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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江终于把烟点起来深吸了一口,没有接话,能够清查出来的都是容易查的,除了这32起之外还有多少案件谁也不好说,范围可以比他们所能查到的还要广得多,甚至可能遍布全国。
“给我根烟。”赵成杰一口吞了包子,手伸向段寒江,接到段寒江递过来的烟后继续说,“已经上报了,上面的人今天应该会下来,系统里至少得动荡半年。”
段寒江没跟赵成杰讨论系统里的局势,换了个更直接的话题,“有问题的案卷给我看看。”
赵成杰直接给他扔了一叠稿纸过去,显然不是案卷,只是汇总的案件总结。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上面没有聂毅的案子和当年聂云青强|奸的案子,虽然他早已经翻过案卷找疑点没找到,但还是希望有其他人能发现问题。
聂毅一直站在段寒江旁边,段寒江看到的他也看到了,他一言不发,段寒江不禁朝他看过来,询问地盯着他。
他回了段寒江一个‘没事’的眼神,转向赵成杰说:“赵队,我能看聂云青强|奸案的案卷吗?”
赵成杰像是还没睡醒地眯了眯眼,吐着烟点头,“你自己去调,这会儿还没回库。”
聂毅立即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段寒江看着聂毅出门后将门带过去,再才转回身望向赵成杰桌上的一角的纸箱,说道:“那是聂毅案子的案卷!”
“对!”赵成杰刻意地打量了一眼段寒江,他肯定段寒江看过,“特意找来看了看,可惜并没有找到可以翻案的疑点。”
“我相信他。”段寒江摘了嘴上的烟头,摁灭在赵成杰桌上的烟缸里,“麻烦赵队给我批个提审申请,何元彬的案子还需要跟赵安晋聊聊。”
赵安晋由于涉及到了国际犯罪,虽然暂还羁押在平都市,但并不由他们看管,提审也不像别的嫌犯一样,他能够随便拉出来遛。
赵成杰盯着段寒江看了半晌,最终把视线收回来,“你打过来我签字。”
段寒江听到轻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走出去,在档案室外面找到了聂毅。他走过去聂毅还专心地低头看案卷,余光也没往旁瞟一眼。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还是聂毅先开口。
“寒哥。”聂毅叫了一声之后合上案卷,再转过头盯着段寒江,眉头蹙得像是被胶水给粘住了一般松不开。
段寒江说道:“聂毅,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你都不是一个人,整个警察系统都是你的后盾,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找到真凶的。”
他之前只看过聂毅案子的案卷,聂云青强|奸案并没有看过,不过看到此时聂毅的表情,肯定比他想的还要难翻案。
“案卷里有江沁岩做的笔录。”聂毅说着将案卷给段寒江递过去。
段寒江视线扫过聂毅的眼神,接住案卷,先看了一遍聂毅说的江沁岩的笔录,再将案卷快速扫了一遍,最后狠狠竖起眉头将案卷合上,抬眼对上聂毅的双眼。
整个案卷总结起来就是聂曦报案告江沁岩强|奸,结果却是聂云青强|奸聂曦罪名成立,而江沁岩和聂曦是情侣关系,不存在强|奸。
江沁岩的笔录对他与聂曦发生过性关系直言不讳,可字里行间都表现出他和聂曦是两情相悦,反而是他作证,证明了聂云青在此之前曾强|奸聂曦。
而且除了江沁岩的自身的证词,还有聂曦当时的同学,虽然并不是全都确认江沁岩和聂曦的关系,但没有一个人否认,即使不知道江沁岩到底是谁,至少都能说出聂曦有个经常接送她,送她东西,带她吃饭的男性朋友。
除了同学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比较有分量的证词证明江沁岩和聂曦的关系,就是黄纪先。可是即使推翻黄纪先的证词也推翻不了整个案子。
段寒江收起案卷,他无法去评说二十几年前法律的不严谨,将夫妻情侣之间一方不情愿的性生活排除在强|奸之外,即使现在也没有明确的法律将此列在内。
他张嘴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聂毅现在是痛恨江沁岩多一点,还是聂云青多一点,尤其是聂云青其实并不冤的前提下。
过了好一会儿,段寒江喉咙里的话才出口,只是变成了一句毫无正经的调侃,“聂小同志,今天出门带棒棒糖了吗?”
聂毅的手伸进口袋摸了两颗糖出来,不是棒棒糖,但口味差不多。他塞了一颗给段寒江,然后再剥一口塞进嘴里,咬着糖,紧捏着手里的糖纸,面上不见表情变化地说:“寒哥,我出去透下气,暖气太热有点晕。”
段寒江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点了下头,“别着凉了,别忘了你伤还没好!”
聂毅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往这楼梯走去。
段寒江收回视线,把案卷收起来,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一个不能知道为疑点的疑点,聂曦如果真的曾被聂云青强|奸,按她毫不犹豫告江沁岩的性格,为什么没有告聂云青?
他记得聂曦和聂云青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感情肯定是有的,那么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聂云青是冤枉的,二是聂曦不想告聂云青。
“早,段队!”
段寒江的思绪被突然传来的问题打断,他转头就看到张赫朝他走过来,自从那天在医院见过张赫,这几天他都没和张赫打过照面。
此时,他轻瞥了张赫一眼,“张sir,现在敌营都没了,你这是还在继续卧底?”
“段队,你能不那么记仇吗?”
段寒江从来不记仇,他只记账,反正他已经把张赫和宇文枢联合坑他的事记下了,他抱起案卷准备还回去,却猛不迭地伫脚。
“张sir,有黄纪先的消息了没?”段寒江突然正经地随口一问,实际上他知道张赫是去追捕黄纪先了,上面的问题他只不过是故意揶揄。
但这个问题却张赫泄气,他回道:“黄纪先祖上三代都是平都人,没有过犯罪记录。而黄纪先最近几天都没有联系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黄纪先一家都习以为常,认为黄纪先只是去外地上课了,没觉得有问题。”
“说明黄纪先之前经常不通知家里人,独自失踪。”段寒江接道。
张赫也没反对,直接回,“不过黄纪先的社会关系,口碑很好,要是每个人都能像电影评分那样打分的话,他的分值肯定比你我都高。”
段寒江非常不屑地看了张赫一眼,他一点不想跟黄纪先比口碑能打几分,他思忖地问:“张sir,你这几年对江沁岩有没有印象?”
“江沁岩?”张赫蹙了下眉头,“和黄纪先有关?没有听过这个人。”
段寒江倒是没有失望,其实他已经猜到张赫没能把江沁岩联系上,不过江沁岩之前不会那么大胆地真身上阵来‘救’他。于是回道:“朝阳基金的主席,你派人盯着他说不定能有收获。”
张赫疑惑打量着段寒江,“你们还查到了什么?这个江沁岩也和洗罪集团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就靠你去验证了,不过他肯定知道点你我都不知道的。”段寒江说着抱起案卷,从张赫身边越过,把案卷还了回去,接着爬到楼顶见聂毅果然在上面。
段寒江走到聂毅身边站定,问道:“脑子吹冷静了吗?”
聂毅转头看了看段寒江,“聂云青肯定是冤枉的。”
“为什么?”
“如果聂云青真的对她做过什么,江沁岩一定不会让他活到8年前。”
聂毅这一句说得非常笃定,段寒江怀疑地盯着他。
他又解释道,“如果我是江沁岩,聂云青真的做了,我会直接杀了他。”
“聂毅。”段寒江沉声叫了聂毅一声,这一声像是对着深渊喊出来的,语气沉得厉害,他仿佛看到了聂毅此刻已经往深渊里跳了下去。
然而,聂毅突然对着他微抿了下嘴角,说道:“我不是江沁岩。”
“我知道,你是聂毅。”段寒江的声音终于从深渊里抬起来,“行了,下楼!再不去赵队要把整栋楼都轰了!”
聂毅轻吸了一口气,又变回了严肃认真的聂小同志,转身就匆匆地往楼下跑,结果在半路果然听到了赵成杰要轰楼的骂声。
“都他妈的操蛋!还睡个狗屁的觉!”
段寒江和聂毅停在赵成杰的办公室门口,往里看去,在赵成杰面前站了两位眼熟的同志,此时像孙子一样任赵成杰骂。
“赵队,出什么事了?”段寒江不禁部道。
赵成杰的怒火如同不分敌我的箭,见人就放,朝段寒江一眼瞪过去,“你自己上网看看!你不是说已经解决背后发文章的人了?”
段寒江预感到了赵成杰说的是什么,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心里‘果不其然’地惊呼了一声,果然看到了亭亭玉立的鱼又发了一篇文章,时间在初一的凌晨0点0分0秒。
他点开内容,迅速的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喻亭玉写给聂毅的那一篇,关于几起案件的总结,虽然没有提到洗罪集团,但也相当于把洗罪集团暴露出来。
而他再点开评论,发现舆论的矛头已经直直地指向了公检法系统,几乎全是对公检法系统的质疑。
“我操!他大爷!”段寒江捏紧手机大骂脏话,恨不得把高伟从手机里拖出来撕了。
维护正义公正的部门,公信力受到民众的质疑,已经不仅仅是舆论的问题了。
第22章 熄()
#155
——警察跟犯罪一伙;法院跟犯罪一伙;连律师都是被收买的!这世上还有申冤的地方吗?
——郭嘉要完;不想想这些案子被曝出来的我们才知道;谁知道背后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看看那些受害者的样子;听听他们哭泣的声音!良知这东西啊不是每个人都有;可连维护正义的警察都没了,这社会还有什么希望!
——我妈老家二舅的侄子就是被人冤枉坐牢的,说他入室抢劫;不认罪就被那些所谓的警察打到认罪,最后交差了事!权利在人家手里,我们这种屁民;看看就好;手腕比不过人大腿粗!
——楼上各位键盘侠散了吧,瞎bb有什么用;你有钱嘛有权嘛;连个屁都没有;小心马上就有人送快递了!
段寒江拧着眉头;手指划着手机;随便哪一条评论都看得他想把手机摔出去。
从腊月二十七到大年初一;全市三分之一的刑警,几乎不眠不休的清查了近十年来的四千多分案卷,在这些吃饱了就躺在暖气室里看手机玩电脑的人眼里;都成了肮脏徇私的犯罪同伙;成了维护犯罪的社会败类?
段寒江又骂了一句脏话,拿起手机拨了高伟的号码,等到对方刚接起来,他就破口骂道:“高伟,你以为你现在是在维护正义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这些发出去会造成社会恐慌,我告诉你,如果事态发展到不能控制了,你就回牢里过年吧!”
“不,对不起!”高伟的声音有点无措,话头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才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设定了定时发送,但是昨天我删了之前那篇就忘了,我一觉起来已经吵起来了,现在我删了还来得及吗?”
忘了?这个理由简直找不出漏洞,段寒江不懂公关,但是这时候删大概会被人当作欲盖弥彰。如果说只是几件案子被曝光还好,现在的重点是公检法的公正信誉受到了质疑,这事大概不是仅仅靠公关可以解决的,系统内部不削两人下去完不了。
“你现在什么也没做,给我看还有没有定时发表给忘了!”段寒江对着电话吼过去,高伟那边连声称是,他哼了一口冷气挂了电话。
接着,像是故意在等他们发现外面已经把他们骂成‘狗’的局面,段寒江这会刚挂完电话,整层楼的电话都此起彼伏地响起来,离他们最近的是赵成杰办公室的电话。
赵成杰握着电话,转头把屋里的人都扫了一眼,比起段寒江的暴躁,他这会儿大概是气完了,十分通情达理地说道:“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确定压力比较大,所以手头已经清出来的案子,还有黄纪先,必须尽快搞定,在有上头这风暴吹下来之前,不然都回家带孩子吧!”
“女朋友都没有!”刚站赵成杰面前的一人接道,被赵成杰抓起一支笔就扔过去。
然后赵成杰提起电话,做好了骂不还口的准备开口,等他三连认错,再三连保证地被训完话后,他挂了电话对屋里的几人说:“现在外面的人怎么人我们管不了,先把案子破了才是重点,你把人叫到会议室开个大会,把案子分下去。”
刚拉话的人连忙点头,转身跟了出去,赵成杰立即转向段寒江,“段队,你还是继续负责何元彬的案子,不过麻烦把你们的顾问借出来。”
段寒江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他不是意外赵成杰跟他借聂毅,而是赵成杰会信任聂毅,毕竟在旁人看来聂毅不过是个坐过牢的小青年,即使在平阳支队破了几起案子,但具体聂毅出了多少力外人并不清楚。
他朝聂毅看过去,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去问聂毅,“小同志,你出借吗?”
聂毅没有意见地点了点头,段寒江靠过去在聂毅背上推了一把,开玩笑地对赵成杰说:“人给你了,不过现在他还是易碎品,你们得看着点,别给我还回来是坏的!”
赵成杰听出了段寒江这玩笑里的意思,冷笑一声算是捧场,再才回道:“放心,没有人会欺负他!”
段寒江朝聂毅看了一眼,见聂小同志满眼坚定,心想聂毅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成一棵笔直的白杨,瞬间觉得自己想太多,最后可能他掉进深渊了,聂小同志仍然还在深渊边上闭着眼睛散步。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想起之前提审赵安晋的申请,他拍了下聂毅的肩膀,然后出去打印了一张又拿去会议室给赵安晋签字,完了就匆匆带着去审赵安晋。
赵安晋被带进审讯室,段寒江已经坐在里面了,和旁边做笔录的副审笔直地对着他。
“段警官,你命挺大的!”赵来晋坐下来,真心实意地夸道。
段寒江先是成逃犯,再被追杀,又被关在起火的修车厂,还被捅刀,又被船炸,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审讯室里,命确实挺大。
“不好意思,让赵律师你失望了。”段寒江抬眼对上赵安晋的视线。
赵安晋盯着他没有接话,不过眼神明显地表现出了对于段寒江的不满。
段寒江没举在意赵安晋对他的不满,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赵律师,我们就不废话了,你一共做过多少起冤案?陷害过多少无辜的人?”
赵安晋盯着段寒江,淡定地回答,“我只是个律师,官司胜败是常事,陷害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你不用不承认,该查到的证据我们都查到了,要不我跟你说说?”
赵安晋盯着段寒江没有回答。
段寒江接道:“一年前,理工大的学生何元彬在嘉华盛世被虐待致死、弃尸,最后调查出来被害人是自愿签了协议,凶手只判了弃尸罪。这个案子,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我没有接过这个案子。”赵安晋否认。
“我什么时候说你接过这案子。”段寒江回答。
赵安晋立即两直直地瞪向段寒江,见段寒江满不在意地对他一笑。
“我说的是,你是如何操作,伪造了一份假的协议和笔迹签定书的?”
“段警官,你们警察可以随便污蔑他人吗?”
“你可以不承认,但伪造笔迹签定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