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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冽的脸色很差,那双一向空蒙明亮的眼睛里蕴藏着难以被人发觉的恼怒和担忧,他看到楚若安已经恢复健康的那一刻,这些日子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进了胸膛,可是周洛安的出现……
“为什么不杀了他?”
面对楚若安,寒冽总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哪怕她是犯了楼里的大忌,他也希望她能有辩解,其实只要她肯稍稍辩解一句,他一定不会真得生气。
“没有什么,他不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也并非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他不该死。”楚若安清泠的声音回荡在辽阔的大殿中央,所有人都佩服她那双璀璨的大眼睛还敢直视寒冽的双目。
“若是他泄露了你的行踪,不但你必死无疑,整个点刹楼都可能因你而毁,你想过吗?”寒冽语气冰冷,眸光也渐渐暗如深渊,妙春勾唇冷笑,甚至有些期待寒冽能亲自发落了楚若安才好。
第141章:受罚()
“想过。”楚若安如实回答,她怔怔望着寒冽的背影,回忆着所有与他有关的美好记忆,顿觉人生其实已经很美,她实在不该奢望太多,“楼主放心,若真有那么一日,楚若安必定谢罪于雍肃王府门前,定然不会连累到点刹楼。”
“放肆!”寒冽气急,一掌拍下去,身边的矮几便四分五裂,罡风波及在场所有人,内力稍弱者便觉得胸口十分不舒服,“本座会需要一个女人来保吗?你既然入了点刹楼,凡事便该以楼中的利益为先,杀一人而换得点刹楼数十年的安宁,那么你就是义不容辞!”
“没错,我正是将楼主的话放在心上才没有杀他。你说过,点刹楼虽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但既然在武林有了地位和尊严,就该造福武林和苍生,不能只认银子而不顾是非。这些年,楼里接的任务均为有愧于天下臣民的奸臣逆子,那周洛安不过是普通百姓一个,谈不上政绩也找不到错处,我不能因为自己而杀了一个才学丰富的朝廷命官。”
自打相识以来,楚若安和寒冽几乎没有说过多少贴心的话,即使是这次一起去楼兰执行任务也只是觉得彼此间拉近了一些距离而已,却谈不上熟悉。如今,为了周洛安一事她竟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这一刻,寒冽无波无澜的目光中浮起一抹稍纵即逝的伤感。
他冷冷一笑,神色极度让人害怕:“好,好,好。倒是本座多管闲事了,你以为雍肃王是个小角色么,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可以只手遮天?本座瞧你是翅膀硬了,所以不把本座的话放在心上,今日若是就此绕过你,本座日后还如何服众?!”
“楼主息怒!”
萧风急了,顾不上寒冽现在还气头上,立刻冲上去抱拳为楚若安求情,却无疑于是火上浇油。
“萧风,还有你!”
寒冽眸光一凛,沉声道:“执法堂主何在?”
当先一名胡须花白,目光却精芒赫赫的老者立即上前领命:“执法堂主黄业在此,请楼主吩咐。”
“好。”寒冽端坐在椅子上,依旧与楚若安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道,“萧风身为堂主,知法犯法,任由楚若安犯错,罪加一等,鞭笞三十,面壁十日。”
“黄业领命!”
“还有无回堂主楚若安……擅自做主,不过生死安危在先,顶撞本座在后,罚、鞭笞五十。念其先前为楼中立下不少功劳,又有伤在身,免去三十鞭刑。”
寒冽的话音渐渐流露出不忍,让原本信誓旦旦的妙春顿觉懊恼,然而楚若安却好似执意要和寒冽过不去似的,非但不肯接受他的开恩,反倒是挺直了腰板,扬声道:“不必了,五十鞭刑而已,我受得住!楼主无须开恩。”
“你!”
寒冽咬牙,心中郁结难消,当即火往心头上烧,冷声道:“拖下去!”
烈日炎炎,鞭笞的声音特别清晰,寒冽屏退左右,一人静静坐在高台之上,每一道鞭子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指便要在椅柄处留下一道划痕。从始至终,楚若安一声都没吭,他可以看见她瘦弱的身体跪在烈日之下,血迹蔓延了她素白色的长衫,沾了血的鞭子在阳光下红得令人心惊,萧风早就在一旁咬紧了牙关,待鞭刑结束后他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劝楚若安服下,然而却被她拒绝。
“师妹!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赶紧吃了它护住真气!”萧风急得快哭了,顾不上自己背上的伤,一心想着楚若安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
“我、没事。”楚若安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长发,苍白的面孔与背上的鲜血淋漓形成对比,她倚在萧风的怀里,疲倦的目光却还是摇摇望着寒冽在的方向,然后故意勾唇轻笑,“师兄你别担心,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寒冽看到她紧蹙的眉心与干涸的嘴唇时,心如刀绞,一遍痛恨着自己,一遍痛恨着楚若安的倔强!他几次三番忍不住想亲自去替她输真气护住心脉,却一次次被她刻意勾起的那一抹冷笑所阻止。
那日梨花树下闲聊的美好仍在,却仿佛已是隔世的一种安宁成为今生的奢望。
“师妹,你别睡!放心,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
可惜话还没说完,楚若安就真得昏倒在了萧风的怀里,他急忙抱着楚若安回房,两人身上的血在大厅外的青石般上凝结了一摊,寒冽慢慢走到阳光下,忽然就被那血迹刺痛了双眼,然后双手紧握成拳。
妙春将他全部的神色都看进眼底,然后终究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浅泣着跑开了。
回到房中,香草和藏刀都被两人的模样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配合着萧风将楚若安安置后,香草打了热水过来替她清理了背上的伤口,原本细腻光滑的肌肤早就不成了模样:“萧堂主,好了!需要我去堂里帮您拿药箱吗?”
“不必了。”
萧风匆匆进了里室,而他背上的伤则只是被藏刀简单处理了一番,并不碍事。他轻轻将药粉和凝露混合,然后细细涂抹在她背上的伤口处,然而即便如此她在昏迷中还是痛得轻锁眉心,苍白的脸色与身下玫红色的被褥形容对比,越发叫人看着难受。
“别怕!师妹你忍忍就好了。”萧风红着双眼,敷药的双手开始慢慢颤抖,“你这个丫头就是倔强的要死,不就是个人嘛,杀不杀哪有那么严重!寒冽毕竟是一楼之主,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只要稍稍认个错就好了嘛,干什么非要闹得这么僵!”
“你、你疼么……”
睡梦中,楚若安呢喃着一句话,紧锁的眉头泄露她心头的苦楚和难过,萧风以为是在问自己,当即俯首在她耳边含泪低语,“不疼,师兄不疼的。”
却没有发现,她的神色骤然悲痛欲绝,然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她是想问,想问寒冽疼不疼?看到她满身的伤痕与摇摇欲坠的身体后他会疼么……
就这样,萧风整整一夜都守在楚若安床前,生怕她伤口发炎或者又出现什么意外,不过很快便困意来袭,懒懒躺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此刻,一道黑影翩然而降,朦胧月色照亮他平淡无奇的五官,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看到楚若安狼狈不堪的脊背时,猝然收缩了瞳仁,似乎比他受伤更要觉得心疼。
寒冽几次想要轻抚她的伤口,却总在咫尺间距时惶然放弃,那不被任何人看见的畏惧与心疼,逼真得让人心碎。
第142章:皇位人选()
“疼……”
她再度轻轻呢喃了一句,轻轻蹙起的眉峰终于击溃了他所有的假装的坚强,一双眼总算泄露了藏在心底的真情。
旋即,他用内力替她止痛,源源不断的温暖进入身体,楚若安似乎真得减轻了不少痛苦,终于能够睡得安稳一些了。
他这才抬指轻扫过她的脸颊,低低道:“傻瓜。”
政德殿。
沈惜语整整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守在宇文昊床前,窗外新载得杏花也都开了,皇帝的病却始终不见好。
碧香又端了汤药进来,整座寝殿弥漫着浓烈而苦涩的汤药味,伺候在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个个面带愁容,心思沉重。
“贵妃娘娘,汤药来了。”
沈惜语转身,一向精致华丽的发髻稍显凌乱,她用十指试了试药盏的温度,眉头轻轻一松,道:“温度刚刚好,本宫伺候陛下用药,你去吩咐御厨做几道皇上爱吃的糕点来,睡了一下午应该也饿了。”
“是,奴婢遵旨。”
碧香行过礼,面带轻笑转身离开。
沈惜语亲自伺候宇文昊喝药,后者神色倦怠,目光淡淡,整个人如一瞬间遭受了天翻地覆的打击,从一个三十多岁正直壮年的帝王变成垂暮的老者,让人恍然觉得时光太过无情。
“这段日子多亏有你。朕的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暮春了。”宇文昊摆摆手,闻着药味便觉得浑身不舒坦,“九弟来了么?”
“来了,承裕王知道陛下在午休,便独自去了杏林赏花,臣妾这就派人去请王爷进来。”
“不必,朕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言毕,宇文昊便作势要下床,吓得沈惜语及一旁的姜公公手忙脚乱。
“陛下万万不可,太医嘱咐不能吹风着凉的!”姜公公急得都跪下来叩首恳求了,至始至终,真正关心他身子安危的竟然是个忠心的太监。
见此,宇文昊不知是病重太过脆弱,还是走到生命尽头的人都会如此感慨万千,他竟不自觉模糊了双眼。
沈惜语堪堪将他重新扶上床,立刻将锦被替他盖好,轻声道:“今日有风,皇上真得不宜出去,明天日头好的时候臣妾陪您出去赏花儿。”
“嗯。咳咳……”
宇文昊终究点头答应,姜公公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时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朝沈惜语投去一个感激而欣慰的目光。
“皇兄要看杏花有什么难,瞧臣弟给您摘了这么多来呢!”
当宇文琰爽朗明媚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觉得这间沉闷的屋子似是吹来的花香鸟语的轻松和快乐,而当众人看到被宇文琰随意握在手心里的一簇杏花时,不由得替那些被早早摧残的杏花默哀。
“承裕王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沈惜语率先不给面子得嘲笑了一声,旋即指着他手中的花儿叹息道,“那可是皇上废了好大的功夫命人栽得呢。”
“臣弟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摘到最高处的这一枝来给皇兄看啊。”宇文琰那故作痴傻的模样再度逗乐了众人。
宇文昊也终于露出了淡淡的轻笑,却莫名让宇文琰看着心疼:“好了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和承裕王谈谈。”
“是。”
“臣妾告退。”
沈惜语盈盈行过礼后带着众人退出了政德殿,心下却是一片茫然。
姜公公待众人散去后,亲自上前对沈惜语道:“奴才多谢贵妃娘娘,这几日全凭娘娘在御前伺候着,老奴感激不尽。”
“姜公公快请起。”沈惜语微微躬身虚浮了一把,望着满目灿烂的杏花,笑容里略带一丝疲倦,“您见外了,本宫在宫里人缘一向不怎么好,本宫也知道现在外面说我们沈家人闲话的也不少。不过,本宫一直记得今日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本宫比任何人都希望皇上能早日康复。”
“唉。”姜公公跟随了宇文昊多年,自然也了解沈惜语的为人,如今再加上她一番肺腑之言,顿时倒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娘娘也累了,先回宫歇息歇息吧,这儿有奴才守着,有什么事奴才派人去请您。”
“也好,有劳姜公公了。”
“奴才不敢,恭送贵妃娘娘。”
暮春的风夹杂着些许湿热拂过人的肌肤,黏黏腻腻的感觉就像一块沾了蜂蜜的桂花糖,唯独那一丛绮丽绽放的杏花,艳丽而不失清雅,分外令人喜欢。
寝殿,宇文琰将手里的杏花随意插在宇文昊床头的花瓶里,然后拿起一旁的茶壶就准备倒水进去,却被宇文昊轻声喝住。
“笨蛋!茶水是热的,你是想早早送它们上西天吗?”
宇文琰一愣,倏忽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多亏皇兄提醒,臣弟真是太糊涂了。”
“还是这么顽皮,叫我怎么放心将齐家的江山传给你!”宇文昊再度叹息一声,却使得房间里的空气全部停滞在原地,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宇文琰也禁不住僵在了原地。
“皇兄,你开玩笑的吧?”
“你说呢?”宇文昊挑眉斜睨了他一眼,那嫌弃中带着疼爱的目光一如小时候的模样,忽然就让宇文琰笑不出来。
杏花淡淡的芬芳从花瓶里传来,隐约残留着春天的气息和新鲜空气的芬芳,越发让久病在床的宇文昊有些心痒。
沉默半晌,宇文琰终究还是用一副严肃而认真的目光望向宇文昊,极为郑重道:“皇兄,与公与私,都应该是七哥来接替你的位子。且不论七哥是朝廷上呼声最高的人选,这些年臣弟只顾吃喝玩乐,根本不懂什么朝政……”
“那只是表面。”
宇文昊很自然截断了他的话,苍白的脸色反而让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更加璀璨清澈:“朕看得出来你很聪明,比朕更要出色,这么多年你暗中平衡朕与七弟的关系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朕派你去蜀南之地彻查刘巡抚亏空军饷一事?那件事你办得很好,只是……你心肠太软,要坐在最高处就必须是个孤家寡人才行。”
“皇兄……臣弟不行,真得!还是让七哥来吧……”
“阿琰!”宇文昊蹙眉,声线变得低沉,“没时间了。朕遗传了母后一族的隐疾,注定活不过四十岁,但是你还年轻,朕已经替你物色了一位品德贤惠的皇后,过两日朕便昭告天下让你们完婚,这是朕最后的心愿,你不答应吗?”
“皇兄……”宇文琰很不情愿继承皇位,却又不忍心拒绝哥哥,他其实早就明白身在帝王之家并非一辈子都可以随心所欲,总有一天他要付出代价的,“为什么不是七哥?”
在宇文琰看来,虽然宇文昊与宇文彻有猜疑,但宇文昊并非是个昏君,所以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宇文昊不选择宇文彻。
宇文昊似是有些累了,静静躺下来闭上了双眼,然后轻声道:“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臣弟告退。”
第143章:宇文昊的病情加重()
自那日之后,宇文昊的病情再度加重,太医院几次连夜商讨才暂且拟定了一副药方保命,所有人都知道宇文昊没有多少时间了,而继位人选成为了朝廷内外沸腾的主要原因。
就在此,皇帝宇文昊下旨,赐婚当朝四品典仪苏卓的女人苏静嫆为承裕王妃,于四月初八完婚。
丝竹之声犹在耳,宇文彻从承裕王府出来后便乘了轿撵径直入宫向皇上请安,在政德殿外等候时恰巧碰到了沈琥,后者神色中充满压制的喜悦之色,路过宇文彻时,轻声在他耳边道:“王爷,那香草的事情卑职已经查到了几条线索,必定尽快将她捉拿归案替已故王妃报仇血恨!”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引起宇文彻的伤心事罢了,可宇文彻是谁,又岂会将一个沈琥放在眼中?故而他屈指弹去衣裳的灰尘,冷冷勾唇道:“那本王静候佳音了。”
言毕,姜公公来请宇文彻进殿,他越过沈琥举步离开。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宇文昊的声音十分孱弱,原本儒雅俊朗的脸颊也变得消瘦非常,越发让那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