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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熙笑着将她迎进门,心底依旧是淡淡的漠然。
胡青青形容略带憔悴,眉间含着轻愁,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怜人大概是胡青青自己对自己的定义,在林云熙心里,胡青青这个名字分量很轻,现在已经快掉到了攀附者的位置上了。
说得难听些,也没错吧?
林云熙很无所谓的表示,难道还真有人相信她跟胡青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jq,真的愿意无偿为胡姑娘出手拉皮条?
胡青青来昭阳殿也是有理由的,和她同住云台殿的钱顺容得了庆丰帝几分宠爱,性子又不好,盛气凌人,说话尖酸。胡青青就是被欺负的那个,但她还知道分寸,平时又有同一殿的冯贵人阻拦,所以她都一一忍下来,也还能勉强过下去。
只是近来冯贵人偶感风寒,在自己宫中休养。没有人帮忙在旁劝阻一二,胡青青承受了钱顺容大部分的炮火,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钱顺容平日又爱责打下人,动不了胡青青便想着法儿地找胡青青贴身宫女芳儿的麻烦,时不时一阵好打。
胡青青本还有两分傲气,她的父亲在朝任中书舍人,是庆丰帝铁打的心腹,总以为入了宫能有几分圣恩在,却没想是这般光景。
受尽冷落欺凌,宫中跟红踩白的不在少数,胡青青也是家中娇养着长大,就算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送上门是最下成最让人看不起的,可这种委屈的日子她实在过不下去了!为他人掌控,若是筹划得当尚有一丝余地,至少不会任人践踏!
胡青青声音中带着呜咽,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真是听者无不心酸动容。她一双眸中似有泪意,娇弱无助,直直跪下来,含悲道:“我一己之身尚不足惜,只是芳儿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连日受罚,已经病倒在床,高烧不退。我今日舍下颜面来求姐姐,还请姐姐为我做主!”
林云熙还是一贯云淡风轻的半仙子状态,伸手扶起胡青青,叹道:“妹妹如此楚楚可怜,姐姐都忍不住要动心啦,别跪着,快快起来。”
胡青青眼带期冀地看向林云熙,林云熙吩咐青菱扶着她坐下,又慢条斯理地让人奉上茶,这才缓缓道:“妹妹所言实在是令人心生怜意,只是……”
胡青青有些焦急地道:“姐姐……”
林云熙微微一笑,“我虽然得了圣人几分眷顾,但后宫之事向来由皇后娘娘主力,我是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的。你今天来想必日子确实难过,我没那个本事为你做主,但带你去见皇后娘娘还是可以的。”她顿了一顿,清楚地看到胡青青浑身一颤,脸色发白,“若你宫中真有这样娇蛮跋扈的人,想来皇后也不会不理,定会秉公处理的。”
胡青青苦笑一声,“姐姐说的是。”
林云熙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也不早了,妹妹先回去吧。明日早上我先去求见皇后娘娘,向她禀明情况,再让人来你宫中相请,必不会叫你受委屈就是了。”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
胡青青走出昭阳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她脚步有些虚浮,依靠在扶着她的宫女桃儿身上,脸色苍白,眸中隐隐带着些绝望与茫然。送她出来的是青菱,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规矩地福身,“胡顺仪慢走。”
胡青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道:“青菱姑娘客气了。”
青菱做足了样子,依旧是恭敬有礼地道:“您这么说是折煞奴婢了。”
正说话间,两人便看见立政殿传旨的内侍少监带着人向昭阳殿过来。青菱连忙迎上去,满脸微笑,“魏大人好,您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魏少监也是一脸笑容,“今儿圣人得了几两上好的极品碧螺春,叫我亲自送来给夫人尝尝。还说今晚就歇在夫人这里,批完折子就来。”
青菱道:“果真?真是辛苦魏大人了。请大人先进去吧,琥琳姑姑就在里头候着呢。奴婢领了差事,就不打扰大人了。”
魏少监“哦”了一声,往胡青青这边看过来。青菱忙道:“这是云台殿的胡顺仪。”
魏少监躬身行礼,“见过顺仪主子。”
胡青青连连摆手道:“魏大人客气,你先忙吧,我这便要走了。”
魏少监也不推辞,再行了一礼,又与青菱打过招呼,往昭阳殿中去了。
胡青青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某种闪过莫名的情绪,转身向青菱道:“姑娘不用多送了,到这儿就好,我自己能回去。”
青菱福了福身,道:“是。奴婢恭送顺仪。”
胡青青点点头,扶着宫女桃儿的手慢慢离开。才才行了两步,便听后面青菱轻声道:“我家主子让我转告顺仪一声,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胡青青一顿,闭一闭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缓声道:“替我多谢……徽容夫人。”
退而结网?
只可惜,她要结的这张网早就捏在别人手里了。
林云熙淡淡笑着送走了魏少监,伸手打开他送来的锦盒,碧螺春茶条索紧结,卷曲如螺,白豪毕露,银绿隐翠,叶芽幼嫩,清香微甜,正是上好的茶叶。
她按照打开时的样子仔细安放好,递给碧芷,道:“小心收好,一会儿圣人来了再拿出来。”
碧芷郑重而小心地接过,“是。”
董嬷嬷在一旁道:“主子似乎心情不大好?”
林云熙反问一句,“是吗?”
董嬷嬷笑道:“主子算无遗策,处事又不着痕迹,很是周全。”她和声劝道:“老奴知道主子不喜欢这样步步为营的日子,但身处其间,于其被迫屈从,不如安心谋算。不为自己,也当为家人计。”
林云熙沉默片刻,方才笑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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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帝进了昭阳殿时,看到的便是美人玉裙广袖、飘然若仙,敛容行礼,眉羽间却笑意恬然,隐隐带着些矜持的俏皮。
庆丰帝挑挑眉,伸手扶起林云熙,道:“怎么今日这样高兴?”
林云熙笑着回道:“圣人你猜?”
两人携手进了栖云阁,庆丰帝用手刮刮她的脸,“妮子调皮,朕可猜不着。”又忍不住笑着问道:“林卿一贯静和怡然,给朕说说,到底为什么这么兴奋?是今日朕叫人送来的东西终于讨你欢心了?”
林云熙家世甚好,父兄又是皇帝近臣,平日里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庆丰帝也看得出,他日常赏东西给林云熙,林云熙虽然笑着谢恩,但真要说喜欢的并不多。不过林云熙不在庆丰帝面前掩饰,若真有和她心意地东西,无论好坏;必然是要捧出来显摆一下才肯罢休的。
或许皇帝这种生物在某些大脑回路的构造上的确跟常人不一样,庆丰帝对林云熙这种显摆就跟法儿地送她东西,就是想看她显摆时那种得意洋洋的劲儿,实在让林云熙十分以及非常之无语=口=
于是林云熙很爽快地白了庆丰帝一眼,唤青菱碧芷去泡茶来,还特意嘱咐道:“就用刚刚送来的碧螺春。”她回过头眼睛亮闪闪地对庆丰帝道:“我查了老半天的书,终于找出一个泡碧螺春的古方,特意叫碧芷学了,圣人要不要试试?”
庆丰帝看她一副你夸我吧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忍着笑点点头。
林云熙仿佛没有看出庆丰帝含笑带这点儿看好戏的意思,拉着他坐到榻上,认真道:“圣人有一回说要大红袍,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庆丰帝一愣,这不是已经叫人去泡碧螺春了么?怎么事先还有准备好的大红袍(*)?正疑惑间,瞧见林云熙喜滋滋地捧出一件颜色鲜亮的袍子,绛红色的云织琉璃锦在烛火下绚丽华美。
林云熙一脸温柔地道:“圣人说要大红袍,妾身赶着做了一件,您喜不喜欢?”
庆丰帝:……
作者有话要说:ps。(*)庆丰帝想的大红袍当然是茶叶的一种,至于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林云熙……
16莺歌()
六月二十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只是今年倭寇进犯,庆丰帝一门心思都在那里,大小事务就都推给了皇后。
太皇太后常年闭宫静养,连平日里众妃的请安也不愿受,统统取消了。宫中除了过年、皇帝皇后或是她自己的生辰,一般根本见不到太皇太后的面。
这一次并不是太皇太后的整寿,她又说庆丰帝前朝事忙,自己年老不想折腾,让皇后不用大办,稍微整合一个家宴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皇后可不敢随意敷衍,用尽心思准备,一时忙了个昏天黑地,再难分出精力去盯着敬婕妤的胎。
要说敬婕妤真的能反抗皇后还不至于,但有自己的人手在,皇后又有疏忽,敬婕妤要查出前因后果也不难。
襄婕妤花费心力布下的局,悄然溺死了萧充容,将她丢进安处殿的井里。早上洒扫的小宫女是襄婕妤的人,引着敬婕妤看到萧充容的尸体。
然而单单心悸受惊,未必能让敬婕妤小产,那个洒扫小宫女身上带着的香囊才是正主儿。只要沾染上了药性,再喝上一副平时太医开出的安胎药,就是华佗再世,也保不住她的孩子!
至于萧充容身边的如兰和那个洒扫的小宫女,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敬婕妤和皇嗣上,襄婕妤可以从容地收拾残局。更何况如兰受过襄婕妤的恩惠,回披香殿安抚一下宫中掌事并瞒下是谁与萧充容在一起这件事也不过举手之劳,她哪里知道这会害了她主子的性命呢?
只是襄婕妤没想到皇后会插手地这样快,早早地就在敬婕妤身边安插了人,硬是没让敬婕妤喝下药,保住了孩子!
襄婕妤虽然及时启用了埋在敬婕妤身边的钉子,做出他杀了如兰的假象,又以家人威胁,让他咬死了此事敬婕妤的手笔,但一番谋算还是成了竹篮打水。
敬婕妤被查到的接过气得眼前发黑,难怪!!难怪圣人对她不闻不问!难怪皇后前后态度有所转变!
光明正大地对宫妃下毒手,又想借着孩子逃脱罪责!敬婕妤当然知道她压根就没做这些事!但心腹反水,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是无辜的。现在她在庆丰帝那里挂上了号,想来皇后都开始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了——一个生母被圣人厌弃的孩子,甚至圣人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孩子的母亲曾经如何明目张胆地利用腹中骨肉打杀宫妃!
敬婕妤发狠地想,绝对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被庆丰帝厌弃!
她努力平复着心态安静地养胎,补药偏方什么都用,以求让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另一边,她暗自调遣人手,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一定要找一个替罪羊!
林云熙并未见过太皇太后,从各方消息来判断,出身昌平程家的太皇太后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能坐到太皇太后这个位置本身就说明了她手段高超。
不过,既然太皇太后摆出了一副不关心后宫事的样子,又避着后妃谁也不见不偏袒,那林云熙自觉也不用太过讨好。像这类人讨好卖乖是没有用的,只要行事在规矩之内,林云熙便不怕她能为难自己什么。
给太皇太后的寿礼林云熙也是按着规矩来的,再添两本手抄的经书上去表表诚心,也就完了。
大宋治国用儒,但百姓多信奉道家,就连官家妇孺与皇亲宗室也是如此,三清道馆处处皆有。
最有意思的是一百多年前有一位狂士发现了道家练的丹药其实会致命,招摇天下,当时道家的领头人听闻后与其辩证了三日三夜,结果下大力气废除了道家炼丹的习俗,又召天下有名的道士一同重新注疏道经,赋予了道教新的思想和境界,可以说是道家中兴的一个人物了。而那位狂士在一次喝醉了酒宴上吟出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千古名句,虽然全词的下阕被修改成了其他模样,但林云熙还是想吐槽:去你妹的穿越!
六月二十那日,合宫都在寿安宫进行家宴,除了身体不好的赵充仪与要静养的敬婕妤,大大小小的后妃尽数到场。在场的还有不少宗室贵亲和王公大臣的诰命家眷,排场不算太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足可见皇后所费的心力。
林云熙的位子就在庆丰帝右手边上,庆丰帝左边是太皇太后,皇后坐到了太皇太后下手,带着柔嘉帝姬的唐修仪在皇后下面。
其实按林云熙自己的想法她是没道理坐这儿的,但是据说大宋宫中历代都是这样的规矩,宠妃无论位份高低都在皇帝边上,实在是让林云熙目瞪口呆。
后妃基本都在右边,左手边的是身份贵重的宗亲与女眷,至于其他人便只能坐到更远的地方去。林云熙瞟了一眼皇后,气度雍容陈静,只是精致的妆容下带着三分倦怠,不由默然,皇后还真是个体力活,每年这么多来两下,估计这辈子就只能少活两年了=口=
庆丰帝心情还算不错,江浙刚刚传来消息,倭人的攻势暂时遏制住了,派去治疗疫病的太医也传来已研制出对症药房的消息,一切总算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太皇太后看起来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只不过威严一点,贵气一点。大概是因为年纪实在打了,她并未按照仪制穿戴,非常清简。
不断有女眷带着贺礼前来祝祷敬酒,还有宗室领着家小后辈来拜见,太皇太后都慈眉善目地予以回应,不过酒水大都是庆丰帝或是皇后挡下了。轮到林云熙的时候,她也不过说两句吉祥的话,送上礼物,并举杯敬祝。
太皇太后倒是很给面子,温和地道:“你是新封的徽容夫人?很是端庄懂事。”说着便要去拿酒杯,被庆丰帝伸手拦住,“皇祖母莫再饮了,您刚刚喝了不少,这杯朕替您可好?”
太皇太后却瞪他一眼,佯怒道:“这话你跟皇后说了好多回了,我还没老呢,哪就不能喝了?我看这孩子和顺守礼,心里喜欢,就多喝一杯?”说到后来,却是有些像老顽童,干脆耍赖了。
林云熙福□,嫣然笑道:“太皇太后客气,不管谁喝,您有这份心妾身便心满意足啦。”
庆丰帝亦道:“皇祖母,您看林卿都这么说了。”言罢,直接拿了酒一口饮尽。
太皇太后目光扫过林云熙,微微一闪,口中道:“你喝都喝下肚去了,我便也只好依你了。”
正说话间,忽听皇后道:“皇祖母快瞧,台上那个可是麻姑?”
众人转向宴堂前表演歌舞的戏台子,鼓声节奏一缓,京胡琴与唢呐换了调子,泠泠的月琴音色清脆,戏台上容颜秀丽的女子一身海棠红的广袖长裙,素手托着金盘粉桃,转身之间绛色的裙裾宛若霞蝶飞舞。女子清亮的嗓音如破云追月,迤逦而婉转,笑意盈盈。她一边缓声唱着,一边慢步下了台子,往太皇太后这边来。
林云熙低下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居然有后妃用这种方式来邀宠?
真他。娘的……蠢!
唱着《麻姑献寿》的女子一路行到太皇太后跟前,一曲终了,缓缓福身,将手中新鲜硕大的桃子呈到太皇太后面前,娓娓道:“妾身祝太皇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林云熙微微一愣,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好像叫甄?传来着?
庆丰帝脸上淡淡的,皇后笑得从容而寡淡。
太皇太后依旧是眉目慈和的样子,“你是……”
那女子声音婉转,“妾身顺容何氏。”
庆丰帝看了那何顺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