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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疑惑地打量四周,按理说他诈死之后,便与除郭友松外的郭家之人再无联系,今日马涞前来,莫不是已经都知道了?
“林大爷莫紧张,是我家少爷让我过来,我一路小心谨慎,并未有人跟上,请放心。”
林楚狐疑的打量马涞,“郭友松让你来做什么?”
马涞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林楚去接,他却并不给,“我家少爷说,务必请林夫人亲启。”
林楚脸色微冷,却是侧身,让花想容过去,她也一脸的莫名,忽然想起那日下午说好了郭友松要来取肉酱的,但是被官兵搜查的事耽搁了,郭友松并未来,她忙着旁的事业就忘之脑后了,一面拆着信封,一面心里内疚。信上也不过是一些琐碎之事,描述的大多是郭友松军中生活,末了又加了一句,念你。
林楚余光一扫单单只看见这一句,整张脸都黑了,对着马涞怒目而视,“信送到了还不走。”
马涞讪讪的一笑,站立不安,“少爷说,林夫人有东西给他。”
花想容一拍脑袋,“你等下。”说着,便跑回厨房取了两瓶肉酱,马涞身子瘦弱,捧着两个巨大的坛子,有些吃不消,摇晃了两下,忙将坛子送到车上,又掏出一块碧绿的翠玉,“若是夫人有事,凭玉可进军中寻他,有求必应。”
林楚冷哼一声,“没什么事就回吧。”
马涞不敢看林楚,点了头,脚下抹油,窜上马车横梁,忽又见林家人一个个都出来,先是厉氏和花月容站在一处,尔后便是虎子背着刘氏,最后是徐玉修与宋梁溪两人一道,马涞疑惑地问,“今儿你们要去哪?”
“去镇上。”花想容答。
“你们这只有一辆马车也坐不上,不若我稍你们一程。”
林楚凝眉不语,花想容已然欢快的应承下来,他便只是嘱咐花想容注意安全,一行人多引人注目,也能遮人耳目,全看花想容能不能谨慎一些,便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隔壁的木棉听见声响,慌忙跑了出来,她喊着,“小白,小白,你们要上镇上么?我要去绣庄能不能带我一个?”
花想容点了点头,指着马涞的那架马车,“你与我娘她们坐一辆吧。”毕竟都是未嫁的姑娘,花想容便她把厉氏和刘氏花月容都安置在马涞的马车上了,却不想话音未落,花月容已然从车上跳了下来,面无表情,“车上没地了,你上去吧,我去坐那辆。”
木棉一怔,泪眼茫茫的瞧了一眼花月容,一脸的委屈,却忙小跑着坐到了赶车的虎子身边,“月容姐姐,我坐这就形。”
花月容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转身就上了车,车帘飞扬,随着马涞喊的一声,“走了啊。”车轮滚滚,两架马车并驾齐驱,一起向着镇上赶着。
镇上张灯结彩,许多摊位铺着大张的红纸,火红的对联,门神,挂着大红灯笼,好不喜庆。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奔走不觉,到了镇口,木棉便与众人分开,独自去绣庄了。
虎子借口说买东西,然而却是向着木棉离开的方向去的,花月容想喊住虎子被花想容给拦了,“让他去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木棉什么样的,虎子还小呢。”花月容愤愤道。
花想容笑着将花月容拉走了,刘氏嚷嚷着要去布庄,花想容姐妹二人装作听不见,径直向米粮店去,买了五斤油,二十斤米,十斤面粉,虎子不在,宋梁溪搬着那些有些重,花想容便撸了袖子也跟着搬,徐玉修见花想容如此,便拽开了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让他自己来就是。”
花月容嗤笑,“女人怎么就不能做了,没见过哪个农家女人这么矫情的。”说罢,她撸了袖子,便费力的拎着一袋子面,几乎是拖着出了店门,年关将近,米粮店的客人应接不暇,老板便再没有使唤店小二送客的习惯了。
“我帮你。”花想容绕开和花月容两人一起拖着面,便轻松许多,忽然听见男人闷闷使劲的声音,二人回头一看,便见着徐玉修费力的拖着那大桶油。
宋梁溪已然回来,“您歇着吧。”然后便轻而易举的提起油桶,快步送到马车上。大家伙买完了,倒是省事儿多了。
花想容带着众人向着镇上的点心铺子,三天之后便是小年,小年要祭拜灶王爷,便要早早将灶塘备下,再准备点心,料豆,草,果子,宋梁溪觉得无趣,便邀着徐玉修去茶楼喝茶等候,徐玉修没去,反倒是花月容和刘氏跟着去了,厉氏的腿脚也有些酸了,为难的看着花想容。
她心疼女儿,却实在走不动了,前个夜里的被风吹了,多年的老寒腿发作起来,隐隐作痛。
“娘,您跟着宋梁溪一起去喝茶等我们吧。”
厉氏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徐玉修,“那就拜托徐公子了。”
徐玉修被风吹的脸色泛白,此刻脸上没有神情,顾让人望而生畏,又看着厉氏那般胆怯,似是很怕他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便更像是生气的模样了。嘴唇微微蠕动,又想着与无知妇人说什么,遂便作罢,随意的点头,拉着花想容便走。
第154章 撞上了()
初冬的寒风冷冽,夹杂着冰刀似的刺骨,木棉穿的单薄,半截手腕露在外面,小脸被冻的僵红,她与绣庄的绣娘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与虎子见过所有的北方女人都不一样,小鹿似的眸子羞涩的不敢瞧人,时而抬起也害羞至极,惹的虎子心头一番喜欢,唇角便一直扬着。
“这位客人,您想买点什么?”柔和的女声乍响,打断了虎子窥视,大惊,猛的一跳,退后一大步,倒是吓着了旁的客人,那位招呼他的绣娘亦是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客,客人?”
虎子脸色爆红,他低垂着头,仍旧掩不住脖子上的红润,尴尬的挠着后脑手,脚下来回踱步,木棉诧异的回头一看,与那绣娘解释着,“如意姐,他是陪着我一起来的。”
如意一怔,再打量虎子,眼中夹杂着笑意,“小伙子看着虎虎生威,是个有能耐得年轻人呢,木棉,是你的未婚夫么?”
木棉闻言,羞恼垂首,娇羞的喊了一声,“如意姐。”
如意一副了然如我的神情,与木棉结了账,又拉着她留下吃茶,木棉忧心花想容一行人会否早日离去,看了一眼天色,又听如意说,“你放心吧,难得留下你,若是晚了,我让绣庄的车送你回去就是。”
木棉依旧羞涩,瞥了一眼一旁老实吃茶的虎子,摇了摇头,“路不远的,我们自行回去就是。”
如意便是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拍打了一下木棉的手背,喊着让他们自便,多吃一些,店里面便又多了客人,眼见着年近小年,绣庄店里的客人只增不减,却是零零散散的,一波散去一波又来,周而复始,如意忙的乐此不彼,空隙还能与木棉谈笑,不时地与虎子调笑一句,逗弄的小伙子满脸通红,便哈哈大笑。
院里还有一个叫菊英的绣娘,长的不如如意大气,反倒是皮肤黝黑,嘴巴大,门牙凸起,向来不爱与人说话,见虎子二人被如意逗弄,不免帮着出声,“如意,不要胡来。”
如意与她娇哼一声,笑着与虎子二人说,“也罢,得亏了你菊英姐与你们说情,不然我哪肯舍得这么早放你们离开的。”
正说着,院子里又进了一帮人,众星拱月的便是郭家码头的郭老爷子,明王风波过后,郭老大病一场,鲜少出门,年关将近,他的身子突然好转,精神头更盛之前,如意拉着菊英一起迎了上去。
“今日吹的是哪阵风竟然将郭老爷子您给吹来了。”如意笑的好看,情不自禁的惹人心头一阵好感,郭老指着她,“这是哪家的女娃说话好听,人长的也好看。”说着,指挥手下人,“赏。”
郭老出手便是一个大红包,如意颠了颠,沉甸甸的一袋,就是不知道装的是铜子还是银块子,笑的更深,“郭老想看看什么?”
郭老也没有仔细看的心思,“拿几床普通的背面衣衫,送到镇东边郭家码头旁的城隍庙去。”
如意一愣,她这里是绣庄,卖的绣品不说是上品,也是小镇中难得的佳品,城隍庙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乞儿,她不可置信的问,“老爷子,这被和衣裳送到城隍庙去做什么?”
“让你送你就送,也不是不给你银两。”
郭老身后的马文恶声喊着,话音未落,便被郭老横了一眼,“无礼。”马文讪讪的推下去,不敢言声。
“你们送去给那些灾民吧,听说从南边逃难过来的,若是你们还有人手帮我多准备些吃食,银两我另付。”
如意一怔,“年根底下,南边怎么会有灾民。既然是做善事,衣裳被褥郭老出了,我这如意绣庄也尽一份绵薄之力,便出些粮食饭菜让他们能过个年。”
“有心了,”郭老摇着头,叹着气,“谁知道呢,这乱世。”尔后,他从如意的身后见到了虎子和木棉,便觉得眼熟,又让人与木棉二人送了红白,“见者有份都沾沾喜气。”
虎子等木棉倒了谢,便忙拉着人,郭老与明王有些关联,若是停留久了,难免让人认出来,可惜虎子心想的,木棉并不知情,她福身谢过郭老,又说,“郭老身子可康健?”
郭老眯起眼打量眼前的布衣小姑娘,看着木棉不禁想起了花想容来,她们年岁相仿,不免生出几分难过,“你认识我?”
木棉笑着点点头,带着丝丝羞怯,“曾经在镇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我的好姐妹花想容,郭老应该是熟识的。”
虎子全身一僵,拉着木棉,“咱们要买灶塘的,你忘了?”
木棉诧异的看着虎子,“小白自然会去买的。”
“你认识花想容?可惜了。”郭老叹息一声,她还记得派马涞去看了花想容的葬礼,厉氏哭的眼睛都肿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想容时常说起您呢,对了,她今日也来了。”
郭老一众大惊失色,尤其是马文,“你说谁来了?”
木棉吓了一跳,“花想容。”
郭老眼眸眯起又放开,“小姑娘,你过来仔细说话,咱们可都看见花想容搭过了灵堂,人已经死了。”
木棉一头雾水,迷茫而又诧异,她疑惑郭老所说的和她口中的可是同一个人。
“木棉,都等着我们,耽误不得了。”虎子紧张的拉起木棉的手便要往外头走的。
郭老的人挡在门口,“小伙子着什么急,咱们好好说说。”
木棉一看郭家人多势众,那些家丁各个五大三粗,人高马大,任意一个都要比虎子高出一头,顿生惧怕,拉着虎子的衣角,“虎子,咱们怎么办啊?”
虎子一头冷汗,一咬牙,“待会你先跑。”
“我不过是与你们打听些事,不耽误功夫,更不会害你们,跑什么?”郭老笑眯眯的眼睛中带着锐利的光,一抬手,身后的家丁便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还想拘禁我们不成?你们不是官府衙门可没这么大的权利。”
郭老笑着,并不以为意,“小哥懂得倒是挺多,不过可听说过一句话,山中无老虎?”言外之意,便是说河口镇山高皇帝远,即便有王法也插手不了。
的确,郭老在河口镇德高望重,声望不亚于王权贵族,他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周边的百姓不仅不会反驳,更会大力的支持。
“那我们要是非得走呢?”
郭老爷子笑着,“请小姑娘和这位小哥一起去家里坐坐。”话音未落,后面站着的家丁几乎一拥而上,趁着门口无人看守,虎子趁机一把将木棉甩了出去。
木棉径直扑倒在地上,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她泪眼婆苏回头,又听见虎子一声怒吼,“走啊。”
郭老爷子坐到绣庄的椅子上,看着虎子,“年轻人我没有恶意,我与林楚乃是忘年之交,兄弟之情,他虽为小辈,我颇为欣赏,既然花想容未死,林楚也没有死吧?”
虎子脸色黑青,额头青筋暴起,他不言语,然而神色已经出卖了他。
郭老笑意吟吟,一摆手。“小兄弟,老夫当真没有恶意,罢了,咱们去下一家吧。”话音刚落,那些人已然跟着郭老出了如意绣庄。
如意吓得不轻,惊魂未定的看着虎子不言语,虎子也明白,一番打斗,造成了绣庄的损失,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扔到柜台面上,转身便走。
如意愣了一下,追出去数十步,喊住虎子,她攥着那钱袋放进虎子手里,“我与木棉相交多年,怎会与她计较,今日你们的无妄之灾,姐姐更不会趁人之危,咱们平头百姓只求日子平和安康,大人物的是非恩怨我们不懂,也沾染不得,姐姐瞧你性好,好生待她,木棉是个好姑娘。”
虎子的脸蹭的红了,好在脸黑,并瞧不出几分,只是让人觉着腼腆而局促,等他反应过来,如意已经走了,他收起钱袋,提气平地行走犹如草上飞,转眼的功夫已经追上跑出去数百米的木棉,此地距镇口不足百米,往来人多而杂,虎子拉着木棉躲到一个茶摊上等候。
虎子本想去一个人独自镇上转转,找到花想容一行人,却被木棉死死的拉着衣袖,他瞧着她眼眸含泪,楚楚可怜,一时,便割舍不开了,于是他就静静的陪她坐着等,木棉看着镇口,他看着她。
“二位,咱们这茶摊要收了。”店家已然收了旁的桌椅,便是给足了二人时间。
虎子一怔,眼看天色渐暗,镇口人烟稀少,偏偏见不着花想容一行人,他越想越慌,付了茶摊银两,攥着木棉的手走向镇里,街上的小贩纷纷收摊,白日里热闹的街道披着黄昏的微醺的霞光,寂寞而空荡。
木棉哽咽,“会不会郭老爷去抓小白了。”她说着,一巴掌扇在她自个儿的脸上,转眼,白皙的小脸便红肿起来,“我真是多嘴,是我害了小白。”
虎子措手不及,他与女子接触甚少,更没见过姑娘落泪,手足无措的干巴巴看着,挠着后脑勺,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去吧,去找找他们,我就在这等他们。”
虎子听话的点点头,大步一抬,将木棉也拽出去一步,忽然发现两人拉着手还未松开。木棉的脸一下子烧的通红,蹭的垂首,几乎贴上了胸口。
“谁惹我们木棉伤心了?”花想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便见着木棉低头哽咽,而虎子手足无措,憋的满脸黑红。
木棉猛的抬起头,惊喜的看了一眼花想容,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抱着花想容的脖子,“你没事儿就好。”
花想容一怔,失笑,“我去买了点心和灶塘,你要吃一颗么?”不由分说的,她从纸包的一角开着的缝隙拿出一颗糖塞进木棉的嘴里,“甜么?”
木棉讷讷的点头。
“怎么了?”这话是问虎子的。
虎子瞥了一眼尔后一辆马车上探头张望的厉氏三人,眉头紧蹙着摇了头,“嫂子咱们赶紧回吧。”
花想容头一次见着虎子焦灼,便不敢耽搁,让虎子二人上了马车,催着马夫,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将所有东西都送到了家里去了。
第155章 郭老夜访()
林楚在家,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只狍子,去了皮,血淋淋的挂在院里的晾衣绳上,完整的狍子开膛破肚正躺在一个大木盆里泡着水,花想容一脸欣喜,撸了衣袖,跃跃欲试,“从哪弄来的?”
林楚张开手臂挡着她不让她过去,“水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