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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三等人回来,亦是一身狼狈,血污满身。
“不出所料,这些人应该十年前屠宰百人五星村的响匪,十年前老将军将他们驱赶至此,销声匿迹,却不想隐匿在此地,南北靠山,鲜少过人,僻壤穷土,活的不痛快,倒也能苟且安生。”
燕十三刚被戏耍,心头正恨着,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恨不得当即将人全部捉拿回去,好生惩戒。只是这些人滑头的很,村子里阵法密布,又作下许多地道,来回逃窜,比鼹鼠更是灵活。
燕十三每每看见,却始终捉拿不来,气的心痒难耐,挥手扫了一片枯林,仍不解恨。与战楚炎诉说,羞愧难当,又相继承诺,必取匪首首级。
“此事匪夷,且从长计议,寻着明筝公主打紧,京城在望,若走漏了风声,必然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切忌意气用事。”
燕十三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却是个易冲动的性子,燕家几个兄弟以他为重,自是不得用了重要之位,且安排几个稳重的多多照看,以缓解燕十三按耐不住的躁动。
燕十三不忿,脸色僵硬的答应,“属下知晓。”
战楚炎深深的打量他几眼,摇着头叹了口气,“你且记着,不论如何,你身处异乡,此地又多古怪,我吩咐你的只是护夫人周全。”
燕十三不说话,脸上尽是不服。
“若是简简单单一事都不成,日后你便也不必跟着了。”
燕十三道,“不是将燕三派去夫人身边守着,我跟着将军不成?”
“你可知为何我不让你再上战场了?”
燕十三疑惑的睁大眼睛看着战楚炎,紧紧的追问,“为何?”
男儿刚硬之躯,本该血染疆场,踏破敌营阑干,成就百年功名,也算是为燕家后人争了骨气,赢了血性。
血河一战之后,战楚炎却再不许他踏上战场,他以为是他英勇有余,抢了战楚炎风头,又被下属挑破,战楚炎嫌他功高盖主,直接夺了他的兵权,他心有不甘,心生芥蒂,面上更是不如从前恭敬,常常阳奉阴违。
战楚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随了他的脾气去了,却不想,此番容忍却是助长了燕十三的野心,他暗中大肆收买人心,已生异心。
“你从十五岁便跟着我,分别只有三载不足,你还不明白,全当往昔情分落花流水,不足为顾。”战楚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燕十三的肩头,一字一顿。
燕十三愣了一下,漠然转身,迎着凉风躲进林子去。
翌日,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一抹红霞晕染了一片鱼鳞状的波乱的云,花想容闻着鱼香醒来,久未进食,腹中饥饿洪水猛兽般顷刻间淹没了五感,她看了一眼睡的梦呓的青莲,蹑手蹑脚的爬起身。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她脸上,和熙的光晕犹如朦胧的锦纱,软绵绵朦朦胧,舒服的惹人沉醉,后方,战楚炎低低的叫了她一声,他面色复杂的端了一盘子的烤鱼过来。
花想容不无惊愕,“鱼是何处来的?”
战楚炎默默牵了她的手,是回木屋里去的,被花想容以青莲未醒为由制止了,战楚炎深深的看了一眼花想容,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口,“你日后莫要惯着下人。”
她被他脸上的怒火惊了,诧异的问,“是谁惹了你?”
一大早吃了火气,再看着烤鱼也变得索然无味。
战楚炎摇摇头,一言不发的拉着她找了块洁净的石头上,“鱼是十三抓的,他昨晚下了河套子,又守了一夜,几条大的便烤了。”剩下的不多,正好煮上一锅鱼汤,周边贴了一圈饼子,滋味也足。几个大老爷们哄抢,一锅眨眼间消灭殆尽。
燕十三偷偷的留了一碗给战楚炎。
他端给他鱼汤和饼子的时候,笑容灿烂质朴,但经历了一场繁华的浸洗,哪有轻而易举的便能回到初心的,战楚炎不信,并没接鱼汤,也没吃饼子,唯有要了烤鱼送来给花想容当早饭。
鱼肉平淡无味,花想容小口的嚼着,默默的听战楚炎说话,许是因为一夜未睡的缘由,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往日间,那双精明黑亮的眸子,也暗淡了去。
他心绪不好,不知缘由为何,他不说,她亦不问,鱼吃了半条,她递给他,他接了过来,却也不吃,放在一边,说是让她留给青莲吃。
“将军,明筝公主找到了。”来报信的人话音未落,便听到不远处马蹄铃儿响,明筝公主一袭丹红明艳衣裙,从马儿上跳下来,身后的庞莹手脚并用,几乎是从马儿身上滚落下来,却也不起来,惊魂未定的望着明筝。
明筝手里提着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全是污秽的毛发,随手扔到地上,骨碌碌滚到花想容脚边方才停落,转眼,染红了雪白绣鞋,花想容受惊跳起,旋即,惊慌大叫,“是人头!”
战楚炎将花想容护在怀里,以身子挡住她视线,不悦看向明筝,“公主忒大胆了些。”
明筝爽朗的大笑,踢了踢扔在地上跪坐的庞莹,“取些水来。”
庞莹六神无主,木然的点头,只是身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神空洞。
燕十三查验了那人头,顿露喜色,看着明筝多了两股敬佩之意,“公就是主是如何取了狗贼首级的?”他方才仔细查验,这人便是响匪之首,既然他已死,余下的乌合之众无需畏惧,捣毁贼窟指日可待。
明筝只是笑,张手要水,被燕十三等人好生伺候着,酒足饭饱,才不急不慢的开口,“昨夜我跟着逃窜的乞儿,便躲进山村,这般贼人竟敢骗我,好大的胆子。”
“于是公主便手刃匪首头颅,以此泄愤。”
明筝毫不客气的呸了燕十三一脸,她生的貌美,两颊被冷风吹出了两抹嫣红,楚楚动人,染了怒气的眸子嗔怒瞧着,不失抚媚动人,燕十三不禁不生气,更是以此为荣,厚颜无耻的眯着眼笑,“公主之勇,在下几个不敢相比。”
明筝水杏似的眸中转了一圈,晶亮的黑眸移到狭长的眼尾,“将军之勇,四国皆闻,小女子不才,不敢称勇。”
战楚炎用指腹擦了花想容嘴边的炭黑,目不斜视,声音更是平淡无奇,“幸得公主相助,有劳了。”
明筝此回无怒,背手走向花想容,一面道,“诛杀匪首之前,听了一件趣事,正巧说于夫人听听。”
战楚炎揽着花想容的肩头,起身,“既然,明筝公主已经找到,吩咐人都回来,尽快上路。”他带着花想容便是要去往山下的。
青莲一脸菜色的出来,行礼之后,心不在焉的躲到花想容身后立着,不免引得明筝多看了几眼,问她,“你这丫鬟有些不对。”
花想容闻声才注意道青莲的脸色的确比昨天更是难看,莫非真是因为那粥,她以为青莲自幼习武,指派到她身边之后,已见过不少血腥,即便震慑,也不该虚弱至此,便想着与花月容汇合,让她帮忙瞧瞧。
“这病萨满也医治不了。”明筝信誓旦旦,她早就看破了花月容的艺术传承,出自辽北萨满之后,她本无意点破,此刻说来,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鄙夷之色。
“你说她是什么病?”
明筝抿唇一笑,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花想容,“先说说我听来的那件趣事吧。”
战楚炎兴趣寥寥,拉了花想容的手,便是要走,“回去让阿宋瞧瞧。”他对明筝并无好感,更谈不上信任,更何况铁木达如今得了势,不知是好是坏。
“将军不好奇这村子如何跟明王搭上了关系?”
转眼,战楚炎变了神色,却是不走了,凉凉的看着明筝,“你到底知道什么?”他甚至怀疑,他们昨日翻了响匪地道之时,她便在暗处守着。
“将军何必多疑,我再厉害终究敌不过女子,到底要依附男人而存的。”明筝的媚眼,引得花想容打了个冷颤,小心去看战楚炎,他脸色如常,倒是不像燕十三等人,近乎色眯眯的盯着,一脸虎狼之意十分明显。
明筝轻鄙的扫了一眼,“说到这件事与夫人也有些关系。”
“你且说。”
明筝轻笑,仿若是在战楚炎冷寒若冰的脸上看出什么好笑的东西来,“咱们坐下慢慢说。”说罢转过头,与燕十三轻声细语的吩咐,“劳烦小哥送壶茶水来。”
燕十三毫无怨言,乐的屁颠屁颠的扬尘跑走。其余几个尽是燕十三的手下,无不争抢着与明筝拍马屁,战楚炎看在眼里,眉头皱了一下,却不多说。
“夫人借宿的屋主死了,是那疯了的老妇人杀的,剥皮,去骨放在锅里慢慢煮。”明筝云淡风轻的说着,那诡异的场面,即便是青莲也被吓得不轻。
花想容不免忧心的看了一眼青莲,她垂着头,阴影底下,看不清楚脸,想起明筝的话,想来她也听见了。“夫人不觉得那老妇人残忍的狠?”明筝讥讽的一笑,挑着眼眉,又从战楚炎的脸上略过一圈,低低的笑。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也不过如此。”
第317章 本性难移()
那老妇人杀了自己儿子?花想容有些糊涂,那老妇人在院子磨刀一磨便是一天,男人骂她,也不吭声,只是隐忍?
“三年前,老妇人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如花少女,响匪作乱,将她虏至深山,她哭喊求饶,终究是躲不过打骂,她被欺辱,并不仅仅是锅里的男人。”
明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如狼似虎盯着她的男人们,“她的苦,更是一群男人做的恶。他们若有不快,便会过来拿她出气,发泄,她有了身子,是被匪首用拳头活活打落的。”
她问花想容要丝帕,花想容在身上找了一遭,一场逃亡,早不知道掉落何处,倒是燕十三夺了旁人的帕子,大献殷勤的送上前来。
帕子本是白色,如今却成了米黄色,她嫌恶的扫了一眼,没有接,反而直接走到战楚炎的身前,语速飞快,声音小到即便旁边站着的花想容也没听清楚。
她说,“所以我不喜欢追着我跑的男人。”
随着银铃般的娇笑,明筝裙摆一扬,人已经转到一旁的石头上倚着,随后,又自顾说着,“若我是她,可不会这般轻易饶过那些人,应该要让所有人都用那男人的肉汤拌饭,即便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好了。”
花想容闻言,后背一凉,再看明筝,有些异样,初闻,只以为是个异族公主,真的见了,才知道,此公主当真妖孽,如今,她笑着,眼中带泪,笑中亦有说不出的苦意,花想容便有些看不懂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她会说,她再有勇有谋,终不敌女子二字,女子,是这个时代给她,她们的枷锁。
“你跟我来吧。”她招手,便是要青莲过去。
青莲眼底一片黑青,她迟疑的看着花想容,没动,花想容问她,“你说青莲身上有病,你可会治?”花想容如此,战楚炎也严肃的一并看她。
明筝风情万种的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碎发,一抹妩媚的笑,不达眼底,便稍纵即逝,“会不会的,你且等候片刻,看看人不就成了?”
花想容偏过头,对青莲点了一下,青莲这才跟着明筝,两人进了屋子,一丁点动静也没有,燕十三一脸的倾慕,“今生有幸能见明筝公主一眼,死而无憾。”
战楚炎敛眉,“你不是应该以为男儿应该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混不怕?”
燕十三一噎,悻悻的无言躲了,花想容倒看出几分端倪,“近日他惹了你不快?”
战楚炎一怔,眉眼亮了一下,“你瞧出来了?”
花想容摸了摸鼻子,她又不傻又不瞎,如此明显,近乎人人都看出来了,只不过明筝回来,各个眼珠子像是长到了明筝身上一般,故此才未曾察觉吧,尤其是燕十三每每对着战楚炎的质问,都无故的心虚,实在惹人起疑。
“若是实在不喜,打发了远些,何须每每见着,心生不快?”花想容不愿战楚炎为难,又不忍他不快,这个燕十三的确是个不讨喜的,不论说话做事,都惹人不快。
战楚炎摇摇头,不愿多谈,只拉了花想容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揉捏着,花想容则惦记着青莲的伤势。
过了晌午,燕十三瞧了木屋禁闭的房门,来与战楚炎说话,“来人说小少爷很好,有表小姐和乳娘照料,并未受惊。”
战楚炎点点头,问燕十三,“你今年多大?”
燕十三愣了一下,“二十又三。”
“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我让夫人帮你留意,府里庄子上若是有中意的,你只管说,让夫人替你保媒。”
燕十三顿了好一会儿,谢过了战楚炎。脸上却没有丝毫欢喜。
“你喜欢什么样的?”府里的事物多有战楚炎照拂,她身边的丫鬟又时常更换,眼下青莲倒是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折损了青柠,她心中早就暗暗起誓,务必要给青莲找个好的。
“夫人看就是。”随后燕十三借口事务繁多匆匆离去,眼下不单单是战楚炎,花想容也看出端倪,“燕十三不会惦记的是明筝公主吧?”
花想容说完,自己都被大胆的猜测震惊,明筝公主是来和亲的,即便不入宫为妃,也要许配个王孙公子,轮也轮不到他身上!
战楚炎失笑,捏了捏她玲珑有致的鼻子,“青莲应该是好了的,路漫漫长,你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战楚炎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周边除了侍卫,还有明筝公主看着,她的脸一下子烧的通红,挣扎着,“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来。”
战楚炎淡淡的嗯了一声,脚下未停,抱着她如御风而行,不过个把刻钟,已然下了山,受损的马车已经休整妥当,整整齐齐的排列成队。
让花想容格外欣喜的是,芍药回来了,虽然脸色有些查,看着花想容的眸中尽是欢喜,倒也让花想容忘了与战楚炎生的闷气。
跟在身后的青莲看着花想容和芍药亲昵,脸色不自在,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索性直接坐到外面的车辕上,和车夫坐到一块。
燕七现身,看了青莲外面吹风,不明所以的问,“青莲姑娘莫不是惹了夫人不快,被赶了出来的?”
芍药蹭的一下掀了车帘子,瞪了一眼燕七,“碎嘴的,胡说什么,青莲姐姐只是不爽利,想吹会儿风的。”说着,便伸手搀扶。
青莲躲了,“吹够了。”她淡漠的落下一句,早芍药一步进了车厢。
芍药打量了一眼青莲淡漠的神色,端了茶水送过去,“我在夫人身边伺候不长,日后还请青莲多多指教。”
青莲摇摇头,不咸不淡,抗拒之意显而易见,“不敢。”
花想容拉着青莲的手,放进芍药的手心里,青莲不自然的颤了一下,没动,只是脸色微微僵硬,抿着唇,别开了头。
“青柠走了之后,房里人来来回回,能留下的甚少,如今你有芍药帮衬着,我也能安心。”
青莲在不情愿,也只得点头答应着,“夫人,青莲只是有些不适应,沉香院许久不曾进过新人了。”
车动了一下,听着外面粗旷的男声号令,便是要上路的,花想容看着手里的茶水晃动了一下,“你去问问小少爷可睡了,吃过奶了没有,若是醒着,就抱过来。”
花想容已经换了衣裳,没有地方洗澡,仍旧觉得身上散发的霉味,和血腥的气味,她本不想让这气味刺激了儿子,终究是忍不住思念的腐蚀,一个没忍住,便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