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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艳说话如机关枪一般:“这一年来我一直陪着我姐来着,她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后来你收到的那些信,都是她事先写好的,是我寄给你的。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就抓紧时间快些和她说几句吧。”
我声音劈了岔,冲着手机大声呼喊:“刘琳,刘琳你在听吗?我是邱明,邱明,你听见了吗?刘艳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咋会是这样呢,刘琳你怎么不说话,不要吓我,说话呀刘琳”
隔了还一会儿,我终于听到了刘琳的声音,只有一句:“——老公啊!”
这一声我听到了。是那样苍凉,好似从天际处回荡过来的声音。
第62章 越狱()
我“喂喂”了好多声,再没有听到刘琳的声音。
“我姐她又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刘艳在电话里说。
“咋会这样啊,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能出去了。”
“唉,我姐总放不下对不起你的那件事儿,整日忧心忡忡,还会有好啊。遭老罪了,怕你冲动不安心服刑,一直瞒着不让我告诉你这边有我呢姐夫,你不用担心,虎头我也一直带着”
“在哪家医院?啊?怎么不在医院抢救,这时候回家做什么。”
“我姐那脾气你还不清楚吗?非得说家里有你的气味,说啥也不在医院待。反正现在只是打止痛针,我也可以做”
我泪流满面,木然地将手机交给宋哥。他还以为我是因为减刑批下来了喜极而泣呢。
男人都会为了所谓的自尊,做出些违心的事儿,比如我曾经跟刘琳提出过离婚。其实外表强大的男人,内心是脆弱的。
我还是爱刘琳的,非常爱,若不然这一刻,也不会有如此撕心裂肺的感觉。和即将永远失去她相比,以前那点破事儿根本不值一提。
我下决心要跑了,我要回家看刘琳,跟她见一面,刻不容缓,马上就回去。
我和崔建国崔老大商量这件事。崔老大也知道刘琳是我老婆。
崔老大说:“那你赶紧去请假,现在狱里头是允许奔丧的。”
“这个我想过,但是来不及了,你还记得一个月前越狱的那位不?不就是奔丧时跑的吗,现在有规定,请假奔丧得先申请,报批审查合格后才行,那就得两三天以后了。”
我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第二天上午,借买菜时机逃脱。
那一夜我基本没合眼,心里默默祈祷着:刘琳,老婆,你一定要等我,等等我啊!
第二天,把各号早餐进行完毕后,我找到宋哥,跟他说自己馋龙城涮羊肉都快馋疯了,能不能提前几小时出去买食材,然后找家正宗馆子搓一顿。
宋哥完全没防备,自打我入监以来,他从凤姐和杜秋手中没少拿好处,为我办这点事儿还是很愿意的。
再者说,我只有一个多月就该刑满释放了,傻瓜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端呢。
于是也没多想,还很细心地弄了一套便服,等出监后换上。领着一个囚犯用餐,也说不过去。
我进一步提要求:“这次出去要买的食材很多,光大米就有十多袋,还是找个帮手吧。”
宋哥也没多想,当即决定让在食堂打杂的某某跟着。这不行,我赶紧得寸进尺。
“宋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就让我们牢头崔老大跟着吧,最近那小子总看我不顺眼,我想跟他拉拉关系,把我剩下的一个多月刑期平稳度过去。”
“那家伙,恐怕不保准吧。”宋哥有些犹豫。
“放心吧宋哥,我能担保,不会有事的。崔老大现在一门心思想立功减刑呢,不会出格。”
“那好吧,一会儿我去提他。”
原本我是不想把崔老大牵扯进来的,但计划当中有喝酒的环节,我酒量实在是成不了事儿,崔老大自告奋勇,也没别的好办法,就他了。
宋警官开车,先去采购食材,然后尽可能离监狱远些,找了家“正阳涮肉坊”,单间,点了一大桌子涮品。
刚开始他不肯喝酒,架不住我的甜言蜜语和崔老大的豪气冲天,没多久就将他灌得人事不省。
我出门打了辆出租,直奔城里家的方向而去!
我坐在出租车里,心里压了块石头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成功的越狱并没有给我带来过多的欢喜。我在心里头再一次的细细品味着,刘琳写来的那些信的内容,那是狱中这段时间的精神食粮,渐渐地我从中能够感受到刘琳的苦心。
刘琳在信中说过,她在进修,学好了便什么都好,学不好就将被这个社会淘汰。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从这些个字里行间看出个事端呢。这是在说治疗呢。
我也想起刘艳来,每次来说起她姐姐,目光总是躲躲闪闪,怎么就没有去多想呢。
车中录音机里有个女生很哀愁地唱着,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梦
我的出现使家里一片哗然。刘琳单位上的一些人和好友们都在,有几位以前刘琳也曾给我介绍过。
刘琳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一身刘艳置办的崭新的服装,人显得清秀了许多。
我呆立在她的床前,眼前的刘琳令我几乎认不出来。
刘艳来到凤姐近前,低声呼唤着:“姐,你醒醒,姐夫回来了,醒醒啊姐,邱明回来看你了”
刘琳慢慢地苏醒过来,醒了后她一下子就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奇迹出现了,只见她颤巍巍地坐起身来,一只手艰难地伸向我。要知道近几天她连动下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我急忙奔上前,将刘琳揽入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我心如刀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琳深情地凝视着我,满面霞光,很害羞的样子,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就微笑,很艰难的微笑。她冲我伸过右手,努着嘴让我看。
我马上明白了,让刘艳打开梳妆台底下的抽屉,那里面有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是平时刘琳放首饰的地方。
刘琳是想戴我送她的那枚结婚戒指呢。那戒指她一直非常珍惜。前些日由于她的手肿得厉害,刘艳替她摘了下来。
我拿过戒指,轻轻地套在刘琳右手的无名指上,那手指肿得很粗,戒指只能戴到指尖处。
刘琳看看戒指,又看看我,脸上露出非常幸福的笑容。
最后,刘琳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老公对不起”
我强忍着即将流出的泪水,使劲儿点了点头。
刘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紧紧地将刘琳抱在怀中,旁边的很多人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就那么抱着。
我在等待着,等待着刘琳再一次醒来,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凤姐说。
我不住地亲吻着刘琳冰凉的额头,心里默念着:快醒来吧老婆,醒来吧,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可别抛下我不管啊
可这次刘琳没有听我的话,再也没有醒来。
刘艳见我风风火火的闯进门,知道事情很不妙,但也没有去询问,只是立即用手机给宋哥打了个电话。那位警察此时正充当着热锅上的蚂蚁,眼瞧着就要被烤焦了。
刘艳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立即说:“宋哥请你不要生气,实在是事出有因,邱明是回来奔丧的,我姐姐刚去世,过完这事我就送他回去。”
那宋警官却不放心:“也不用你送了,还是我来接这位二爷吧。”
说来也快,宋哥的车不多时就到了。他满脸的怒气。刘艳和刘琳的朋友们忙陪着不是。
见有这么多人说情,床上还真躺着个刚刚告别人世的女人,我又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宋哥倒不好怎么样。
“没什么没什么,邱明只要快些回去就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没有怎么太声张,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一切有我扛着呢”好像他又成了功臣。
临上警车前,刘艳将一个信封交给我:“这是我姐留给你的,我会照顾好虎头。我姐姐的病都怪你,我问过大夫,忧郁也是诱发癌变的因素,是你害了我姐姐”
上车后宋警官给我戴上手拷。过了一会他又给拿了下来。我便开始看刘琳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老公:
我知道我这病是治不好了,怕会等不到和你相聚的那一天。
这没什么,都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变成了星辰,在高高的上空深情地注视你,保佑你。
如果真能再见你一面该有多好啊,我会真诚地跪在你面前:对不起老公,我真是万死不赎,做下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害得你失去了自由。
我错了,人生中我迈出了关键性的一个错步,老天来惩罚我了。
你不要太难过。我现在总回忆我们的过去,我和你说过的,我很知足呢,这一生没白活,有了你,有了这样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只是担心你啊邱明,让我这样的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振作起来。那位同学的丈夫就是我希望中的你,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我会在天上美得一劲儿眨眼呢。
出来后你要干点大事儿,成功后给我捎个信,我在天上会收到。
另外,我走后,请你照顾好虎头,我愧对儿子,我欠他的债太多,你多少也该替我还上些。
请你活得一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老公,求你最后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还有来生,那么你可一定要记住啊:别嫌弃我,无论有多困难,一定要找到我。
别了,我永远的爱人。
熄灯的铃声响过后,号子里布上了昏暗的色彩,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说:
“二爷,再来上一段吧,你都好几天没给兄弟们加餐了,再过些天你就出去了,这日子真不知怎么打发掉呢。”
我整理一下情绪,开始讲,是刘琳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段子:
“说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女记者,想要写一篇关于现如今农民们的业余文化生活的报道,就来到一个农村,遇到一个老农民,上前套了一阵近乎,然后问,老大爷,每天吃过晚饭你都有些什么乐子事呀?
那农民很木,不明白女记者是啥个用意,就不说。
那女记者很有职业素养,就启发他,说没关系的大爷,将你的乐子事告诉我,只是个调查而已,不具真名真姓的。
那老汉说,姑娘啊,啥都能说吗?记者说你就讲吧,没关系的。
老汉说,每天吃过晚饭后,要说乐子事还真有一件,关了灯我就操呗。
给那女记者羞的,满脸通红。可仍不肯放弃,说那么完了呢,完了以后呢?老汉有些迟疑,挠着头皮说,完了以后,歇一歇我就我就还接着操。”
号子里笑声大作,有人兴奋得直踹床板。
我坐起身,摸出一颗烟。打火机嘎巴嘎巴的怎么也打不出火来。邻铺的崔老大拿出打火机,伸到我面前打着了火。
借着火光他“哎呀”了一声,他有些惊奇,因为我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第63章 祸不单行()
多方努力,我的“越狱”行为没有受到惩处。
老婆刘琳的病逝对我打击很大,整天跟丢了魂一般。
我把她写给我的信都翻出来,没事儿时就读一读。现在,刘琳的信以及她和儿子的照片一样重要,是我精神的支柱。
在食堂工作时,一有空闲我就躲到一边,默默舔舐自己心头的创伤。
现在我非常痛恨讨厌我自己,要是我不那么混蛋,不一错再错,老婆或许就不会患上那种病,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说不上有多么好呢。
我是管理员,整个食堂除了宋警官,就数我说了算。
我来之前,一直是马秃子负责,想必他也是有些门路的,但没有我后台硬,也就是说杜秋找人好使凤姐花钱够多,让我把他挤下去了,给我当副手。
马秃子三十多岁,也是伤害罪进来的,铮亮的脑袋上疤痕密布,一看就知道在外面时肯定是个硬茬。
对我,马秃子一直心存芥蒂。搁谁也不会舒服,干得好好的硬给挪窝,而且还是个怂包。
在外人眼里,我整天笑嘻嘻的,看上去根本就不会斗狠打架,就是个怂货,凭什么领导二十几个犯人呢,没有威信嘛!
对于马秃子的一再挑衅——今天撞我一下,明天再斜楞我一眼,我一概装作懵懂,不与之计较,我真的不想惹事。
可人不招鬼鬼缠人,马秃子得寸进尺,当着我面开始骂骂咧咧,偶尔还冲我吐唾沫。
我心里真是很烦,怒火一点点累积,但表面上我还是笑眯眯的,别人看不出啥来。
那天下午,开过饭,食堂的人也吃饱喝得以后,许多人都昏昏欲睡。我躲在一堆粮食后面,拿出那些信和照片独自翻看。
不知啥时候马秃子踅摸过来,一把抢去那些纸张,没两下就给撕扯成碎片。
“整天就知道他妈的看情书,晚上的菜还没人买回来呢!”他边撕边嚷着。
我完全呆住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儿会是真的,我没招谁没惹谁,自己看会儿信件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缓过神儿来,惊愕的表情一点点变成笑眯眯的样子。
马秃子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在他心里,肯定是在想着已经把我收拾得卑服的了,撇着嘴慢悠悠往前走。
我从身旁操起一个炒瓢,想都没想,抡圆了直接砸到马秃子后脑海上。
他晃悠了几下,萎顿到地上。
我心中的愤怒火山一样爆发了!冲过去薅起马秃子的脖领子,挥拳一通猛砸,没几下他的脑袋就成了倭瓜,沾满了鲜血的倭瓜。
我还不解恨,他那双手实在是太欠了,撕了刘琳的信,扯了刘琳跟儿子的照片,跟撕裂我的心差不多!
我从地上捡起块砖头,用脚踩住马秃子的胳膊,用尽力气奔那手掌狠狠砸去,一下,两下
马秃子被送进了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右手彻底报废。
我是出了气,可也再次犯了罪,被戴上脚镣手铐送进禁闭室。
我那时的情绪真是坏透了,心里也清楚这回犯的事儿,要比非法持有管制刀具罪大许多,眼瞅着就要出去了,现在倒好,减刑取消是肯定的,再加刑多少还是未知。
前文说过,禁闭室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狭小的空间,四周都是冰冷的水泥墙,地面也是水泥的,坐也不是卧也不安,再加上沉重的脚镣,再加上那只臭气熏天的马桶
我不知道送进医院的马秃子死没死或伤成啥样,能肯定的是,我在劫难逃。
绝望,无边的绝望让禁闭室都装不下了。我想到了死!
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他肯定没经历过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两平方米的禁闭室,如果没有强大信念支撑,是个人都会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
生不快乐死有何难!
本来我一遍遍设想着:出狱后虽然工作肯定没有了,但我还年轻,我有力气,能够把日子过好。
关于刘琳出轨那件事儿,虽然干净地忘记不可能,但我可以不去多想,不去计较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如今刘琳死了,家破人亡,我还有啥希望吗?再加之马秃子这个败家玩意儿捣乱,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有必要坚持吗?死了算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于是在禁闭室的第二天,夜深人静之时,我开始付诸行动:用尽全力,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