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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端若面上微微一笑,仰头看向明黄色琉璃殿顶上那灰沉沉的天,目中渐露回忆之色,只喃喃低声自语道:“这点儿冷风算什么?比这更寒凉的,我都受过”
是啊,顺德十二年秋进的宫,那个时候她与香梅尚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带着刚满一岁的妹妹,三个无依无靠的幼女,在那冷宫一角,不知度过多少个冻得紧抱在一起取暖的日夜,那个时候,只盼望着天赶快亮,冬季赶快过去,那样的日子,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以,现在这点儿寒风算什么呢?
林端若的眼里渐渐浮现寒意,她经历过比这不知要苦难上多少倍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清楚,她的心里已是冰冷一片,除了复仇,她什么都不在乎,亦不会害怕!
第97章 皇上来了()
林端若就这么一直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跪着,也不知到底是跪上了多久。紫烟还好,捏紧了衣袖苦苦撑着,琴欢早就耐受不住了,一张小脸儿惨白,双唇冻得乌紫一片,只跪伏在地上,将自己小小的缩成一团。
林端若依旧将脊背挺的笔直,那冰冷的风带着阵阵寒意,似乎都吹进了骨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的,从里到外都透着冰凉。平日里那双含露带水的双眸,此刻也失去了神采,眼神都有些涣散开来。
林端若却只紧紧的咬着同样被冻得乌紫的双唇,握紧了双拳,她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很快便会来人了,很快
她心里直觉性的选择相信禄才,禄才虽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他心思却不知有多活络,眼下,她在定坤宫这么久都未返回宫去,禄才必会想尽办法来打听消息的。
若是让禄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受罚下跪,想必不用旁人来教,他便知道该如何去做,好来搭救自己。
这满宫之中,此时也唯有那一人,能在太后的定坤宫中将自己带出去。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林端若只在寒风中死死的坚持着。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端若只看见两队宫人捧着保温的楠木饭盒,列队贯入殿中。
原来都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了
林端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莫不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心机了,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惩罚她一番吗?
恍惚中,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伴着宫人惊呼的声音,再近了,似乎还听到有人在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端若端若”
林端若双眸中立时浮现出几分光彩,心中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她等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下一瞬,一双明黄龙纹祥云靴在她面前站定,一双带有温度又强有力的大手自她腑下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林端若眸中的光彩立刻消失,不过抬头的功夫,便满满的都是虚弱之感,掺杂着浓浓的委屈与可怜。
“圣上”
皇上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只紧紧的盯着林端若,不停的低声问道:“端若,你怎么样?怎么样?有事没?有没有冻着?冷不冷?来人,快把朕的披风拿来!回正元宫!”
林端若一想到方才正是他的亲生母亲罚她在冷风里下跪,突然心生厌烦之感,失了做戏的兴趣,亦不想同皇上说话,便闭上双眸,偎在皇上温暖的怀里,假装晕了过去。
她听到禄才在一边道:“圣上,披风来了是否即刻回正元宫?”
皇上应了一声,她感觉到皇上的脚步往前动了一下,却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怎么?一个小小的昭仪罢了,本宫只是罚她在此略跪一下,圣上便要如此心疼吗?这般急不可耐的要将她带走,连说都不曾说一声,是不将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吗?”
林端若听出是太后前来问罪了,反正此时她在皇上的怀里,一切自有皇上在前面顶着,索性她仍继续装着晕倒。
皇上转过身,微一欠身,恭顺的道:“回母后的话,儿子不敢。”
“不敢?哼!”太后重重的冷哼一声,“你这般做法,是不敢的样子吗?”
皇上顿了顿,语气里竟是带着几丝恳求,
“母后,端若她身子弱,若是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惹得您动怒了,改日儿子必定再带她来向您请罪。只是眼下,她都已经晕过去了,这么冷的天气,她又衣着单薄的跪了这么久,还请母后您大发慈悲之心,让儿子带她回去吧!”
太后似乎愈发的生气起来了,强硬的道:“你是这大顺朝的皇帝!莫非你如今,要为了一个女子,竟忘了你的职责,你的江山,还有你的子民吗?本宫告诉你,她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本宫就是不喜欢她!”
皇上没想到太后竟说的如此直接,一时愣住了,而后低头看了眼怀里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只如同那宣纸一般的林端若,目光直视太后,周身散发着多年上位者的威严与果决,缓缓道:“母后,儿子孝您,敬您!可是儿子也爱极了端若,请别让儿子从中为难。若您非逼着儿子丢弃她,那么儿子告诉您,儿子是万万做不到的!还请母后死心!”
说完皇上也不待太后再做何反应,紧了紧怀中的林端若,转过身大跨步向外走去,一众宫人忙跟着上前离去。
太后只气得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冲着皇上的背影大声呵叱了一句,
“你莫忘了,你可是这大顺朝的皇帝!”
正元宫。
待一进入殿内,早已等侯多时的香梅,与林妈妈,雨梨,春婷等人立刻迎了上去,一看到林端若居然闭着双目软软的躺在皇上怀里,香梅只吓得立时红了眼眶。
皇上边往里走,边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去,赶紧去把御医给朕找来!现在就去!”
马江明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出去了。
见已回到宫内,又隐约听到嘈杂声中夹着香梅和林妈妈焦急的声音,林端若恐她二人担心,便装着刚刚醒过来,悠悠的睁开了双眸。
甫一睁开双眼,正对上皇上那双满是关心与焦急的暗眸,皇上身后,站着同样满脸担忧焦急之色的香梅与林妈妈,禄才等人。
皇上一见到林端若醒转,忙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放置唇边,低声轻问道:“端若?端若?怎么样?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端若无力的勉强一笑,柔弱道:“楚郎,端若端若没有哪里,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您别为端若担心”
皇上见她连说话都备感吃力的模样,不禁紧紧皱起了浓眉,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温柔道:“好了好了,既是无力说话,那便不说了,一会儿御医便来了,你且好好的歇着,什么都别想,好好的歇着”
林端若却是突然之间一双美眸眩然若泣,那单薄娇弱的模样,令人倍觉楚楚可怜,
“楚郎,端若不知怎的,犯了什么错,竟竟得罪了太后娘娘,端若端若刚才真的好怕,好怕好怕再也回不来,见不到见不到楚郎了”
说到此处,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刚刚恢复几分红润的面庞上落了下来,皇上看在眼里,只觉那泪竟滴进了自己的心里,说不出的怜惜。
他一手紧握住端若的手,另一只手只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无比深情的道:“别怕,别怕,都是朕不好,今日因着前朝事多,早膳没有过来,若不是禄才寻你寻到朕那里去了,恐怕这会儿你还在定坤宫里跪着呢好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多想,你没犯什么错。回头朕就去跟母后好好讲明,让她日后别再为难你了,你这么好,待时日久了,她必定就都清楚了,别怕,好好歇息,一切自有朕在!”
此时外间来报,说是首医大人过来了。
皇上挥手让他进来。
待得首医进来后,行完礼便立即有条不紊的取过药箱,将药枕放于林端若的手腕下,又取过一方丝帕盖上,这才细细的诊起脉来。
林端若闭上双目,侧耳听着他对皇上说着一大番言论,说来说去,无非是受了风寒,又跪的太久,导致血液畅行不通,所以才会晕倒之类的话。
听着首医的这番话,林端若心中只嗤笑不已,除了膝盖和脊背有些酸痛之外,她此时并没有别的不适。
比这更寒凉的风她都曾经历过,她还在寒冬腊月里将一双手浸在冰冷刺骨的井水中浣洗衣物,这副身体,经历了那么多旁人不知道的苦难,又怎会那么轻易的就受了风寒?
当然,她不会说起这些,旁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
接着,首医便去外面写药方开药了。皇上见林端若又闭上了双眸,心知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当下便不再打扰,只扭过头对香梅细细嘱咐一番,又不舍的多看了她几眼,小心的将她的手塞进被褥之中,这才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旁人都散了个干净,内殿之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屋里只余下香梅和林妈妈伺候着,林端若这才又重新睁开了眼。
一醒来,林端若便看见了香梅又哭的红肿的双眼,存心想逗她乐,让她忘了难受,只捂着肚子一脸委屈道:“香梅,我好饿,快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快送来些,让我先把这肚里的五脏六腑祭饱了再说。”
香梅本来有着一肚子话,听得她叫饿,全都抛到九天云外去了,忙应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见香梅出去了,林端若方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掀开被褥,准备下床。
林妈妈上前推了她一把,将她重新推回床上,只许她半靠着坐在床头,拿过一个软软的福纹玉罗团枕垫在她的腰后,又将身子四周的被褥给掖的严实了,边掖着边冷声道:“你可规矩些吧!早间我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被太后给带走了,要不是禄才机灵,你大概这会儿还在那外面跪着喝西北风呢!”
林端若任她大力的掖着被角,只乖乖的问道:“紫烟与琴欢呢?她二人如何了?有没有让御医一道看过?”
林妈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方才来给你诊脉的首医大人,那是随便就能给两个宫人诊治的?放心,她二人好着呢,就是琴欢嚷着有些头疼,这会儿大概还在床上躺着的,一会儿首医开的那药,我也让她二人都喝一碗,驱驱风寒就可以了。”
林端若点了点头。
这时香梅端着一碗玉圆燕窝小米羹进来了,端至床边,边用瓷勺搅动着,边嘴中不停的道:“主子,您刚受了风寒,又连着两顿没吃,这胃里没食儿,不可一下子吃的太硬,香梅给您端的羹汤,暖暖的,又好消化,此时吃是最好不过的了您快喝”
林端若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她微微一笑,接过羹汤,细细的用瓷勺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第98章 林妈妈的提点()
香梅立在一边,看着林端若吃的无比香甜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哭腔道:“主子,您是不是一早便知道了,今日去了定坤宫铁定是要受罚的呢?香梅求您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一定要带着香梅一道,好不好?别心疼香梅!香梅虽帮不了主子什么,可是能陪着您一同受罚,香梅心里也自在些”
林妈妈听了,却是使劲推了一下香梅的肩膀,倒吊着眉啐她道:“赶紧呸呸呸!你这傻丫头,还真是个缺心眼不会说话的!这样的事儿,有这一次便够了!什么叫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就不会想点你家主子的好?哪有自己个儿这样咒自己个儿的?”
林端若听了,倒是扑哧一声先笑了出来。
香梅一下子醒悟过来,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呐呐道:“我也是心疼主子嘛,不想再看到主子被人罚跪了”
林端若将碗递给林妈妈,一把拉过香梅的手,安慰她道:“放心,你家主子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脆弱,这点儿事儿,伤不到我的。日后,我会加倍小心,不会再给别人让我罚跪的机会了。”
香梅什么也没说,看着林端若浅笑盈盈的面容,只紧紧的反握住她的双手。
喝完羹汤后,林端若便起身去洗玉阁里暖暖和和的泡上好一会儿,驱驱身体里的寒气。春婷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她看了眼那浓黑的汤汁,隔的老远便能闻到那股子苦味,只皱着眉将药碗推的老远,不愿意喝。
香梅瞪着一双大眼正欲劝,林端若只陪着笑撒娇道:“好啦,别说我,我真的无事,既无伤病又何必逼我喝这苦的掉牙根子的汤药呢?”
香梅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由她去了。
沐浴出来,林端若又问了几句琴欢与紫烟,知她二人已确定无事后,便打了个哈欠,去往侧室休息了。
这一觉只睡的特别舒适,大概是泡了温泉水的缘故,之前膝盖上还有些小酸痛,此刻一觉醒来后,只觉浑身清爽无比。
禄才自外间来报,说是皇上差人过来传了话,晚膳他去了定坤宫陪太后一起用,让林端若不必等他了,夜间他再过来看望她。
林端若此刻大概是才睡醒,娇嫩如玉的两靥之上,只如同上了一层粉红珠光,眸间眼波流转,千娇百媚,整个人艳丽的令禄才不敢直视。
当听到禄才的回报后,林端若竟拍了拍巴掌,难得淘气的抿唇欢笑道:“好了,这一餐,咱们又可以热热闹闹的坐一起吃啦!”
待晚膳时分,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后,林端若先看了一眼旁边的紫烟与琴欢,略带歉意的道:“紫烟,琴欢,你俩身子没事儿了吧?让雨梨送去的药汤都喝了没?今日在定坤宫里,连累你俩陪着我一道受罚了”
紫烟听了,忙放下手中竹筷,一脸愧疚的道:“主子娘娘,您这话说出来,真是要折煞奴婢了,明明是紫烟多嘴,连累了您,也是主子您心善,才不会怪罪紫烟”
林端若对紫烟笑着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琴欢,特意问道:“琴欢,你在想什么呢?”
琴欢微微叹口气,面色郁郁道:“回主子的话,琴欢在想,在这宫中,原来人的性命与尊严真的太容易被人扔在地上践踏了,主子您是贵人,平日里倒还好,特别是像我们这种没权势没地位,又不像您有圣上可以依靠的下人,一条命,更是如同蝼蚁一般轻贱”
这话中带着几分萧索之意,桌上除了林端若,其他之人皆是宫人,听了这话不免都有些伤怀感触。
不一会儿,却听禄才哈哈大笑着打圆场道:“虽说命运是老天给的,咱斗不过老天,但是同自己还是可以奋力一搏的。下人怎么了?位高者有位高者的烦恼,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普通老百姓日日只操心一天三餐的,那些大人们却成日里担心差事干不好要掉脑袋,比起来,说穿了,其实都是一个理儿。琴欢,你别想的太过悲观,有时候也得看开点,万一什么时候,也来点儿机会呢?你看看我,以前只不过是给圣上更换衣物的一个最下等宫人罢了,如今,不也成了正元宫的掌事公公,好歹也算是熬出头了不是?”
一番话又说得众人捂嘴乐起来,却只有琴欢白了禄才一眼,没好气的道:“瞧你说的这么简单,我跟你不同,我只是一个宫女,能有什么机会?难不成以后还能翻身当主子吗?你”
话说到这儿,琴欢自己却是一愣,下意识的住了嘴,忙不迭的用手捂了上去。又扭过头看向上首坐着的林端若,见她垂着眸仍不紧不慢的吃着碗里的食物,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忙离开座椅,站起身结结巴巴的道:“主主子,琴欢,琴欢失言了琴欢没有,没有旁的意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