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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到玄都,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而玄都街头的繁华,比起五年前到过的夜里更繁华,四处与魏国人交易的外藩人,引得车中虞姬的目光若沉若轻。
熙熙攘攘后,从边城赶来的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终于到了星月阁外。骨头险些被抖的四分五裂的玉妈妈在下了马车,踩在玄都星月阁前的地板之上时,深刻地感觉到,还是玄都好啊!以后这种劳心废体的事儿,绝不要再做!
“玉妈妈。”
虞姬在那玉妈妈之后的一辆马车之中,听得车外这整齐的一声唤,知是到了星月阁。
星月阁,玄都。
时隔五年,又回来了。只是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新的人来,旧的人去,始终留下来的人,心却变了。
“姑娘,玉妈妈在星月阁等着您。”
阿棕的唤,将情绪有着几分激动的虞姬拉回现下,任由阿辛挽帘,虞姬只带着那一双灿若桃花的媚眼,躬身辕座上,便将星月阁前的众人扫视一番,看清那众人在看向自己时眸中流露的惊愕时,扯唇轻笑。
下了马车,带着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走到玉妈妈身旁。
见着虞姬这般高傲,玉妈妈却是笑容满面。这一个月虽颠簸,可这虞姬,还真是棵活摇钱树。三州九府,七县二城,竟就给自己捞回了大半的本儿。也就是说,自己将她收回星月阁,也不过花了十万两。
“妈妈,您这出去一趟,前后三四个月,怎么就带回来这么个人儿?莫不是被人蒙了眼下了药看不清了?”
虞姬闻言,看向那楼角之下一席淡粉抹胸装的女人,柔腰媚骨,说的话,却是酸人得不行。
“玉袖,多日不见,你这嘴,又不饶人了。看来妈妈我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玉袖,呵。
“妈妈,我累了,该去哪儿歇息?”
听得虞姬那疲软的声儿,玉妈妈连忙侧身拉着虞姬道,“妈妈带你去。”
说罢便朝着那一众看热闹的姑娘使了颜色,带着虞姬,走到星月阁内。
“这虞姬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让妈妈这么低声下气?”
“呵……不过是个破残了相貌的女人。管她什么来头,这是星月阁,可不是她那边陲旮旯的念春坊。想学螃蟹横着走,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多腿!”
“玉袖,你可别这么说。小心人家背后有人,让你一个不小心,一辈子待在这儿。”
“呵……有多厉害,咱们花主夜见!”
“……”
背后人的嘲讽,虞姬听不到,在星月阁外尚未离开的阿棕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虞姬那素白身影在阿辛的陪同下渐渐消失在楼口,阿棕只默默朝那玉袖投去一记杀光,而后架着马车离开。
想不到,这星月阁,五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五年前写的那首佳人,竟然还挂在星月阁大堂最显眼的一角,见着那上头的字迹,虞姬不免轻笑,只可惜,自己的笔和口琴,都不知流落何方。
辗转走到星月阁三层,玉妈妈将居中的一间屋子推开,对于内里的布置,玉妈妈一直很满意。
“姑娘瞧瞧,这屋子如何?”
随着玉妈妈进到内里,刚巧入眼的,便是一方红垫软塌临窗而放,软塌上的矮桌,放着一壶精巧的青铜熏香炉。转眼右侧,吊珠垂怜之后,是一方书案,一架古琴,一展落葵襄天风屏半立一旁。再打眼右侧轻纱青帷帐之后,红暖罗帐青丝被,红木镶檀梳妆台,轩窗半开风微凉,红罗墨毯迎风开。
“妈妈有心了。”
见着虞姬眸色中那星点欢喜,玉妈妈很是满意,“那姑娘且好生歇息两日。日里有事只管唤楼里的人便是。”
“虞姬知道。”
待玉妈妈离去,关上了房门,虞姬才卸去那一身的架子。随意走到软榻前,轻开软塌之上的罗兰窗。
呵……想不到,这地界儿,竟然能看到皇宫,真是个好地方。
“姑娘,您不是累了么?快些歇息吧。”
“阿辛,你去把我的饮食习惯列个单子出来交给这星月阁的厨子。”
阿辛闻言,便将手中的包袱悉数放入衣橱,折身离开屋子。
空余了一人,见着了这玄都风光,却好像没有这一路的忐忑了。到了也就到了。该忙活的,也就该忙活起来了。
起了身,顶着额上的几缕细汗,虞姬便朝内里的床榻而去,却在走到梳妆台前之时,倏地腹部一紧,痛感袭来。暗叫一声糟糕,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现下阿辛不在,也只能靠自己了。随意收拾换了衣衫,虞姬便躺在了床上,忍着腹部以下传来的剧痛,努力平复心绪入睡。
迷迷蒙蒙间,在那虚无的幻境中,又一次看见,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幕,在看清那面具后的面容时,倏地心上拧疼,竟将虞姬又再次疼醒。
喘着粗气睁眸时,却发现天色已暗。腹部一下传来的疼痛,已渐渐散去,只是心上那一拧疼,依旧折磨着虞姬。
“阿辛……”
“……”
“阿辛……”
“……”
有气无力的呼唤,一直得不到阿辛的回应,虞姬一个慌神,便连滚带爬从床上滚下来,奋力直起身子,凭着印象,寻到那衣橱所在的地方。
痛苦无力之间,任由面目狰狞,虞姬也顾不得许多,只在黑暗中,找出那泛着玉光的白玉瓷瓶,抖出其中之一,迅速吞入口中,以镇定心神。
靠着衣橱,忍受着那药物和体内蛊毒抗争所带来的痛苦,比起第一次,虞姬已经麻木了许多,只觉得,生命又短了一截儿。
许久许久许久,在窗外渐渐响起若有若无的喧嚣声中,虞姬终于等到那嗜心之痛消散,轻抚掉额上的密汗,才想起不对劲的事儿。
阿辛为何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凝神一听,屋外已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男女之声。
还不待虞姬起身,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时警醒,虞姬连忙扶着衣橱起身,退到衣橱之后。透过帷帐,只见着那人进到内里,寻着屋外投来的亮光,将屋中的烛火点亮。那人在软塌前停住一会儿,便折身朝帷帐之后走来。
气息虚弱的虞姬,只觉得那人迷迷蒙蒙,却是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在床榻前驻足,而后慌乱地折身欲走,此时,虞姬才看清那是谁。
“阿辛。”
阿辛闻言,四处搜索,却是没看到虞姬,心下急急道,“姑娘,你在哪儿?”
“衣橱后面。”
阿辛闻言,连忙朝衣橱之后而去,将衣橱之后的虞姬接出来,接着烛光,看清虞姬那惨白的面色,当即一吓,“姑娘你又犯病了?”
“无碍,已经好了。”
任由阿辛扶着自己走到外头软塌处,虞姬只打眼看向外头的红灯彩带,听着楼下那激情满满的声儿,只轻笑一声,“阿辛,把门关了。”
关了门,折回到虞姬身旁,将桌上放着的食盒打开,阿辛不忍抱怨道,“姑娘,这星月阁的人,也忒不是东西了!下午时候,我不是去替您给饮食单子么?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竟然给我脸色!哈!当时我那个气!”
看着桌上的淡菜腾起的热气,虞姬只暖暖地执箸慢食,附和着阿辛抱怨,“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气急了,把他们教训了一顿,然后就出了星月阁,找了家酒楼,寻了个厨子让那厨子给您做了饭菜带回来啦。”
阿辛的坦率,来源于阮倾心。或者说,绝息楼人,都是这么任性坦率,看不惯就出手,能用拳头绝不用口。
“那你吃了么?”
“吃了。那厨子做的都不满意,我就挨个儿尝着,知道他做出了您爱吃的口味儿,我才带回来的。您身子有病,有些东西本就不能多吃,那些人怎么知道?所以我就一道一道试菜,试着试着就饱了。”
吃去半碗饭,对于阿辛的话,虞姬也是忍不住摇头轻笑,“倒是委屈你了。”
“不过,那厨子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姑娘,以后我就去找那厨子给您带膳食,也懒得这星月阁的人刻意刁难咱们。”
“你开心就好。”
第二百四十三章意外()
“姑娘,玉妈妈在堂里等着您。”
巳时刚过,在星月阁修养的两日里,虞姬是当真一点儿没出屋子。也就是说,星月阁的人,除了前两日匆匆见过虞姬一面,除了玉妈妈,便再无人见过。
“姑娘,怎么样?”
虞姬闻言,看向铜镜之中的人儿,一身艳装,皎洁如月的面颊之上配之以适当带着现代烟熏妆效果的浓妆,左额角的残疤,贴上三点花钿延至眉角反为勾,恰到好处。
这玄都的四月天,比起边城,要暖和得多。在边城还须套上一件披风,在这里,却只一套单裙足矣。在这些地方,比的不是矜持,而是媚,看谁更魅惑人心,妖媚动人。
“走吧。”
虞姬和阿辛一路走到一楼大堂,除去在大堂舞台之上排舞的姑娘,其余屋子里的姑娘,似乎都还在熟睡。
“妈妈。”
众人听得堂角处传来的这一声清脆的叫喊,突地断了舞步,断了曲。
“虞姬,快过来!”
这还是玉妈妈第一次见着虞姬盛装打扮的模样,说不出有多精致,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挪不开眼。本只算端正的五官,却这么一装扮,该浓的地儿浓,该淡的地儿淡。
玉妈妈惊诧,旁人亦是惊诧,舞台之上的排舞姑娘,更是不由得三五成堆窃窃私语,“这是那个虞姬?”
“应该是。”
“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对于虞姬的这身打扮,依旧由着自己的品位的玉妈妈明显是很欢喜见到的。
在这勾栏之中,清高不属于她们。
“虞姬今日气色不错。”
任由那圆圆滚滚还穿着一身艳红的玉妈妈带着自己坐下,虞姬也只是绕颜淡笑,但那柔姿媚骨的笑,已让守在堂中的几大壮汉也挪不开眼了。在星月阁,不是没有过这样魅惑人心的人出现,可是,能这般拿捏好分寸,让人看得欲罢不能的姑娘,却是少之又少。
“虞姬啊……妈妈这心,看着你是心情不错,可是看着台上这些姑娘,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虞姬淡笑,“众姐妹排练辛苦,妈妈忧心,实乃姐妹们的福气。只是,妈妈忧心为何?”
玉妈妈看着台上又继续排舞的姑娘们,状若惋惜地拍着自己的手背道,红唇抖动,“当初在念春坊见了那一支佳人舞,妈妈我这心啊……就欠得慌!现在你也是咱们星月阁的人,妈妈就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这星月阁,开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可从来就没有过那么好的舞。下个月,就是咱们一年一度的花主夜了,妈妈就想啊……要是也有一支比肩佳人舞的舞……”
玉妈妈说到末尾,便断了话头,斜目看向虞姬面上的神色,见虞姬面无异色,眸色微变,无奈叹气。
玉妈妈的心思,虞姬自然是听出来了。在将台上众人的舞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虞姬垂眸捻指道,“妈妈的意思,虞姬懂。今日虞姬穿的,也就是舞装。烦请妈妈让众姐妹歇息一番,虞姬为妈妈跳上一曲。”
玉妈妈听得这话,面色欣喜,连忙拍手将台上的人叫停。正舞在兴头上的姑娘,见着舞曲被断,当即一怒,朝着玉妈妈嗔道,“妈妈!姐妹们正练着呢,您怎么这会子叫停?”
对于那说话女子,玉妈妈却是有几分不爽,狭长的眼角微拧,看着台上那挑言的女子道,“玉袖,你们且在一旁歇着。”
见玉妈妈拉下了脸,玉袖旁边的姑娘察言观色,赶忙将赌气的玉袖拖下舞台。
见着台上没了闲人,也不用玉妈妈催促,虞姬只带着阿辛走到那乐师的地儿,与阿辛低语一句,便率先上了舞台。扫眼台下众人,目光落在那玉袖身上,为了免去多余的麻烦,她才想着来跳上一曲,好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少给自己惹麻烦。
阿辛弹曲音渐起,虞姬着调划地凝目向天。
一曲清歌出——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
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这是曹丕的《善哉行》,被自己谱成了曲,练成了舞。这五年里,虞姬把自己完全改造成了另一个人,除了以前残留的记忆,虞姬已不是迟幼钦,那个迟幼钦,在摔下山崖后就死了。现在的虞姬,只是一个饱受嗜心蛊折磨的短命女人。
何以忘忧,唯有此曲,忘却人间万事,只留一心舞。
尾音轻散,众人凝目,一声来自异处的鼓掌声,将忘忧的虞姬拉回现实,待看清来人时,虞姬面色骤冷。
而渐渐从适才虞姬的舞姿和曲中回过神来的众人,亦是纷纷朝星月阁门口款款踏步而来的人看去。
玉妈妈见着来人,顿时眸光大亮,虽然白日里这位爷鲜少来,但是,他这时候来,星月阁的人也不觉得奇怪。
“玉妈妈收了这么好的姑娘,平日里藏的可是真好啊!”
听得来人话中的揶揄,玉妈妈赶忙摇着那水桶腰上前迎上那人,“叶公子说笑,这虞姬姑娘是这两日刚到星月阁的,还不到挂牌的日子。今日也不过是给众位姑娘解解闷儿,和和情的。”
私心里,玉妈妈是打算把虞姬一直藏着放到花主夜直接拿出来的,可是现在,被这位大爷给撞见,玉妈妈也没得法子隐瞒,只得绕着弯儿说。
来人闻言轻笑,睨了一眼玉妈妈,径直踩着大步走上舞台,走近那一直站在原地,神色不动的虞姬身旁。将虞姬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那左额角的残疤之上,温心一笑,指着手中玉扇,轻挑虞姬下颚,“端得是一副媚容貌,怪不得会把辽王迷的晕头转向。”
好你个叶少臻,竟敢这么明目张胆调~戏自己!
“叶公子说笑了,虞姬一副残躯,辽王不过是看虞姬可怜,多了两分怜爱,不曾被迷过。”
“巧言令色,本公子喜欢。”
“谢公子抬爱,不过,虞姬不喜欢公子。”
听得虞姬这话,叶少臻眸色骤变,一把甩开虞姬的面容,转而对玉妈妈道,“玉妈妈,你这姑娘,比起玉袖,当真是半点不讨人喜欢!”
叶少臻这话,难看了玉妈妈的脸色,却开心了一直在一旁被虞姬震慑得嫉恨累累的玉袖。
“叶公子,玉袖想您想得紧呐。”
叶少臻听得舞台之下那一众女人之中的某声,寻思一番,朝着那众女人道,“本公子也想你得紧,这不,用了早膳,本公子就来了。”
玉袖闻言甜蜜一笑,从人群中出来走向叶少臻,好似恋人那般,肆无忌惮地勾上叶少臻的臂膀,娇昵道,“公子说话好生让人心喜。”
叶少臻定睛扫眼身侧勾着自己的女人,扯唇大笑,直接将玉袖打横一抱,朝着楼道而去。
接收到玉袖投来那耀武扬威的眼神儿,虞姬只觉得可笑,五年,竟就让叶少臻这大好青年颓废成这幅模样,真不知那死的人,会不会心疼。
“虞姬,今日跳的这舞你也累了,回房好生歇息,妈妈迟些时候去看你。”
听出玉妈妈话里的不爽快,虞姬也不多做挽留,颔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