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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岑一步步逼近她:“你不自量力。”
“公子可记得,那年在帝都城楼之上,我与公子初相识,我奉天子之命品评众位才子的诗书,那年来参赛的才子共计百余人,我从早晨,等到日暮,没有一人的诗书能彰显其才学,我一直在等,等你来。”
光昭十二年十二月,珣月郡主秦晚鸢奉天子之命,掌管月旦评一事。于城楼之上,品评天下才子之诗文,能得珣月郡主赏识之人,可直接进殿堂,与天子对诗,这于苦读诗书的才子而言,是进入仕途的绝佳机遇。
那年秦晚鸢二十四,刘岑十六,二人年纪相差六岁,她却已不知在什么时刻,对这位丞相之子芳心暗许,并为之终身不嫁。
“你没等到我,可有遗憾?”他宽阔的肩膀遮蔽了秦晚鸢眼前的光,低头问。
“也许求而不得,才是人活下去的勇气所在。”
她凄惨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刘岑漆黑的眼睛未曾因她有任何变化,接过纸条,唤来护卫,护卫即刻备马,他亲自带人前去。
秦晚鸢立在回香楼之中,仰头望向破晓之际昏暗不定的天空,院中几树海棠被一场秋雨打落,落英浮在雨水中,满目一片残败。
一骑人马急奔出荷花镇,往沁阳方向去,清晨寂寥的官道只有“嘚嘚”马蹄声,格外刺耳。
沁阳城内,一处民宅。
这处民宅位于太守府邸旁边,地理位置特殊,躲避刘岑的耳目极其方便。
民宅前后两进,后院中的卧房一片昏暗,床上之人辗转几次,倏忽睁开明亮的眼眸,直直看向半空。
她以手扶额,手腕传来的痛感,令她恢复神智。
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她不晓得自己这一夜出了多少冷汗,身上薄被濡湿。
屋外刚下过一场秋雨,冷意横生。
“你终于醒了。”
屋内传来一人声,床上的女子转头,看见坐在窗边之人,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面貌。
“你是谁?我在哪里?”
君以柔不停地揉搓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清醒一点,脑中渐渐回忆起昨夜之事,明明是只白狐咬了自己,这个男人是狐狸变的?
她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白狐变成了男人,是不是和书里写的一样,是个绝色美男子?
许粲看向床榻上之人,她眼如圆月透亮,其中夹杂一些仰慕之情,叫许粲脸上一红。
“你的贺义大哥劫走我的主子,姑娘放心,只要你的贺义大哥放人,我不会为难你,现下请姑娘委屈一会,在这里好好待着。”
与贺义有关,难不成是卫宣的人掳走自己,她猜想定然如此,道:“你是卫宣的人?”
许粲道:“正是,在下许粲。”
君以柔这才放心,白狐没有成精,不然自己从宅斗立刻就进入玄幻剧,三观都要颠覆了。
听她长叹一口气,许粲心底莫名有些失落。
第108章 赌博()
君以柔从床上起身,掀开湿冷的被褥,一只小畜生呲溜一下蹿到她脚边,凑上去嗅了嗅她的双脚,白狐发出一声“唧”的声音,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君以柔被白狐咬怕了,缩回床上,拿被子裹起来,露出一双大眼睛:“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你!”
许粲“呲”地一声笑了,他任由白狐窜上君以柔的床,小畜生好似很喜欢君以柔。
“许粲大哥,求你把这东西弄走好不好!”她一边忍受白狐舔舐自己的鼻子,一边求救。
许粲只想瞧好戏,道:“他没有命令,是不会伤人的。”
“我讨厌被他舔!”
她圆溜的眼睛溢出水汽,白狐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吓得一动不敢动,许粲笑得止不住,肚子一抽一抽地疼,最后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还要笑。
君以柔说的唬人的话,对白狐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现下就是只纸老虎,一捅就破。
“小畜生,明天我拿你拔了毛,一半红烧了吃,另一半拿盐巴腌上,清蒸了,要放上生姜、大蒜、辣子、孜然、大料、八角,底下再给你放两片荷叶,做个荷叶狐狸肉。你不想死的太难看,就快走,别舔我了求求你,狐狸大爷,我不喜欢你啊,你别舔了”
眼看君以柔要崩溃了,许粲才起身走至床边,伸手将白狐拎起:“光会欺负老实人。”
君以柔含泪看向许粲,她从未这般狼狈过,最多和君以清打架那回难看了些。
世间之物,她最怕的是毛茸茸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毛毛虫、狐狸之类,上警校时,和警犬一起训练,她也是吓得发抖。
卫宣没事养只狐狸作甚?
难不成狐狸能变成美娇娘,与卫宣来个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故事?
想想就恶寒,她拿袖子抹了一把脸,一股子狐狸骚气,许粲在旁道:“姑娘等会,我给你端水。”
许粲这人,还算是体贴,虽然掳了自己,好歹无恶意,君以柔这才放心,趁许粲出去,她整理仪容时,目光落在腕间伤口,白狐咬的这一口真深,骨头还疼着。
许粲进屋,她急忙放下袖子,男人瞧了她一眼,将木盆放在桌上,她走过去清洗了脸颊,用许粲递来的汗巾擦干。
许粲道:“你贺义大哥,马上就会到,请姑娘不要耍花样,只要卫宣无事,我就不会伤害姑娘。”
她点头,坐在桌子旁看窗外的风景。
桌上燃了一炷香,烟雾缭绕中,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的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也许贺义会顺利将自己救出去,出去之后呢,他们二人,还能和以前一样相处么?
“你们是为谁效命?”
她问。
许粲想了一下,道:“当今二皇子,张睿。”
“贺义呢?”
“当今太子,张策。”
“他们在争夺王储之位?”
“对,想要那个位子的人,太多了,天下最有胜算的,便是二皇子和太子。”
“太子已经占据了王储之位,为何还要做这些事?”
这些事指的哪些,她不太清楚,许粲却一清二楚。
“因为他有软肋,这个软肋,足以致命。所以太子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权谋,要将异己排除。”
“太子还有软肋,他高高在上,不该修身养德、立身持正,才能不给人落把柄?”
许粲嗤笑:“是人都有小尾巴,你的贺义大哥,还有你这个小尾巴呢。”
君以柔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支支吾吾说:“我是挺对不起他的,没有我,他可能就不这么为难了,你们也不会把我掳来,逼迫贺义做他不想做的事。”
许粲心道,面前这丫头看着人畜无害,居然是这么多人的软肋,还真是奇了。
君以柔瞧许粲笑话自己,她不高兴地别开头,晨风吹进窗户,有些冷,她打了个哆嗦,许粲从衣柜内取来一件披风递过去:“披上罢,你冷病了,可得有好些人要打我了。”
“好些人?”她不明其中含义,将自己裹进披风内,留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白狐在旁扒拉她的披风,这意思是想钻进去,君以柔伸手一扯,白狐缩成一个球球滚到一旁,不甘心地“唧唧”两声。
她冷冷瞥了白狐一眼:“我不喜欢你,你识相点赶紧滚。”
白狐忧郁的眼睛泛出泪水,君以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白狐怎么这么作
院中忽然发出一声怪响,似有人推门,又不像推门声。
许粲道:“请君姑娘在房内好生待着。”
她抬首之间,窗户已被许粲关严实,房间内光线顿时暗下来,气氛十分压抑。
许粲拔出宝剑,抵上君以柔的咽喉:“委屈姑娘了。”
她眼皮子底下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割破自己的皮肤和割破一张薄纸般容易,纵然手在打抖,也不敢忤逆许粲的意思,她乖乖跟着许粲走至床边坐下,许粲的双眼一直往外看,大门洞开,他在等人。
也许许粲比自己还紧张。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刘岑是否会为君以柔辜负太子。
“如果他来救你,他就背弃了太子,如果他不救,君姑娘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
“卫宣呢?”
“卫宣自然不会让他自己走投无路。”
卫宣的计谋,并不是要救他自己,他不过把自己当做引子,赌一赌刘岑的真心。
君以柔拿手指搅动自己的衣袖,牙齿轻轻咬住唇瓣,内心开始有点慌张。
几百暗卫在民宅四周布防,张旻上前请示刘岑:“属下前去打头阵,定将君姑娘安全带出。”
刘岑深沉的眸望向洞开的大门,摆手,大步跨入门内。
没有侍卫跟随,他一人走进后院,暗卫皆匍匐在围墙上,等待时机,剿杀许粲。
随着院中那个高大的人影渐渐靠近,清晨的日光投射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大片的阴影,黑色的劲装凸显男性的威猛,他愈靠近那里,愈加不安。
许粲在她耳侧轻言:“他长得这么风流倜傥,和你的贺义大哥真不像。”
君以柔抬首望向门外,她眼中一片雾气,越来越暗。
仿佛有人在她眼前遮住一道帘子。
刘岑左右扫了一眼,大步进入内室,目光落在君以柔身上,他幽暗的瞳孔蓦地放大,拽紧拳头:“卫宣在城外,放了她。”
他的声音沙哑,隐忍着一股力气。
君以柔听见贺义的声音,朝声音的来处望去,终究,只有一团雾瘴。
第109章 干了点坏事()
她静静坐在床边,原本明亮的美眸少了光华,没有聚焦,看得刘岑心中疼起来。
许粲道:“给我备一匹马,从这里出去,一直到城门,八百步之内不允许看见你的暗卫,如若我看见一人,便往君姑娘身上割下去,这柄赤府宝剑,削铁如泥,刘大人该晓得罢。”
君以柔白皙的皮肤下面跃动的青色血管暴露在许粲的宝剑下,他对准的位置,一剑便可让她鲜血流净而死。
刘岑凝肃了脸色,看着君以柔不发一言,他侧身,向院中发吹响一个口哨,暗卫迅速撤离,顿时整个院子压抑的气氛缓和不少。
他甘愿为一个女子撤走暗卫,放许粲和卫宣离开。
卫宣那厮,晓得刘岑被自己玩弄得心焦如焚,估摸着正偷偷笑呢。
许粲一手执剑,一手拽起君以柔,在她耳边小声道:“乖乖跟我走。”
君以柔看不见脚下的路,走起来有些不稳,刘岑眉头紧皱,站在院外看着许粲一把将人拎起来:“白狐的毒,天下无解,不过,卫宣会告诉她怎么保命,待我们安全出城,君姑娘也将无事。”
许粲的剑紧逼君以柔的动脉,刘岑跟在他身后五十余步,目光不曾离开许粲的手势,只要他敢下手,刘岑自会将他一掌击毙。
张旻看着许粲和君以柔上马,对刘岑道:“真不追?”
刘岑摇头:“让他走。”
“可、太子那边怎么交代,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
他翻身上马,往许粲的方向驰去:“太子那边我自会去说,走。”
一行人紧跟许粲出城。
沁阳城外,两匹马闲来无事在树下吃草,一旁坐着个俊秀少年,嘴叼青草,手中编着个花环,他把花环往自己头上试了试,觉着做小了,便拆开,从身旁取来两支花藤,编入花环内。
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少年侧耳听,满意地点头:“不错,有长进。”
他在夸许粲,许粲出身讲武堂,考了三年第一,才被二皇子选中,给卫宣做了侍卫。
许粲将人放下马,君以柔眼睛看不见,不敢乱走,一双眸子无神,怔怔地看向空气,卫宣走近她,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竟然被我的白狐咬了还死不了,真神了。”
白狐乃卫家饲养的毒物,挑选血统纯净的极北狐狸,从出生开始,喂以天下剧毒之物,千百只白狐喂养下来,真正不被毒死的,几乎没有,就这么一只侥幸存活,喂了几十年的毒物,但凡被白狐咬了一口,便无药可医。
君以柔体内带毒,与白狐的成长环境差不离,故而捡了一条命,只是眼睛瞎了。
君以柔听见卫宣的声音,开口道:“你既然不想杀我,为何还要给我下毒?拿我要挟贺义,你不是得手了么?”
卫宣脸上被贺义打得鼻青脸肿,幸好君以柔眼瞎看不见,他非常满意这个样子的君以柔:“我晓得你有异于常人之处,所以才敢对你下毒,要是你是个普通人,我还真舍不得让白狐咬你一口,毕竟你的眼睛这般好看。”
君以柔一愣,卫宣下毒不是为了威胁贺义,他还有别的目的?
“你不是为了威胁贺义?”
“我几时说了要威胁他?”
卫宣道。
“我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这个人呢,从小就喜欢恶作剧,我五岁的时候,把白桦树上的毛毛虫磨成粉,放进我爹的药碗里,他喝了三个月的毛毛虫粉才发觉,把我吊打了一顿,当时好像肋骨都被打折了,幸好那一顿打,我再床上养了一年的骨头,所以长高了些,不然,我还没现在好看呢。”
这人厚脸皮,还带说笑,就该去说相声。
“你是想说,你家里都是矮子,就你因为恶作剧,长高了些?呲”她被逗笑了。
卫宣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答:“是啊,是这么个道理,当时我娘给我喝了一年的大骨头汤,真的要吐了,还不给放盐,所以后来我连肉的不吃了”说起骨头汤,他突然很怀念那个味道,回帝都一定得去喝一碗。
君以柔掩嘴笑起来,卫宣像个小孩子一般可爱,不过自己不能一直瞎呀,她对卫宣说:“我的眼睛你得负责治好。”
卫宣不晓得因为什么事着急上马,看向君以柔,她沉静娴美,身穿薄衣,像一朵在冷风中绽放的花。
“放心,你的毒,过几日便自动解了。”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下马走至君以柔身前,塞进她嘴里。
女子看不见卫宣,突然被塞了个东西,她十分惊慌,卫宣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害你,吃下这个,就好了。”
药丸十分苦涩,好不容易吞下肚,她气道:“你下次能告诉我一句再塞给我吃嘛!”
她被一双突如起来的唇瓣封住了嘴,整个人呆若木鸡,僵硬了身躯,一动不敢动。
不断靠近的马蹄声惊醒了沉醉在女人香气中的男人,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君以柔的嘴唇,舔了舔,君以柔脸白成了雪,伸手推开面前的男人。
他握住那只打来的拳头,君以柔用力挣开,卫宣握得更紧,她羞得气息也变粗粝,骂道:“你还要不要脸!”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给你真心。”
她感觉自己的拳头被放在一块温暖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扎实的心跳,还有一股安全感。
看着面前想挣脱,又无能为力的女人,他慢慢笑起来,得意忘形地翻身上马:“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个瞎子,走了,后会有期。”
卫宣和许粲已驰马远去。
她在原地怔忡良久,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卫宣是吻了自己?
他真的是个怪人。
刘岑带来人马,落在君以柔身侧,看不见东西,令她十分惊慌,站在原地哪里也不敢去。
一个男子大步走至她面前,拿手捧起她的脸,那双漆黑的、带着疲态的眼眸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孩,她感受到了贺义的气息,抬眼朝他看去,眼前只有一团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