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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她所料,许易正是四皇子许钧峥,她瞪大双目落在阁楼底下的丛花,犹不甘心地低语,“为什么会,为什么会碰到他?”双手俯在栏杆上,残留的露水湿了指缝间,她悔恨得几乎想跳下去,数不清的慌乱在心底发酵,层层束缚终于让她干涸的眼角流出眼泪来,她没有忘记,当日在刑场上,是许钧峥冷冷的喝声亲手斩断了她父亲和兄弟姐妹的头颅。
她恨那个刽子手,同样也恨他。
谁也不能解释这种痛,深入骨髓。
她早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四皇子一直不肯娶她,她已经打算和他划出长长的沟壑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她喜欢的人已经在身边,他却对她说,他要为她赎身,他要——接她进府——
她已经不能明白命运是不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这样更像是一个讽刺,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戳碎。
怡白看她一直郁郁郁寡欢,于是想着法子给她逗乐,天气逐渐转热,华丽的长袖已经换成了短衫,她新置了好几件应景的衣裳,却不料马上就收到了许钧峥送过来的衣裳,皇子府里出来的料子,已不用说,必是极好的。但怡白看着这样的嫣红柳绿,很是发怔了一会儿,这衣裳,像是火一样灼热,她竟然不敢去碰,自然也没敢让小姐知道,把它们都收拾了,于是捧着衣坊里订做的衣裳送过去,慕晴依然打不起精神来,只是随意看了一下,就不再看了。
她暗叹一声,把衣裳都收好了,给她送了一杯凉茶,劝她四处走走,不要闷坏了。
白日里,楼里的姑娘们都出去游玩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平时还可以见到面如桃花的女子院里纳凉,今日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的园子中间,种了一棵大树,慕晴闲坐在底下看书,偶有落叶飘落到头顶上,她没有察觉。怡白端着糕点走过来,一时忍不住笑了,上前替她拿掉了头上的树叶,“小姐为什么不和南掉姑娘们出去玩?”
“看看书也是好的。”
以前在慕府的时候,她也一向是拿书打发时间的。
第33章 盛夏消暑()
主仆俩一直在院落里坐到快到天黑时,慕晴见书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于是放在小桌上,这时红妈妈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惬意,她不留神看见闲在园子的纤纤女子,不由得闹趣道,“哟哟哟,这是谁?,想不到红楼里还出了个这么知书达礼的,这么热闹的日子,竟然不和她们一起出去玩,一个人看起闲书来了。”
“怡白,给红妈妈奉茶。”
慕晴抬头,把书扣在小桌上,笑着问道,“红妈妈,外面热闹吗?”
“热闹是热闹,不过——”她掏出手巾擦了擦汗,“就是太挤了些,瞧我这一身汗,热得不行。”
怡白端了酸梅汤上来,送到她面前,咧开了嘴笑盈盈道,“红妈妈,这可是一早准备的酸梅汤,冰镇过的,保证消暑。”
红妈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是怡白上心,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样贴心,这样的天气喝酸梅汤最止渴了。”
“早就准备好了呢。”
俏怡白眯眼笑。
她们正说着,慕晴的目光落到她胖胖的身子,突然问道,“红妈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许公子要为我赎身的事情呢?”
红妈妈听罢,一脸尴尬地擦擦嘴角,眼珠子转了几转,慢慢耷拉下脸,故作感伤地抹了抹根本没有的眼泪,“青姑娘啊!虽然你来红楼的日子也不长,但红妈妈待你也算是不错的了,你心里也应该明白,哪个姑娘能在红楼里这么短的时候就这么红,还不是红妈妈我上心为你张罗,就算南棹是红楼里的红牌,我也没有这么照顾她,你们都是我心尖上的肉,我怎么做还是为了你们好。现在许公子是想为你赎身不错,可是万一他图个新鲜,到时候厌了,到时候青姑娘可怎么自处呢?其实我也看明白了,什么情啊爱的都是虚的,那金银才是真的,虽说许公子人是不错,但哪有这红楼快活,你可不能想一时,枉顾了以后啊?”
她拉拉匝匝说了一大堆,故作舍不得直抹眼泪,在两人看来却是假得很,她是做戏做惯了的人,真话假话放在一起说,在这情份浅薄的妓馆却徒生几分可笑。
第34章 寻求庇护()
慕晴心里虽然明白,但免不了想到兔死狐悲的惨烈,她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进四皇子,即使他不计较她逃犯的身份,慕家子女落入青楼也是丑事一件,只会给冤死的亲人蒙羞,她宁愿悄无生息死去,也不愿意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红妈妈私心不想让她离开,因为她的卖身契都不在自己手里,像是纸鸢一样,线都不攥在自己手里,那还不是来去自如?那她平白花了这么多心思把她捧出来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如今公子老爷正是喜欢她这样清淡的调调,不冷不暖,偏又透着神秘,欲拒还迎,让那些男人心里直痒痒,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再加上许公子哪是好得罪的主,她来不了硬的,自然就来软的了。
她的心思慕晴当然明白,她微叹了一口气,手巾攥在手里捏得死紧,“其实我也舍不得红妈妈,舍不得这么多姐妹,虽然许公子透着一股情深,但哪里知道他府里有多少个如夫人,我孤身一人进府,若是遭了欺凌,只怕连个诉苦的人也没有,哪里比得上众姐妹的情谊。”
听了这话,老鸨两眼一亮,“那青姑娘没有从良的打算?”
“青璃自然是念着红妈妈的好处,哪能过河拆桥呢?”停顿了一下,“只不过许公子似乎来头不小,要是得罪了,到时候怕是连累了红妈妈。”
“难得你有这份心。”
老婆子感慨着,把她的柔荑握到自己手里,“虽说得罪不起,但我这里不松口,你那里不愿意,难道他还能强抢不成?”
慕晴万万想不到老鸨会为她担带这么多,突地从内心生了一股希望,只盼许钧峥能知难而退,一个青楼女子与否并不重要,只怕他觉得失了面子反而弄巧成拙,既而垂下眼帘,“多谢红妈妈了,青璃这下子放心了,红妈妈这样担待,青璃真是心里惶恐。”
“哪里话,哪里话?”
这样好的生意哪里去找,到时候赎身走了,一分也得不了她的口袋里,当然是养在红楼里划算得多,她亲切地拍拍她的手,“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呢?他奈何不了你。”
听了这话,她算是稍稍放心了。
事情却并未向走平稳的方向走去,陆云自从那日一别,已经许久都没了消息,她一向镇定自苦,却连日来右眼皮猛跳,连睡觉也不能安稳,一面担心着陆云的安危,一面忌惮着许钧峥的势力,眼看许钧峥给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渐渐有些坐立不安,发呆的日子越来越长。
第35章 盛情相邀()
没有想到这一日又收到了许钧峥的拜帖,他邀她入府献艺,这一次帖子上真正署上了他的真名许钧峥。但在慕晴看来和妖魔鬼怪差不多,她翻开拜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试图看出任何设下的陷阱,但是字迹清楚明晰,语言简单明了,却透出一股大度与坦然。
她怕他耍什么手段,更怕遇上什么熟人,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对许钧峥上一次的酷烈记忆犹新,独自在屋里徘徊了很久,还是无法决定与否,这时听到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知道是怡白来了,于是唤了她一声。
娇俏的侍女走进来就道,“这可不好,小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慕晴讶异地挑眉,清丽的眉份外夺目,“什么日子?”
怡白脸上蒙了一层晦暗,低声说道,“今日是四皇子的生辰,更不妙的是,听闻这一日是她母妃命丧之日,传闻他极孝顺,今日必定是心情极差,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请南掉去的,她素以解语花而闻名,心思细腻而且温柔可人,而且与他关系素来亲密,这已经是红楼里不外泄的秘密。”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得罪人了么?还是头牌南棹。
她苦笑道,“他这是何意,陷我于不义么?”
南掉一向是红楼的支柱,如若她与自己不和,恐怕以后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尴尬的日子,她去只会徒增尴尬,记得以前四皇子就是为了守孝才推了她的婚事。在世的陈宁妃非常贤德,在后宫一向颇有威信,再加上皇上偏爱四皇子,年纪轻轻就封了府邸,更显宠溺。如果自己得罪当朝的四皇子,是否也要祸及全家呢?
苦叹一声,可惜她现在已经只剩一个人了呢?自然也没有满门让他们泄恨。
“小姐恨四皇子么?”
像是犹豫了很久,怡白才低声说道,“其实真正说来,四皇子倒是从来没有对不起慕家,除了一再拒婚做得过份,监斩是当朝圣上的旨意,他只是依旨办事而已,怡白并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对待慕家,纵使不愿意承认婚事,也当知道小姐也是无辜的。”
第36章 命中注定()
依旨办事吗?
光是这四个字就让她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来,压也压不下去,依旨办事?他忘了他几乎成了慕家的姑爷么?既然不想娶她慕晴,何不利索地退婚便罢,将她拖了一年又一年,让她伤心了一月又一月?
他与她是指腹为婚,天赐的良缘,可是他却一再推托,任她红颜蹉跎,任人冷嘲暗讽,颜面尽失。
他怎能如此忍心,怎能如何绝情?
她为何要原谅?
想到这里,慕晴忍不住轻颤,纤手松开,帖子已经被捏得皱成一团,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清亮的目光陡然坚毅了起来,柔婉地吐出话来,“我并不想应约,你替我去回了他。”
“小姐,这不可。”
光是想到她已经生生打了一个冷颤,“四皇子性情酷烈,不到万不得已小姐还不能开罪于他,为何要如此决定?”
“怡白,你不懂。”
“小姐不说,怡白怎么会懂。”
她急忙道,“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怡白可以替小姐负担,这样小姐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了。”
慕晴的眼眶有些湿润,“你没有过先是满期待后来却是绝望的心情,你不能明白我对他的怨恨远比我想的还要深,他生为皇子随心所欲,可有想过我的半分感受,慕家虽不是因他陷害而遭此大难,但他也逃脱不了责任。”
怡白听罢,不由得神色黯然,“小姐太苦了,皇家子弟哪知道为别人着想,看他一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不难猜想,或许不嫁还是一件幸事,否则又怎么会认识陆大哥逃过一劫,才有机会为大人洗清冤屈,而且四皇子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慕晴苦笑,摸着她的头髻,“那个时候的事还像是梦一场,原来我一心一意盼着他娶我,可是想不到如今相见,却是这样的光景。”
也许,他们注定不成夫妻,而成仇人。
“想不到他的性情离传闻中差得那么远。”那一次怡白是真的被他吓到了,想不到平素一脸冷淡的人居然有那么阴森的一面,差点让她心魂俱裂,虽然他现在想要接小姐进府,但她并不认为他是真心喜欢小姐,正如小姐所说,如果真是喜欢,会那样凶狠么?
第37章 生亦何欢()
“他若是执意要为小姐赎身,这可怎么办?”
“他以为他想做什么都能如愿吗?”
慕晴冷笑,“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敢强抢不成?”
其实他若真抢谁能阻拦,可是她日日都在这红楼,他到底是没有这个胆量到这里绑人吧!况且红楼背后也有势力撑着,并不简单,她只要藏在这里,一定会等到陆大哥带消息回来,到时候就会安全得多。
怡白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小姐势弱,到时候红妈妈反悔了怎么办?今日他专门请了小姐过去,小姐若是不到,他若是生怒,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姐,既然他已经许下了日子,相信不会言而无信。”
“怡白你不懂?”
她一字一顿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婢子一惊,呆呆地看了她半响,微暗的面颊隐在阴暗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现在去传话给南姑娘。”
“什么话?”
“谎称我身体微恙,今晚的宴客请南姑娘代我前去,既然是生辰,南掉的风头远远压过我,应该不会让他失面子才是。”
她想不到慕晴竟然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一时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终于点头,“那我现在就去传话。”
南掉明艳大方,是名幅其实的美人,自从在红楼挂牌以来便一直居得头牌,从不曾落下过,一曲厥天舞引得无数人痴迷,既而受到大力追捧。慕晴一直认为她是天生的舞者,只不过不幸陷了这污泥,只能暗叹可惜。她虽然为青楼名妓,但是身上的骄傲从不肯折辱半分,性子爽朗却不甘流于庸俗,她们以前也曾饮过几次酒,那时都有其它姐妹在场,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场面话,根本算不得真心,更不用说是更深刻的了解,像是这样倾心相谈,还是第一次。
怡白传话未过多久,南掉就破天慌地踏进了她的怡然居,一袭火红的轻纱身姿妙曼,脖颈下露出来的肌肤雪色,娇媚动人。连喉间出来的声音也是娇娆,无比引人魂魄,只要是个男子便逃不出她的诱惑。
但慕晴知道这不过是她的表相,两人坐在露台饮酒,相比之下,南掉的眉间多了一分傲骨,而慕晴更添沉郁,
第38章 南棹美人()
她持起酒杯,长长的洒袖露出一截青葱玉臂,神情格外落寞,“想不到我会有这样一天?”
而在慕晴看来,南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没有失去她天生的魅力,青楼女子忌惮对人动情,她恋上许钧峥便注定了惨淡的下场。
她没有开口,也知道这个悲伤的女子不需要旁人的安慰。
南掉努力将眼底的泪意逼下去,怔忡地看向她,“原来她喜欢的脸是这个样子,也许我输得还不算惨,从你第一天进了红楼,我就知道你迟早要离开,只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红楼本来就不是终身相伴的地方。”
红颜色衰,还会有哪个人再来对她们看一眼,若是在红楼守一辈子,最后也只是一个惨淡的余生,所以才会有姐妹们拼了命地寻了良人脱这虎口,或者存到赎身钱便回乡嫁人,否则年华易过,青春易老,白白蹉跎了这些岁月。
慕晴的不卑不亢却引得她轻笑,“谁说不是呢?正是你这股子清高,所以才让四皇子对你与众不同,格外高看,哪像我,浪荡惯了便不值得真心。”
“南姑娘何必自我贬低,更何我无意于许公子。”
她正言,“从来不曾。”
青楼女子卖笑不是常有的事么?南棹是深陷情网因而深受其苦,其实得到许钧峥的怜爱又如何?他不只专宠她一个人,必定是在人间游戏,在众多仰首祈盼的低羞中独做那一朵白莲,只会在岁月中独自凋零,终究其根源他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与其仰望而苦,不如索性断了痴恋,或许还能保留一份永不磨灭的甜蜜?她知道只要进了这样的地方,一辈子也洗不掉身上的印迹,无论她们是不是清倌,已经没有分别了。
她视而不见,那是因为她把赌注赌在了这里,除此之外,她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所得。
只要能为父亲洗冤,她再所不惜。
她想要自由。
尽管四皇子府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小桥流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