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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咱们要在这儿住两天?”
迟幼钦满目欣赏地看着阿攸,果然是带入感很强嘛……
粗沉着嗓音说道,“一会儿吃了饭,阿木阿合先去歇息,养足精神。晚些时候再叫你们起来,有事要你们去镇上办一办。办的快咱们明日一早便离开。”
“是。”阿木阿合应声。
而阿攸阿兮则微微颔首。
迟幼钦提起桌上的茶壶,悬空拎着,突然手上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便将壶放到了阿攸面前,说道,“阿攸,去借一下店家的厨房,烧壶水上来,茶叶什么的就别加了。咱们这走得匆忙,这济福镇也是计划之外的地方,顺便看看这店里是个什么情况,小心些。”
“是。”应下后阿攸便拎着茶壶出了房间下了楼,扫了一眼堂下坐着吃饭的人,而后便问了厨房的方位径自走去。
“娘,您还病着,要不还是先躺一会儿,待小二将饭菜端来,我们再叫你。”
“好儿子!谢谢你的关心,”调戏完不甘不愿的阿合,迟幼钦正了颜色,看着对坐的阿木阿合,正声说道,“不过,我现在不累也不病。只想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
见二人默许,迟幼钦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你们忠于谁?我要听实话。”
阿木阿合闻言相顾。
阿木先是半刻不犹豫地回答,“叶梦钦。”
迟幼钦惊讶地探索着阿木的双眸,依旧黑沉坚定。真是厉害,和阿攸一样狡猾!
“阿合,你呢?”
“自然是您了。”
真是会搞配合,迟早把你们四个撮成两对!
“既是如此,日后这路途之中,你们便是不能对我这个叶梦钦做出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事。一旦有了,被我知道了,我绝不原谅!至于后果如何……看心情。”
说罢一顿言,见阿木阿合坚定点头,便又继续说道,“呐,咱们的关系,还是跟之前在镇外说的一样,阿木是大儿子,阿攸是大儿媳,阿合是二儿子,阿兮是二儿媳。我嘛,就是你们俩的娘,她俩的婆婆。咱们在外,什么男女七岁不同桌那种多余的礼节就免了。”
还未听三人应下,阿兮便抢了话头,“小姐,其实,我一直都想问您,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啊?咱们做自己不行啊?”
迟幼钦瞪了依旧不改口的阿兮一眼,真是朽木不可雕!突然兴起,想要气气这小丫头,硬生生扯出一抹笑,皱着满脸皱纹和暗斑,用本音简洁明了地回了阿兮,“好玩,任性,我乐意。”
说罢还亮出那一口逼真的黄牙……
第八十二章长路需计划()
三人看着迟幼钦的面目表情真是无一例外地黑三线。
“小姐,您能认真回答么?”
“不能。”
“那算了,我去寻阿攸姐。”阿兮说罢便垂头丧气地离开房间。
见阿兮开门,迟幼钦又补了一句,“去吧,顺便催催小二送饭菜。”
阿兮转身瞪了一眼贼兮兮的迟幼钦,便顾自出了屋子,带好门。
迟幼钦待阿兮走后,乘着只剩了阿木阿合俩人的时,又说道,“这一路,你们可发现什么异常?”
二人垂眸思索半刻,阿合便率先说道,“只是,从那驿站出来,能感觉到有人跟着,但是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没了动静。”
没动静……如果是有叶宗盛的人护着,倒是说得过去,不过,他真的会护着自己?!
“阿木,你把地图拿出来,咱们再研究一下路途。”
阿木闻言便将随身的牛皮地图拿出来铺在桌上。
再一次看着这画得象只荷包蛋似的地图,迟幼钦还是忍不住“啧啧”,一点不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雄鸡细致,没有东南西北的标识,还真是看着不方便。
“阿木,昨夜出发,咱们是朝西南走的么?”
“是。只是因为玄阳山在都城以北,若是要如初决定的走西南,近路则要重过都城。现下我们的情况不适合过都城取近道,那便只能走远路绕过都城,取道济福山,过济福镇。现下咱们便在济福镇了。一日之后,便从这里……”
阿木指着“落霞山”继续说道,“穿过落霞山,而后再行五日,过一小县两镇,便能到晥洲。而后在晥洲渡口乘船,走水路沿常江而上。若是沿途顺当,约莫一个月后便能到湖州。再从湖州换了陆路,朝西行两个月,便能到青鸾山所在的芙蓉城。”
听完阿木的简述,目光扫着那一条长长的路,心情忐忑。
目光不自觉地便停在“落霞山”上。摸着那三个字,不禁暗叹,竟然这样就快一年了。从去年十月入了叶府。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好像又发生了许多的事。见识了古代的烟花柳巷,皇宫甬道,掺合了皇家事,可总觉得,自己是游离在自己真正想要接触的事情边缘,徘徊难进。就算是后来想要查清叶梦钦的事,却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模糊不清……而今,就这样,离开了那京都,是要游浪江湖了?
“阿木,今日是?”
“七月二十三。”
七月二十三,去年的九月二十三,是梦钦离世的日子。再过两个月整,便是她去世一年的忌日了……可是,她却还是不能入土为安……而自己,在这千里寻母路上,也是茫茫不知归期……
梦钦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下一次,我一定把你娘,带到你面前!
想着想着,迟幼钦又重新振作精神,看着这粗糙的地图,大概地将路线对了阿木说的方位,心里记了个大概。
“客官。”
听到房外小二的敲门声和喊话声,屋里三人便收了地图,一切如常。而后却听到阿攸的声儿……
“小二哥,麻烦了。这饭菜我二人端进去便好。有事我自会叫你。”
“好叻。客官您二位端好,有事凭栏唤一声,小的自会来。”
“有劳小二哥。”
待小二离去,阿攸二人才进了房间,收拾了桌子,将盘里的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和五碗菜饭在桌上摆弄好。而后,五人便开始用膳。
待饭后唤了小二来收拾好,阿木阿合便才辞身回了房间。
“哥。”
“嗯?”
“小姐怎么想的?当初让你去弄了一那么……嗯……的面具?”
“……”
阿木褪去外衫,躺上床,看着罗帐,他也不知道啊……这小姐脑子里的东西,当真是猜不到的。
想起一出是一出!
不过,只要不惹来祸事,就无碍了。
“哥。”
“嗯?”
“老爷那边还要汇报么?”
阿木双眸轻闭,淡淡说道,“老爷那里只是例行回报,别忘了咱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听了这话,阿合突然沉了目光,“主子十年前将咱们哥俩送到叶府便再无音讯,如今随着小姐,能找到主子么?”
“阿合,休息吧。一个时辰后,出去办事儿。”说罢便侧身朝内,屏息午睡。
客房中。
阿攸带着阿兮从外头回了屋子,见阿木阿合不在,也未多问,只替坐在桌边的迟幼钦倒了杯水,而后声若轻风地说道,“小姐,这客栈有些奇怪。”。
“哪儿奇怪?”
执杯吹了吹杯里腾起的热气,而后迟幼钦又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执着茶盖刮着杯口冒出来的热气,看向阿攸。
阿攸正对着迟幼钦坐下,目光看着桌上某点,回道,“我出了房间去寻了小二带我去后厨,却在大堂见着许多佩戴兵器的武林人士。”
“江湖中人四处游荡,这济福镇本就是连接西北南三方的集散地,武林人在这里歇脚,有何奇怪?”
阿攸听了迟幼钦的分析,微微摇头,“若是三两个那也就算了,但是,那堂里现在可是满满坐了几拨人……”
迟幼钦闻言脱口而问,“难道他们要开武林大会?”
阿兮在一旁坐着,见着毫不掩饰,两眼放光的迟幼钦,不禁插嘴问道,“小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迟幼钦作怒状瞪了阿兮一眼,不答话,随后由转了目光继续看向阿攸,满是期待得对阿攸说道,“阿攸,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
完了?
“没了?”
阿攸坚定地点头。
迟幼钦呵呵一笑,突地一下便泄了适才的那股子兴奋劲儿,讪讪地抿了一口水,面色难看地看着二人,好不客气地问道,“你们俩今儿是和着来忽悠我的吧?”
迟幼钦话音刚落,就听得阿兮嘀咕一句,“谁让小姐要支开我们和阿木阿合说秘密。”
支开她们?
不是她自己走的么?
剧情这么发展,自己就顺便让她们去做点小事了啊,怪自己咯?
那以前说跟梦钦有关的事儿的时候,可是时时都把阿木阿合支开的……
脑子纠结了一会会,迟幼钦思罢还是抛开小情绪,对二人说道,“不管了,反正咱们是要离开玄都,除了青鸾山,其余的跟咱没什么关系。你们俩也回房间睡个小觉吧,明儿还要赶路,马车睡着可没床舒服。”
阿攸阿兮见迟幼钦面色确有疲惫,也不再多言,伺候迟幼钦歇下,而后就一同回了旁边的屋子。
夜色将降,阿木阿合又如约到了迟幼钦屋子。
“马匹换好了么?”
”嗯。”
“镇上的情况怎么样?”
“明日正好赶集,咱们最好早点走。”
是噢,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人跟着,还分不清敌友,还是趁早溜了好!
迟幼钦顿了一晌儿,继续说得,“还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么?比如,在镇上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人?”
二人闻言皱眉。
阿木先言,“您是指那些江湖中人?”
“嗯。”
阿木思量半刻,直接问道,“您觉得有什么问题?”
迟幼钦思量半刻,便说道,“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聚在济福镇,这般接近玄都,朝廷的人知道了,不管么?”
阿木听罢回道,“在野不论朝纲,庙堂不束江湖。朝廷与江湖一直是互不侵犯,除非江湖中人行为逾界触法,朝廷才会派人肃清江湖势力,维持平衡。”
说得这么简单……在野不论朝纲,庙堂不束江湖。虽然迟幼钦不太信,但显然阿木是不打算多说了,反正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还有比这热闹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您身子不适,还是早些歇息,明日便继续上路了。”
“嗯。对了,阿木阿合,明日走到落霞山时,不要急着穿过去。赶着马车进一趟山。”
正欲离开,听得迟幼钦突然的要求,阿木阿合相视一眼,而后,阿木才问道,“何意?”
“去找点东西。还有,我想了想,过了落霞山,咱们去隆乡一趟。”
对于这要求,二人更是疑惑。
“隆乡?”
“嗯。”
见迟幼钦这么肯定,阿木又将地图翻出来察看,估摸距离之后对迟幼钦说道,“小姐,隆乡属陶镇,从落霞山去隆乡,快则五六日,慢则十日。小姐去隆乡为何?”
这个要怎么说呢……
总不能跟他们说是调查梦钦的事儿吧?!
心里琢磨半晌,迟幼钦毅然决定模棱两可地说!
“去了就知道了。”
阿木阿合也不多问,点了头,就收了东西起身离开。
待阿木阿合走后,迟幼钦依旧坐在桌前,抿水沉思。
虽然说不关心那些江湖人,但是一想到,有可能有真的武林大会,心里就还是有那么些希冀的。
胡思乱想不知想到哪里,迟幼钦突地便将贴身放着的荷囊取下,将之前放在里面的那张皇家和叶府的关系图拿出来,摊开平放在桌上:唉,不知道自己下次回来,皇帝还是不是这个皇帝。
目光移至屋内的烛台,看着烛火渐熄,等了这许久的人,还是没来。
是不来了么?
想到这儿迟幼钦猛地皱眉,谁规定他一定要来?
睡觉!
想罢迟幼钦便果断地收了图放入荷囊,将荷囊又贴身放着,而后便利索地熄了灯,上床睡觉。
第八十三章面具男()
一个时辰前便坐在这夏风飒飒的屋顶,一壶清酒饮罢,弦月入云,将酒壶放在屋顶的人,在感觉到屋内的人气息渐稳后,才翻身拉了窗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凭着自己多年习惯的夜视和隐约的月光,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和那一头斑驳的白发,嘴角微扯。
脑子怎么长的?!
思量间那人便坐在床沿,伸手想要揭掉躺着的人的面具时,却不由自顿了手。
睡得这么沉,当真累了?
刚一回过神来,却撞上一双炯炯的黑瞳,紧紧地盯着自己,好似在探究什么?
那人猛地腾起跳到三尺之外,看着床上的人坐起身来。
亏得面上的面具遮了大半的神色,不然这慌张的神色被看到,真是丢人!看来自己得好好练功了,居然都没有发现她在装睡……
迟幼钦本是渐渐入梦了,却忽地听到窗户一响,便被惊醒。因着瞄眼看不清那人是谁,也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在那人走过来时,迟幼钦便小心翼翼地屈了右腿,将绑在小腿的匕首抽出握在手中,闭目屏息等待动静……
等了半天,却感觉靠近自己的人毫无动作,终于是忍不住,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却正巧见着那人一手悬在自己面前。目光一凝,小心肝猛地一下就揪紧,迎上那人明灭闪动的目光,迟幼钦更是心惊!
杀人灭口?
可当自己坐起身来,和弹跳开的那人对视时,却发现,原来是半生不熟的熟人!
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好半晌,确定那却是不是陌生人,迟幼钦揪着的心才稍稍松了松。
但手中的匕首却未松过。
相视无言。
过了半晌,迟幼钦终于尴尬地一咳嗽,拢了拢身上的被子,试探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
木头!一如既往的木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杀我,就赶紧!”
“……”这女人真的有脑子么?
只见那人依旧定定地站在窗边半天……半天……半天……
半天之后,那人才终于有了动作,三两步走到窗边,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放在临窗的台子上,转而别有深意地看了迟幼钦一眼后,便径自飞身离去。
“莫名其妙,祖宗八代都属夜猫的吧?!”喃呢一句,迟幼钦还是谨慎地起了身,披着薄被,将匕首依旧紧握在手里,缓缓走到窗边。探身看了看寂静的街道和两侧静躺黑夜的房屋,确定应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才重关了窗户。
而后执起那人放下的信封,乘光而看,不是空的噢……而后才拆了信封,取出信封里的信笺,却只看到一片空白。
迟幼钦眉头微拧,搞什么?逗我呢吧!不对!他没那么无聊……难道是密信?
犹豫片刻,迟幼钦才收了匕首重新放回右小腿的刀鞘内。
借着微弱的月光寻了火折子点了蜡烛,迟幼钦便将信纸抬高在火上小心地晃悠,目光紧紧盯着那信笺。可是晃悠了半晌,除了那信笺变黄了,其余的,一点儿反应没有……
啧…不会真的是玩我吧?!
迟幼钦看着信笺透过的火光,突然想到刚才睁眼撞见的那人的目光,不对!眼神儿不对!
想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