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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意外,我想救下她们的,可是我………”
说到这里,聂绍晨的双眼更红了:“姐,帮帮我,我不能让我妈就这么死了,我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闻声,慕千雪瞪大了眼。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方锦玉和许初见约见的地点在很偏的地方,离海边也很远。以许初见那种谨慎小心的个性,不可能随便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给自己打电话。
偏偏她们在那边出事了,还一死一伤,她的很多怀疑都埋在心里,但也不敢轻易下定论。直到现在亲耳听聂绍晨说出这一切,她马上抓紧了他问:“是谁做的?是谁?”
“大伯母,她找人把我强行带走了,我在我妈的手机里装了卫星定位,我找到她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聂绍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否则当时他就算拼上一条命也不会离开。
他很后悔,后悔没有再快一点赶到地方救人,以为大伯母就算再过分也不过是像以往一样为难一下母亲,又想到还有虹姨在一起,大伯母一定会有所顾忌,可偏偏他一走就出了大事。
眼很红,但聂绍晨还是坚持道:“录音笔不见了,我妈死了,虹姨不醒人世,肯定是大伯母做的,为了不让当年的秘密被曝光,他想杀人灭口。”
“绍晨,你有证据吗?”
“如果有我还会找你吗?就是没有我才需要你帮我。”
说到这里,聂绍晨又激动了起来:“姐,我不要股份,也不要工作,什么都不要了,就要帮我妈报仇,就要那些人不得好死,就要………”
感觉到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慕千雪连忙制止了他:“绍晨,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
“姐,我妈死得太惨了!太惨了!我受不了。”抱着头,聂绍晨痛哭出声。
在初听到那些黑暗的过往时,聂绍晨心中的‘好妈妈’已经不再了,所以,当大伯母出现,要求他离开要单独和母亲谈的时候,他虽然觉得有些不放心,可还是走了。
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那些过去太让他接受不了,所以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的想想。
事实上他一离开就后悔了,所以马上开始他就已经打电话给了姐姐。
结果,她说让他放心,还说母亲不会有事。
几番追问下,他才知道,姐姐偷听到了母亲和虹姨的谈话,也是她告诉大伯母她们要见面的消息的,还说,那是他们把她赶出门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聂绍晨挂了姐姐的电话就直接用手机定位母亲的位置,看着一直在不停移动的座标,等他意识到可能会出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甚至报了警,可惜,还是晚到了一步………
聂绍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如此黑暗,想到亲姐姐说的那些狼心狗肺的混帐话,伤心欲绝的他最终找到慕千雪,绝望地叫了她一声姐。
他不知道慕千雪会不会帮他,可他知道,除了相信这个血缘不近的姐姐以外,他已没了其它的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
看着面前已近绝望的大男孩,慕千雪张开双臂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不停地安抚:“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相信我好了。”
“姐,帮我,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好,我帮你!”
她点头,每点一下都擦过他的肩,无声的传达着她的坚定。
她和聂绍晨几乎从无交集,可是,丧亲之痛她却能感同深受,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有多残酷,慕千雪只能一遍一遍的复述着她的话:“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
其实不用他要求她就会这么做了,有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既然上天不能惩罚她们,她只能亲手来处理。
她不会放过她们的,绝对不会!
……………………………
接到警察说母亲出事了在医院抢救的电话时,聂静婉正在美容院里做SPA。
扯下脸上的面膜,她跳下按摩擦床就开车到了医院,可没想到一进医院就看到慕千雪抱着他家弟弟。
“放开我弟弟。”
聂静婉冲上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弟弟从她怀里拉了下来:“绍晨,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不安………”好心。
话未说完,只觉脸上一麻。
待她回神过来才发现,竟是被弟弟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尖锐道:“怎么你也打我?我是你姐姐。”
“啪!”地又是一声。
聂绍晨也不说话,只用一种仇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打的就是你。”
换了一只手,又换了一边的脸,聂绍晨极为用力,打得聂静婉头昏眼花几乎站不住脚。下意识地朝后直退,她捂着脸,眼睛里闪着水花:“你,你干嘛一直打我,我………”
聂静婉无比委屈:“我是来看妈的,不让看我走就是了,你干嘛这么凶?”
“看妈?你知道妈在哪里?”
从未如此憎恨自己的姐姐,就算她从小到大什么都喜欢抢自己的,什么都喜欢跟自己比。但聂绍晨一直觉得,姐姐就是姐姐,是女孩子,他让着她一点也没什么。
可没想到,让了20多年后,竟然让出了这样的结果。
太恨她,所以聂绍晨双眸似火,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似在磨牙:“妈在太平间里。”
“胡说,你胡说………”
脸上的痛意都似乎消失了,聂静婉被自己弟弟一句话震得耳朵木木的,紧贴着医院的白磁砖墙面,她面无血色地问:“妈怎么会在太平间里?”
“你说呢?你说呢?你害死了妈还问她为什么在太平间里?”
越愤怒,聂绍晨的表情居然越平静,红肿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如同看着‘杀母仇人’,那种怨气冲天吓到了聂静婉,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是真的,你骗我的………”
“想不想知道妈是怎么死的?要我跟你说说过程吗?”
摇头,疯狂摇头,聂静婉吓得一步一步朝后退:“绍晨,你不要吓我,不是真的对不对?妈只是病了,受伤了,所以才进医院的对不对?”
“不对,她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的。”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如果说之前聂静婉还以为弟弟是故意气她吓她的话,可现在她已经明白这不是玩笑了。
这个事实震得她脚软,后腿的一步不稳,整人个都跌倒在地上。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弟弟血红的眼,只是拼命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说是我姐姐,从现在开始,滚出我的视线,从现在开始,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这也许是聂绍晨长了二十多岁说的最重最重的一句话,结果,说话的对象却是自己的亲姐姐。那时的怨气已冲天,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似乎已忘记了她的身份,只想让她永远都消失在自己面前。
“不,不要………”
吓得脸色惨白,聂静婉哭着向他伸手,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他的腿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绍晨,我本来就是你姐姐,你怎么能不认我呢?”
“妈说的,她临死之前说的,说就算她死了,也要让我登报跟你划清界限。”
说罢,聂绍晨狠狠地扯蛘姐姐的手:“聂静婉,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光送,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我也再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绍晨,你原谅我吧!”
聂静婉哭得很惨,任是他如何用力拉她,她都不肯撒手:“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生气所以想要怄一下你们,我只是………”
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昨天晚上他们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只说那些事情不能被揭穿,所以她们只是想找母亲谈谈,让她不要上了慕千雪的当。
她知道母亲一直怕大伯母,所以就想借大伯母的手,让母亲受受气,这样她心里就平衡了,可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
“滚!”
再多的后悔也改变不了事实,聂静婉伤心欲绝:“不要赶我走,让我看看妈………”
“妈就在太平间,你有脸就去看吧!”
聂绍晨终于扯下了姐姐的手,狠摔到一边的同时,他更加残忍地开口:“不过你最好先想想你见到妈后第一句要说什么话。”
“不要啊!我不要妈死,我不要妈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凄厉的哭嚎声中,聂静婉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般朝太平间跑去:“啊!啊啊啊!妈,妈妈………”
跑得太急太快,没几步她脚下一滑,高跟鞋扭断的声音伴着她重重跌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她在泪眼迷离间回首,却看到逆光而立的弟弟绝然地转过身去,再也不肯看她一眼………
那时天地都已昏暗,聂静婉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想爬起来去看母亲最后一眼,可想到弟弟的那一句,你最好先想想你见到妈后第一句要说什么的话,她整张脸都彻底白了………
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
弟弟说的对,是她害死了妈妈,是她亲手将母亲推向了地狱………
她是生气母亲喜欢弟弟不喜欢她,她是生气母亲太偏心不顾自己,可是,她再生气也不想让母亲去死。
聂静婉伏在冰冷的地上,心里的温暖一点点抿灭,可任是她如何痛嚎,也再未换得弟弟一眼的怜悯。
回望着那个孤高清傲的瘦弱身影,她在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在选择相信‘那些人’的同时,早已失去了自己原本所拥有的一切,一切………
……………………………
三年前聂云帏收监,三年后是聂云帆和聂绍景双双入狱,然后是聂传民病逝,最后是方锦玉被害………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已至垂暮之年的聂传国也病倒了,可是,聂家二房各自忙碌,忙的忙争经营权,忙的忙丧事。竟没有一个人能到医院照顾他,老人插着氧气躺在病房上的时候,来看他的唯一一个人,只有慕千雪。
聂传国已说不出话来,看到慕千雪的那一刻,老人昏黄的老眼里滚出了两滴泪,闭上后就再没有睁开。
如同被诅咒了一般,聂家出事的人一个接一个。
聂传国死后,聂绍晨直接到公安局报了案,声称是孙淑冬谋害了她的母亲。
妯娌相杀,最后还气得公公病逝………
这种事情虽然说出去有些骇人听闻,可聂家大房和二房素来因为CG集团有不合传闻,于是,这个大嫂谋害了弟妹和‘小姑子’的传闻言,传来传去也就变成了众人眼中的‘事实’。
警方一直在调查真相,可怎么查都似乎查不到聂家人的身上,案子扑朔迷离间,孙淑冬在赵奕辰的帮助下,又一次转危为安,被保释了出来。
可孙淑冬就算是出了拘留所,却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毒妇’的名声,甚至影响了聂屏婉在CG集团的声望。
为求挽回一切,聂屏婉主动要求给聂传国和方锦玉风风光光办个葬礼,可惜,聂绍晨始终不接受。做为聂家唯一还安然的‘独苗’,他还故意当着聂屏婉的面,亲亲热热地叫了慕千雪一声姐。
也就在那一刻,聂家大房二房彻底撕破了脸。
而聂绍晨和聂静婉这一双姐弟,也从此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那时候聂静婉表现得很麻木,无论弟弟怎么对她,她也不哭也不笑,只是由着自己的想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精神恍惚得可怕!
可纵然如此,在葬礼上聂绍晨也不曾再看自己姐姐一眼。
那种恨,已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
葬礼结束,除了聂静婉独自一人还恍惚着,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天空飘着小雨,落在她素黑的长裙上,她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妈,我不是故意的,您原谅我吧!”
“妈,我知道我是任性了一些,可是,您说过要纵着我的啊!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
“妈,我要过生日了,每年,您都会给我亲手做蛋糕了,今年的怎么办?”
“妈,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妈,对不起!对不起!”
哭着哭着,聂静婉慢慢翻起了自己的包,一骨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了平时修眉用的眉剪。
拿起来,将锋利的一面对着自己,她在雨中大笑,笑着笑着她便说了一句:“妈,绍晨也不要我了,我来陪您好不好?”
“好不好?”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母亲在对自己招手,向着母亲所在的方向一笑,她握着眉剪的右手突然用力向自己的左手扎去。
最紧要的一刻,是聂绍晨死死捏住了那把小剪刀。
当五指间漏出血水,他只红着眼对她说了一句:“要杀不是应该杀那些该死的人么?为什么要杀自己?”
“绍晨,姐姐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啊!”
聂绍晨不肯看她哭红的双眼,只恶狠狠地问她:“你甘心吗?你甘心吗?”
“我,我………”
甩开那把剪刀,聂绍晨手掌间血流如注,眼底的血红却丝毫不弱于那指间的腥红:“觉得抱歉就该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不是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博同情,你以为我是担心你死才这样的么?我是不想你的血污了妈妈的墓碑………”
没想到弟弟还管自己的死活,虽然他还是恶言恶语地对她,可聂静婉却瞬间感觉自己在世上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她还有弟弟,还有最爱自己最关心自己的弟弟:“绍晨,你原谅姐姐行不行?你这样我太难受了。”
扯住弟弟还在流血的右手,聂静婉哭得凄惨:“绍晨,你原谅姐姐吧!姐姐错了,姐姐错了………”
嫌恶地甩开她,聂绍晨狠了狠心又道:“你走吧!要死也滚远点,不要让妈看了恶心。”
说完,聂绍晨毅然转身,绝情而去。
“呜呜!呜呜呜!”
望着弟弟越来越远的背影,聂静婉捂住双眼号嚎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突然,头顶上的雨停了,可耳边还是哗哗不停的声音。
聂静婉抽搐着止了哭声,打开指缝之时,竟愕然看到了宋天杨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想不想让你弟弟原谅你?”
嗓子已沙哑,可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证明给他看,你还是他姐姐,亲姐姐………”
“………”
证明给绍晨看她是他姐姐么?
怎么证明?
似是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宋天杨不言不语,只默默地将一个塑料文件袋递到了她的跟前………
……………………………………………
从墓地到聂家,聂静婉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素黑地找上了门。
雨很大,她全身上下都是水,带她进门的佣人想请她上楼先换身衣服,可她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就那样一身狼狈地坐到了聂屏婉的面前,聂静婉费了很大的气力,才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那句话:“真的是大伯母做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呵!聂静婉一声冷笑:“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