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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腌黄瓜条刚到货,不够抢的。监狱里毕竟不像外面,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到的。
超市里最诱人的要数大礼包,一般来探监的人都会买来带给犯人,不需检查,一百八十块一个,里面有些火腿肠方便面啥的。
那东西对犯人的诱惑力真是老大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大礼包啊!
我在狱中那些年(不是说只有一年吗?别急,后面有故事。),基本上每天都有大礼包跟着,还是要感谢凤姐。
后来她探监很方便了近乎畅通无阻,每次来都会带给我几条芙蓉王烟,经过狱警检查后带进号子。
有一条烟她做上记号,打开拿出倒数第三盒,烟卷里没有烟丝,是二十张百元钞票或许大概差不多,我是第二监狱最富有的犯人。
我在食堂,对崔老大还是很照顾的。他胃不好,不喜欢吃米饭。我会经常这样做:把水瓶胆洗干净,然后把挂面放进去,再灌满滚开的开水,盖上水瓶塞闷一会。
然后再把水慢慢地倒掉,再放进滚开的开水,再闷一会,换两三次开水,面条就熟得差不多了,暖瓶随着囚犯一起送进号里。
倒出来,放上崔老大他们自己偷偷种的蒜苗或大葱,再放上一些盐等酌料,就是一顿不错的饭食。
崔老大姓崔名建国,我入监那年他三十六岁,膀大腰圆,家住龙城平川农村,犯的也是伤害罪。
事由很简单也很常见:他出外打工,俊俏的媳妇在家被村支书欺负了。他回来听过媳妇的哭诉后什么也没说,晚上整了一桌子菜,又让媳妇将那个鸟支书请来。
几巡酒过后,崔建国到外面取回根麻绳,结结实实地将支书给绑了,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褪去支书的裤子,伴随着支书的鬼哭狼嚎,只一刀就将那鸟人给阉了。
判刑十五年,法不容情啊!
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崔建国情绪很不好,整天两眼发直、哀声叹气个没完,就问他怎么回事。
崔老大说前几天媳妇来探监时,说他们五岁的儿子快不行了。崔老大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为了传宗接代甘愿被罚款也要生二胎。
崔老大的媳妇我见过,每月探监日都会来,一脸的风霜,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模样,可想而知她生活的艰辛。
孩子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越早手术越好。但上哪里去找钱呢?
打官司时家里已近倾家荡产,东挪西借以后,光手术费一项就还有两万块的缺口,这让当爹的崔老大能不急嘛。
我问崔老大想怎么办。闷了半天,崔老大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逃。”
吓了我一跳。后来我又问:“逃了又能怎样?”
崔老大两眼盯着地面说:“整钱,治病。”
我当然知道这“整钱”二字意味着什么,不禁又一心惊。转念一想又低声问道:“可你想怎么出去?”
见四下里无人,崔老大从裤兜里掏出攥紧的手摊开来给我看,两眼坚定地望着我。
只见在他的手心里,有一颗生了锈的足有二寸多长的铁钉。见我仍然满脸的疑惑,崔老大说:“帮我把它吞下去,然后我自有办法。”
我真是又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一紧,也马上明白了崔老大的用意。我疾手夺过那颗铁钉,使劲扔出去很远。
崔老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才还充满请求的双目中,逐渐弥漫上一层泪光。
我说:“就算你吞了它又能怎样,住进医院又能怎样,跑出去又能怎样,整到钱后又能怎样,你才三十多岁,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做。”
隔了一会儿我又说:“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做!”
崔老大依旧是不动不吭,接下来我俩都陷入沉默,沉默后各自散去。
晚上临熄灯前,我来到崔老大身边坐下来,递给他一张纸一支笔,说:“将你家的地址电话啥的都写在这上面。”
见崔老大满脸不解的神情,我又说:“这么看着我干嘛?让你写你就写。还有就是你要记住,你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请你相信我,以后千万别再胡思乱想。”
说这些时我很平静。接过崔老大写过地址的纸片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崔老大的肩膀:“请你相信我,别干傻事。”
第二天,我跟林姐和张姐恳求,用了一次食堂财务室的电话,把救孩子的事儿交给了凤姐。
接下来的日子对崔老大来说是很难熬的。我整天围在他身边转,逗他开心,防着他干傻事,却从来不提他孩子的病。
有时他试探着向我提起这事,也被我顾左右而言他,把话头叉开。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逼着我问究竟。
我故意拿一把:“快了。”
“快什么呀?”
“急啥,等着就是。”说完我就闭目养神,再不搭理他。
二十多天后,又一个探视日到了。崔老大眼睁睁地看着同号的人被一个个叫出去,他的媳妇却没有来。
把崔老大急得跟什么似的。坐着、站着,怎么都不舒服。
一小时过去了,二小时过去了,有些被探视的狱友陆续地都回来了,却还没有叫崔老大的动静。
完了,这下完了,崔老大不住哀叹着,汗都下来了,孩子这回真的是没救了!
终于,狱警喊到了崔老大的监号了。他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跟着管教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
半个小时过后,其实探视时间也就只剩那半个小时,崔老大回到号子里。
就见他神色木然,两眼发直,眼泡红红的显是刚哭过。他径直走到自己的铺前,坐下,双手蒙面,哭了起来。
刚才号子里还有的些许喜悦气氛一下子没了,鸦雀无声。
我此时也很紧张。这是怎么了,难道那孩子没救好?我心里也犯着嘀咕。
我缓缓走到崔老大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崔老大拿开手,仰起他那满是泪痕的脸,怔怔地望着我。
猛地,崔老大一下子从铺上跳了起来,双腿一弯向我跪了下去,手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
“老弟,我的亲兄弟啊,孩子我的孩子,是你救了孩子救了我儿子,救了我们全家”
第61章 晴天霹雳()
事情很简单。我给凤姐打过电话后,她就带足了钱按照我提供的地址,到五十公里外的崔家接上那母子俩,直接去了龙城协和医院做心脏矫正手术。
凤姐还在住院其间一直陪伴着崔老大的媳妇和孩子,帮着找关系联系专家等等,承担着所有的费用。
崔老大自然是感激涕零,自此对我兄弟长兄弟短地叫着,有天崔老大就找我商量,说:“干脆我这个号头让给兄弟你得了。”
我说:“那怎么行呢那怎么行呢,我在这方面没啥经验,也乐得清闲,这个位置还是留给你吧。”
坚持不受。崔老大没办法,就说要不你当老二吧。话一出口他又马上反悔了,“二”这个字听着挺傻的,“老二”更是跟男人的裤裆有些关联。
“兄弟怎么能当老二呢,兄弟应该比老大还大。”
说到这他一拍脑门,想出了个主意,说:“实在不行就叫你二爷得了,即响亮又气派。”崔老大被自己的主意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
在龙城人的称谓中,“爷”有很大的比重,平辈人也喜欢称呼爷,家里的长子被尊称大爷,老幺被叫少爷等等。
“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二爷。”也不顾我的强烈反对,崔老大先叫起来,并万分严肃地在号子里下达了指示。
他这一叫,号子里的人哪个敢不这么称呼。
再说我那时在大家伙心目中的威望,一点也不比崔老大低,除了讲故事受大家看重外,得到我恩惠的人也绝不止崔老大一个人,所以大家也愿意这么叫。
开始管教和看守还制止甚至镇压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其他号的人也这么称呼,就连管教和看守的嘴里有时也会不小心冒出“二爷”这俩字。够牛叉吧?
我的多才多艺在监狱里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我会弹钢琴玩吉他,在龙城市各劳改队文艺汇演中,我自编自弹自唱的一曲找回我心引起轰动,为二支队捧回个特等奖。
我会美术懂书法,将二支队板报标语什么的宣传得生龙活虎。
我在高中就有文章在省级刊物上发表,所以凭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将劳改二支队吹捧成省级先进就不足以为怪了。
如此这般作为,我这位“二爷”也受到了支队“政府”们的格外重视,委以重任,升任厨房管理员,手下有二十多个厨师打杂人员呢。
可别小瞧了这个不起眼的差事。在外头火头军算不得什么,在里头被专政的对象当中,可是个绝好的活计。不用每天外出劳动改造出大力不说,还可以借机滋养身体。
我在厨房干得可是不错,对每个人都一碗水端平,不克扣不刁难,还经常性地拿钱交给负责采买的“政府”改善犯人的伙食,将饭菜搞得色香味俱全。
凤姐和杜秋在外面极力配合我的工作。逢节时,凤姐会送来几十箱的苹果桔子什么的,管教们每人一箱,犯人们一人几个。
杜秋会拉来几头羊几头猪,美其名曰警民共建,宰杀完后管教们每人分两大兜,犯人们喝羊杂汤,吃大碗肉,皆大欢喜。
等等诸如此类吧,我的名声怎么会不火呢,谁叫着二爷心里都会觉得不屈,怪舒坦的。
如果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狱了,听负责食堂这块的管教宋哥说,已经为我上报了减刑,没准很快我就能成为自由人。
刘琳自打我入狱,只是在第一个探视日来看过我,以后再也没来,刘艳倒是来过几次。
不来探视,但刘琳总写信,差不多一周一封。现如今通信这么发达了,估计写信的人少之又少。由于我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不允许有手机,通信就变成了唯一的沟通方式。
也很方便,只须写上“龙城xxxx信箱”,两三天信就寄到监狱了。
刘琳在心中鼓励我要熬下去,她会把对我的亏欠用余生加倍还给我,还说她又找了份工作,特别忙,后来还说外出学习,准备高级会计师考试
凤姐总来看我,她有能力进出监狱畅通无阻。通过关系,凤姐还享受了一次“人道”,作为我媳妇跟我在监狱客房中过了一夜。
具体过程这里不再详述,各位看官能够想象得到,他母亲的,我差点没让她给生吞活剥了。
现在凤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我能怀个孩子。母爱一旦被激发,会越来越强烈。
“宝贝,我不会要求你离婚的,我只要你给我个孩子,不过分吧?”凤姐这样说。
莉莉也来过一次,但她没有“通行证”,监狱不让见。她给我留下一些好吃的,还买了监狱的两个大礼包,临离开监狱时她托管教给我带了个字条:
坏蛋,是我罪孽深重,是我害了你。我每天都在忍受着煎熬,对不起坏蛋,如果你还记恨着我,求你也不要总放在心上,我等着你早日归来,随便处置我。
多好的女人啊!她只在乎着自己的那点过失,丝毫不计较我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少罗乱。我真不恨她,也恨不起来,心里充满着愧疚。
等以后出去了,一定好好“处置”她一次。这是我晚上睡不着时总想的事儿。
我的推测进一步得到验证。那王老板收到我发给他的图片后,肯定对莉莉施加了很大的压力,逼迫她说出了我的位置,然后找到斌子
只可惜,那个叫斌子的高个男人一命呜呼了,死无查证,若不然非得起诉王老板不可,雇凶杀人罪过可是不轻的。先把这笔债给他记着!
那天晚上,忙活完晚饭,我正准备回监室,宋哥把我叫住,让我进办公室说话。
平时人多面前我喊他宋教,没人时喊宋哥,我俩关系非常好,当然是凤姐从中起到很大作用,简单一件小事:宋哥现在用的手机就是凤姐送的。
本来凤姐的意思是让我私藏一部手机,便于联系。后来宋哥制止了,他说:
“你要是有了手机,别人知道了都会找你借用,麻烦自然就来了,还不如我给你中转,有啥事儿用我的。”
我一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
进了办公室,宋哥笑眯眯看着我说:“邱明,你没有心脏病吧。”
“报告宋哥,我没有心脏病。”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别晕过去啊。你的减刑申请批下来了。”
“啊?减了多少?”
“两个月,这是最高上限了。”
“哎呀哎呀,宋哥快扶我一把,我头晕,哎呀不行了,宋哥你有救心丸吗?”
我的戏演得很逼真,宋哥信以为真过来关心,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宋哥捣了我一拳:“臭小子,乐颠馅了吧!算一下,还剩多少日子了?”
“不用算,刨去两个月,我还剩下四十七天的刑期。”
“真不该给你小子减刑,让你多在这儿陪陪我哈。回去吧,对了,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
我高高兴兴离开了食堂,回到监室。
崔老大正指挥一干人等收拾新入监的三名犯人。那三个家伙贴墙蹲着,满眼的惶恐。
“算了算了,”我说,“今天都免了,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崔老大走到我跟前询问:“咋的了兄弟?”
另有几个人也催促道:“看二爷的神情肯定是好事儿。”“快说呀二爷。”
“我他母亲的批准减刑啦!哈哈。”我那时真恨不得一个高窜房顶上去。
众人纷纷过来表示祝贺,然后拿出各自的好嚼物,大吃一顿,当然顶数我拿的多。
能减刑一天都是喜事儿,我本来刑期就短,能一下子减两个月,还不该庆祝一下吗?
折腾够了,躺在铺上看信,是刘琳写来的。
老公,我挚爱的亲人:
还记得我前几次给你的信中总提到的那个同学吗?她丈夫原来很不争气,赌钱输急了就去抢劫,判了很重的罪。
我位同学也不嫌弃他,拉扯着孩子,奉养着公婆。公婆有病了也不告诉丈夫,直至去世送终,让他安心服刑。
后来那男的出狱了,很感激妻子,知耻而后勇,从小事做起,一点一滴的创下现如今的千万家业,花钱送妻子到大学进修财务。
男人就要活出个志气来。等你出来后,千万别想着报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给他们瞧瞧,不是比什么都管用吗?也就不会再去做傻事。
我是你现成的会计,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考虑如何去奋斗,去拚搏
刘琳没有看到,我在狱中读过她的这些话,心情有多振奋呢。
“邱明。”
“到!”
“出来。”
“是!”
是宋教宋哥来了,把我提出监室后,在走廊上把手机教给我:“你家里人找你有急事儿。”
我便很心大地拿过手机。宋哥很有礼貌,离得远远的,由我们通话。
就听电话里说:“姐夫吗,我是刘艳啊,有件事不能再瞒你。你进去后不久,我姐就得了病,很严重的,是淋巴癌,现在我姐马上就要不行了,你和我姐说两句,和她告个别吧。”
我当时就傻了:“啊?我的天!这怎么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刚刚我还收到她写来的信呢。”
刘艳说话如机关枪一般:“这一年来我一直陪着我姐来着,她瞒着你,不让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