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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挽低下了头，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容颜莫名有了几分神圣。
离开，是迫于无奈。
留下，才有机会。
她很快有了决断，抬起头，郑重的对章经纬说了一声：“谢谢！”
章经纬点了点头，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挽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章经纬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半晌。
他差点儿犯了和自己从前的上司一样的错误。
如果他真的开了慕挽，是不是就和那开个开掉自己的垃圾上司没什么区别？那么，他开这家公司的意义又何在呢？
他脑海中浮现了当初招聘慕挽时的情形。
章经纬：“你为什么应聘本公司？”
慕挽：“我很喜欢这个行业。”
……
章经纬：“如果有一天，你来到公司，发现公司已经换了总经理，你会认为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大部分人会一瞬间联想到公司被收购，倒闭，破产，高层八卦上。
慕挽却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可能公司股票上市了，你们退居幕后当了董事，所以，才会聘请一位总经理。”
这是善意的祝福，章经纬立刻就领了这份情，录用了慕挽。
第8章 其实，是她办了他（）
章经纬从回忆中抽身出来，默默的点了一支烟。
开公司并不容易，抽烟的毛病是那个时候有的，那段时间有着极大的压力，抽烟可以转移注意力，只是后来上了瘾，便忘了吸烟的初衷是什么。
就像现在钱赚多了，便忘了开公司的初衷是什么？
幸亏他今天遇到了一个愿意坚持初心的人。
章经纬略显严肃的英俊面容在烟雾中渐渐变得模糊，他眼眸微微眯了两眯，然后，狠狠摁灭了自己的烟头，长吐出一口气，从今天起，他要戒烟。
……
回到工位上。
唐媛媛立刻凑了上来，一双圆溜溜的到眼睛，急切的看着慕挽。
慕挽轻轻摇了摇头，唐媛媛比了一个剪刀手，她拍了拍慕挽的肩膀，“下班等我一会儿再跟我详细说，我这会儿有点忙。”
“好！”
慕挽平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章经纬的办公室，心中有暖流涌过。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却峰回路转？
骏腾不是她工作的第一家公司。
大学毕业后，她还曾在另一家业内顶尖公司工作过，作为应届生能进入那样的公司自然兴奋至极，她卯足了劲儿的工作，忍受着诸多刁难，终于顺利转正。
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在接触到那个潜规则盛行的行业后，月亮就再也不曾明过。
“慕小姐，你的这个广告植入方案太现代了，跟我们剧组的风格严重不搭啊，改一下，再改一下！”
“小慕，这个不可能，让一哥口播这样的广告？念品牌名可以，花生米三个字不能出现，一哥怎么可能吃花生米？”
“慕挽，你过来一下，这一条，也不行，这个颜色不好。”
她刚开始以为真的是广告植入案有问题，认真的贯彻修改，和金主陪着小心，和导演反复确认，以为做到了就会一切顺利。
只是，一切依旧艰难的龟速前行，就这样熬到了杀青，广告植入完毕。
庆功宴上，杯来盏往，总有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来敬她酒。
她喝多了，被人驾着走，只是身体本能产生的一种危机感，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听到有人说：“不会出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放心吧！杀青了之后，谁还见到谁？保证一夜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那送过去？”
“送过去！她们这个行业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哪个做广告的小姑娘不陪睡？不陪睡能拉来单子？谁知道还干净不干净！”
“那走！”
当时的她如遭重击，吓得酒醒了一半，拼尽力气，撞进了一个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那是墨渐行的房间。
细细说来，其实是她把墨渐行给办了。
那一晚，是墨渐行跟着她的动作和节奏，在她身上留下了暧昧的痕迹……
她刚开始并没有认出那是墨渐行，直到瞥见了散落在床上，地上的证件，看见了他简洁贵气到极致的名片，没有职位，没有介绍，只有一串暗银的电话号码，和一个烫金的名字。
墨渐行！
第9章 不走，难道等着他娶她？（）
想到这里，慕挽有些烦躁，拿起一支笔，在白纸上胡乱画了一些东西，又丢开了笔。
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墨渐行的名字像一颗强有力的炸弹轰开了她的心。
脑海中那个小小的萌萌的正太和眼前俊美无俦的容颜渐渐重叠起来。
真的是他！
她静默的看了他半晌，愣怔着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最后，还是决定：走掉！
不走？难道等着他娶她？
还是等着他羞辱她？
她用尽力气控制好情绪，尽量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
只是，似乎被她灼热的目光烫伤，他嚯的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毫无感情，毫无温度的在空中相接。
她陡然间明白了，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不仅仅是身份，还有宿仇。
她点了点头，拿起东西，转身离开。
如果说，这段插曲是一个导火索，那么真正促使她离开那家行业领头羊公司的则是她回到公司之后发生的事。
一个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同事，在她刚坐到工位上时，一脸神秘兮兮的问她：“听说，你庆功宴上被灌酒了？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色色的事啊？”
她苍白了脸，一股寒意在骨子里流窜，冷得她只打寒颤。
“你说什么？”
那同事推了一把她的胳膊，笑嘻嘻道：“别装了啊，谁不是这样啊，是不是跟那个导演睡了啊？你知道跟你一起进公司那个看起来挺清纯的女生，因为跟导演睡了一觉，在戏里居然当了一回群演，你有没有演什么角色啊？你这次广告植入案完成的这么漂亮，大家都以为你……”
后面的话，她已经无心听了。
当整个公司都是这样的风气，她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果断离开，不然迟早会被拖下水。
当天下午，她就递交了辞呈，收拾东西走人，这样的地方多待一刻都让她反胃。
任性的代价很惨重，她被扣除了一个月的薪水和半年奖金。
那之后，整整吃了三个月的土和西北风。
直到，应聘到了飞马，遇见了章经纬和付醒。
他们两个人是与众不同的boss，一个正经务实，一个诙谐有趣，几乎是她遇见最有趣的上司了。
万幸，她没有选错boss！
在江亚的问题上，无论章经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支持了她，这就足够了。
慕挽长舒一口气，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打开手机，翻看着消息，通知栏里一个短信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她的眼睑。
“抱歉，今天是我误会了你。墨渐行。”
慕挽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猛地紧张起来。
误会了我？
是电梯卡的事情吗？
墨渐行查了电梯管理这一块儿吗？
她看着信息，略一思索，手指便在输入框里输入了三个字：没关系。
正打算点击发送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手指颤了两颤，点在了删除上，信息嗖的一下不见了。
她一下子愣了，她没有墨渐行的手机号，无法再回复消息。
“挽挽，我下班了，一起走吧！”唐媛媛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慕挽抬头，对上了唐媛媛漆黑无辜的双眸，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她能留下来而感到高兴。
唐媛媛看了看她的手机，好奇道：“怎么了？发信息啊！”
“没什么，一个不重要的信息，已经删掉了。”话才出口，心中堵塞的感觉一下子淡了。
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陌生人，陌生人。
他的信息的确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慕挽迅速关了电脑，收拾好包包，跟唐媛媛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第10章 下班，我们是陌生人（）
等电梯时。
慕挽心中还是有些酸涩难明的情绪，她扯了扯唐媛媛的衣袖说：“要不我们走楼梯吧！”
只是，仿佛跟她作对一般，“咚！”的一声，电梯来了。
唐媛媛拉着她迅速钻了进去。“走什么楼梯啊？二十楼，走下去腿都要软了，我今天还有事儿哪！”
慕挽被拉了进去，便不好再退出来，她稳了稳情绪，便面向门口站着。
今天这一天，电梯尽跟她作对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发生。
电梯顺利的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唐媛媛和慕挽都愣了一下，江亚和付醒正在大厅中拉拉扯扯，江亚脸红脖子粗，正拽着付醒不放。
两个人面面相觑：现在退回电梯来不来得及？
只是情势不容她们有别的想法，后面的人已经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两人身不由己的被推向了大厅。
“溜！”唐媛媛低低说了一句，慕挽点点头，两人默契的拉紧手混在人流中。
只是，在仇人眼里，慕挽明显是个放大的电灯泡，亮的那么显眼。
“慕小姐！”江亚冷喝一声。
慕挽默叹一声，停了脚步，转身看了付醒一眼，又看向江亚，声音冷漠疏离。“江总监！”
付醒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好看的眉头纠结了起来，江亚想干什么？“慕挽，这里不关你的事，你下班吧！”
江亚冷笑一声：“谁说没事？我还有几个广告案的建议要和慕小姐谈一下。”
“江亚，我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这样纠缠并没有用，给彼此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一向洒脱不羁，放浪形骸的付醒竟然用很诚恳的语气跟她说话，江亚的心立刻颤了一下，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只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她依旧倔强道：“怎么？客户来到你们公司就是这样的待遇？你们的职业操守在哪里呢？”
慕挽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再次被两人当做了拉锯的东西，可是，谁规定了？她要心甘情愿的被拉锯？
她平静的看着两人，对江亚亮了亮自己手腕上的表，稍稍提高了音量。
“江总监，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公司不提供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务，你是客户，也只是在我上班时间是客户，下班时间，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请不要随便拦我下来。”
她对着付醒点了点头，拉起已经发愣的唐媛媛，迅速的离开了事故现场。
江亚脸色瞬间变了，她难堪极了，她想用自己的身份压人，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付醒忍不住笑了，看了一眼慕挽离开的方向，她的骨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硬气。
他低头看了看脸涨得通红的江亚，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心中还是软了三分。“你真的想让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吗？”
江亚收回看着慕挽背影的狠厉目光，冷声道：“付醒，你以为我在跟你玩过家家？你一句分手，就把我打发了，你把我当什么？我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在一边的女人，我没那么贱！”
第11章 放别人一条生路（）
那个贱字，付醒听得清楚，江亚是在变相的骂慕挽。
他当初对江亚女强人气质的欣赏已经彻底变成了失望，有些人，你只有接触过，才知道她是人还是人渣。
他有些愤怒的抓住江亚的手腕。“你想要说清楚，那么，好！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你的婚史？那天在你家门口徘徊的那个小男孩到底是谁？江亚，有些事情我不想说，是不想戳你的伤口，但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付醒不是那种嫌弃爱人有婚史有小孩的人，但是，我讨厌欺骗！”
江亚如遭重击，愣怔的看着付醒，精致的妆容上闪过恐慌和绝望，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付醒松了手，冷漠的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江亚，提起自己的行李箱上了电梯，他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章经纬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回公司一趟。
他听出了章经纬平静话语中隐约的怒气，猜想一定与江亚有关，果然在公司们口遇见了江亚。
电梯来了。
付醒走了进去，江亚愣怔的看着他。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住了爱恨纠缠的两人。
江亚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失声痛哭出声。
她的确隐瞒了自己的婚史，在付醒放浪形骸的外表下，骨子里却是矜贵的，她怕他会嫌弃，才选择了说谎。
她不仅结过婚，有一个小孩，还打过胎，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她和另一个人正在竞争总监的位置，如果怀了孕，选择生下小孩，等于主动放弃了总监的位置。
广告部总监啊！年薪几十万！
在事业和孩子之间，她果断的选择了事业，放弃了孩子，前夫因此和她离了婚。
这种种迹象在她和付醒交往的时候，付醒一定察觉了。
曾经一起吃烛光晚餐，昏暗温暖的烛光下，付醒亮晶晶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恋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你对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当时心里就打了个寒颤，说还是不说？两股力量在心里交缠。
付醒笑了一下，开口道：“我对你坦白一个，我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了，我喜欢的第一个女朋友，她的父母因为我是单亲家庭，逼着她跟我分手了，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希望你不会歧视单亲家庭的小孩。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没有要坦白的。”
江亚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说完，强自镇定的看着付醒。
付醒笑了一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举起杯子含笑敬了她一杯。
她强做优雅的举杯喝了下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当时付醒一定失望极了吧。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老老实实的告诉付醒她的真实情况，而不是将自己包装成完美干练的女强人。
可惜，回不去了，时光永远不会倒流。
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电梯，转身走出了大楼。
……
慕挽一直拉着唐媛媛走到了公交站，才松了她的手，沉默无语的看着公交站牌。
唐媛媛猛地爆发出一声尖叫：“握草！慕挽，你刚才男友力Max！简直帅呆了有木有？啊啊啊啊！我崇拜死你了！”
公交站牌等着的众人纷纷回过头来，目光锁定在了慕挽的身上，只见一个眼神很清亮的女孩微微红了脸看着众人，莫名让人觉得好可爱。
有人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慕挽：“……”
她抬起头，目光锁定在公交站牌上，身上散发着丧的气息。
“我已经把江亚得罪死了，章总还让我继续跟这个案子，你说我下次见江亚的时候，会不会死的很惨？”
唐媛媛瞪大了眼睛，怜悯的看着慕挽，举起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拍。
“同情你啊，为你默哀三分钟，不过，凡事你要往好了想，万一江亚被骏腾开除了呢？万一你大姨妈来了上不了班呢？万一章总很高傲的不想接这个案子了呢？”
慕挽：“……”
“你干嘛用这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