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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辛平复下来后,才理智得问向阿华,“那情报重要么?”
“嗯。”
“对姑娘影响大么?”
“不算大,倒是里面的内容我也看过,这里写了一份,里面还有这些日子姑娘陆续要我们查的事。待姑娘行了,你交给姑娘便是。还有这石洞,这诺记,得废了。我已经让阿丑去找了下一个据点,在曹子衿搜查之前,我们会全部转移出去。安定下来之前,不会联系你和姑娘,你要照顾好姑娘。阿棕,也要先随着我们撤退。”
接过阿华手中这厚厚的信封,面前这年近四十的男人,带着残余的他们,陪着姑娘五年。从前阿辛不懂,后来和阿棕两情相悦后,阿辛才懂得,只可惜楼主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我和姑娘,会提防的。只是……那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是阿辛抱回来的,虽然睡着了,可虚弱的模样,看着是让人心疼,也不知姑娘为何要把那孩子报来……
“姑娘有说怎么处理那孩子么?”
“这……”
“交给我处理。”
阿辛二人听得这声儿,齐齐将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身侧人,那额头之上,密布的细汗还未拭去,一双剑眉,依旧紧紧锁在那双利眸之上。
“公子,姑娘没事了?”
“嗯,那孩子交给我处理就是,你带姐先回去。”
孟循义本着那沉音对阿辛说完这话,便折身朝着二号洞而回。
看着孟循义离开的背影,阿华只负手对身侧依旧皱眉的阿辛道,“为了姑娘做的事,咱们都要做好死的觉悟。”
“阿辛知道。”
虞姬再醒来之时,只觉得胸口的疼痛退去八分,但余下的那两分,仍旧游走全身,传来那若有若无地疼痛感。没有药物压制,那蛊毒当真是来得凶猛,直让虞姬觉得,本就不长的生命,连带着那不大的心脏,又被吃掉了一截。
“姑娘您醒了?”
见着阿辛,虞姬才算是完全回过了神,“这是哪儿?”
“姑娘,这是太子府。”
太子府?
闭目揉穴,良久之后,虞姬才将记忆组合回来。思索着发生的事,记忆却停留在昨日从温园离开太子府。温园……温园!
虞姬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起了身子,“阿辛!”
听得虞姬这么着急的呼叫,阿辛连忙扶着虞姬下床,“姑娘,你要去哪儿?”
刚一下地,虞姬却两腿发软地重新坐回床沿,“阿辛,昨日?”
“啊!姑娘莫急,昨夜的事,阿辛已经找您的吩咐做好了,那温兰还未苏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后院儿也还未出来,所以温园的人还未将温兰产子的消息告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现下天刚蒙白,温园的人,刚平静下来,还未发现咱们动的手脚。”
虞姬闻言,才放松地又重回床榻之上,靠着床栏,看着阿辛,“那孩子呢?”
“昨日公子回来给姑娘止了毒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去了哪儿,没告诉我们。啊……对了!阿华说,昨夜带着诺记的人去接您的时候,和楚王照了面,楚王……见着了您。玄都的诺记会换个地方,阿华让咱们也提防着。”
曹子衿这就看到自己了么?这么晚,他怎么会出现在玄都街上?
“姑娘,这是阿华给您的,是这段时间您要知道的事。昨夜……您被楚王挟持,阿华为了救您,给了楚王刚收到了情报。阿华又备了一份,也放在这里头。”
虞姬听得阿辛这话,当即眉目紧皱,面色凝重。
阿华这么做,不就是暗示了曹子衿,玄都有这一股威胁着他的力量存在么?以他现在肃清对手,垄断朝堂势力的速度,定然很快就会将矛头对准诺记。换了地方又如何?曹子衿的银面黑卫这五年之间的发展,可半点不输诺记!
思及于此,虞姬也顾不得旁的事,当即拆开信封,将内里的信一一取出来,按着顺序,迅速过目。
阿辛见虞姬这般认真,也自觉取了一盏灯和夜壶放在床沿,只待虞姬看完一封,便烧完一封,丢尽夜壶。
眉目凝重地将信件看完,虞姬才松了半口气,好在没有关于辽王的事。可是连曹则烨都会联想到自己可能是辽王的人,曹子衿难道不会?
“姑娘怎么了?”
“无碍。”纵使曹子衿去查,查到最后,若是他再剿杀阿华等人,绝对不留他的命!
虞姬虽这么说,可那双眼里透出的狠绝,却让阿辛不由得心惊。阿辛将手中烛台放回原处折身回到里屋之时,虞姬已坐在了梳妆台前。
阿辛自觉为虞姬梳理,信心地拂上那有些杂乱的长发之间,解开那些小结,轻声问道,“姑娘平日里都不是这时候发病,昨夜怎么突然发病?可把阿辛吓了个透。”
看着铜镜之中那苍白冰凉的面容,目光落在结了一个小痂的唇上,纤指拂上苍白的嘴唇之上那硬硬的一小块儿,虞姬不由得轻笑,“估计是做了违心的事吧。”
虞姬的小动作,阿辛看在眼里,脑中却是在思索,是什么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然后姑娘也疼的死去活来?
相安无事的一晨早过去,在园子中闭目晒着太阳回暖的虞姬,却被园子外的声响惊动,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眸,只见着两个守卫,又停留在园口和阿辛凶神恶煞地说着什么。不一晌,阿辛便急急跑到自己身侧,“姑娘,太子殿下召府上的所有人到温园。”
温园……开始了么?
“好。”
带着那一身粉紫,和早已恢复红润的面容,虞姬便恍若一无所知那般随着那两个守卫朝着温园而去。
还真是第一次到这温园,和梓园不同,这园子的墙上种了满壁的红蔷薇,全开的时候,虞姬也能想到,是有多温暖人心,也难怪是温园。
然而此刻,满园的蔷薇,也不过是刚刚含苞,只在一片葱茏的绿叶之中漏出几点红。每年花开,这温园的风光,比太子府任何一个地方的都美,可是,却是不知,今年这蔷薇花,还能不能开。
思及于此,虞姬只唇角微扯,带着阿辛没入满园站立的莺莺燕燕,这满满的银翠头,让这本还算宽阔的园子,变得十分拥挤。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虞姬还真想跳到墙头,看看这一片姹紫嫣红的“蔷薇”。
若是此刻屋中那虚弱没人气的温兰见着这群女人的模样,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收回思绪,虞姬只听得四周的人低头窃窃私语,而目光,却紧紧盯着主屋屋口的一个摇篮。
“哎,你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那又不是我们说的,你看见那只肉乎乎的崽子了么?咦……长得跟老鼠似的!”
顺着那人说的话,虞姬也带着阿辛挤到前头,将目光投向众人围着的摇篮看去,软软的床垫之上,一只小小不足两手长的小东西,眯着那睁不开的肉眼,四只蹄子松软无力地耷着,全身不见一点人的特征。
见着那小东西,虞姬转目看向阿辛,阿辛只微不可察地微抖肩头。
虞姬只默默地听着旁人继续窃窃私语——
“怪不得能得太子爷的专宠呢,原来是只狐狸精!”
“哎……你这么说,现在太子爷和太子妃可都在那屋子里,那温兰会不会变成妖怪,伤了太子爷和太子妃啊?”
“那肯定不能,咱们太子爷是谁,只是一时被温兰迷惑,现在真相大白,可不就让温兰显原型了么?”
虞姬轻笑,倒真是让她们都把话说了,此刻,她想等着的,是曹则烨的态度。
“太子殿下,你要相信妾身啊!那是妾身怀胎九月生的孩子,怎么可能……”
一声凄凄嘤嘤的哭声,从内室传到院中,温兰在无力地哭诉着,能听到许梓鸢温言安慰,却听不见曹则烨的声音。
庭院之中的人听得屋中那动静,很是默契地都停下了议论,全神贯注听着屋内的动静。
“太子殿下!”
随着这一声,便扑来一阵乒乒乓乓,丫鬟婆子的惊呼声,一阵慌乱,院中的人才见着屋门轻开,曹则烨盯着一圈儿黑眼圈,双手负背,面色阴沉地走到门廊之前。
被曹则烨那阴沉的眸光扫射,在场的女人当即心慌慌地向后退缩,然则只有虞姬和阿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居高临下的曹则烨,那眼里,没有真正的怒火。
看来自己是赌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弃子()
温园之中一阵沉默,当天空中的那抹温阳被浓浓的云层遮掩之际,曹则烨突然大发雷霆,将门廊处放着的那摇篮一掌挥倒,那当中的小东西毫无依赖地朝众人飞来,众人惊慌,带着一阵阵娇声惊叫,那小东西便直直摔在那土的青石板上,随之一摊浅浅的血,朝着最近的一双双绣花鞋漫去。
那一双双绣花鞋的主人见状,更是惊叫不已,四处逃窜,只想着逃离那可恶而丑陋的畜~生,免得那晦气沾染到自己身上。
一时之间,因为曹则烨的这一个动作,温园变得嘈杂不已,一拨又一拨的惊呼,不断地传到内室,连温兰那歇斯底里的哭嗓,都被掩盖无一。
“太子殿下,温侧妃不过一介凡女子,蒙此大难,太子殿下难道不为温侧妃洗冤?”
众人听得人群之中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顿时止住了适才的动静,洗冤,洗什么冤?
连带着在门廊之间站着的曹则烨,都对从人群之中走到那死去的小东西面前的虞姬投去几分不解。这件事,已经足够让温兰失去价值,她还想怎样?
在众人那惊恐又慌乱的目光中,虞姬就这么直接走到那小东西面前,看着那一摊血迹,轻轮喉头,而后躬身,将那小东西轻轻抱起,团在随身带着的绣帕之中,轻轻为那小东西拭去身上的血迹。
见着虞姬这动作,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辛,“姑娘!”
在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妖物的时候,虞姬却跑去为那妖物拭血,这完全是给曹则烨打脸啊!众女人见虞姬这般作为,对这不熟悉的女人,心中的不友好又增七分。
众人的目光,此刻虞姬不需要知道,起了身,将那小东西抱在怀里,全然不顾身上沾染的血迹,虞姬便走到曹则烨面前,不卑不亢道,“在如何,这也是温侧妃怀胎九月生下来的孩子,无论它是不是人,虞姬想,温侧妃都不会嫌弃它。曾经,太子殿下不是对它也寄予厚望么?如今怎么这般嫌弃它?亲生父亲了解了它的小生命,太子殿下可曾想过,它会不会在午夜之时,梦入哭恨?”
“虞姬,休要迷惑众人!来人,将虞姬压下!”
说话的,是长风。
而曹则烨在听得虞姬这话之时,双眸探进虞姬眸中,试图从中获取一些信息。终于,在院外进来的人即将押走虞姬时,曹则烨对那两人大喝,“退下!”
众人惊诧,这太子爷怎么这般宽容顶撞他的虞姬?还是说,太子爷对温兰,其实依旧是专宠的,只是适才太过心急?
无论是何种的猜测,此时曹则烨的行为,已经让在场众女人心中腾起不安感。起先的幸灾乐祸,挥之不见。
“虞姬,你想说什么?”
将那小东西环抱在怀中,抚着那已经渐渐失去温度的小身子,虞姬只低声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听闻一种南疆巫术,总能将人形幻化成动物,以此来迷惑众人。”
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曹则烨若还是懂不起,虞姬也无法了。
南疆巫术……那不过是个传说。
“虞姬,休要胡言!”
“长风退下!来人,搜屋!”
曹则烨一声厉喝,园子之外站立的人一阵愣神,搜什么?待到长风出来,其中一个才懦懦问道,“长风大人,太子殿下让咱们搜什么?”
长风闻言,侧身睨眼那婷婷而立的虞姬的背影,道,“巫术之物。”
众守卫闻言恍然大悟,便一二分散,前往太子府各院搜索。
一炷香后,温园之中的女人们,站的略微有些不耐烦,却在曹则烨的眸光之下,半点不敢言语,也就那么闷闷地站着。
人多的地方,空气就容易混浊。空气混浊,呼吸的人就容易头脑晕晕,而在此时,长风带着一队长长的守卫,抬着两箱东西,面色凝重地回到温园。
“噔!”
大箱落地,在众人心头狠狠一击,众女人瞬间意识清醒,难不成还真有人行在太子府行巫术害温兰?
长风立在那俩大箱之间,在旁的俩守卫将大箱打开之际,拱手朝曹则烨复命,“太子殿下,这两箱巫术之物,是在草园,馨园,月园,栖园搜出。”
“天呐!”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特别是那四园居住的女人,看着那木箱之中的东西,听到长风的汇报,当即慌乱,齐齐跑到曹则烨面前跪下,“太子殿下,妾身没有!”
一片莺莺燕燕一片此起彼伏的嘤嘤娇声连带着那重重叠叠声调高低不同的哭声,直听得曹则烨心中烦躁。
面前跪着的这二十来个女人,其中,有自己知道的,还有自己不曾知道的女人。曹则烨当真是想不到,虞姬有这等本事,把这些人都找了出来。
曹则烨直接踢开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女人,大步走到那俩大箱面前,随手拿起木箱之中的东西,大多数,并不是虞姬说的那巫术之物,而是在暗地里十分流通的黄面小人,巫蛊娃娃,而上头插满银针的生辰八字,竟大多都是许梓鸢和温兰的。
“拖下去,府规处置!”
曹则烨冰冷的话音,宣判了那二十来个女人的死刑。
“太子殿下,妾身没有……”
“太子殿下,玉儿没有……”
“太子殿下,我没有……”
无论是怎样的求饶,曹则烨都不会听进去。在守卫带着木箱,将这二十来个女人强行拖走之后,曹则烨便走到虞姬面前,结果虞姬手中之物,神情低沉地接过虞姬怀中之物,转身一步一步进到内屋,对屋外的人,再无一句话。
待到曹则烨进了里屋,留下来的这二三十个女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其中几个,竟就直接瘫软坐在那地上。
“幸好……”
“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有我呢?”
“难不成你当真做了那巫蛊娃娃?”
“当然没有!”
听得其中几个女人的低声讨论,虞姬只觉得好笑,抬眸之间,主屋屋门又开,许梓鸢带着几分伤神出来,站在曹则烨站过的地方,看着园子之中余下的人道,“今日之事,你们最好引以为戒。日后若是还有人在太子府行这等龌龊事,本宫自有得法子让你们好受!”
“妾身知道。”
见着那懦懦的众人,许梓鸢也无需再多言,终归那二十来个女人的鲜血,若还不能让她们惊醒,那就别怪自己下狠手了。虞姬开了这个头,那日后,总有法子去治她们。
“众位姐妹受惊了,回去好生歇息吧。”
“妾身告退。”
待那一众女人挪着急急的小碎步离开了温园,许梓鸢才走下台阶,走要一直站着不动的虞姬身侧,取下随身带着的绣帕,拉过虞姬那残留血迹的手,轻轻拭着上头的血迹,低声道,“你倒是个心狠的,若是本宫真被那巫蛊娃娃扎死了,第一个寻仇的,便一定是你。”
虞姬闻言轻笑,抬眸看向许梓鸢那满是被滋润过的面容,目光转而落到那一滩渐干融入泥土的血迹,道,“太子妃说笑了,做那些娃娃的人,已经被太子殿下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