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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姐。”远远的,雪怜清脆娇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转眼人已到了跟前,“姜汤煮好了,公子他……”声音顿住,是因为同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公子又不吃?”俏丽的小脸瞬间苦了下来。
梅韵无声叹了口气,掩下心底担忧,回身看向她,浅声笑笑:“每一回都一样,不必太伤心难过,公子这么大个人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个数?”
是啊,每一回都一样,连续八年,从无例外,本以为时间久了,公子会渐渐放下心里的结,过了那道坎。可是,年复一年啊,从未改变的习惯,从未改变的心境,公子心里的苦,只怕随着温润的笑愈发的深沉吧。
“帘儿,用了晚膳去休息吧,今晚我给公子值夜。”
那个总是教人心疼的人,这个时候,若不守在身边,又怎能安心?
雪帘点点头,公子和梅姐姐的话,她向来不会违抗,很多事,她不是不懂,只是懂得太多,也并一定就会快乐,公子什么时候需要梅姐姐的温柔体贴,什么时候喜欢帘儿的欢声笑语,她们早已形成了默契,无需为此多言。
第3章 公子的痛(。com)
书房并不是禁地,山庄的一切事宜,包括生意上的事,月萧从未瞒过二人,所以梅韵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关闭的书房门前,只是柔声问了句:“公子,奴婢进来了。”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句淡淡的“嗯”声,梅韵轻轻以右腿抵开了房门,门一开,便看到了她的公子端坐在书桌后翻看着帐册,眉宇间一片素雅宁静,帐册一堆一堆分门别类,有序地排列在案上,过完年已经近两个月了,各处生意都在有序地运作着,重要到需要月萧亲自过目的事情并不是很多,所以,一本一本看得也并不是很急。
梅韵端着盛着七分满热水的木盆,绕过书桌直接走近他身旁,将水放在脚下,便蹲跪下身子,“公子,泡泡脚吧。”
月萧放下手里的帐册,身子微转低头看她,声音温柔且隐隐无奈,“韵儿,别总是把你家公子当成个易碎的娃娃,只是待在屋子里一天而已,伤不了身子……”
“公子。”梅韵不让他说完,便轻声打断,螓首微抬,嗓音轻婉却坚定,“韵儿无礼,请公子恕罪。公子没有食欲不愿吃饭,韵儿纵然心里担忧,亦不敢强求。只是,韵儿本是公子的婢子,公子看重爱护是婢子和帘儿的福气,服侍公子却是我们份内之事,韵儿只是想让公子泡个脚去去寒气而已,若这一点要求公子都不愿答应,那,韵儿愿意跪在这冰凉的地板上,陪着公子一夜。。或者,公子如果觉得婢子无礼,随意公子怎样责罚,即使赶出山庄,婢子也必无怨尤。”
静了半晌,月萧微笑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傻丫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也罢,不过泡个脚而已,便随你开心了。”
得他应允,梅韵暗暗松了口气,才放心地服侍他去除靴袜,将双脚放进热水里,“公子,会烫吗?”
月萧任她伺候,侧过上半身重新拿起桌上帐册,嘴里淡淡应上一句:“还好。”
还好,就是还算舒服的意思,于是梅韵很放心地将他双脚完全浸泡在热水里,并轻轻搓揉,其实水的温度是偏高的,不过练武之人本身对冷热接受的程度较强,倒也无惧这点热度,况且温度低了,也就失去泡脚的意义了。
“公子,空腹喝茶极伤身子,稍候韵儿去厨房炖一碗银耳莲子汤给公子解解渴,可好?”
月萧想起之前叫她泡茶,她却端来了一盆泡脚的热水,不由笑笑:“不必麻烦了。”却也没有再提要喝茶的事了。
梅韵细心的帮他按摩着脚底的穴位,“公子,帐册明天再看,不行吗?”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说到此处,却是顿了一下,“韵儿,风梧明天就回来了是吗?”
“嗯,风总管请了三天假回家祭祖,眀儿一早应该就会回来了。”
月萧笑了笑,祭祖?这个理由只能骗骗小孩子吧,若是有可能,只怕他恨不得亲手将九族灭绝,又哪来的祖可祭?
不过,这种事倒也无须特意解释给丫头知道,目光继续放在帐册上,却突然被上面一组数字凝住了视线,眉眼间现出几分沉吟,几分凝重。
梅韵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公子,怎么了?是帐上出了问题吗?”
月萧摇了摇头,须臾,笑容重新回到唇角,隐隐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只是,接下来翻看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大一会儿,帐册的部分已经阅完,剩下几份需要他批复的重要文件也一一签了字盖了印,沉默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望了望窗外月色,一夜已过去了大半,再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水已凉,脚早已被梅韵细心地拭干,丫头单腿跪在地上,将公子的双脚搭在自己撑起的右膝上,动作轻柔又不失力道地按摩着足底,白皙光泽的额上沁着细密的晶莹,神色却格外地专注,“公子,要睡一会儿吗?”
“丫头,你的手艺可是愈发精进了,不知以后哪家公子有福气能娶到你这样体贴温柔又心灵手巧的人儿为妻?”
梅韵一怔,低声道:“韵儿一辈子服侍公子,不好吗?”
月萧笑斥:“又说傻话,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哪能待在我身边一辈子?不过,就算嫁了人,这里依旧还是你和帘儿的家,丫头无需担心。况且,日后若寻到如意郎君,韵儿和帘丫头可是要以霁月山庄小姐的身份风光出嫁的,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梅韵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复又继续,低垂地脸上看不出思绪为何,只柔声道:“公子休息一下吧,天亮了我再叫您。”
“丫头不累吗?”
“不累,公子明天不还有事要忙吗?婢子无事,随时都可以休息,今夜就伺候公子了。”
月萧点点头,也不再勉强她,身子放松地向后靠了靠,阖上双目,韵丫头按得舒服,困意袭来,不大一会儿,竟就真的睡着了。
椅子宽大,且铺了昂贵的白虎皮,可毕竟不比柔软的床榻睡得舒适,梅韵欲劝他去榻上躺着,可见他好不容易睡着,且又只能睡上不到两个时辰,不忍心把他再吵醒,索性由着他去了,只从书桌一旁取来他稍早脱下的狐裘披风盖回在他身上,便再次蹲下身子,不厌其烦,一遍又一边地按着他脚底和小腿部的各处助眠穴位,只求她的公子能睡得安稳一点。
静谧的气氛,美好到教人想叹息,若时间能就此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可明知是奢望,心底仍止不住偷偷幻想,梅韵思绪有些朦胧,带着些微自嘲,想起那句“以霁月山庄小姐的身份出嫁”,不由怔忡。
两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逝,窗外的天空不知不觉泛起鱼肚白,些微飘远的思绪,被悄悄拉了回来,一直保持蹲跪着的两腿已麻木得没有知觉,梅韵看着她家公子安静的睡颜,不忍心叫醒,又怕误了他重要的事,正犹豫,却见她的公子已静静睁开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丫头,累了吧?”
“公子。”梅韵柔婉一笑,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腿,“还好,不会很累……”
月萧了然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单手贴上她膝盖,柔和的真气顺着膝穴上游,渐渐软化了腿部的僵硬,“下次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梅韵没接话,只问道:“公子,叫人进来伺候洗漱吗?”
月萧收回手,淡淡颔首,“帘儿在门外。”
梅韵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果然迎上雪帘娇俏动人的笑颜,“梅姐姐早。”
梅韵笑着应了一声:“早。“看到她身后端着洗漱用具的两侍女,淡淡道:“进来伺候吧。”
“是。”
“梅姐姐,公子这里交给我了,你去休息吧。”
梅韵点头,回身看着自家公子,福了个身,道:“公子,韵儿先退下了。”
月萧含笑点头:“别忘了吃点东西。”
雪帘领着两个侍女进门,先行了礼,才道:“公子,风总管已经回来了,正候在西花厅,公子洗漱过后是先用膳,还是先见风总管?”
答案毋庸置疑,自然先见见请了三天假回家祭祖的大总管了。
刚过而立之年的风梧,容貌看起来并不十分出众,却是个足够成熟稳重的男子,就似他手中的剑给人的感觉一样,朴素内敛,不到必要时候,绝对不会让人看到他隐藏的锋锐。
西花厅离暖风苑书房并不十分远,是霁月山庄一处风景最为优美的所在,四面朝阳,没有任何遮挡风景的屏蔽,南北连接九曲回廊,西侧是一座假山流水连着美丽的人工湖,东侧则是悉心照料过的大片垂柳,沉睡了一个冬天,经过前几日一场春雨的滋润,又恣意冒出了嫩绿的枝叶。
风悟,显然是风尘仆仆赶回来,还未来得及洗去一身疲惫,便早早候在了这里,虽风景幽静雅致,却丝毫看不出他有欣赏的情趣。独自沿着回廊一路行来,月萧看到的,便是这个从霁月山庄初建时便跟随着他的男子,正望着眼前的假山怔怔出神,神色间有着几乎不可能在他身上见着的几丝茫然,直到他走近身侧与他并肩站定,还尚未察觉。
“若此时这里进来一个敌人,即使是一个三流高手,都能轻易在瞬间取了你的性命。”月萧的嗓音从来是温润悦耳的,此时仍是,只是温润中却透着淡淡的冷意。
风悟一惊,这才回过神,转身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的月萧,慌忙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垂首道:“见过公子。”
月萧淡淡看他一眼,“你刚才在想什么?”
风悟垂眼望着地面,没有回答,只道:“属下知错。”
月萧沉默片刻,微叹,随即笑道:“也罢,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下不为例,起来吧。”
“谢公子。”
“事情忙完了?”
风悟这回却没有隐瞒,“并没有真正忙什么,只是去确定一件事,路途远,来回路上耽误的时间比较多一些。”
月萧点点头,也不再问,“今日我要出门一趟,庄里的事暂交你负责。”
风悟抬头,“公子是要去……”
月萧点头:“刚才那一幕,若是让主子看到,只怕谁也救不了你。”
风悟脸色微微一变,不禁再次垂首:“属下明白,这样致命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月萧淡淡笑开,温润如玉的容颜沐浴在早晨的微光下,更显风姿华贵,丰神俊朗,只是,淡淡的笑颜里,却掩藏不住几分自嘲:“说起来,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呢……”
微弱到几不可察的的叹息,最终,随风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第4章 静谧庄园(。com)
月城郊外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林,苍翠浓郁,盎然生机,天然生长巧手布置,外围怪石嶙峋,看似杂乱无章,却处处为阵,无意间阻行人脚步。
竹林深处重重阵法机关数不胜数,避无可避,雷霆凶险可瞬间夺人性命,胆敢随意踏进一步者,绝无回身余地。
站定在竹林外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几番平复稍显混乱的心神,月萧才踏足走进竹林,脚步不快却从容,不见丝毫滞留,看似随意,却步步见章法,显然走过这里已不止一次,即使机关重重,亦熟稔于心。
穿过竹林,隐藏在整片浓郁翠绿之后的,是一座占地近千亩,悠然宁静的巨大庄园。
而最靠近竹林的临风苑,是整座庄园的最尊贵所在,清清浅浅的兰花芳香钻入鼻尖,月萧顺着矮矮的几层台阶步上凉亭,拾起被主人随手置放在桌子上的紫色貂裘搭在臂上,便沿着连接着凉亭的长廊一路走去,长长的回廊曲曲折折,途经几处院落,一座假山流水,又往前走了一段,才终于缓下脚步。
此时已是辰时将过,正是风和日丽,柔软的春风微微拂过,撩起桃花树下一缕墨黑发丝,几瓣桃花缓慢悠然飘落,慵懒小憩于躺椅上的男子面容安详,似已熟睡,明媚春光下,男子一张俊美容颜更显神圣,一袭天蚕丝织就的雪衣衬得他修长削瘦的身形,高贵得不似凡人。
一阵极轻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直至走近身侧,熟睡的人却丝毫反应也无,似乎未曾发觉,直到带着熟悉气息的紫貂裘披风轻柔覆盖到身上,才缓缓睜开眼来,一双凤眸清清冷冷无丝毫倦色。
“属下把主子吵醒了?”温文尔雅的男子在身侧缓缓撩衣跪下,恭谨请安,来的正是月萧。
“无妨,本也就没睡。”苍昊微一抬手示意他起身,清泉般悦耳的嗓音带着与身俱来的威仪,“只是难得空闲,想偷个懒而已。”
“虽说现下已进入暖春季节,但主子近日疲惫,还是应时刻注意保暖,只怕寒气入体引发身体不适。”
低低一声轻笑,“月萧,你越来越罗嗦了。”
“主子……”
“本王没那么娇弱,说正事吧。”语气淡淡却隐含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月萧微微躬身,年轻温润的俊颜一片肃穆,“碧月刚传来的消息,近日里两次遇上的刺客应不属同一方势力,雪月阁在昨晚先后接到两笔委托,内容相似,不惜重金取主子性命。想必是前几日派来的人都失了手引起他们的警觉了,所以不敢再自己动手而是打算委托江湖杀手门,碧月顺着线索查出其中幕后主使,正是来自宫中。”
“唔,意料之中的事。”慵懒的嗓音丝毫没有危险到来的紧张感,反而惬意得像是在欣赏被猫一手掌握了命运却丝毫不知死亡将至的老鼠。
“一道召月王回京的圣旨毫无预警地砸下来,如一记闷雷,砸到他们头顶,怕是叫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了吧。安逸的尊荣享得太久了,就怕横生出什么枝节来阻了他们的美好幻想。”月萧淡淡的笑,似讽非讽,极力压抑着嗓音里的颤意,指甲掐进了掌心而不自知。
公子月萧在人前永远温润如玉,没有人能了解他温柔面具下侵了血脉的痛,入了骨髓的恨。
轻声一笑,似是觉得有趣,“的确是有点迫不及待了,以至于破绽百出,不但要不了月王的命,反而过早的泄了自己的底。”
月萧闻言神色静静,刚才一过而逝的情绪外露似乎只是错觉,待见主子懒懒的靠躺在椅上,神情安详,却深知这几日因事务繁忙且接连赶路确实有些劳累,遂走上前两手很自然地搭上两边额角力道适中的按摩起来,同时不忘继续禀报,“另外一批人倒实实在在来自江湖龙凤帮。帮里两位帮主一位在三年前嫁到南越国做了三皇子妃,而另一位则在四月前被二殿下成功收服成了入幕之宾。”
“唔……挺有意思的,安王什么时候也好这口了?”还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及啊。
似是没见到主子脸上兴味盎然的笑容,月萧静默,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你说,想要月王性命的是安王呢,还是那位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昭三皇子啊。”
“属下斗胆,更有可能是两人合谋。”
“呵呵……月萧,本王有没有说过你实在是很聪明啊,龙凤帮两位帮主是亲兄妹,这两方要联手是再容易不过了。”清冷的凤眸缓缓闭上,遮住里面让人心惊的寒酷冷光,“不过呢,自家兄弟的小打小闹纵然过分了点,本王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打发时间了,若有人胆敢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那就是他自寻死路了。”
通敌叛国,纵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