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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巴心口处的那道在不久前才刚被缝合的弧形伤口再次撕裂开来,一团若隐若现的血肉兀自在那里颤巍巍地跳动。一下、两下、三下。古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处像是深嵌着两颗正处在沉睡中的子弹,它们随时都有苏醒过来的可能,而她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有的时候,一根细小的总是被人忽略的针掉地时产生的力量是惊人的。在特定的环境下,它发出的那点儿声响往往能成为成功引燃一颗炸弹的火源。然后砰的一声,一段震耳欲聋的轰鸣过后,大地会重新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那些虚无中的存在,存在中的虚无。
“你就那么想让我死,是吗?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她?”大嘴巴暂时停下了近乎自我毁灭的行为。她将自己皱巴巴的脸转向一处完全黑暗的角落,微微抽动的嘴角不可避免的染上一抹凄楚的悲哀。一段让人胆战心惊的沉默。古谷顺着大嘴巴的视线看过去,可是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怎么敢,拿自己跟她比……你,不配。”太过沉稳以至于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的声音自黑暗的角落,像个邪恶的幽灵般哀戚戚地漂浮在空气中,挥之不去。又是一处让人坐立难安的间断。压抑的空气像无数根紧绷着的琴弦,在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生发出弦猝然绷断时叫人凄然的铿锵声。
“好,既然你那么想让我死,今天我就死给你看。”像个决心赴死的人该有的那样,大嘴巴从阴影里毅然决然地转回头去,再次被高高扬起的右手更加毫不怜惜地砸向如待宰的鱼肉般,无助地摊在硬梆梆石板上的左手。血肉模糊的声音像一条有着剧毒的蛇,在自己的皮肤里慢悠悠地蠕动。
古谷拼命地想让自己相信那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大嘴巴不顾一切自残时,脸上带着的那种疯狂执拗的神情,和她看向黑暗处眼神里如洪涛一样积蓄着的愤怒绝望和狂乱。
死亡的阴风如瘟疫般在每个紧闭的石门内流窜,病态的时间让一向沉稳自爱的古谷染上了偷窥别人隐私的恶习。每天每天,她就像风中的一片摇摇摆摆的落叶,完全依据风向的变动选择要窥探的山洞。现如今,她终于弄明白悲痛的妇人们整天躲在山洞里的所作所为了。自杀。让她们每天忙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事情竟然是自杀。
古谷根据长时间的观察所得,这些发现了新兴趣的妇人们最热衷的一种自杀方法是用随手可以摸得到的硬物,像切割一根粗糙的树枝一样切割自己的手腕部。有时候,妇人们用她们看来不太聪明的脑袋想出的自杀方法还真是惊人:她们会在自己半梦半醒之间突然爬起身来,在朦胧恍惚中一头撞上坚硬的墙壁。她们还时常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把不知从谁家偷来的瓶瓶罐罐用绳索悬在半空中当球踢,直到脚踝的关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直到双脚再不能被抬起……
浓重的雾气总是散不开。到底要等到什么才能看到云开日现的那一天呢?于千万个阴风惨惨的日夜,在那些充满仇恨的日子里。独自等待。
第134章 古怪的小矮人()
种下梦境的虚假石壁上,还残留着“落地死”的一根漆黑的羽毛。毛茸茸的,没有一点光泽的粗糙着。就在古怪的鸟晕头转向着再次朝着那面虚假的石壁横冲而去的时候,古谷刚好从虚假石壁里面走出来。结果可想而知,毛色粗糙干枯的鸟正好不骗不倚的撞进了古谷的怀里。
这一次,通体为黑色的鸟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被反弹回来,反而牢牢地贴在了古谷的身上。一只鸟和一个造梦人贴合的程度和亲密,就像这只鸟本身就是长在古谷身上的一样。在泽照的印象中,古谷可从来都没有和他那么亲密无间过。即使自己和古谷一起共同生活了七年有余,他们也从来没有过太过亲昵的肢体动作。好吧,就算连语言上也丝毫没有好不好。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羡慕,泽照感觉自己更加的不喜欢落地死了。
如果说古谷对泽照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态度,是因为她性格使然的缘故,那么泽照完全能够理解,也绝对可以接受,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比较喜欢独处,为人比较冷血的,但是凭什么,落地死第一次见到古谷,就能得到如此厚待。老天真是,太不公平。
“姑姑,你怎么来了?”,泽照惊讶万分地看着古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至于他本来打算对古谷说“你是改变主意,同意和一起走了吗?”这句话的,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为了不让姑姑看到自己惊讶之余那抹欢喜的情绪,泽照微微的攥了一下小小的拳头,在极短的时间里把那抹还来不及显现出来的喜悦之情掩藏了下去。不知为何,泽照一边从心底里喜欢着自己的这个姑姑,也从情感上对她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感和信任感。但是,泽照始终不能和姑姑敞开心扉的谈论自己的心事和自己的心情。
”我打算送你一程。“古谷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向泽照,她清澈而明亮的视线落在遥远的地方。古谷及其平淡色语调陈述这这句话。对古谷而言,也许她确实是在诉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但是这句话对泽照的意义,完全超过了这句话本身的字面上的意思。
古谷说要送泽照一程,但是却没有说时间期限和要送到哪里,因为从泽照决定离开古谷镇大的那一刻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古谷镇,将要到哪里去。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有离开古谷镇就好。因为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对泽照而言,是全然的陌生的,所有要去哪里,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姑姑会一直陪着自己走下去呢?只要自己没有到达目的地,她就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吧。无论结果如何,仅仅只是如此想一想,泽照已经感觉到心花怒放了。在肉眼难以企及的缝隙里,泽照再次松开了握紧拳头,一股强烈的兴奋和愉悦之情被他成功而轻易的压了下去。
泽照已经跟随姑姑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造梦术,对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方面,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就像刚才他做的那样,只需要稍微的握紧拳头然后再慢慢地松开,他就能让十分之一秒前的情绪上的波动完全的平息下来。
泽照平静地看着姑姑,一言不发。那只黑色的鸟在古谷的怀里一动不动,竟然睡着了。不过,泽照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只趴在古谷怀里的鸟,也没有刚才那么讨厌了。
古谷镇门前的雪海,仍旧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冰川,冰川的中心地带,是忍族的领域独孤岛,再继续往前走,就是血族的领域血陵了。然后,也许会进入噩梦中的黑森林和传说中的瀑布山。最后的最后,泽照和古谷他们,也许会穿越灵界,进入到凡间。事情尚未发生之前,明天在未到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古谷站在原地停留了好长时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简单而孤独的姿势,眼神有些恍惚地眺望着远方。她的那张沉静脱俗的面孔,在阴沉沉的微弱光线里,因为过分安静和美好,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泽照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回忆一段往事,是否在探查一些久远的记忆,是否在思念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人那些事。
在古谷镇里,身为一个造梦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记忆是不可以分享的,但是却可以传承。泽照是一个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但是他却通过解读古谷的眼泪,走进了古谷的梦境,进而走进了古谷的记忆,走进了古谷的生活。从此以后,他成了一个传承了古谷部分记忆的人,在未来漫漫旅途中,就这样一直背负着姑姑的记忆,一直一直走下去。
在前进的途中,泽照他们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身材极其矮小的小矮人。那是在接近古谷镇和独孤岛中间的位置,一片冰封的雪海之上。
当时,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古谷和泽照,以及那只被泽照视为不速之客,称为落地死的怪鸟,全都饥肠辘辘,身心俱疲。四周冷冽的空气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敲打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身体,脚底的寒气更甚,几乎要把古谷和泽照冻结在雪海的冰面上,和一望无际的冰川融为一体似的。尽管毛茸茸毛色呈黑色的鸟,是飞翔在半空中,和冷冽的冰川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是冰川的表面散发的,浓重的白雾一般的白气,还是在黑鸟的翅膀下面形成了不小的气流,在黑鸟每次扇动着翅膀努力前进的时候,像一把冰刀一样深深浅浅的切割着它的身体。寒冷深入骨髓,一阵又一阵尖锐而钝重的痛提醒着逐渐麻木的身体,还活着。
当今眼下,他们必须争分夺秒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多耽搁一天,他们就多了一分危险。身后似乎有一个包裹着一身黑色长袍的死神正在对他们穷追不舍,被宽大的斗帽完全遮掩住的头部,不时的从黑暗里迸射出锐利而森然的寒光。死神在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追赶着前面的两个人一只鸟,伸出的爪牙胡乱而扭曲的向前面搜刮着,他们似乎随时都要死亡的危险。
第135章 古怪的小矮人()
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饿死,要么力竭而亡,要么因极度恐惧陨落。能够活着走出已成一片冰川的雪海的可能性,就像希望在新的一天里能够看到日出和崭新明亮的阳光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奢望而已。
小矮人出现的时候,古谷和泽照已经倒了下来,正瘫倒在冷冽湿滑的冰面上,奄奄一息,嘴角边缓慢地呼出薄薄的一些白气。黑色的鸟在接近冰面的低空里,低低地盘旋着。它眼睛里凝结起来的惊恐不安越来越浓郁,扇动翅膀的动作越来越费力。它既想靠近冰面一点,查看一下古谷怎么样了,但是又无法靠得太近。冰面上的寒气太重了,它衰弱已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碎裂声,距离古谷和泽照躺着的那块冰面有大约十米的距离,平整坚厚的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窟窿。像浓重的雾一样的白色气流从冰川上突然出现的窟窿里源源不断地翻涌出来,如同九天大团大团翻滚的云一样,绵软的,但是却酝酿着强大的戾气和杀气。
白色冷冽的气体迅速的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着。很快,浓重的白气像浓雾一样把古谷,泽照和黑色的鸟,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强大气流里面,所能看到的地方已经十分的有限。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从冰川上的窟窿里面探出头来。他头上顶着一头灰白杂乱的头发,一双多疑的眼睛东张西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若不是他出现的时候,浑身包裹着一团火,泽照和古谷他们很难在能见度极低的强大气流里面看到他的存在。
小矮人满脸的皱纹在周身翻腾着的烈火里面,发出皮肤绽裂的时候令人心惊的声音。他深陷的眼睛很浑浊,但是却出奇的异常的明亮,似乎他的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什么东西在点燃着,或者说在支撑着他眼睛里的亮光。
“哇,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啊。”小矮人在烈火里面伸了伸懒腰,心情大好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冰川上的空洞处,红色的火焰和坚硬的寒冰接触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很奇特的结界。一汪蔚蓝色的海水被盛放在结界里面,使得整个结界整体上显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结界里蔚蓝色的海水时而平静,时而波涛汹涌。
淡蓝色的结界横亘在小矮人周身弥漫的烈火,和冰川表面的坚固的寒冰之间,使得烈火和冰近在咫尺却无法实质性地触及,既不能吞噬对方,也保全了自己不被对方吞噬。
古谷躺在冰冷的冰面上,瑟缩着身体,微微睁开着眼睛,费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自从古谷从长时间的沉睡的魔咒中苏醒过来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一部分竟然离奇地缺失了。虽然自古谷出生以来,她的记忆力就一直不好,很难能记住一些东西,但是至少记住的东西就会一直都记得。面对生命中突然出现的一段空白,一开始的时候,古谷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因为一段记忆已经从古谷的生命中消失了得缘故,无从追忆,所以时间久了,古谷也就不再徒劳无功地尝试着找回它们了。也许是一些不好的记忆呢,缺失了也许是一种幸运也说不定。
在古谷现存的残缺的记忆里面,古谷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见过眼前的这个,从冰川上面的窟窿里探出头来,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里面伸懒腰的小矮人。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无。
无论如何,小矮人的突然出现,给古谷和泽照他们带来了他们此刻非常需要的温暖。黑色的瞳仁,灰白的头发,浑身遍布的火焰,以及满脸密密麻麻的皱纹。这是多么不寻常的一个存在啊。“哇……哦。”泽照很感兴趣地张大了嘴巴,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在尽量得克制了,但是面对这样诡异的存在,泽照实在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故作淡定了。就算不是在眼下饥寒交迫,又身心俱疲的状况之下,泽照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仅仅握一下拳头,然后再松开,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平息一股强烈的情绪的起伏。古谷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见过眼前的这个矮小的老人,但是泽照的记忆可好着呢。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百分之一百零一地肯定,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在怒火中一脸慵懒,神情自若的小矮人。泽照但愿自己能够在这之前见过他。
“哇,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小矮人首先看到的是侧躺在冒着寒气的冰面上,身体缩成一团,正一脸崇拜地盯着小矮人看的泽照。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矮人的视力已经大不如前。他的眼睛很奇怪,是一个没有眼角余光的人。通常的情况下,一般人都能通过眼角的余光和自己平行时的主要的视线,看到很大范围里的事物,但是小矮人却只能看到自己的正前方,和自己的双肩差不多宽的范围。他特殊的视角,决定了他只能看到很窄小的范围,但是他的视力的穿透力及其的强大,只要在他的眼睛的正前方,在他的肩膀的宽度的范围之内,即使是千里之外的事物,他也能明察秋毫。
泽照对“小娃娃”这个称呼有些不满,而且还是“蕊嗅未干的”,但是他一声不吭,并没有表现出来。好奇激动兴奋的心情,此刻已经平缓多了。姑姑就在他近旁一米开外的地方,他必须在姑姑的面前做一个听话懂事,乖巧安静的好孩子。尤其是要做一个安静的好孩子,泽照深知,姑姑是一个最不喜欢喧闹的人。
上一秒还在距离泽照十米的地方,在熊熊的烈火里伸懒腰的矮小老人,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泽照的面前,以至于泽照完全没有看清楚矮小的老人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泽照行动起来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是也需要聚集起风雪的漩涡,在风雪漩涡的一路护送小,急速地前行。然而小矮人行动的方式,完全是无迹可寻的。眨眼之间,从虚无中出现,瞬间无痕迹地转移。
矮小的老人在和泽照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下来,他身上熊熊的烈火依然没有熄灭,反而在把泽照团团包裹起来的时候,燃烧的更加旺盛了。泽照先是不安地收缩了一些身体,他以为小矮人身上的火焰会烧伤自己,但是当熊熊燃烧的火焰接触到泽照身体的时候,除了有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之外,他的身体完全没有被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