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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抖了一抖,完了。
“吃不吃?”少年再次递了一个苹果给她。
锦瑟明白少年这是在问她要结果,若是她接过苹果,那就证明她同意留下来,若是不接,说不定他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扫到鼠群里,让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把她啃得尸骨无存。
锦瑟迅速接过苹果啃起来,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葬身鼠腹。
少年满意一笑。
三下五除二啃完手中的苹果,锦瑟学着少年的样子把手中的苹果往鼠群里一扔,没想到苹果一落下,那群老鼠像遭遇天敌一样迅速散开,地上一下子空出好大一片地方,那只苹果核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无辜的看着她。
锦瑟目瞪口大。
少年哈哈大笑。
“我的孩子可不是什么人给的东西都吃。”少年的语气里颇为自得。
锦瑟又伸手够了一个桃子,吧唧吧唧啃起来,边啃边问:“我现在跟你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人是鬼是妖了吧?我总该知道以后要日夜相处的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少年爽朗一笑:“当然可以。”
说完伸手从脖子上拉出一条草绳,绳子上系着一个样式古怪的哨子,把哨子放在嘴边一吹,尖锐的哨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原本安静的鼠群顿时骚动起来,你踩我我踩你,纷纷朝大石头涌来,齐齐围在四周,却没一只敢擅自爬上大石头,锦瑟瞳孔瞬间放大,这,这是什么异术?
御鼠术?
突然,少年的哨音急转而下,鼠群立刻往左边蜂拥而去,哨音再转,鼠群又往右边跑去,一来一回,鼠群像是被遥控操纵的玩具,叫它往左就往左,叫它往右就往右,丝毫不敢拖怠。
锦瑟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咕噜噜的滚到地上。
少年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
锦瑟的眼神活像见了鬼,一字一顿的说:“你这个妖怪!”
从少年带着炫耀的叙述里,锦瑟得知他是个不正常的正常人。
少年名叫张鑫,这个名字是赌鬼老爹给他取的,寓意赌场得意,日进斗金。不过赌鬼老爹不仅没有实现这个名字的美好希冀,反而在他六岁那年欠下高额赌债,活生生被讨债的人打死。
张鑫孤儿寡母,经常受人欺负,村头那个老光棍更是趁着夜色奸淫了他母亲,母亲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留下年幼的张鑫,张鑫一心想报复那个老光棍,便买了一包老鼠药,偷偷下在他的饭菜里,成功的把他送到了黄泉,后来怕官府的人查出来,他便跑进深山想自生自灭,没想到让一条巨蟒救下,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和那条巨蟒生活在深山里。
平时深山里很少有人来,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摘一片树叶吹哨子,渐渐的,他发现有一种特殊音频可以吸引老鼠,每当他吹起那种音频,老鼠便探头探脑的爬出洞,发现这一点后,他常常吹起音频引出老鼠,为蟒蛇寻食。
好景不长,城里兴起了捕蛇风,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头都被翻了个遍,而他赖以生存的小伙伴蟒蛇也在一次外出寻食时被发现,在好几个村民的合力围捕下被捉住,从而殒命。
他悲愤交加,发誓要报复这些可恶的人类。
他没发现的是,他已经把自己跟那些“可恶的人类”区分开来了。
第63章 让我回去!()
他利用音频引来老鼠,把它们集中到一起,不到两个月时间,老鼠兵团们为他挖空了整座山体,并在此大量繁殖,数量很快就由三五万只变成三五十万,而后以每年三十万的数量翻倍剧增,短短三年而已,整座山体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他觉得时机到了,便引着这些老鼠进城,混入人类世界,老鼠一多,病毒也随之而来,城里爆发了鼠疫,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痛苦不堪的死去,他很满意······
锦瑟听得心惊肉跳。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心机却如此深沉,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不会打算让这些老鼠一直肆虐下去,害死所有人吧?”锦瑟小心翼翼的问。
“有何不可?”张鑫邪气一笑:“他们该死!”
“他们是有过错,可是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比如那些小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要白白搭上性命,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他们现在还小,看起来当然无辜,可是等他们长大了,照样会变成那么贪婪无耻,我现在只是把他们的邪念扼杀在摇篮里而已。”
“不可理喻!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来评判一个人未来的性格!”
“就凭我手上有这几百万只老鼠,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才是道理!”
“······”
锦瑟觉得自己无力跟他沟通。
他的思想太偏激,长期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生活让他变得无比仇视外面的世界,这种想法就好比穷人仇富,自己穷苦,就觉得所有富人都是为富不仁,大奸大恶,恨不得把他们全部诛杀,其实这根本就是心理不平衡的一种表现,张鑫歪曲了自己的心理,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锦瑟根本没办法扭转他这种病态的心理。
既然没办法,那她干脆不纠结了,天快黑了,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准备睡觉。
看她双手抱臂蜷缩成一团,张鑫把自己身上的灰鼠袍子脱下来给她御寒,锦瑟嫌弃的撇开:“这么臭,我才不要!”
张鑫眼神闪了闪,道:“别小看这件袍子,它可是我控制这些老鼠的关键所在。”
“哦?”锦瑟来了兴趣:“你不是用哨子发出的音频指挥她们吗?怎么跟袍子有关系了?”
张鑫得意的笑笑:“袍子上有种特殊的味道,你们觉得臭,可对老鼠来说可是致命诱惑,哨子谁都可以吹,可没有这件袍子,谁都别想号令我的老鼠兵团!”
“原来如此!”锦瑟接过袍子,抓在手里仔细的翻来覆去,袍子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锦瑟一闻见这个味道就忍不住蹩眉,让她盖着这个睡觉,估计晚上会做恶梦吧。
把袍子丢还给张鑫:“臭死了!”
张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终于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好好休息,明天烤兔子肉给你吃。”
锦瑟哼哼了两声,倒头就睡。
张鑫坐在她旁边,眼角弯了弯,他刚刚故意把袍子丢给她,并告诉袍子的秘密,其实只是想试探她有没有逃走的意思,如果有,那她势必会收起袍子,趁半夜逃走,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安安静静的睡下,一点要逃走的想法也没有。
看着她美好的侧脸轮廓,他眼眸深了深,他可不相信她会这么乖就留下来。
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叶姑娘,你在哪?”
“叶姑娘,听到就应一声?”
“叶姑娘?”
正在做梦的锦瑟瞬间惊醒,发现张鑫已经站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山洞入口——那里已经封闭了。
脚下的老鼠们也被惊醒,全都不安的躁动起来。
一时间,整座山体里都是老鼠悉悉索索爬动的声音。
锦瑟的心狂跳起来,公子他们找来了。
觑了张鑫一眼,他直直的盯着那个入口,双手在两侧紧握成拳,青筋凸起——他在紧张!
呼喊声越来越近,锦瑟甚至可以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这个时候只要她开口回应一声,那他们就会知道她在这里,就会不顾一切的撬开那道土墙,就会把她救出去······
张鑫好像感应到她的想法一样,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是用瞪,那黑亮的眼眸里浮动着杀气,只要她敢开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锦瑟很没骨气的噤了声。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微弱的月光自穹顶撒下来,模模糊糊的照亮对方的脸,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好像来到了那堵封闭的土墙前,一个大汉伸手摸了摸土墙,高声说:“玉公子,前面没路了。”
刻意拔高的声音里有着莫名的心虚。
看来城里的人都对这座山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大半夜的壮起胆子上山恐怕也是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算,想到这里,锦瑟心里一阵暖意。
玉连城的声音传来:“我看看。”
土墙上传来敲击声,映入整座挖空的山体里格外清晰,锦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会儿,玉连城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让人信服的力度:“墙后面是空的,撞开它!”
锦瑟差点跳起来,兴奋溢于言表。
可相比她的兴奋,张鑫的目光变得越发阴沉:“你很高兴?”
锦瑟的笑生生顿在了脸上,瞬间变成尴尬,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的道:“说,说不高兴是假的。”
张鑫不说话,又死死的盯着入口。
森冷的表情让锦瑟觉得莫名的恐惧。
要是玉连城他们真的撞开土墙进来了,看见这些数量惊人的老鼠,发现张鑫的秘密,那会有什么后果?
毫无疑问,张鑫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勒令老鼠兵团杀了他们!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公子带了多少人进来?他们能不能抵御这些老鼠的进攻?
答案很明显,整座死城里还能走的人也不过数百,忙着灭鼠忙着熬药忙着照顾那些不能走的人除开,带到这山里的人也寥寥无几,而这老鼠动辄上百万,一只啃上一口,任你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更别提要安全无恙的把她带出去了。
锦瑟心里一阵阵发凉。
抓住张鑫的手臂,锦瑟急急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
张鑫阴鸷的看着她:“说。”
“你把我送出去,我保证不让他们发现你的秘密。”
张鑫看了她半晌,哈哈大笑起来:“不可能!”
“你不相信我?”
“这是其一,其二,我完全不必这么做,只要他们敢进来,我就有把握让他们尸骨无存!”
“若是他们尸骨无存,那我也活不下去了,你是不是也要让这些老鼠吃了我?”
张鑫眼里露了迷茫:“为什么?”
锦瑟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指着那堵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土墙:“那些人里面有我最爱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若是他不在了,那我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与其和你在这山里行尸走肉助纣为虐,那还不如随他一起下地狱,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
张鑫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他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死!”
他冷冷的看着她。
“我答应你,只要我把他们引回城里,只要他们安然无恙,我就回来这里,安安心心的给你这些老鼠兵团熬糖浆,决不食言!”锦瑟举起双手发誓。
殊不知这个动作在他眼里无异于讽刺,他无比讥讽的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有这些数量庞大的老鼠兵团,要是我食言了,你大可把它们全部放进城里,生灵涂炭······”
“即使不放你走,我也打算这么做!”张鑫截断她的话,嘴角的笑冷酷无情。
锦瑟被噎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赌一次!”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眼:“我赌你不敢不回来!”
锦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他答应了!
“别高兴得太早!你只有一天时间,天黑之前必须回来,若是回不来,我可就不敢保证第二天,城里还有一个活人!”
那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锦瑟心里一颤,立即答道:“一言为定!”
“上来!”张鑫背对着她矮下身子。
“诶?”
“墙马上就要撞开了,我背你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锦瑟这才顺从的爬上他的背,一股浓烈的膻味冲进鼻腔,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刚一趴稳,张鑫足下发力,疾步飞奔起来,三两下跃上石壁,从另一个出口飞奔而出,速度丝毫不比一只健壮的成年猎豹慢。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小路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那片盆地一样的断崖下,张鑫放下她:“去吧。”
锦瑟迟疑了一下,转身飞快的冲进洞穴里,那栋土墙并不结实,再耽误下去,可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张鑫站在原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洞穴入口处,唇角紧抿,眼底一片冰凉。
“公子,公子,你们在这吗?”
听见远远传来的撞击声,锦瑟扯着嗓子大喊。
撞击声果然停了下来。
流风率先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没事,自动自发的闪开,玉连城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坐在一担两人抬的竹椅上,也从后面走出来。
第64章 表白()
看到玉连城,锦瑟高悬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公子······”
狭隘的洞穴里,两个大汉手里举着火把,明亮的火光映着玉连城苍白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充满了打量,质疑和不解。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先回去吧。”
语气疏离淡漠,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让锦瑟想起了简宁,锦瑟喜欢养狗,可是简宁不喜欢,对狗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所以对毛毛很是反感,有一回陪锦瑟出去遛狗,锦瑟要进超市买点东西,可是超市不能带宠物进去,她就吩咐简宁牵着毛毛在超市门口等她,没想到她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简宁还在,毛毛却不见了。原来简宁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把毛毛拴在超市旁边,回来发现毛毛不见了,锦瑟大发雷霆,生怕爱犬有什么不测,简宁却一脸的无所谓,两个人找了大半天才把在垃圾堆里刨垃圾的毛毛找回来,当时简宁脸上的表情就跟玉连城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松了一口气的轻松里带了一点无所谓。
锦瑟被这个表情伤到了。
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流风带着玉连城飞上断崖,几个大汉沿着崖边的土藤爬上去,等到流风再飞下来带她的时候,突然眉峰一蹩,沉声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锦瑟一愣,连忙在身上闻来闻去:“哪有什么味道?”
流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膻味,你掉进老鼠窝了?”
原本是带着促狭意味的一句话,锦瑟心虚下反应大得惊人,高声反驳:“你才掉进老鼠窝,你全家都掉进老鼠窝!”
流风皱着眉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不再作声。
一路无语,一行人脚步匆匆回到城里。
虽然是深夜了,密林边缘仍围了很多人,举着火把围了一圈,远远看去,像在城里举行篝火晚会。
一行人刚出密林,那些人便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个个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玉连城表情淡淡,应付了几句便吩咐大家好好休息,为明天的抗争做好准备,锦瑟一惊,差点忘了,明天就是焚城的日子。
流风打了一盆水给玉连城洗脸,雪白的锦帕没入水中,颜色变得近乎透明,捞起一拧水,又变得雪白,扑在面颊上松软湿爽,只是一方小小的锦帕而已,便是用上好的蜀锦织就,价值千金,玉家是梁国四大家族之一,玉连城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他是清冷出尘的贵公子,这个时间点理应在庄上的竹苑里不理世事静静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