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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处理伤口,聂毅的衣袖直接被剪开,此刻荡在手臂上,荡成了十分时尚的样式,加上他里面短了一截的衬衣,还刚在雨后的泥地里滚了好几圈,整个人就像从难民营回来的。
“你这可以直接去t台走秀了。”段寒江随口说道。
聂毅捋了下他时尚过头的袖子,不陪段寒江说段子,直言问道:“查到了吗?”
“游总去找了。”段寒江打了个哈欠回答,知道聂毅问的是什么。
“段队长。”游昌年正好回来,进门来首先向段寒江打招呼,然后对聂毅微笑地点了下头,关心道,“伤口处理好了吗?”
“好了,谢谢。”聂毅回答。
段寒江趁机站起来,没想久留,接过游昌年手里的文件袋,“游总,全在这里吗?”
“都在这里,丁储明的资料上回都发你了,这些是我找了早期的一些记录。”游昌年回答。
“好,感谢。”段寒江道完谢,然后就走出了会客室,聂毅连忙跟上去。
虽然用了一个文件袋装着,实际上里面只有两张纸,段寒江回到车上后才拿出来。
里面装的是丁储明最开始被送来,还没正式入住前的登录记录,时间是十年前,确切的说是九年零八个月前,登记的症状是植物人。但送他来的人并不是叶倩倩,只留了一个姓,没有名字,没有电话。
而这个姓是——聂。
段寒江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聂毅,若无其事地把记录塞回文件袋里,然后开车。
“寒哥,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聂毅好奇地问。
段寒江一如往常地回答,“没有。”
第23声 本()
#078
经过了两天一夜奋战;平阳分局内部总算迎来了一个喘气的机会。
从一个案子牵扯出三个案子;种种预示在蒋信义的背后还牵扯了别的案子;比如与陆谨闻相关。
段寒江回到局里了解了一下蒋信义的情况;就马不停蹄地去审人。
但走到审讯室门口;他看到洪国光杵在旁边的监控室门前;一见他就视线投过来;很显然是在等他。
“洪局,有事?”段寒江上前问道。
洪国光双手背在身后,挺着笔直的腰身;对段寒江深思熟虑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别忘了你是个警察,不是要你抛弃个人感情;但是审问嫌犯不带个人主观感情;是一个警察的基本素质。”
段寒江对着洪国光若无其事地轻轻一笑,“我又不是陆诀。”
说完他两步向前;握着审讯室的门把;扭头对着走廊大喊;“周愚;来做笔录。”
聂毅落在后面;伫在走廊中间看着段寒江和周愚进了审讯室;他隔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洪国光朝他瞥来,用眼神向他确认,最终还是问出口;“你们段队;没问题?”
聂毅没有立即回答,对上洪国光的视线,他脑子里响起一个名字——陆谨闻。
这个名字他谈不上熟悉,但少有几回听人提起过,比前之前查到蒋信义身份的时候,而段寒江似乎对这个名字的感情很复杂。
“洪局,陆谨闻究竟是什么人?”聂毅反问道。
洪国光没有意外聂毅会问这个问题,他移开视线轻叹了口气说:“他曾经是段寒江心中,甚至全平都市警察心中,最英雄最标准警察模范。”
聂毅不自觉地在心中描绘了一个陆谨闻形象的轮廓,但洪国光顿了片刻补充道,“但是最终,他走向了完全背道而驰的方向。”
顿时,聂毅心中那个关于陆谨闻的形象倏地扭曲,再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他跟着洪国光进了监控室,里面还有曾询和张赫,两人都盯着单向看透的墙壁,看着另一边的审讯情况。
审讯室里蒋信义靠椅子坐着,跟在沙滩晒太阳一样轻松的姿势,段寒江和周愚走进去也完全没有激起他的紧张感。
“看来适应得不错,是知道出不去了,所以先起早习惯吗?”段寒江随口聊天的语气,在蒋信义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坐了个比蒋信义更轻松的姿势。
蒋信义稍微正了正身,盯着段寒江问:“你们盯着我不放有意思?赌的不是我一个,今天缴的钱够发你们今年的年终奖了吧?”
“蒋信义,注意你措词!”段寒江一动不动地抬眼,目光直直地盯着蒋信义,只见蒋信义突地眉头往上一挑,回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
“我不是蒋信义,我是蒋仁义。”
段寒江的大脑顿了两秒才重新转动起来,他一掌拍在桌上,朝前倾出去,语气下意识地发狠,“你不是蒋信义?你说你不是人还可信一点!”
聂毅走过去正好听到上面的两句,眉头一抖将脑门抖出了几条深壑,望别一边望过去。
段寒江忽地靠回椅子,聂毅发现了他冷却情绪下意识地动作,手落到桌下扣了几大腿上的裤子。
然后,段寒江沉下声继续说:“既然你说你是蒋仁义,那你说说,蒋仁义是谁?你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在疗养院工作?”
“因为欠别人钱,出来躲债不行?”蒋信义顺口回答。
“欠谁的钱?欠多少?”段寒江接问,完全没给蒋信义考虑的时间。
蒋信义这下回得没那么顺口了,吱唔了两声说:“那谁记得,都八、九年了!”
“不记得?那蒋信义你记得吗?跟你什么关系?”
“蒋信义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但是我小时候被拐了,所以蒋家的户口上没有我,我也是长大后才意外遇到蒋信义发现,不信你去查,我的户籍在贵云市孜江县,身份证号码是5335274767821056x。”
蒋信义脱口而出,如果不演练了许多遍,那就是真的。
聂毅刚想了下可能,曾询敲键盘的手停下来,对着电脑直接说道:“他说的是真的,确实有这个人,并且确实和蒋信义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曾询的声音传到段寒江的耳朵里,段寒江面上毫无变化,但是聂毅看到他在桌下的手捏紧了。
半晌之后,段寒江突然蹭起来,越过桌子拎起蒋信义的衣领,怒道:“你不用狡辩,我知道你就是蒋信义!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陆谨闻他去做什么?”
洪国光突然收回视线对曾询说:“曾询,去把他换下来!”
曾询抬眼朝洪国光看过去,蓦地又转向聂毅,“洪局,你要多给年轻人机会。”
“小聂?”洪国光不确定地朝聂毅看去。
聂毅怔了一瞬,回答,“没问题。”
于是,聂毅出门,又从隔壁的门进去,段寒江正被周愚拉回来坐下,转头对上聂毅的视线。
段寒江瞬间明白了聂毅进来的目的,余光往旁边的监控室瞟了瞟,起身站到聂毅面前,背对着蒋信义和监控,趁着把耳塞摘下来给聂毅时用唇形说:“他在说谎,他就是蒋信义。”
聂毅微微地点了下头,手在段寒江肩膀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然后和段寒江错身,坐到段寒江刚坐的位置上。
片刻后,一切又恢复正常,审讯室里除了段寒江换成了聂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聂毅和段寒江完全不同,他坐得端端正正,即使一只手臂挂在脖子上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一丝不苟。
蒋信义打量着他,突然嘲讽地笑起来,“你还真混到警察局了?聂云青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聂毅不受蒋信义的挑衅,有条不紊地问:“蒋仁义?对吧?”
“是。”蒋信义有些意外聂毅这么冷静,脸上的嘲讽挂不住,表情僵成了面具挂在脸上。
“认识季思楷吗?”
“不认识。”
“不认识?五天前你和季思楷半夜三点去玉山秀水小区,干什么?”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季思楷,我承认我前几天确实去过那个小区,但我是走错小区了,在小区里转半天发现不对就走了。”
“你在小区里转了半天到底是多久?”聂毅继续问。
蒋信义想了想,“大概几分钟,可能有十几分钟,反正没看时间,不确定。”
不管蒋信义的回答是什么,聂毅都如同一台问话机器人,眼神中连点揣测的意思都看不出来。
蒋信义一开始还理直气壮地瞪着他,这会儿下意识地把视线挪开,有些受不了那如同扫描仪器般的视线。
“叶文豪认识吗?”
“不认识。”
“胡彬认识吗?”
“不认识。”
“曾昊认识吗?”
“不认识。”
聂毅突然顿了一下,语气终于有了点变化,“那曾宜璇她爸爸你认识吗?”
“不——”蒋信义突然对上聂毅的视线,忽地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回答不由自主地断了线,最后勉强接上,“认识。”
他回完下意识抬手揉了下鼻子,只是双手被铐一起,另一只手也不得不跟着抬起来。
聂毅注意到蒋信义左手无名指有个很深的戒指印,但是刚刚杨怡君跟他们说的蒋信义的搜身情况,并没有找到戒指。
他的视线再往下移,就看到蒋信义的手臂,之前在别墅里被他咬过的伤口变得得严重了,还绑了一截纱布。
“蒋仁义,你的手怎么了?”聂毅问道。
蒋信义警觉地瞪了聂毅一眼,回答:“被只小狼狗咬的。”
聂毅完全无视了被人骂他是狗,掀起了嘴角,笑意忽地在脸上漫延开,“你的戒指,被你被你藏在伤口里了,对吧!”
听到这话,不只聂毅旁边的周愚,连在隔壁监控室里的几人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在手臂上划条口,把戒指塞进去?这事恐怕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蒋信义也同样惊讶地盯着聂毅,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臂上的伤口,脸上仿佛直接写了‘你怎么知道’几个大字。
不过隔了片刻,‘你怎么知道’变成了嘲讽,他笑起来说:“果然是变态养出来的儿子!”
聂毅暗暗地凛了下眼神,在被人注意到前就恢复如常,耳朵里响起了段寒江的声音,“马上让人过来,你可以先出去。”
他端端地坐着没动,盯着蒋信义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杀叶文豪夫妇?”
“我说了!我不认识叶文豪!”蒋信义明显地烦躁起来。
聂毅不受他情绪的影响,“你从来没有把戒指摘下来过,对吧?在你杀叶文豪夫妇的时候沾上了血,对吧?你要是不藏起来,我还不确定,如果你把戒指随便扔在哪里,我们可能都找不到。”
蒋信义没有再回答聂毅的问题,但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
隔了一会儿张矩然推门进来。
“这里需要验尸?”张矩然大咧咧地问了一句,手里还拿着一包工具。
段寒江的声音立即在360度环绕的音箱里响起,“验个鬼的尸,少废话!”
张矩然对着什么也看不道的特殊墙壁说:“那你们也得把人按住啊,我只切过尸体,没切过活人,要是失手把整只手都切下来的,谁的责任?”
蒋信义紧张起来,连忙把手藏起来,狠狠地瞪着其余几人,愤愤道:“你们敢!这是虐待嫌疑人,我可以告你们!”
这时审讯室的门又被推开,段寒江走进来,直接杵到蒋信义面前,“你要是配合,就是普通的取证!如果你不配合,你还记得取证原则吗?”
蒋信义的双眼突地瞪大,下一秒就被段寒江反手一押,上半身被按到了桌子上,旁边的聂毅和周愚上前帮忙,压制住蒋信义的挣扎。
段寒江冷不防地接着上面的话说:“尽最大的可能,保证物证属性的完整,破坏载体,也不能破坏物证。”
周愚下意识地咳了一声,小声说:“段队,监控。”
“我有说错什么?你学校老师没给你讲过这堂课?”
“讲是讲过。”周愚回答,但没有讲过从活人体内取物证的案例。
张矩然对耳旁的声音充耳不闻,她头一回感受到被队友簇拥的殊荣,只是她不觉荣幸,挤在三个大男人中间,她要把缩骨功都使出来才能好好地动作。
终于剪开蒋信义手上的纱布,剥开伤口,果然发现里面有一枚戒指。她用钳子把戒指夹出来放好,然后十分人道地替蒋信义重新处理好伤口,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接着,审讯室里又一次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开始的三人。
聂毅再次对着蒋信义问道:“在你杀害叶文豪夫妇的现场,还有一个男孩,你知道吗?”
戒指被取走之后,蒋信义眼中没了刚刚的神采,但听到这话还是惊讶地抬了下眼,最终承认道:“对,因为他哭着不停地叫爸爸,我下不了手。”
第24声 无()
#079
审讯室里的灯光与蒋信义的脸色交相辉映;衬出了彼此不肯相让的白;蒋信义无神的双眼对着聂毅;眼中却是什么都没有。
从他此刻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戒指上一定能够验出来叶文豪夫妇的血迹。只是让人很难想通;蒋信义会将决定性的证据藏在身上;虽然藏得颇为不易发现。
但就如聂毅所说他把戒指随便扔在什么地方;都比藏在身上安全。他开着总裁,也不至于那么舍不得几千块的戒指。
“或许,他是真的很爱他前妻。”
聂毅耳朵里飘来一句不太完整的话;他听说出来是曾询的声音,猜大概是话筒忘了关。
无视掉耳朵里的声音,他坐了坐正;开始提问。
“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要杀叶文豪夫妇了吗?”
“因为他出尔反尔。”蒋信义如同失了魂的傀儡;连眼神都散在空中失了焦距。
“叶文豪答应过你什么?为什么会反悔?”
“我帮他弄到公司,他给我钱;帮我出国。”
“你帮他弄到公司的方法是杀死曾昊一家;再伪装成火灾?”
“曾昊一家本来就火灾意外;法院都判了。”
聂毅眉头一耸;想拍桌子;手却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在桌下,没有当即反应过来,这会儿过了时机他再拍就显得奇怪了。
于是巍然不动地继续问道:“如果不是你故意设计;曾昊一家怎么可能会死?面对曾宜璇的时候;你不心虚吗?”
蒋信义散在虚空的视线终于敛起来,收到了桌上,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莫名地哂笑了一声,却不肯回话。
聂毅任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国?”
“因为赌博欠了钱,出国最安全。”
“两年前曾昊家火灾发生的当晚,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隔了这么久,我怎么记得。”
“这么说你知道曾昊的火灾发生是在哪一天?”
蒋信义怔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了眼聂毅,然后回答,“当时新闻有报道。”
“那季思楷呢?你现在还认识吗?”
“不认识。”
“叶文豪夫妇被杀的案子也是法院判决过了,你觉得曾昊家的火灾判了就不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我知不知道说了算的。”
“陈博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
“那五天前的凌晨3点你说你走错小区去了玉山秀水,那你本来打算去哪儿?”
“去隔壁的小区,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
“高伟你总认识吧?”
“不认识。”
聂毅倏地轻声一笑,“你不是说你看过曾昊家火灾的新闻报道?怎么会不认识高伟?”
蒋信义倏然狠狠地瞪向聂毅,终于明白过来不是聂毅问的问题没有逻辑,东来一句西凑一句,而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