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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奔跑,时而感到疲惫,但即便疲惫却也不曾停下脚步,因为看不见的一切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停下。
每个时空的朋友都对她的坚韧大加赞赏,而唯一一个会说她“你是个普通人”的朋友也离开了。即使她没有说出口,但静静知道,那些未竟的话语,那个在骑士面前露出的表情,那就是离开。
她离开了,而项静静又回到了这里。
你看,多奇怪啊。
她奔跑过如此多的世界,认识了如此多的人,拥有如此多惊人的宝藏,认知了宇宙的宽与广,可每当十点钟回到这个房间时,她仍旧是一个人。
“……”
摊开在地上的日记湿了一点,静静眨眨眼,抹了下脸,把它拿起来擦擦干净收好。
女首领问她在逃避什么。
看着小包里鼓鼓囊囊的东西,静静忽然仰头笑了一下。
还用问么。
她在逃避孤独啊。
这就是她的征战,这间十点钟的卧室就是她的战场,而她心里其实无比清楚自己为什么逃避。
她逃避的如此迫切,她的潜意识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激素,宁愿调动焦虑和欣快去蒙蔽自己的双眼,因为在心底的最深处她清晰地知道,这场战争,她必将大败。
这是一场她打不赢的仗。
而与此同时,静静发现了一个更加惨烈的事实。
她喜欢上了一个家伙。
身体在某个时候已经提醒过她了,可她逃避的如此快,以至于直到现在被迫急停,才让自己感受到这股喜欢。
说是爱当然谈不上,充其量只是好感,可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好感,才给静静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孤独与疼痛。
这个家伙迫使静静打破了她自从患上穿越症以来给自己制定的、最严苛的规矩——
做朋友可以,但不可以喜欢上任何异世界的人。
朋友的离别是皮外伤,割一刀的当下也许特别疼,疼得要哭天抢地,抱着伤口满床打滚,但只要伤口愈合,它就一定会好起来。
但喜欢上谁并不是这样的,喜欢上谁是糖尿病,前期也许只要不吃碳水和糖果就好,但你总会忍不住的,所以它会越来越加深,越来越变重,那种见不到的疼痛是阴疼的关节,下雨天疼,出太阳也疼,等到晚期变成了爱情,除了切除因为孤独而坏死的断肢,没有任何办法能治愈。
而它刚开始时,就已经这么疼了。
“……太糟了。”
叹了口气,静静低头捂住脸,最后再无人倾诉的爆发中沉默着睡去。
第二天是周日,静静起床很晚。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上的床,情绪把睡前那些重复行为的记忆全都挤掉了,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她搓搓眼睛起身。
周日其实没什么事情可做,但静静还是强迫自己收拾了一下家,出门去了一趟公司,在地下一层回收了加班同事丢掉的过期食物。
周日垃圾车休息,战果意外的丰盛。
其实现在一想到要去女王那里静静心里就有点抗拒,她自己也不太懂为什么还会这么积极的准备吃的,可如果不做她又会有愧疚感,女王告诉她自己不曾吃饱,那句话很深地留在了静静心里。
这个城市正入夏,天气有点热,背着小包在外面乱转了一阵,静静找到一家星爸爸坐下。点了杯咖啡后,她托着腮消磨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慢慢溜达回家,洗了个澡,她换上衣服坐到床沿。
看着表静静叹了口气,刚开始穿越时那种抗拒感悄悄卷土重来,只是这回有些不同。
那段时间的抗拒是对于穿越这件事本身,而这次抗拒的来源,只是她将要面对的某一个世界。
当然了,时间不会在乎她的心情。
秒针滴滴答答,八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时,随着一股熟悉的橡皮糖味,静静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消失在了床上。
【——】
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啊!
吧嗒一声,她用鸭子坐的姿势掉在了一条灰褐色的软长条上。
那个软长条相当宽,像放大版的蚕蛹,只是骨节之间不太明显。但就是这样静静还是被恶心的大叫一声,猛地蹦起来跳到一边的地上,紧贴着巢穴壁。
背后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紧张暂时取代了窘迫。空气又潮又闷,静静看了眼表,判断出这里应该是母巢王房附近。
那条蛹还在持续蠕动着,静静贴墙站了一会,惊吓感消失后,她慢慢冷静下来。
判断了一下,静静看出这个东西没有攻击力,思考了片刻,她贴墙挪到巢穴口向外探头,下面的核天灯静谧地亮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虫鸣偶起,感觉像幼儿园的午睡时间。
下去……是不可能的,办法倒是有一个。
“……”
垂眼咬住唇,犹豫了好长时间。
好吧。
静静终于深吸口气,小声叫道:“索西斯?”
【唰——】
马尾雷达线一样飘飘飘荡荡的竖起来,直指着左侧。可等了一会,静静却发现它并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开始移动。
嗯?也就是说,这次索西斯没发现她来了?
那他是在工作吗?还是碰上什么事了……
松了口气的感觉和担心交织在一起,静静缩在洞口,忽然一拍大腿。
等等哎,她现在有飞行器了啊!
之前的思维惯性让她忘了这东西的存在,取出扫地机器人,她立刻打开坐上去,小心翼翼地飞离开巢穴。
虫哥的移动方式都是贴壁行走,这次静静能飞起来之后,她坐在半空四下环视,再次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震撼。
黄金分割的审美真是让人无法抗拒啊。
绕着四周慢慢飞了一圈,静静在一个洞穴前贴壁停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虫哥,天上一队菱形的空飞军就打断了她的思索。
菱形的一个角飞下来,围在她两侧。
飞行军a说:“旅者。”
飞行军b接道:“旅者。”
“欢迎再临。”
“欢迎。”
静静:“……”
她已经这么有名了么……。
“啊哈哈,你们好。”
静静小心地挥了挥手,辨认出这队飞行军就是上次那种会吐酸液炮的大蚊子。
他们的窸窣的声线和虫哥他们不太一样,也许是身体结构的差异,飞行军共振出的弦调更低沉,也更深远,静静觉得在战场上它一定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去。
飞行军a说:“你来到了不正确的地方。”
飞行军b说:“不够正确。”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静静立刻道歉,“我刚刚落地。”
“这是行军疗养室。”
“这里住满伤兵——”
“而鲜血到处都是。”
“如果你想参观我们的领土——”
“这里将会让你失望。”
“……谢谢啊。”
静静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挠挠额头,静静没有看到飘荡着的马尾忽然慢慢落了下去。
飞行军a说:“不必客气。”
飞行军b说:“不必。”
“如果你想离开——”
“如果你想参观任何地方——”
“我们的梯队可以帮忙——”
“我们将是你的向导。”
想了一下,静静挠挠脸,还是决定先不去见虫哥了。
虽然这种逃避很可耻,也……有可能会伤害虫哥的感情,不过她更怀疑那个家伙根本不明白难过是啥。
静静拒绝去多想其他,仰起头说:“好吧,那请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吧。”
飞行军a说:“我们的荣幸。”
飞行军b接道:“我们的荣幸,旅人。”
静静笑了一下,垂头正要调整飞行器,身后的阴影中忽然窜出数十条触须。
美丽的蓼兰色猛然抓住她,卷紧的力道让静静简直无法呼吸,它们像魔鬼网一样交叉卷缠把她包成一个茧紧紧靠在斑斓的一具生物甲前方,旋即静静头顶上出现一张血盆大口。
那张口的四根长刃全部外张,从里面翻滚出骨刺一般的排排尖牙,斑斓肮脏的虹彩喷射出杀意,暴怒的嘶吼擦过她的头顶上方,直直冲着外面的飞行军。
“#¥@——!!!!!!”
声波爆破般震荡,杀意汹涌。在怒吼的同时,两稍细点的触须探到静静脑袋旁边,堵住了她的耳朵。
但即使堵住了耳朵,
第六十七章()
虫哥突然暴露的杀意不仅吓到了静静; 同样吓到了飞行梯队。
前者可能吓吓就完了; 后者可不一样。
电浆酸液炮弹一样轮排击出; 静静被虫哥搁在喉咙的喷口前方; 下巴上一块疙疙瘩瘩的厚皮和生物甲格挡了她的视线。
从这个角度; 静静只能见到四溅的酸液,和虫哥不断紧缩翻出甲胄的肌肉。
啊; 不对; 还有血液。
蓝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肌群间渗出来。
静静低头睁大眼看了几秒; 很快抬头挣扎; 试图挣脱虫哥的束缚。
一对三四的对抗还在继续; 静静在挣动间不小心看到虫哥的等离子臂刃挥出去; 砍掉了一只飞行军的喷嘴。
虫、虫哥!私下斗殴会被你麻罚到脱内/裤的!
虫哥的力道实在太大,静静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喊了几声他也没有注意,静静实在没辙了,猛地一低头,狠狠咬了虫哥一口。
“!”
来自己方的疼痛让虫哥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又朝外怒吼了几声,保持着防御姿态迅速退回进洞中,他终于分了一只眼睛给静静。
“咕?”
虫哥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甚至——虽然静静觉得这是她的错觉——甚至有点撒娇的意思。
“别打啦你个大蠢蛋!”静静喘着气抬头冲他喊; “你想因为内部斗殴被女王罚去吃崽屎吗?!”
“……”
虫哥愣了一下; 做出了一个“完蛋了”的肢体动作。
静静虽然很想保持生气的样子; 但憋了两下; 她还是没忍住喷笑出来。
“快放我下去啦。”静静踢动双脚,“我去给他们解释一下。”
虫哥在接收到第一句命令时松开了触须,可当静静后一句话说出来,那些触须又都卷吧卷吧回到了她身上。
静静“……”
“喂,不带绑票的啊。”
虫哥看上去有点焦躁,抓在地上的多足卡卡啦啦地挠着,他挥舞了几下触须,对静静说:“他们……危险,很危险。”
静静瘪嘴说:“狗屎,明明是你攻击了他们他们才变危险的。”
“他们想抢走你!”
窸窣声忽然变大了,变得像吼叫。
“喂喂,冷静啊哥们儿。”
虫哥从来没吼过她,这让静静心里深处有点矫情的不开心,更让她因为这种矫情而羞愧,她原来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压住那点不开心,静静上身朝后仰,努力跟这个像被抢走战利品的家伙解释:“我同意了他们才说要带走我的啊,我刚才没……没看到你,不知道你在这里。”静静因为心虚结巴了一下:“你现在出来了,我不会跟他们走了。”
虫哥的四只眼睛眨了眨,轻易相信了她。
他松开触须,乖乖放开静静。
“好。”
他又俯下上半身,凑在她面前小声说:“对不起。”
静静连忙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干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啊,我那个……我去跟他们解释一下,你不要乱动。”
“好。”
虫哥还是乖乖伏在地下,四只巨大的眼眸目送静静去到洞口。
他看着她慢慢跑过去,探出小小的上半身,扬起头颅和半空中交流。她总是跑得很慢,像崽一样到处都非常软,又很香,浑身上下只有两个触角能战斗。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能抗住他的攻击,发声的器官能够吐出改变女王决策的声音。
这是多么矛盾而美妙的生物。
天上的战列很快飞走了,静静“慢慢地”跑回来,冲虫哥拇指了一下。
“解决了,我帮你求了情,他们也不会去女王那里告状了。”
“……”
虫哥似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咕哝了几声,伸出一根触须要戳静静的脸,却被她一仰头躲了过去。
“咕?”
虫哥探出了另一根更长的,静静又躲开了。
“咕???”
虫哥伏在地上的腹甲快乐地起伏,毫不在意被逼出的血液,更多的淡蓝色的触须探出来,和东多西藏的静静进行这个游戏。
到最后触须实在太多,静静避无可避,抱着头试图穿过触须丛从这边跑到另一边,可因为她“跑得很慢”,穿过的行为被轻松识破,一大堆触须哗地一下抱起她,静静被卷着轻轻放到了虫哥的面前。
“……你干嘛。”
静静低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她重新被放远,耳朵接收到了快乐的信号:“继续玩。”
静静:“……”
虽然不用解释为什么躲避松了一口气,但被误会成在玩游戏还是莫名的有点不爽。
挥了下手,静静正要意兴阑珊地否决,却忽然看到了蔓延到双脚下的蓝色。愣了愣,她顺着液体的路径看上去,源头来自趴伏在洞穴地面的腹甲,静静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受伤了。
“喂索西斯,你怎么了?”
静静着急起来,与此同时她回忆起来,刚才的飞行军告诉过她这里是行军疗养室。
所以说这家伙是在有伤的情况下又负伤了吗?他还跟她玩起来了!
“咕?”
“咕什么咕啊你个傻子!”静静气得打开他伸过来的触须,“你受伤了啊!”
虫哥歪歪头,四只眼睛不同步地眨动。
“对。”
“对个屁啊!你不应该去找医生……淦,你们有医生吗?”
“%……?”
虫哥的声带发不出医生这个单词,只能模仿静静的胡乱重复了一个。
“……”
好吧,这估计就是没有的意思了。
静静急得咬咬唇,快速地思考着。
当一件事被注意到,关联它的所有线索就都会被轻易放大,于是除了地上的血液,静静还注意到虫哥胸腹中央,缓慢蠕动着自愈的焦黑肌群,他失血到成为淡蓝色的触须,和他身后像蚕蛹一样的茧皮。
那个皮破损得很厉害,明显是被暴力直接突破的。
所以说……他明明在养伤,却因为听到她的声音强行跑出来了吗?
静静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这个想法,接着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
这个笨蛋。
“你这个还能用吗?”
叹了口气,她跑到后面去看了下那个巨大的破茧,虫哥随着她的动作挪动身躯,血液又喷溅出来。
“哇你别乱动了!”静静连忙制止他。
“不能用了。”虫哥忠实地回答。
静静憋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骂他:“你是傻子吧喂!长脑子了吗?都不会用脑子想一想的吗?”她忍不住跑上去梆梆梆的敲他的脑壳:“这里面真的有脑子存在吗?这么重要的东西破坏掉干嘛啊!”
虫哥停顿片刻,接着说:“我不知道。应该长了。我用脑子想过了。那里面应该有大脑存在。”
“破坏掉休憩容器,因为想要见到你。”
他消化,并回答了所有她的问题。
即使有些是静静的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