台上还热闹。
陆一助理见郑久霖下台就给他送去汪老从业五十周年艺术展的邀请函,郑久霖瞅清内容后说:“要我代陆导去,恐怕不合适。”
陆一助理回答:“这是回顾展,会有汪老的学生登台演出,你去了专看表演就行,其它事不必管。”
“在人艺剧院?”郑久霖跟陆一助理确认。
助理的眉毛不自觉地一夹,他知道有些人主要是想见汪国栋,想得到老艺术家的当面指教,郑久霖爱唱想必期望得到这个机会,于是说道:“演出结束后,汪老会在家举办明星宴,你拿着请柬去试试没准可以见到汪老。”
谢嘉航就喜欢这种临场发挥,庸俗逗乐的段子。他蹦桌子上拍掌大笑,那肮脏的红色保暖裤滑落成低腰裤,几乎露出屁。股来。
郑久霖和陆一助理不能再继续讲话了。
阔言堂的伙计又过来干预谢嘉航的不文明行为。
彭源强和林锋,一个抓胳膊一个拽腿生生将发赖耍横的谢嘉航拖出阔言堂。
“放开老子,你们想干甚?”
“郑久霖,你他妈快让你兄弟罢手,滚开,我咬死你……”谢嘉航挣扎大骂,几次欲咬彭源强没得手。
郑久霖脸上无光,心里抱歉,又担心彭源强他们伤了谢嘉航急匆匆追出院子。
彭源强和林锋将谢嘉航拖进一个小旮旯。
林锋拿出打火机,“啪”地打火,用火苗烧谢嘉航那埋汰死人的裤子。
朱鹏见他们收拾谢嘉航,找了个公厕,管看厕所的借两个桶,盛满水,拎过来。
彭源强翻出一个水果刀,上手给谢嘉航剃头,谢嘉航乱骂乱叫,踢人打人,林锋与他对脚,彭源强直接举拳头擂他,没一会儿,他老实的任人宰割。
郑久霖赶来时,谢嘉航那穿了两年的大红保暖裤被烫出几个大窟窿,林锋用力一扯,它就成破布了。
再看谢嘉航的脑袋被剃得七零八落,比狗啃的还难看许多。
“哗――”朱鹏抠起桶底一翻,一桶净水将谢嘉航浇个透心凉。
彭源强捡起一块保暖裤扯成的破布,扔谢嘉航脸上,“使劲搓,”谢嘉航拿下臭味扑鼻的布子瞪他,彭源强伸拳头,“要我去买钢丝球帮你搓?”
郑久霖拉住彭源强,“你们干什么?这的折腾,他会感冒。”
朱鹏拦住郑久霖,指着太阳说:“天还好。”
林锋将郑久霖拉出旮旯,说:“哥你甭管,这赖货欺软怕硬,你在跟前我们咋地管教他,看看他在阔言堂的德行?”
这时朱鹏走出来,接口道:“就他这样的,给人捣乱,碰着不服气的主,胳膊、腿都能叫人给卸了!”
郑久霖想想后怕,要是阔言堂伙计报警,说有人扰乱秩序,谢嘉航又得进去。
“航子真不让人省心!”
林锋说:“都带他来京了,还能怎么办,叫彭源强看着他呗!”
“哎呦……嘿嘿嘿……啊啊,你轻点……”
郑久霖听到谢嘉航先是惨叫,后又大笑,接着貌似很享受,疑惑不解,心说:这怎么着了?
郑久霖和林锋拐进旮旯去瞧谢嘉航。
原来,一只绿头大苍蝇被恶臭吸引,就和蜜蜂一个腔调,嗡嗡嗡,一直绕着谢嘉航的头顶飞,彭源强作为监督者不耐烦了,骂道:“你他妈真是恶心到家了!”
谢嘉航这会儿被水泡得身上痒,上身脱。光拿着那块湿布开擦,几下搓下一卷泥,拿给彭源强恶心他。
彭源强嫌他洗得不利索,打他一巴掌,之后,夺过布头狠劲儿替他擦洗,谢嘉航从小被娇生惯养,整个一会享受的主儿,抻开胳膊给他擦,那味儿够呛,气得彭源强拧他皮肉,这家伙着痛叫喊,彭源强手头没停擦洗不断,谢嘉航觉得彭源强就是个搓澡的,眯眼鄙视,让彭源强发现了,手伸过来将他的头按进那桶水里……
郑久霖看谢嘉航没事儿,和林锋走到胡同外,跟他说:“我去找房子,你给他买身衣裳。”说着给了林锋五百,林锋拿钱返回。
郑久霖找到一家房屋中介,看好一间两居室以两千八一个月将其租下。他交给中介三千五,说是有六百的押金和一百的电费预存。
中介公司领着郑久霖看了房子,将钥匙交给他,这时的郑久霖已经身无分文了,他给彭源强打电话要他带谢嘉航到租住地来。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在新住处聚齐。
谢嘉航终于穿得人模人样了!一身灰色运动服,鞋子也是新的。除了发型有点异常,走路上基本没人把他当成神经病或者乞丐了。
看郑久霖发愁的样子,彭源强就知道他没钱了!
偏偏谢嘉航还不让人省心,他挑剔着问道:“家里怎么没网?连电视也看不成。”
接着又翻起床垫问:“这是席梦思吗?怎么这么硬?”
郑久霖耐着性子回答:“这是棕垫。”
彭源强敲谢嘉航的头,“就知道席梦思现在谁用那个?”
谢嘉航将他们推出门外,“砰”地关好房门,自己一个睡大觉了!
“呸,什么人嘛!”彭源强是看在郑久霖的面子上,才帮谢嘉航褪扒洗漱的,哪知谢嘉航根本不领情。
彭源强问:“久霖哥,你的钱是不是用光了?”
郑久霖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我们今晚去唱歌。”林锋说完拉着朱鹏往外走。
彭源强问:“那我呢?”
朱鹏说:“你帮久霖哥看着屋里的刺头。”
“哦――”彭源强答应着,心里想着却是:谢嘉航这啃老的蠢货现在想啃久霖哥,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彭源强在阔言堂一块糕点都未吃,现在空着肚子,郑久霖感到抱歉。
彭源强看郑久霖望他的眼神有可怜的意味儿,便说:“久霖哥,你想干啥就去干,我们的吃食你甭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郑久霖心里后悔,刚才要管陆一借点钱就好了。
郑久霖没钱坐地铁,走着去找陆一又不现实,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家名叫蝌蚪儿的爱心粥铺。见那里围着好些人,他以为粥铺开业在发放礼品,便走近观看。
原来,这家粥铺一到下午六点便免费给环卫工人发放爱心粥,原本郑久霖没资格领,但一位环卫工阿姨看他神情窘迫,知道他有难处,帮着他领了一份。
郑久霖刚走,彭源强就找见房门钥匙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