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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他不敢有意见!”
在场的人都被噎了一下,这口气未免也太猖狂了,敢这么说洛爷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站在洛爷身后的护卫黑了脸:“主子,这丫头太放肆了!”
“无妨,等赌局散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宽袖一挥,洛爷施施然往楼上走去,再不看楼下嘘唏一片的赌局一眼。
“我就不信这个邪!”锦瑟“啪”的一声把手上的牌拍在桌子上,气喘如牛:“再来!”
账房先生急匆匆的跑过来,对着荷官耳语了几句,一直克制着的荷官脸色突然像吞了苍蝇一样,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坊中的银子······不多了。”
锦瑟一愣,随即大大咧咧的笑开了:“怎么可能嘛!洛爷不是说他多的是钱嘛!”
“我说的是真的!”荷官铁青的脸让锦瑟不由自主的想起家里那只经常便秘的哈士奇。
“哈哈哈哈······”斯拉木闻言大笑起来,起身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大麻袋,抖开,把银子尽数扫进去:“小姑娘,瞧瞧,贵坊都没有赌本了,咱还是不赌了吧,今天我也赢够了。”
“不准走!”锦瑟急急拽住他:“再赌一把!最后一把!”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劝她:“再赌下去赌坊都归人家了,别赌了!”
“不行!再赌一把,就一把!”锦瑟固执的抓住他的袖子不撒手。
斯拉木看了一眼抓住他衣角的白皙小手,半晌,突然邪气一笑:“好,再赌一把!不过——你拿什么做赌本?”
锦瑟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座赌坊地处闹市,地皮价值怎么得也得有十来万,还有我这个人,聪明伶俐,多才多艺,也值个十来万,还有这大堂里几个伙计,外加五楼的洛爷,林林总总加起来四十万,你看怎么样?”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荷官更是干脆,出声喝住她:“你疯了!”
竟然私自把洛爷抵押出去!
锦瑟冲他一笑:“洛爷都还没吱声,你急个啥!”又回过头问斯拉木:“怎么样,赌不赌?”
“小姑娘,你这赌注是不是下得有点大?”
言下之意,你有这么大的权利做主吗?
“唔,好像是有点大,你身后那些银子也就二十来万,拼我这四十来万,我是有点吃亏!”锦瑟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要不这样,你也加注?”
斯拉木双手一摊:“我今天就只带了十两本钱,多的没带!”
“这倒是个问题!”锦瑟单手托腮做思索状:“要不用你身上的东西做抵押吧,我看看,诶,你腰上挂的那个玉佩不错,值多少钱啊,不如用这个做抵押?”
锦瑟指向他腰间悬挂着的一块碧绿色的腰佩,腰佩普普通通,形状却耐人寻味,规整的圆形里用镂空的雕法雕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大到翅膀,小到爪子,一笔一划巧夺天工。
斯拉木一窒,下意识的捂住玉佩:“这个不行!”
雄鹰是草原人的信仰,他怎么可能把信仰当赌注来亵渎。
“这么宝贝,看来是个好货色,别那么小气,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锦瑟耍起了小脾气,非要斯拉木把腰佩摆上台面给众人看看。
你一言我一语,众目睽睽下,斯拉木顶不住压力,又牵挂着身后的二十多万两银子,不情不愿的把腰佩扯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赌桌上,锦瑟刚凑上前想看个究竟,他却一把捂住,紧张之色尽显:“别碰!”
“我没碰,我只是想看看!”锦瑟不耐烦的拂开他的手,捏起腰佩细细察看,很普通的玉质,拿出去典当顶多值个三四两银子,不过——这正合她意。
第48章 变态美人()
她要的就是好好挫挫这个异域男子的气焰,重振赌坊的名声,如果这个时候押上全部,即使扳回一局,那斯拉木也只是输了十两银子而已,但如果能把这块他这么紧张的玉佩赢回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好了,就这个吧!”锦瑟顺手把玉佩抛给荷官:“发牌!”
“你——”
斯拉木气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玉佩落入荷官手里,押在一堆的卖身契和地契上,回头瞪了锦瑟一眼,坐下,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开始看牌。
这一局,斯拉木剔牌的速度比前几局快了很多,显然他想快点结束赌局,拿回玉佩,锦瑟眼睛放在牌上,注意力却一瞬不瞬的落在斯拉木身上,嘿嘿一笑,你死定了。
围观群众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想看看这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局牌是怎么被锦瑟输掉的,连一直守在门口看门的小厮也凑上前来,一时间,赌坊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剔牌的声音。
剔好了牌,锦瑟手中剩下两张,斯拉木手上剩下一张。
按规矩,斯拉木抽牌。
习惯性的摸摸八字胡,斯拉木冷然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到一块,整张脸看起来像一朵枯萎的菊花,伸手抽走其中一张牌,一对,眉头轻蹩,学着锦瑟的样子把牌背到身后来回洗了洗,再重新排到她跟前。
锦瑟冲他诡异一笑,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斯拉木背脊骨一寒,硬生生的忍住想打寒颤的冲动,看着锦瑟在两张牌之间摸来摸去,不耐烦的催促:“选好了没有!”
“好了!”
手中一滑,牌被迅速抽出,锦瑟看都没看,“啪”的把两张牌摔在桌上。
······
······
······
众人哗然!
斯拉木一瞬间如遭雷击!
一张的方块六和一张红桃六躺在桌面上,红艳艳的颜色像咧开的嘴,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他。
锦瑟得意的双手环胸,翘着唇角:“我赢了。”
看到锦瑟嘴角那抹算计的笑时,斯拉木才如醍醐灌顶,颤着手指着锦瑟语不成调:“你······你·······你······”
锦瑟抓住他的抖得厉害的手指,笑眯眯的说:“我赢啦!”
说完无视他瞬间白了几个色度的脸,捡起桌上的腰佩,在手上掂了掂,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往楼上走去。
身后,斯拉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的背影——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算计了!
“慢着!”斯拉木出声喝住她!
锦瑟上楼的脚步一顿,无辜的眨眨眼睛:“怎么了?大叔。”
斯拉木一听这称呼就满头黑线,但还是利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小姑娘,你赌术不错,不如跟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锦瑟先是一愣,随后甜甜的笑开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是生是洛爷的人,死是洛爷的鬼,这辈子不可能再跟随第二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阿弥陀佛,原谅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楼下一众赌徒都盯着她呢,这个时候要是说错什么话,让众人知道她其实是靠出千才赢了这场赌局的话,之前的努力就全都作废了!
阁楼,洛爷正闲闲的躺在美人榻上打盹,锦瑟兴冲冲地奔进来,把玉佩往他面前一甩:“洛大爷,我凯旋归来啦!”
“嗯。”洛爷长长的眼睫垂下,眼睛都没睁,声线慵懒的应了句。
“我的一千两银子呢?”
洛爷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把身子别到另一边,背对着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一见他这反应,锦瑟急了,他不会是想耍赖吧?
“喂,你几个意思?我赢了诶!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吧?”
吼完见他毫无反应,锦瑟恨不得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但她不敢。
这尊大神不是她惹得起的!
“我说,洛爷,您看我也不容易是吧,为了效果更逼真更具爆炸性一点,我又是掐大腿又是拧手臂的,您看,为了流汗和红眼眶,我这手上青的都跟什么似的,您一言九鼎,就别再玩我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锦瑟糯着嗓音说软话。
可榻上的男子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的闭着眼睛假寐。
“洛爷~我知道您可能还为之前我不小心冒犯了您而生气,可我当时也是······狗急跳墙啊,您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您当时处在我这个位置,会不会条件反射的······出脚?”
洛爷淡定的背影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洛爷~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晓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穷苦哦,吃不饱穿不暖,有病没钱治,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哎~我们这些可怜的穷人呐······”
锦瑟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着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可榻上的人好像暴毙了。
至少锦瑟恶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时是这么希望的!
“我说!洛美人!你聋了啊!!!”
‘洛美人’三个字成功的把洛爷激起来,前一刻还慵懒无比的倚在榻上装睡,下一刻便麻利的一个转身,宽大的绯色袖袍在空中旋出优美的弧度,美目眈眈:“你说什么?”
“我说!你特么的聋了啊!你爸妈没教你听别人说话时要目视对方以表尊重吗?王爷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你们这些天潢贵胄吃着百姓上贡的锦衣玉食,却对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要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家’‘天子’有个屁用······”
下一刻,破罐子破摔的话堪堪断在喉咙口,原因无二,眉目精致的男子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可见洛爷气得不轻,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锦瑟脸憋得通红,手脚并用拼命的反抗。
可终究男女力气悬殊,再加上男人身高上的优势,锦瑟伸长的手怎么也够不着他。
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如画的男子面目狰狞扭曲,恶狠狠的看着她,仿佛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二十三年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冒犯过他!
眼看着呼吸就要衔接不上,锦瑟急了,要是死在这个小人手上,那自己肯定不会瞑目的,不行!即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背抵在柱子上,锦瑟脚下发力,长期练舞,小腿的爆发力可谓惊人,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扭,直直顶开卡在脖子上的力量,解脱开来。
洛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一顶,整个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站定,眼前一个黑影骤然以泰山压顶之势扑过来,一下子把他仰面扑倒在美人榻上。
一扑得手,锦瑟恨极了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伸出爪子对着他的脸又抓又挠,让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叫你骗我,叫你不讲信用······
洛爷本就柔弱,这一扑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尖利的爪子就招呼过来,霎时脸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痛,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这才慌了,他引以为傲的美人脸啊啊啊啊·······
两人在窄窄的美人榻上扭打成一团。
侍卫听到惨叫声跑进来时,刚好撞见这一幕:
洛爷一身绯衣仰面躺在美人榻上,青丝凌乱,两条雪白的手臂被骑在身上的女子压在头上,而女子的唇正深埋在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侍卫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情况?
霸王硬上弓?
脖子被咬,洛爷吃痛,一侧脸看到呆在原地的侍卫,立马大吼:“你瞎啊,还不把这个疯女人给本王拉下来!”
侍卫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把张牙舞爪的锦瑟拽下来。
洛爷捂着脖子,狼狈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锦瑟怒喝道:“混账!”
被侍卫反剪住双手,锦瑟气得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才混账,你全家都混账,小人,王八蛋,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有种就放了我,单挑!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养大你这个胎盘······”
听她满嘴脏话一通乱骂,洛爷反倒冷静下来,接过侍从手里的锦帕,一脸从容的抹去脖颈上的口水,“你不是说我小人,言而无信么?”
放下帕子,洛爷背着手在她周身绕了一圈,“我又没说不给你银子,你那么激动干嘛?”
“本来是想戏弄戏弄你就算了,不过——你得罪我了。”
锦瑟这才注意到他光滑白皙的右脸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虽不至于留疤毁容,但莹白如玉的脸上也算是白璧微瑕了。
“老五,你说说,要怎么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刁民?”
旁边一直紧紧的扣着锦瑟的侍从一听,立即垂下头老实巴交的回答:“属下愚钝!”
洛爷也真没指望这个寡言少语的下属能给出意见,自顾自的说:“把她扔到笼子里喂蛇怎么样?我的太攀蛇也好久没吃人肉了。”
锦瑟头皮一麻,太攀蛇——
这货果然是个变态,居然圈养这号称世界上最毒的毒蛇,而且听他的口气,养这种蛇的目的还只是为了惩罚犯了错的人······
侍卫老五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再做声。
第49章 迟来一步()
一步一步逼近锦瑟,洛爷唇角的笑张狂邪魅:“知道什么是太攀蛇吗?那是前年外藩进贡到皇朝的玩物,我向皇兄讨了来,专门用来惩处不听话的仆从,小小的一条,滑溜溜的,只要被它轻轻一咬,半刻钟内必定七孔流血浑身僵硬而死······”
手上的鸡皮疙瘩“唰”的一下齐齐起立,锦瑟杏眼瞪得像铜铃:“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看着她吃瘪,洛爷心情大好,示意老五放开她,锦瑟两腿发软,那张俊脸就在眼前耀武扬威,可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反击了。
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惊吓之余是满心的荒凉,她还是太小看这个这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了,人命卑贱如草芥,像小宝,小福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千千万,她能帮得过来的有几个?
洛爷懒懒的倚在美人榻上,顺手拿起仆从端上来的冰镇西瓜,轻咬一口,甜甜的汁水溢满口腔,清甜可口,果然是贡品,卖相,口感都是一等一的。
坐在地上的女子仍然处于失神状态,两眼空洞的目视前方,飘渺飞舞的轻纱里,她的脸色晦暗不明,右手紧紧的攥着裙角,手背上青筋凸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这幅又克制又隐忍的样子居然让他莫名其妙的想起穆妃——那个莫名其妙被烧死在长乐宫,被他称为“母妃”的可怜女子。
一念起,心神乱。
西瓜也不想吃了,随手丢回托盘里,“啪”的一声,红色的瓜瓢和斑斓绿的瓜皮分离开来,散落两处。
看着四溅的汁水,洛爷突然邪邪一笑——
捻起一块西瓜在上面咬了两口,递给锦瑟:“把这个吃下去,我就放了你!”
锦瑟抬起头和他对视,眸子里是满满的怒意,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给我滚!”
行动快过声音,迅速夺过他手里的西瓜,狠狠的往他那张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俊脸上砸去,同时一跃而起,飞身就要扑下栏杆。
“老五!!!”
锦瑟“跳楼”的壮举堪堪被身手不凡的老五阻挡,后脚被抓住,大半个身子以狗吃屎的姿势悬在栏杆外,锦瑟乱踢乱蹬,却还是在洛爷那一声愠怒的“拉上来”中被拖了上来。
摔坐在地上,锦瑟哭笑不得。
“你疯了!这是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