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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这就是他报仇的方式,那么,他成功了。
很痛,心很痛很痛。
这一路北上的一切一直不断地在脑海里闪过,他背着她在上路上走,他把干粮尽数让给她,她做恶梦的时候他都会在,都会紧紧地保住她。
那么体贴,那么温柔,那么悉心。
即便总是一声不坑,却是有求必应。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玉妃二字,轻易将一切击地粉碎,包括她的梦。
一再退让,从皇后梦,退到了公主梦,而后一退再退,只要跟着他,一切由他决定,如今却是只有一个请求,只想他不要这般拼命,只求他能活着。
“寒羽!”仍是叫喊着,疯了一般追了上前。
自古,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亦是过不了情关。
或许,情才是最致命的武器吧!
月光下,半空中,两道身影纠缠着,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寒羽手中那断了的长剑化作短剑来使用,不是前面那般,近身难敌,反倒是占了短剑的便宜,一招一式,十分狠绝,依旧朝着独孤影心口出去,根本不留喘息的机会,纵身自己亦是没剩多少力量了。
独孤影长剑难抵,长鞭又不用,虽然一脸疲倦,抵挡起来,亦是绰绰有余。
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在让,还是在退,其实,一招便可以解决掉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寒羽越是发狠,眸中恨意越浓,他反倒越是下不了手,恨不下心。
这般拼命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他。
他心软了,或许,当初对他用催魂术时他就是心软的!
一招虚招,随即而来便是短剑刺来,独孤影缓过神,侧身,寒羽刺空,随即一旋身,背向独孤影,却是反手一剑从腋下刺去,然,独孤影早已消失在他背后,落在他身前。
“你走吧。”独孤影淡淡开了口,嗓音有些干哑,已经两日两夜了,铁打的身子都抗不住的,何况寒羽已经一身是伤了。
寒羽却是冷冷一笑,提剑直直刺来,脚步甚快。
独孤影不动,正要开口,百里瑄却追上来了,大喊,“独孤影,你知不知道,那句歌词,穆紫萱留给寒羽的那句歌词!明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知不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
独孤影回过头,俊朗的眉头微臣,脑海里闪过紫萱那嘻嘻笑颜,好久没见了,好想她,怎么就把那句歌词给忘了呢?怎么就忘记问了呢?
是的,情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寒羽亦没有缓过身来,手指半截短剑就这么直直刺入独孤影心口,待他回过头,却见百里瑄在笑,笑着花枝招展,泪流满面。
独孤影蹙眉,根本没有缓过神,就这么看着自己心口上的血不断地溢出来,直直地仰躺了下去。
“他死了,寒羽,你杀死他了!你报仇了!”百里瑄大笑了起来。
“你住嘴!”寒羽却是大怒,直直地看着独孤影,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不是!
“你杀了他了,你成功了,我们走吧,我们回雪上去,你去当王上,你去夺他的江山他的子民……”百里瑄疯了一般大喊了起来。
“你住嘴。”寒羽大怒,
“你不高兴吗?你该高兴的呀,你这一路跟我北上,不就是为了等他吗?不就是为了杀他吗?你……”
话语未落,寒羽却是一刀射了过去,正中百里瑄腹部。
百里瑄整个人就这么愣了,笑颜僵住,一脸不可思议,“寒羽,你杀我,你怎么可以杀我,寒羽,你怎么可以真的杀我?”
寒羽根本不看他,却是跪在了独孤影身旁,愣愣地看着他。
“寒羽,你怎么可以杀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百里瑄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落了。
然而,就这话语放落,顿时,远处雪上上传来一身巨响。
是天雷。
直直劈下,正中山顶冰雪神教,顿时,便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将整片雪上照得亮如白昼。
百里瑄应声到底,仍旧是一脸不可思议。
圣女动情,神教灭。
冰雪神教彻底灭了!
寒羽就这么跪在独孤影身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脑海里控制不到地闪过过往的一切……
就在清明神殿前。
“王上,他留下始终是个祸害,让老臣带回雪山去,让族人们见见仇人的面目!”
“王上,纵使夺了他的灵魂,亦难消我狄狨灭国只恨!老臣建议带他回雪山受尽一切刑法!”
……
一个个讨伐的声音,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主人点了头,他就要给他们走。
“他是本王的奴隶,轮不到你们做主。”独孤影淡淡说到,转身就走,他快步跟上。
那时,他们才十三岁。
就在御书房。
“呵呵,封彧是吗?还有模有样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是奴才,就是我狄狨的奴才!”
“这位置不是你能坐的,站起来!”
又是刁难,他还有一大堆奏折未批阅,没有理睬,他只听主人的命令。
“不站起来是不是,哼!”话音一落,大手便按在他肩上了,几乎要碎了他的肩胛,血已经渗出,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依旧不能反抗。
“教训奴才什么时候要你们代劳了?”是独孤大人的声音。
“王上,他不配坐这个位置,若不是你这几年来压制着萧氏,钟离早被萧氏占了!”
“出去,宣太医。”他冷声,转身就走。
那时,他们才十六岁。
就在冷宫的小木屋内。
不久,就是一年前。
“王上,既然决定出兵了,这小子催魂又破灭的迹象,依老奴看,还是杀了为妙!”说话的是德公公。
“封彧,你记得你是谁吗?”独孤影问到。
“封彧。”他仍是如实回答。
“记住,你一辈子都是封彧。”独孤影淡淡说到。
……
如果,一辈子都是封彧,如果,本来就是封彧,那该多好啊!
就这么跪着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口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知道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才缓缓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却是笑了,连自己都莫名的笑。
起身,看都没看百里瑄一眼,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德公公和容嬷嬷纵马疾驰而来,亦是远远地看着,少主这三千白发是这般明显,如何会看不清楚呢?
怎么会这样,少主的武功那么好,根本就三招内就能杀了寒羽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子!
两人急急落了马,容嬷嬷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捂住嘴,老泪早已纵横。
德公公亦是颤抖着手,将独孤影抱了起来。
幸好!
还有脉息。
“老婆子!少主没死,你快过来呀!少主没死!”大喊着,竟是笑了,“少主没死,他没死,他不会有事的,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少主!他没死!”
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了,亦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止血,赶紧!”容嬷嬷这才缓过身,连忙快步而来,手依旧是颤抖着。
独孤影紧闭着双眸,一脸苍白无血色,只是,口中却是喃喃,“还有三日,还有三日……”
两个再也受不起惊吓的老人家皆是听不懂他这话何意,只是匆匆忙忙替他包扎了伤口便带他朝雪上而去了……
然而,南边,整个玉郡皆是安安静静的,唯有马车的轱辘声,很急。
紫萱睡着正熟,韩珏蹙眉往远处高山上望去,一旁大亮,似乎是灯火,又似乎是山火,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老大,那山上不会是着火了吧?”一旁侍卫低声问到。
“有点像。”韩珏亦是低声。
“不会是内乱起了吧,这雪上上能有什么可以烧的?”那人蹙眉不解,并未到过冰雪高原。
“不知道,过去的探子应该明日一早才能回来吧。”韩珏淡淡说到。
然而,就在这里,车内却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两人骤然大惊,面面相觑。
“小主子又哭了?”那人悄声说到。
“小时候没那么爱哭啊!”韩珏蹙眉,将缰绳将给那人,小心翼翼地挨着车链上,低声唤了一声,“小主子……公主……”
没有回答,只是哭声断断续续的,又似乎在抽泣。
“小主子,别哭了……”韩珏悄声安慰。
依旧是没有回答,两人相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这时,哭声却停了。
两人又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再没哭声了,终于是放下心来,仍是疾驰而前。
车内。
紫萱仍旧睡着,眉宇间尽是疲倦,只是,小脸上却尽是泪迹。
255恶灵()
迷迷糊糊,一阵阵晕眩,微微一动,腹上的疼痛便阵阵涌了上来。
缓缓睁开双眸,光线很是刺眼,逼得她又闭上了眼睛。
骤然,身子一僵。
她看得到光了。
这是白天!
她感觉得到疼痛了!
猛地睁眼,一下子坐了起来,顾不上腹上疼痛。
这儿是什么地方?
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司空武。
“醒了?”司空武手中端着药,一脸温和的笑颜。
“武,我……”百里瑄心中一怔,回忆昨日的一切,她知道的,都记得的。
善柔呢?
离开了吗?
还是,死了?
“傻丫头,先把药喝了。”司空武手中的药已经喂到了她嘴边。
“王怎么样了!”百里瑄这才想起这事来,顿时一脸惊慌。
司空武蹙眉,淡淡道:“救下了,还未醒。”
“你想做什么!?”百里瑄却一把推开了他手中的药。他同善柔说过的一切,她都知道!
“什么也不想做,呵呵,放心。”司空武很好脾气地,仍是将药喂到她嘴边。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朝公主已经到了,他向来不会不自量力螳臂当车的。
“善柔呢?”百里瑄问到。
“走了。”司空武如实答到。
“走了?”百里瑄不解,这时何意?
“她是恶灵,怕是永生不灭。”司空武淡淡说到。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是圣女,为何圣女会是恶灵!”百里瑄紧紧拢起了眉头。
“瑄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司空武挨着床沿坐了下来。
“秘密?”百里瑄一脸狐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见过大祭司擅用禁术了吧,其实,那不过是冰雪神教众多占卜之术的一种罢了,还有跟惨无人道的。”司空武淡淡说到。
百里瑄心中一怔,十六那晚她确是亲眼所见整个仪式的过程,大祭司的刀法十分巧妙,最后一刀才让善柔断的气。
“早在狄狨一族兴起之前,冰雪神教就存在了,供奉的是上古凶神,这段历史并没有写进狄狨的史书里,只是占卜经书里去寻得到,你说冰雪神教的圣女,如何不会是恶灵?”司空武问到。
“不可能!”百里瑄却是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知道为什么神殿里没有神祗,而只是供奉了一尊面具吗?”司空武又问到。
“那是我们狄狨的象征!”百里瑄脱口而出。
“错!”司空武一脸甚是认真,道:“因为神祗是恶神,上百年来族人们一直被瞒着鼓里!早在狄狨一族兴起之前,冰雪神教就存在了,独孤王族先祖就是借助了这恶灵的力量才统一了冰雪高原,因果报应,独孤王族的代价便是历代大公主皆必须守着神殿,孤独终生!”
百里瑄似乎没有听明白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与其说圣女动情,神教灭,不如说是恶灵向善,神教灭!”司空武唇畔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昨夜就这么看着冰雪神殿和众人弟子一起葬身火海,终于是将连日来所有的疑惑都想清楚了。
这就是个骗局。
族人们崇拜了上百年的神祗,其实是凶神恶灵。
独孤王室先祖一统冰雪江山,其实是以历代大公主为代价。
“你又如何知道那么多?”百里瑄根本不敢相信。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翻遍了神教里所有记载,若不是善柔来了,我至今没办法理清楚这一切,她才真正的圣女,先前的,不过都是大祭司选出来的罢了,从来就没有人亲眼见过天火洗礼之礼。”司空武淡淡说到,当年亦是好奇罢了,想看看到底神祗长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是善柔她没死?”百里瑄顿时大惊。
“恶灵不灭,终有觉醒的一日。”司空武蹙眉,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那该怎么办是好!”百里瑄急了。
“我也不知道。”司空武叹了叹气,独孤明月定也没有想到吧,真正的圣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吧,而且,那一年,就在她身边。
“神教已灭,即便恶灵不灭,她有能如何?”百里瑄淡淡说到。
“这不是我们能参透的,我只占出冰雪高原将现盛世,占不出王者是谁。”司空武低声说到。
“定是王上!”百里瑄很是肯定。
司空武眸中掠过一丝异样,淡淡道:“瑄儿,你变了很多很多。”
“有吗?”百里瑄不解。
“有,不像以前那么傻了。”司空武笑着说到。
“呵呵,你倒是没变,又变着法子说我傻!”百里瑄撅起嘴来。
“知道我怎么知道善柔的存在的吗?”司空武问到。
“她漏洞太多了。”百里瑄答到。
“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我,没扑过来抱我。”司空武淡淡说到。
百里瑄一愣,随即想起来了这个约定,一下子张开双臂。
司空武笑了笑,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他们的小秘密。
然而,即使拥得再紧,百里瑄终究还是放开了。
“我想去看看王上!”百里瑄说着便要起身下榻。
司空武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凶神恶灵一事还是赶紧告诉他吧,大祭司定也是瞒着她的!”百里瑄却没有发觉司空武的异样,整理了衣衫便匆匆出门了。
“瑄儿,你不恨他吗?”司空武却在门前将她拦了下来,“尊者死于独孤明月之手,百里氏族灭于独孤影之手,你不恨吗?”
“恨?”百里瑄蹙眉,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她只知道,自己一整夜一整夜劝说着寒羽不要恨,挽回不了的,恨是徒劳。
“爱呢?你喜欢王上吗?”司空武认真问到,方才醒来那慌张的神色,他一直看在眼中。
“当然,我喜欢他,也喜欢王后。”百里瑄说得很不经意,推开了司空武。
“其实,还是没有变。”司空武隐隐一声叹息,亦是跟了上去。
这个傻丫头,之前,即便被他拥得多紧,都不会有什么羞赧之色的,因为她什么都不懂。
然而,现在,她或许,依旧什么都不懂,或许,真正懂了。
256冷()
终于到了,紫萱却止步了。
一早司空洛德便来接了,独孤影至今依旧昏迷不醒。
“主子,累了吧,先歇一会儿吧。”韩珏替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狐裘袍子。
山下正是大热天,雪山上却是寒风直吹,寒冷无比。
紫萱一脸苍白,一袭白衣,披着墨色的狐裘袍子,面容娇美,五官精致,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贵来,就这么愣愣地站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