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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多了不少。
月老给她的那个青衣侍女安静无言,白蒹葭倒是给她取了个名字,便叫做无言。
传说中有仙人可以剪纸为人,撒豆成兵。
这倒是仙人手段,那无言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便是白蒹葭寻她说话,她也能说上两句。
只是若是不寻她,她便是毫无声响,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也没有。
也许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白蒹葭所记录下来的手稿已经填满了几个月老一挥手造出来的书柜。
大概是看得太多了,少女的眉目间,更多了一些以前所没有的静谧和沉静。
那是千帆过眼,看见世上繁华沧桑之后,真正地静谧如水。
最近的一片琉璃叶上,所记载的是一个因为蝴蝶而产生的故事。
天上的仙人打翻了墨盘,污了别人的命页,三千繁华世界却换来山河永寂,为了赎罪而投身在了这个世界的少年,天真而活泼的少女,沉默而寡言的杀手,清冷而聪慧的医者,惊才而体弱的才子,高贵而含恨的贵妃,错过还是过错的太子。
每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人却都有着各自的秘密,前行的道路上有人离开也有人加入,看上去一片静谧安好中却不知道有多少暗潮涌动。
最后离开的人彻底的离开,最后事情到底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虽死还生,虽生还死。
多少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和多少曾经想守护的人,最后却只剩下一段无法言说的历史。
所谓繁华,所谓寂灭,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蝶误国色流离曲,一枕山河梦秦殇。
笔尖轻轻的划过殇字的最后一笔,白蒹葭抬起头来,看见天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
她也没有问天枢来了多久,只是将笔放在一旁,自然有无言来收拾,却浅浅一笑,道;“星君好久不见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日升月落,时间流逝。
但是却是是好久不见了。
天枢看了一眼一旁塞得满满实实的小书柜,笑道;“弟妹这日子过的倒是十分自在,在下倒是有几分羡慕了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充满了一种真挚的感觉。
白蒹葭却只是轻轻一笑,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年的星君,这样的日子只怕也过得不少吧,却也不点破,只是笑道;“还好,多亏月老肯出手帮忙,让我打发一些时间——不过是消遣之作罢了。”
天枢摇了摇手,道;“我昔日无聊之时,也曾经来摘些琉璃叶看个热闹,不过可没有你这心思将这东西记下来。”
白蒹葭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开口。
有一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只是翻看记忆起来,就会让人嘴角不由自主的挂起笑意。
这些事情,都是值得记忆和珍藏的。
白蒹葭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祖父偶然翻到一两件东西,便会眼神温柔,整个人都沉静温和了下来——那个严肃冷峻的老人,总喜欢说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老人,却会浪费上一段不少的时间,来跟年幼的孙子孙女们讲述那个记忆中的女子。
有些记忆,即便是经过再多的时间,已经失落在了时间和空间的角落,上面已经堆积满了时间所遗留下的灰尘。
就好像你小时候再心爱的玩具,收藏在了柜子里,等你长大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打开那个柜子,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去碰触那个你小时候再心爱不过的玩具。
但是
只需要一个契机。
你拂开上面时间堆积的灰尘,那记忆仍然是最初闪闪发光的样子,光是想起小时候那拥有着这东西的心情,就足以让人温柔和愉悦。
有些东西,就算你遗忘了再久,但是一旦出现在你的面前,却仍然能够让你眼睛闪闪发亮,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心中单纯的愉悦却几乎快要满溢了出来。
而那琉璃叶上那些或悲伤,或甜美,或忧郁,或缠绵的记忆,白蒹葭总觉得,不应该被轻易地遗忘,珍贵而甜美的记忆,总是不应该轻易的忘却。
更何况——只有真正的看过别人的感情,才能更好的学会怎么样相处,以及怎么样更好的对待自己所珍爱的人。
自己所爱的人,总是值得更好的。
总有一些感情,值得人小心珍藏,让后人小心翻看。若是自己一个人看过,然后默默的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却总是让人隐约的觉得,莫名的有着一种浪费的感觉。
想到数十年后偶然有人翻到自己的书页,看着那些自己亲手记录下的故事,能够为中间那些感情所感动,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虽然
在这种地方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是能将那些故事记录下来,已经很让人觉得幸福和满足了。
天枢看了一眼白蒹葭,道;“这一本书,你倒是写了不少时间。”他其实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不过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少女笔走龙蛇。
那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
白蒹葭眉目微凝,微笑道;“是啊。”
第559章 幽昙()
白蒹葭顿了顿,又低声道;“看尽了这不知道多少琉璃相思叶,才知道我过去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一些。这一枕梦情殇,实在是”她叹了口气,却忽然婉然一笑,道;“我只是有些心疼那故事里的人罢了。”
天枢却忽然笑道;“你心疼别人,又让心疼你的人心疼了。”
白蒹葭脸皮薄,当下脸上微红,月老咳嗽两声,道;“有话快说,这弯来绕去的,不成样子。”
天枢瞥了月老一眼,笑道;“唉,在下倒是忘了,月老最嫌麻烦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蒹葭,嘴边却泛起一丝笑意。
月老看了他一眼,却忽然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
白蒹葭心中隐约猜到了两分,当下点了点头,刚起身走两步,就听月老道;“把你的杯子也拿过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碧玉杯,上面却有着自然的花纹,看上去倒是好像是氤氲的烟雾一般。
白蒹葭拿了酒杯走到月老面前,却见他脸色微沉,伸手倒了一杯月桂酒递给了白蒹葭。
白蒹葭想了想,便将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月桂酒对她来说,酒味并不浓重,也算不上烈酒,倒是喝的十分轻松。
等着她喝完一杯,就看着月老又将手伸了出来,倒是不由微微一怔。
就如月老所说,这月桂酒毕竟是仙家之物,他一直颇为克制给的不多——如果给的多了,对现在是魂体的白蒹葭反而不好,往往都要隔上一段时间,才会给白蒹葭一点。
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未有过的。
心中虽然有着疑惑,但是白蒹葭却仍然柔顺的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月老很快就又倒满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白蒹葭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看了月老一眼,又默默的将酒杯递了过去。
等白蒹葭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月老总算是摆了摆手,道;“小姑娘,你走吧。”
白蒹葭看他满脸沉静,却不由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虽然月老的确很忙的,但是这段时间对她来说也是颇为照顾。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青衣侍女和那小小的桌案书柜。
虽然和月老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是却不得不说,她在这里过的如此自在安好,月老那些看似随意的举动是却是极为重要的。
三杯酒
白蒹葭却忽然想起了冯延巳的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在某些时候,三杯酒,也何尝不是一种送别的意思。
在月老这里,长命女的三杯酒,又何尝不是月老所掌控的天长地久岁岁长相见呢。
白蒹葭抿了抿唇,只觉得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最后只是敛袂作礼,浅笑道;“这段日子多蒙月老照顾了,只是日后月老还是小心破军才是。”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难得的俏皮,倒是逗得月老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那小子还敢再来,落在老头子的手里,非让他知道厉害不可,好啦好啦,你快走吧,老头子还有的是事情要忙呢。”
他却忽然微笑起来,挥了挥手,一派洒脱的样子。
白蒹葭微微一笑,偏头看了天枢一眼,却见他神情平淡,嘴角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白蒹葭转过头来,却笑道;“这月老亲倾的三杯月桂酒,就足够你受用无穷了。”
白蒹葭虽然不明白天枢所说的受用无穷是什么意思,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多问,就看着天枢从袖子里掏出一盏灯笼来。
一支纤巧的竹枝为杆,下面说是灯笼,实际上却坠着一朵幽昙花。
幽昙花跟彼岸花一样,是生长在阴曹地府的花朵,只是彼岸花是生长在黄泉路的两边,花不见叶,也不见花。
而幽昙花却是生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鲜血与怨恨侵染的地方,却开出一朵最纯洁无粹的花朵来。
形似莲花,色如白玉,叶似绿翡,周身围绕着九点萤火,通体似有微光,可做养魂引路之用。
这幽昙花千年才能孕育出一朵,而这一朵幽昙花,则是转瞬凋零。
也只有特别的小鬼仙,才能采摘下这幽昙花,将它制成引魂所用的灯笼。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的幽昙花灯,也不过寥寥几盏,而大部分都留在引魂鬼仙的手上。
天枢轻声道;“请随我来。”
白蒹葭点了点头,她脚步轻盈,渐渐离了那相思树的世界,月老看着她的背影,却啧了两声,又看了一眼那满满的书柜,却又摇了摇头,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书柜旁边,手指划过那些书卷——这丫头虽然走了,但是的确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么多年下来,因缘际会下月老也见过不少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少女,能够做到白蒹葭的静谧温和。
他想了想,伸手将桌上的最后一本书翻开——也许换一个角度来看,那些故事也有着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大概是月老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抹月光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时候吧。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就跟她刚刚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不过如今的一片漆黑里,却有着一点微光。
这微光是幽昙花灯的灯光。
只要跟着它走下去,便能回到自己所想要回到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已经分开的太久了,所以反而没有了近乡情怯这种东西——心中倒是坦然的,既然没有近乡情怯,也没有激动难忍。
也许是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反而如今只剩下平静了。
白蒹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片漆黑里,连天枢都已经忘记了。
她只是看着那一点微光,身不由己的跟着走。
无知无觉,不知不觉。
似乎一切都已经忘记,只是跟随着那一点微光。
似乎便是会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一点微光却终于停住了,她却仍然飘飘忽忽的跟了上去。
天枢偏头看了一眼白衣飘飘的女子,他手中的幽昙花灯,却仍然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微光。
只是少年的眉目掩在黑暗里,声音却是柔和的,“到了。”
第560章 麻烦()
永恒的月夜,明月孤傲的挂在天边,落下的银辉笼罩着巨树,一如既往的永恒景色。
“你当我不知道,幽昙花灯的灯油,是记忆么?”
月老放下手中的书卷,倒了杯月桂酒也不喝,拿在手里把玩着,头也不抬,似乎要将手里的杯子看出个花样来,懒洋洋的开口。
白衣少年翩然如仙,他一世星君,本就是仙中之尊,高华脱俗,光明皎洁,不见一丝一毫的阴影。
即便是这样情况下,面对着月老的话语,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身上那种光风皎月光明磊落的气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是又如何。”天枢微微一笑,伸手摸出一坛子酒,“你也没有阻止不是么?”
月老嘿嘿笑了两声,“你千辛万苦把幽昙花灯都弄到手了,老头子总不能不卖你这个面子。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护短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幽昙花灯都能借到,真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本来以为天枢还会做得更过分一些,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安分到了这种地步,以他对天枢的了解,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果然,天枢这个人,冷静理智,就是护短这个事情,却是他天生的东西,看来也没得改了。
而且那一盏幽昙花灯
月老手指翻过几页,嘴角却不由偷偷勾起一丝笑意。
有趣,有趣的很。
天枢似乎没有看到月老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道;“也没怎么辛苦,夜姑娘本来就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他顿了顿,道;“而且记忆这种东西”他望着天上那一轮永恒的月亮,嘴角轻轻的一弯,“有些东西,并不需要才好。”
“尘归尘,土归土,想那么多,并没有什么相干,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月老挑了挑眉,看着天枢一脸坦率的摊了摊手,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你的样子,倒不想你平时的样子”
天枢微微一笑,道;“更何况,从你这里到那个地方,就算是她魂体这段时间健壮了不少,如果没有幽昙花灯,那一道路也走的不会这么容易。”
月老摊了摊手,盯了天枢一眼,“反正怎么说都有你有理。”
“不敢。”
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每一寸角度都充满了让人想要抓住打一顿的感觉呢。
月老眯了眯眼,嘴角却忽然勾起一个弧度;“天枢啊。”
“嗯?”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手指翻过两页书,轻轻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看看廉贞和破军,有没有意思想试上一试啊!”
天枢看了一眼月老,漫不经心的一晒,“但蒙月老安排费心了。”
虽然如此,眉目间却尽是云淡风轻之态。
月老心中呵呵笑了两声,道;“不敢不敢,只要你们家的破军廉贞少让我费心就对了。”
天枢挑了挑眉,笑道;“破军任性,还是多劳月老费心了。”
月老哼了一声,慢慢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赤绳,捻在手里,却叹了口气,道;“痴儿痴女,痴女痴儿。”
相思树在月光下投下极长极深的阴影,将二人都笼罩了进去,并看不清楚神色。
“我当时也没想到廉贞会这样。”
天枢的声音忽然响起;“就算是破军任性恶作剧,我心中也是明白的,如果没有廉贞的默许,这红线也束缚不了他。”
月老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是一身白衣却似乎仍然淡淡的散发着光华。“那么,就依了他们吧。”
“你说我护短,我的确护短。”
“这么多年了啊。”
少年的叹息如袖底的流风,婉转散去。
月老摸了摸下巴,“天枢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天枢想了想,“月老你看到了什么?”
月老干咳两声,“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天枢两道宛如秋水的目光落在月老的身上,脸上仍然是不悲不喜的神情,“大概不要那么麻烦吧”
许久的寂静之后,月老咳嗽一声,“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