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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实实在在就是最真实的反应,不是任何一种伪装技巧可以达到的效果……
气氛继续僵持着……
冀北很想出声提醒一句,御书房外面又有人来了,但是他发现他突然之间居然没有那个勇气。若在舒河没有进来之前,他想没什么话是他不敢说的,即便眼前面对的是一国之君。但此时,他确实不敢。
拳头稍稍握了握,才发觉手心里居然全是汗。
御书房外的人已经在门边站定,显然没有再走进来的打算,也不知道是有先见之明,还是要谨守宫廷礼仪……
沉默又维持了不知多久,冀北想,前后统共加起来大概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但感觉起来却似乎已经过了几年一样的漫长,然后他终于听到属于那个帝王特有的清雅犹如天籁的嗓音在一片教人不安的静默中淡淡响起——
“舒河。”
舒河……皇帝陛下只是浅浅唤了这两个字,冀北却清楚地看到在这两个字音调落下之后,那个恭恭敬敬伏跪于地上的男子身子轻轻一颤,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低低地应了生:“是,舒河在。”
“知错吗?”
冀北一怔,皇上问的是“知错吗?”
而不是“知罪吗?”
一字之差,其间含义相差何止一点。
红衣男子万里迢迢奔回来只为请罪,还是皇上万里迢迢招了他回来,只为问罪?但他问的却是“知错吗?”
是否可以理解为,即便有错,也只是犯了一点并不严重甚至是根本无关紧要的小错,还不至于要到“治罪”的地步?
那么,那么明显的恐惧,又是因为哪般?
此时此刻,冀北真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显然,没有人会给他解答疑惑。
红衣战将清晰有力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温驯与臣服,于此时轻轻响起,“舒河知错,请主人责罚。”
苍昊偏首看向御书房外间,虽未看到人影,却显然知道站在外面的人是谁,“十四,进来。”
“遵旨。”一本正经的领了命,十四肃容走了进来,躬身道:“九哥。”
“有事?”苍昊淡淡道。
“是。”十四恭敬答了话,并且双手呈上手里的书信,“这是九嫂嫂的信,玄裳刚收到的。”
苍昊接过来放在案上,“还有别的事没有?”
十四悄悄偏首看了舒河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垂着眼小声道:“……没了。”
“没事了就退下,传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御书房方圆十丈之内。”说完这一句,转头看向冀北,“你也退下,今天廷杖的数量翻倍,为了你的放肆。”
闻言,冀北蓦然一震,沉默了片刻,终是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应道:“遵旨。”
十四抬头看看苍昊,又低头看看舒河,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敢说,乖乖领了命退出御书房。
第291章 朽木难雕(。com)
自从大败南越之后被封为南越亲王,官拜镇南大将军之后,颐修一直对舒河这个人好奇到不行。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自从几天前听说舒河要来见主子时,他就心心念念着,这几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见到此人。
没办法,谁教人家名声太响,并且,太得主人疼宠。他心里好奇,还有一点不平衡的心态在作祟,总想见识见识这是何方神圣。
刚刚在吏部听人聊起有个红衣少年闯进了九华殿,然后似乎在找什么却没找到之后又一路直闯御书房,把皇上刚刚封的状元郎给揍了一顿。颐修顿时忘了在属下面前一直维持的稳重威严的形象,几乎是飞一般直往外冲,惹得方知舟及一干吏部官员惊慌失措,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大事。
颐修却没空去管,只吩咐了所有人继续干活,便迳自走了。
途径暂时空着无人居住的紫宸殿时,远远看到正在执行任务的子聿,颐修本打算不理会,但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走上前去了解一下情况先:“木头。”
子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没事可做了?”
“哪会?”颐修脸色一苦,“所有的事情赶在一块,都忙了几天不得闲了……”
子聿显然知道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淡淡道:“他在御书房,主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十丈之内。”
“为什么?”颐修愣了一下,继而觉得不解,“只有主子与他二人?”
子聿点头。
“他一个人闯了皇宫,你的羽林军没拦住?”颐修挑了挑眉,“听说刷的一下就闪没影了,看来功夫也不错啊。”
“武功还不知道,但他的轻功很好,很像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魅影无痕。”子聿凝眉。
“怎么可能?”颐修蹙眉,压根不愿相信,“那种轻功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中,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谁也没见过。况且,他才几岁?魅影无痕没个三四十年以上,根本不可能练得成。”
“在主人那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子聿道,“你别忘了,他和墨离的武功也是主人亲自传授的。”
颐修马上不说话了。
纵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仍是不得不承认,子聿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情理之中。就如子聿当初的资质,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他适合练武,或者即便练武,也不可能有所成。
但便是在主人手里,成就了今天的子聿,帝都里罕见的高手。
只是,若当真练成了那样卓绝的轻功,即便武功内力称不上顶尖,舒河也俨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无敌的高手了。
最起码,已经没有可以奈他何。
环视了一圈空寂的宫廷,颐修蹙眉:“羽林军全部集中在城外校场上,宫里的守卫太过松懈,若今日来的是贼人,必然会引发一番混乱。”
羽林军出城与虎贲军一起训练,是主子的意思,子聿也做不了主,但皇宫里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
“稍候我会调一部分回来。”子聿蹙眉,低声道:“宫内守卫空虚,是主子特意为之,上次我与墨离惹恼了主子,这是主子给的震慑……主子现在气消了,大概已经没事了。”
墨离与子聿以安全为由劝主上暂时放弃对付纳伊的想法,却不成想最后的结果却是主子决定亲自去纳伊走上一趟,并且命子聿把宫里的羽林军调了九成至宫外的军营里,与虎贲军一起由十四暂时负责训练。
颐修有时候总在心里想着主子是否太任性了些,就算不悦,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随便乱来吧。
一段时间没有刺客,不代表永远没有刺客,历朝历代,各国的皇宫可都是杀手死士们最爱光顾的地儿。
一切太平还好说,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就是把刺客大卸八块,也是晚了些吧。
不过,这些话颐修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打死他他也是不敢去主子面前说的。
“听说冀北被舒河教训了一顿。”
这个听说,自然是冀北自己说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否则谁又有可能知道御书房里发生了何事?
子聿道:“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听他自己说是因为与主人顶嘴,刚好被舒河听到。”
“与主子顶嘴?”颐修惊了一下,“上次不是已经学乖了,怎么又敢放肆了,他是不是还没得到足够多的教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子聿对此人完全漠不关心,“主子罚他今日廷杖翻倍,已经去领罚了。”
“主子对他倒是挺仁慈。”颐修有些不解,想不通索性便也不再去想,点了点头,“你忙吧,我去主人那里看一下。”
说罢,转身欲走。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子聿冷冷皱眉,“主人已经下了命令,你想找死就去。”
“说你木头还真是木头。”颐修翻了个白眼,真心觉得朽木不可雕,“主子不是说不得靠近十丈之内么?我站在十丈之外等着不就好了。”
“你要等多久?”
“等到主子与舒河谈话结束。”
说完,自己却稍稍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子聿,“主子与舒河的确是在谈话对吧?”
“我怎么知道?”子聿冷冷道。
颐修沉吟了一下,“除了有话要说,我也想不出主子为何单独留他在御书房。但,也不可能有什么重要大事,是需要瞒着我们不让知道的吧?如此一来,倒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不管能不能想得通,在下劝你还是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比较妥当。”
颐修与子聿同时转头,一身青衣的楚寒缓步走来,表情沉着而严肃,眉宇间带着不敢苟同的神色,“堂堂内阁大学士,为何跟个妇人一样事事好奇?”
颐修嘴角一抽,“楚大夫说话能含蓄一点么?本官只是对那个闻名天下的舒河将军好奇了一点而已。”
“不管是好奇一点还是非常好奇,在晚膳之前你大概是见不到他了,所以,抓紧时间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才是上策。”
第292章 江湖郎中(。com)
楚寒的话,让颐修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主人把他们刻意隔绝在外,如今主子明明在宫里,但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在宫外的那一段时间里。
他与子聿独撑大局,与主子唯一的联系就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两三个月才接到的一封密信,信中内容大多都与正事有关,几乎很少提及正事之外的东西。子聿性子冷,似乎也从来不去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心只做好主子交代的事,但他却不然,他那时总在想,若能与墨离换换,即便得每天提心吊胆地生怕做错事惹得主子生气,也好过几年不见人影。
主子是不同的,他们都知道,他们对苍昊的感情也并不是一般的臣子对待主上的感觉,他们也知道。但或许是自家主人的人格魅力实在太大了,那样绝世的风华,总是教人觉得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他们也总是在畏惧之余,更多的在乎着主子的喜怒哀乐。
他与子聿,墨离与月萧,舒河与舒桐,甚至掌管凤衣楼的碧月,他们在主子眼里或许都是一样的,但即便是个大老爷们,有时听到声名响彻九国的舒河原来是如此受主子重视是,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总是别扭到要死。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人原先还是个南越国人,为什么竟能如此得主子另眼相看,甚至疼宠有加?
表面上大大咧咧的颐修,实则心眼最细,什么事都搁在心里,有时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人家是费劲心思争权夺势,他倒是在这里一股脑地想争宠,偏偏这种宠压根又争不来,若末主子知道了,大概会觉得他智力退化了之类的,居然也学着女人一般争风吃醋。
但心里一旦升起某种不确定的负面因素,若不尽早拔出,这种负面情绪只会愈发滋长,直至发展为不可控制的极端……
颐修为自己心里的想法觉得苦恼,又暗暗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在这里无聊地怨天尤人。
医术无双的楚寒大夫,能轻易看出人的身体疾病,自然得需要一双无比犀利敏锐的眸子,此时端详着颐修转瞬之间已几经变换的脸色,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严肃的表情一瞬间不翼而飞,“颐修大人别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胡思乱想,如果知道主子单独留舒河在御书房是为了什么,大概心里就会平衡一些了。”
颐修瞅了他一眼,心想你也是个傲娇的家伙,故意在这里说这些,是想让本大人知道你有多了解主子么?
可惜本大人不吃你这一套。
不过,心里隐隐有些松了口气却是真的,还有些期待……究竟什么事能教他心里平衡些?
“太医院的事情都忙完了?”
自从几天前入了宫就一直在太医院与主子身边打转的楚寒,现在据说也是个红人了,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们拿他当宝一样供着,整日叫嚣着英雄出少年,可见对他的医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寒淡淡一笑:“今日没什么可忙的,昨晚上给开了一个治疗胃疾的偏方,足够他们研究三两天的。”
颐修懒懒睨了他一眼,“敢情你把老人家当成学生来教。”
“他们高兴就好,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楚寒淡淡道,“再说我这也是不吝赐教,万一日后你们因过度劳累饮食不良而让身体出现了问题,他们便也就知道如何对症下药了,不是么?省得到时候多费一番功夫,还平白让人多受一番罪。”
颐修翻了翻白眼,真想叫他少乌鸦嘴,能想些好的事情吗?但思及对方是个神医,并且人有生老病死实属正常,日后确实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话不能说得太满,于是便也没反驳。
不过,偏方……“你当自己是走江湖卖艺的郎中呢。”
楚寒一本正经地道:“郎中不郎中的不重要,能治愈顽疾的就是好大夫,江湖郎中也不乏隐世之才,看人不能光看外表,要学着透过表象看本质。”
“得。”颐修翻了个白眼,“不但成了江湖郎中,还兼做起学院夫子来了。”
楚寒笑笑不再说话。
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晌午了,颐修转头朝子聿与楚寒道:“一起用午膳吧,今日我们出宫去吃,听说宫外有家凤阳楼刚出了一道新菜品,色香味堪称冠绝天下,达官贵人争相欲品,却始终抢不到机会,因为每日只售出十份,需得提前预订。”
楚寒挑眉:“既然如此,你去就能吃到了?”
“本公子早在凤阳楼开张第一天就捧场成了他们的老主顾,每月预付了五百两银子,可得到大厨破例四次,为我们准备最新鲜美味的菜肴。”
楚寒一挑眉,“这是光明正大的贪污啊,否则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这些年主子不在,你捞了不少吧?”
“胡说八道。”颐修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朕用银子哪里需要贪?连国库都是朕的,随手取用,方便得很。”
“你……”楚寒瞠目结舌,这人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找死就直说。”子聿冷冷瞪他一眼,怎么当着谁的面子说话都没个顾忌?
被子聿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瞪,颐修干干一笑,“我错了,木头。”
子聿面无表情。
颐修早已习惯了他,很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笑眯眯地道:“上次本公子与子聿一道抄了慕容霆的家,不但过足了一把瘾,抄出的家当多得让人瞠目结舌,原来这些年国库空虚,银子都进了权臣的腰包了。当初凤王若不是因为军饷的问题需得到支持解决,慕容皇后哪里会一直留得安王母子不杀?以至于双方相互牵制,他们谁也讨不得半分便宜,唯独便宜了本大人与木头省却了不少事。”
楚寒嗤笑:“做了这么些年皇帝,慕容霆贪没贪你会不知道?只怕是你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咦?原来你不问世事都能猜到?”颐修惊讶,随即撇撇嘴,“反正贪多少他最后都得吐出来,又能顺理成章地以国库没钱而让慕容皇后不得不顾忌,如此有趣之事,何乐而不为?”
顿了一下,他眯眯笑道:“抄了别人的家,所得的赃款拿来花感觉就是不一样,特别有成就感。”
楚寒淡扫了他一眼,真想说一句,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张表情,实在有损他内阁大学士的形象。
“废话说完了,就早些回去做事。”漠然留下这一句,子聿转身便向皇宫正门方向走去——
他得即刻出宫调回羽林军,今日之事,日后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