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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楼拧起眉头,心里也有些悔,方才明明好好的,这女人胆小如鼠,不禁吓唬,他怎么又给忘了呢。她也是的,就不会学着讨喜点,旁的女人早就知道凑过来撒个娇,说句:“爷,我再也不敢了。”他还能有什么气?
眼见气氛僵僵的,林锦楼哼了一声,一伸手将香兰戳的那块糕端到自己跟前,就着汤三两口吃掉了。
吃罢饭,丫鬟撤去碗碟,献上清茶漱口。毛巾净手,片刻又重新端了热茶。摆了果品来。香兰还想再翻翻书,林锦楼觉着她身上还没好利索,命她去午睡。林锦楼说话向来军令如山,香兰只能服从不能反抗,只好乖乖躺在床里头,身上严严实实裹了锦被。他自己赤着脚坐在床外侧,翻看银盘子里盛的帖子和礼单。
香兰偷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瞄了林锦楼两眼,只见他微皱着浓眉,一脸的不耐烦,把帖子分成几堆。香兰头一次发觉林锦楼长得俊朗,长眉入鬓,双眼如电,鼻梁高直,带着勃发的英气霸气,挺拔如松,只是他性子太爆,又是个心狠手毒,不择手段的,一言不合便抬手打人,香兰虽感激他,却也又恨又怕,见着他的影儿都惦着躲,哪里在意他长什么模样。她合着眼胡思乱想一回,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锦楼将帖子分了,命灵清拿给吉祥。他伸个懒腰,一扭头,只见香兰已经睡熟,脸蛋红扑扑的,他又小声骂了句:“没心肝的女人。”想到回来时,门子同他说袁绍仁来过,还送来一只箱子,说是奶奶曾用过的东西,便命人将箱子抬来,打开一瞧,只见三四件粗布衣裳,一件厚些的袍子,另有个粗陋的小木匣,打开才知里头放了一面镜子,一把木梳,半瓶儿头油和一盒儿涂脸的膏子。
林锦楼翻腾两下,便嫌弃的放一旁了。剩下的便是经书和书稿画稿,另还有几卷已经裱好的画儿,林锦楼展开一一瞧了,只见山水、人物、花鸟,各色题材俱全,或磅礴,或写意,或细腻,或婉约,真是别具一格,说不出的雅。
林锦楼立时一惊,忍不住脱口赞道:“好画儿!”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在床上的女人,万万想不到香兰竟有这样的能耐。当今名头最响的才女是京城里文渊阁大学士姜学成的女儿姜翡云,琴棋书画俱精通,尤擅一手好丹青,曾有她在闺阁中赠友所画的一副梅兰竹菊图流出,当时引得一众王孙公子追捧。他也曾凑热闹瞧过,是绘得不错,可跟香兰所画相比,不知差了几重山。且香兰诗书皆妙,也会下棋弹琴,先前做丫鬟时还不显,待他养在房里,却愈发瞧出她精于吃穿,大家闺秀各色礼仪教养不缺,风格高雅,一身气派比赵月婵之辈更像千金小姐,哪里是奴才种子,分明像是簪缨人家娇养长大的,绝非寺院那般清寒之地养出来的女孩儿。
林锦楼若有所思的盯着香兰睡莲看了半晌,把画儿重新放进箱子里去了。
香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外头静悄悄的,隐隐传来丫鬟说话声儿。她睡得浑身发软,坐起来撩开幔帐往外瞧,只见灵清和灵素正在开箱倒柜收拾东西,一个说:“厚衣裳再带两件,入了夜还是冷的。”另一个道:“铺盖被子也要带着,万一奶奶想在外头榻上歇歇呢。点心和茶叶都装了么?果子戴几盒?”正说着,抬头看见想看见香兰已经起床,连忙过去道:“奶奶醒了,吃茶不吃?”
香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道:“这是忙什么呢?”
灵清笑道:“大爷让收拾的,说要带奶奶逛逛,过会子就走。”
香兰又一怔,林锦楼不是说“过两日等他忙完了”才去么。可出去转转到底让人高兴,她刚吃了半碗茶,这厢灵素已将衣裳捧来给香兰换上。又挑首饰给她梳头。手上也套了四五支镯子。正收拾着。林锦楼迈步进来,香兰忙站起来,林锦楼见她穿了大红五彩通袖罗袍儿,下着金枝线叶纱绿百花裙,腰里束着鸳鸯女带,腕上笼着金压袖,头上珠翠堆盈,衬得她白玉桃花一样的脸儿愈发娇俏了。林锦楼眯着眼上下瞧了瞧。香兰有些不大自在,却见林锦楼点了点头,道:“哦,你这样穿挺好的。”说完优雅迈着步子往堂屋去了。
香兰还没回过神,灵清得意道:“奶奶听见没?大爷说这样儿好看,我也说,奶奶肤色雪白,就穿这样晃眼娇艳的才漂亮呢。”香兰自己一打量才吃一惊,她方才惦记着出门,心不在焉的任人摆布。没料到丫鬟给她穿了这样艳的衣裳,戴了这些钗环。前世她在沈家。其实也爱做这样鲜丽的装扮,后来嫁给萧杭做了新妇,就更爱穿大红的……再后来她就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了,自做了林锦楼的小妾,倒是裁了几身红的,可这样正经婚嫁的颜色她每每都避开,不知是觉着自己不配,还是赌什么气。今日这大红衣裳穿在身上,恍若隔世,让她精神都震了一震。
一时收拾完毕,香兰便到堂屋去,林锦楼正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信笺,他手边的炕桌上放在一盅枸杞排骨汤,一盅大补汤,粉白的碟子里放着精致的包子、面点等物,另还有两三样凤爪、鸡翅等小菜。此时外面雨早已停了,阳光从半开的镂雕窗子里洒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形尤其高大。片刻功夫,他也不知从哪儿也换了外出的衣裳,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鹤氅,里头是蓝色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束着八宝带,头上的发也绾在白玉冠当中。香兰心说,他这样打扮起来也人模狗样的,不知他底细的人瞧见他,还真觉着他是个雄姿英发的人中俊杰。
林锦楼听见动静,抬头看了香兰一眼,用下巴一点炕桌另一侧道:“坐。”
香兰便坐下来,灵清已端来一盅汤,把盖子揭了,道:“先喝碗补汤开开胃。奶奶吃素包么?”
香兰闹不清这个钟点吃得是哪顿。
林锦楼道:“给她按爷这样的端一份儿。”灵清应一声便退下了。
林锦楼看着手里的信忽然冷笑一声,丢在一旁:“卢韶堂那龟儿子还跟爷抖机灵呢,巴巴托人说项,还以为爷真不敢动他怎的,找了几个穷酸儒乱拽文,写得天花乱坠,以为爷就怕了?爷这一遭就弄死他,有本事就让御史弹劾了老子。”说着揉揉眉心,前一阵他找不到人撒狠,把卢韶堂几个得力干将都派人悄悄杀了个精光,留下卢韶堂一个光杆,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三个月,他要不是为了找陈香兰这个不省心的,早就把卢韶堂收拾完了,还能容这厮蹦跶到今日。可这话他不能提了,眼前这女人他好容易找回来,,他不能再搞砸了,香兰还跟受惊的小兔儿似的,他不想看她战战兢兢的模样。
林锦楼想着便夹了个包子放到香兰跟前的碟子里,笑道:“方才忙了一回,觉出饿了,就再吃一顿,你也用点,吃完了出去逛逛。这宅子后头有一处园子,是临着保扬湖建的,平日里锁着,咱们过去看看景儿,园里有一处假山亭台,能眺着二十四桥。”
香兰看他方才还阴沉着一张脸,笑得冷飕飕的,这会子又笑得跟盛夏六月花似的,真是喜怒无常,也不敢招惹他,她中午用得少,这会子也饿了,便乖乖的将东西吃了。
林锦楼看着香兰喝汤和嚼东西的模样,心下满意,只觉这一顿吃得融洽和美。等吃完了,用茶漱了口,便带着香兰出门,命人用一乘竹轿,抬着香兰进了园子。
香兰这几日一直病着,几乎足不出户,万没料到这院子后头竟别有洞天,进了那半月拱门,便瞧见千竹掩映,花树、假山成趣,引人入胜。
香兰不禁下了轿,沿着石子漫成的路往内走。林锦楼道:“这园子小了点,倒也算精致,好歹是自己家里的,你且逛逛,过几日爷带你去更好的。”一面说也一面四下赏玩。
这宅子是他最初在扬州置下来的,后来楚大鹏几个人从年底盐商总会里分红的银子里拿出了些,悄悄给他把后面那块地也买了,把房子一扒,竟给他沿湖建了个园子当谢礼,虽说那园子不甚大,可布局独特,奇花异草,各色怪石,别具一格,林锦楼便笑纳了。
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一山,山上设一八角绣楼,二人便沿着青石板石阶上去,绣楼内早有下人打扫干净,铺着锦毯,挂着绣幕,紫檀桌上的金猊玉兽口中还缓缓冒着青烟。丫鬟婆子们见主子来了,忙不迭献茶摆果品。
香兰将一色镂雕新鲜花样的朱窗推开,便瞧见墙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不远处有一架飞虹立于水面之上,如玉带飘逸,似霓虹卧波,让人观之心情豁然开朗。
此时只听隐隐有丝竹声传来,并有女子婉转唱腔。林锦楼眉头微皱,起身将另一侧朱窗推开,香兰亦忍不住探头去望,原来林锦亭闲来无事,招呼刘小川等人在园子里一处名为“春台明月”的馆里吃酒取乐。因午后雨停了,天气晴好,便在屋外置了一桌,还可赏梅桃杏等花。又请了几个名妓来弹唱助兴,只见有怀里抱琵琶的,有抚琴的,还有在席间敬酒的,浓妆淡抹各具风情。有个穿桃红妆花袄儿,蓝缎裙儿的,拿着个红牙小板,正咿咿呀呀唱着。还有穿着遍地绿金比甲的,凤钗半卸,脂光粉艳,正眉飞色舞的说话,末了引来一众男子大笑,纷纷执起酒杯饮了,那女子也陪饮一杯,脸上泛红微醺,有个男子不由忘了情,揽过那女子亲嘴,那女子似是害羞,欲拒还迎,公子哥们轰然叫好。
香兰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见着这样的景儿,不由瞪大了双目,张大嘴巴问道:“这……这就是喝花酒么?”众目睽睽之下便亲嘴咂舌,香兰惊得言语不能。
林锦楼挑眉,看着香兰吃惊的小模样儿只觉有趣,心想这算什么,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真正放肆起来,以淫词艳曲行令,或是妓女们脱衣摆出各色姿态助兴都是有的,小香兰瞧见,眼珠子还不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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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见客()
林锦楼刚欲说话,却瞧见刘小川往绣楼上瞥了一眼,接着便瞪大一双眼,用胳膊肘去捅谢域,往绣楼上指去,引得一桌人都呼啦啦往这边看过来。林锦楼见香兰还在自己身边站着,登时便沉了脸,“砰”一声便将窗子关上了。
刘小川咂咂嘴道:“乖乖,瞧见没?那个就是林霸王的那个房里人了罢?”说着去看林锦亭。
林锦亭懒洋洋的吃了一筷子菜,点头道:“就是她。”
谢域笑道:“我猜也是她,可惜离得远些,未瞧真切。”
刘小川精神起来,道:“那咱们过去看看呗,就说去拜会小嫂子。”
楚大鹏擎着酒杯道:“得了罢,林霸王捂得死死的,还能让你见着,别回头人没见成,惹一身骚。没瞧见方才窗子都关了,你还跑去触霉头。”又看了袁绍仁一眼道,“袁哥哥,您说是也不是?”
袁绍仁含笑不语。今日林锦亭做东,硬邀他来,他本想推脱,可想着日后好歹是姻亲,自己还差点娶了林锦亭一奶同胞的妹妹,便过来了,见席间虽请了妓女弹唱,倒也算清幽,加之楚大鹏等人竭力交好,故而气氛和乐,便一直在旁瞧着,听这几人谈笑。
谢域也吃吃笑,命身边那妓女道:“去给你刘大爷敬杯酒,让他安生些。”
刘小川拧着身子嘟囔道:“小爷我就不信你们几个不好奇。”他是个急性子,想到的事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从座上跳起来道:“不成不成。我得去瞧瞧。看是什么样的大美人儿。能让林霸王宝贝成这样。”说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去了。
刘小川若犯浑谁都拦不住,众人索性也不劝了,且这几位也都吃多了酒,纷纷嬉笑着跟在后头看热闹。
这厢林锦楼正跟香兰东拉西扯的说话儿,便听灵素站在楼梯下报道:“大爷,有几位爷过来,说要见大爷和……”后面“小嫂子”未说出口,便瞧见灵清对她使眼色。便将那三个字咽下去了。
一语未了,刘小川便扯脖子喊道:“我说哥哥,您这忒不厚道,哥儿几个大半夜陪你出去找人,如今人寻着了,你过河拆桥便不睬我们几个了?好歹让小嫂子来敬我们一杯酒不是?”
谢域听刘小川当众抖落香兰夜里丢了的事,不由皱眉,立时踢了他一脚,刘小川“哎哟”一声,瞪着谢域道:“你踢我作甚!”
谢域狠狠瞪了他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片刻便听见脚步声,林锦楼从楼梯上走下来。只见楼下杵了这么几位,便道:“哟,真热闹,你们几个不是方才吃酒正热络么,跑我这儿是怎么档子事儿?”
刘小川笑嘻嘻道:“哥哥,甭装傻嘿,咱几个是来瞧小嫂子的。”
林锦楼仿佛没听见,只对袁绍仁笑道:“他们几个是见天吃饱了就胡闹,你怎么也来了?今天上午还听吴将军说你差事办得好,评了优等,进京之后圣上必有赏赐,有好处可别忘了兄弟。”
袁绍仁也瞧出林锦楼左右言他,不愿让那女子出来,不由暗自惊奇,心说林锦楼待那女子还真与别个儿不同,先前林锦楼在外头打仗,他房里有个叫画眉的小妾,特特去找他,林锦楼在众人之前也从不避讳,让那画眉端茶递水的,随意差使,不过就像个体面丫头。如今这一个却让他牢牢关起来金屋藏娇,仿佛别人看一眼,他就吃了天大的亏。
袁绍仁便微微笑道:“我是运道好些,得了便宜罢了。总不及你,不光会打仗,还做得一手好买卖。”
刘小川打岔道:“我说两位哥哥,你们这么互相捧可没意思了,别说没用的,请小嫂子下来罢?”
林锦楼瞪了刘小川一眼,心想这不会看人脸色的东西,回头再收拾他。可话已说到此处,他又见袁绍仁对他点头含笑,仿佛意有所指,不由有点尴尬,便咳嗽一声,命灵清道:“去请你们奶奶下来罢。”
香兰方才便听见底下说话儿,心知这一趟是无可避免了,叹了口气,起身整了整衣裳,提着裙子下了楼。众人只见从楼上缓缓走下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端得一派好风华。站定了,从容敛裙行礼,行云流水一般。
众人顿觉惊艳,忙对香兰还礼。
香兰侧过身,盈盈一福受了,臻首半垂,举止优美。
楚大鹏忍不住对谢域道:“瞧见没,果然不凡。这一举一动,好像宫里头的嬷嬷教的。我那几个姊妹,曾请宫里的嬷嬷教过些时日,还没一个能做成她这样儿的……啧,她到底什么来路,原先真是林家的奴才?”
谢域摸着下巴道:“小三儿说是他家的奴才,后来脱籍出去的。”
楚大鹏道:“林家竟能养出这样品格的丫鬟,嘿,可真是不一般了。”
香兰行礼时,只觉有人瞧她的目光颇为异样,她眼波一溜,余光瞥去,只见盯着她的正是当日从前院里看她的外男。袁绍仁也觉出香兰瞄他,不由一怔,继而对她微微一笑。香兰便忙收回目光,垂头站到林锦楼身侧去了。
林锦楼心下满意,香兰不像先前似的,总在屋里躲着,出来见人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儿,这厢给他做了面子,他脸上有光,便带了些笑意。见众人脸上露出赞叹之色,他心里便愈发得意了。待香兰行了礼,林锦楼忙不迭将香兰打发上楼,又对那几人下了逐客令。
袁绍仁抱着肩从绣楼里走出来,望着山下的桃花,深吸一口气,自方才香兰出来,他便觉着心上被重重捶了一拳,连气都喘不出。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