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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懿回到医馆之后,老大夫见他依旧是一个人,立刻就沉了脸色,“怎么还是没人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懿憋红了脸,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巴巴的往屏风的方向看。
还是那粉衣女子李婷儿有些看不下去了,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那老大夫,“大夫,要不让我送这位夫人回家吧,我也是女人,应该没有问题的。”
老大夫推开了她的银票,“这不是银票的事儿,开医馆的,都能图个平平安安,你虽然是女人,可是也不是她的娘家人,你这样把她接走,对你来说也是不好的,会招来祸事的。姑娘,你可别”
“要不这样吧,我和里面那位夫人结为金兰姐妹,这样我就算娘家人了吧。也不算破了忌讳。”李婷儿笑着开口,将那银票塞在了老大夫的手里。
老大夫抓着银票,似犹豫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
李婷儿立刻就要往屏风后走,却被她身后的丫鬟拉住,“小姐,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这些避讳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李婷儿推开了她的手,“得,这好话都被你说完了,先前不是说害怕我闯祸吗?现在我是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你还不乐意了。好啦,我自有分寸,别说了。”
丫鬟拦不住她,只得一咬牙跟着李婷儿走了进去。
两人走近屏风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却都是露出惊艳的神色。
秦落烟目光苍凉的盯着一个方向,直到两人走近的时候,她才缓缓的转过头,可是这才轻轻一动,眼中的泪水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虽然受了伤,可是由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吴懿先前离开过,她更知道吴懿肯定是去了武宣王府,而傅子墨,没来!
到底,她在他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而已。
她不失望,而是绝望!是她犯贱了,竟然会对那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
她闭上眼,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坚毅的生长着。原本,她是完全没有替傅子墨生孩子的想法的,所以上一次她有孕却被桂麽麽折磨到小产的时候,她虽然难过不服,可是心底里却还有丝微微的庆幸,至少这样一来,她不用让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和她一眼悲惨的活着。
而这一次,又一个小生命的到来,难道她还要放弃他吗?
不!她不能!
她才刚刚失去了岳阁老那个至亲的师傅,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许是她的神情过于悲怆,竟然让站在床边的李婷儿和丫鬟都为之动容,两人盯着她,被她的悲伤感染,恍惚中有落泪的冲动。
“姐姐,你别难过,孩子抱住了。”李婷儿赶紧出声安慰她。
秦落烟回过神,睁开眼,然后抬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净,她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咬着下唇对李婷儿小声的道:“别告诉我师兄我哭过。”
李婷儿一惊,可还是点了点头。
在李婷儿和丫鬟的搀扶下,秦落烟缓缓的走出了屏风后,她看见一脸焦急的吴懿,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师兄我没事,你别担心。”
“嗯。”吴懿应了一声,那一刻,他声音哽咽,要不是铁血男儿流血不流泪,怕是他也会掉下眼泪来。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在笑,就只是为了让他不担心吗?他可以不担心,却不能不心疼啊!
“门口有我的马车,我们先上马车,然后再送你们回去。”李婷儿对吴懿说。
吴懿见李婷儿热心帮忙,对她的看法也改观了许多,对她点头之后才拿上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李婷儿和丫鬟将秦落烟搀扶上了马车,吴懿陪着车夫坐在马车外。
马车里,李婷儿不住的往秦落烟的脸上看,“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秦落烟原本低着头,听见她的话勉强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淡笑,却没有开口回应她的话。
李婷儿也没有介意她的冷漠,以为她是在生气自己撞了她,又干净道歉,“姐姐,我先前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我这人就是太莽撞了些,你别生我的气,好么?”
第145章 对你最大的恩宠()
秦落烟盯着李婷儿,这个模样姣好的千金小姐,虽然的确是撞伤了她,可是在连大夫都忌讳她不吉利的时候,她却站了出来,她本性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吧。
所以,秦落烟对她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碍事。”
李婷儿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往马车前方看了一眼,马车外,一个坚挺的背影倒映在车帘布上,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秦落烟见她羞涩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关心其他的事。
将秦落烟送回来之后,李婷儿就离开了,临走之时和吴懿交换了姓名,还说改天要带着补品来看秦落烟。
毕竟是她撞了秦落烟,虽然后来也帮了忙,可是吴懿依旧有些不待见她,只是应付了几句之后就将她打发走了。
吴懿将秦落烟打横抱起,用脚踹开院门之后正准备往她的房间走。
脚还没有落下,就感觉一抹冰凉的视线射了过来,他一惊,险些连脚都忘了放下。
院子里,傅子墨带着金木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在榕树下,当吴懿抱着秦落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三人都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金木的目光扫过吴懿抱着秦落烟的手,为他狠狠的捏了一把汗,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的跳着。
傅子墨从容的往门口方向走,来到吴懿的面前,伸手接过了秦落烟,他转身抱着秦落烟往房间走。
这交接的动作,不过一两秒钟,可是当交接结束的时候,吴懿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傅子墨的周围,总能散发出最强烈的威压,不过是一瞬间,竟然让吴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傅子墨已经将人抱进了屋子里。
胡子花白的老者掏出一方锦帕盖在秦落烟的手腕上之后,才开始替她诊脉。
由始至终,秦落烟眉眼低垂,没有去看傅子墨一眼。
“王爷,姑娘这孩子是保住了,可是这几日都要躺着修养,这身子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身子怕是要留下病根。”老者收了锦帕,又做到方桌旁写药方。
“病根?陈御医,连你也不能调理好她的身子吗?”傅子墨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陈御医捋了捋胡子,抬头扫了一眼傅子墨,摇摇头,“王爷,您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您的身子从小就是老夫在搭理,老夫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调理这回事,只靠药物怎么能行,还是要蒋养的。您这急匆匆的将老夫找来,又不相信老夫的话,那找老夫来又算什么回事。”
傅子墨皱了皱眉,没说话,对于这个从小就替自己诊治的御医,他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那好,这几日就有劳陈御医好好的在这里替她调理身体了。”
“什么?”陈御医以为听错了,“王爷刚才是说让老夫在这里替她调理身子?怎么,是要让老夫在这里当药童吗?”
傅子墨轻哼一声,“怎么,本王的命令陈御医不放在眼里了?”
陈御医哪里敢,这位王爷可是连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他为难的道:“不是老夫不愿意,只是老夫好歹管理着太医院,万一老夫不在宫里,给各位主子们的药物出了什么问题,老夫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本王自会禀明圣上说明情况。”傅子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离开。
金木会意,立刻将还有些怨言的陈御医和满脸不高兴的吴懿请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傅子墨才来到床边坐下,他见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拧紧,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指尖抚摸着她的手背,好一会儿才道:“还在置气?”
置气?她有什么资格?
秦落烟嘴角勾起薄凉的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
傅子墨的手用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脸颊上来回的够了着轮廓,声音难得的低沉温和,“吴懿来找本王的时候,萧家大公子在,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存在,你以为,你们能轻易活下去?”
秦落烟依旧一动不动,他不是王爷吗?他不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吗?他难道还怕一个萧家吗?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她还没有那么重要而已,也是,她一个泄欲的工具,又有什么重要的,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去了。
这些话,立刻出现在了秦落烟的心头,可是她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不说不闹,或许还能得到他的一丝怜惜,她闹了,说了,得到的就只能是他的厌烦。
傅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脱掉鞋子上了床铺,然后轻轻的抬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他的双腿上,他又道:“你可知,没有哪个大家族会让妾和奴婢生下第一个子嗣的!只有正妻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子,在嫡子之前的所有子嗣,都要被处理掉的。”
秦落烟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处死我肚中的孩子吗?”
傅子墨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本王允许你生下他。”
这个回答,倒是让秦落烟一怔,她怔怔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个解释。
“秦落烟,你记住。对本王来说,你是不一样的。”傅子墨的声音凉悠悠的从她头顶传来,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清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又道:“至少目前为止,本王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留在本王那么长的时间过。本王喜欢你,但也仅仅是喜欢。本王不能给你名分,能给你的最大的恩宠,就是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吗?让我们见不得光,让我的孩子成为你的私生子?一辈子都入不了你付家的族谱吗?”秦落烟觉得好笑,他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觉得这是对她的恩宠?
第146章 女人的贪心()
有那么一瞬间,秦落烟真的痛恨这个封建制度,痛恨这个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痛恨这个社会里那些明明是错误的,却被人坚信的真理!
傅子墨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怒气,“你还不满意?做女人,要知足,你可知,拥有本王的子嗣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幸事。”
“幸事?”秦落烟头一次深刻的体会了“无法沟通”这四个字,也许在傅子墨看来,他已经做了很大的退步,可是对秦落烟来说,这样的退步根本就不够。
所以,她原本就不该对这个社会的男人有任何希望的,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感觉,太过孤单寂寞。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开口说话。
她无法将自己的现代观念强行灌输给他,而他也不可能理解她的想法,这样的无奈,又有何好说。
“罢了!”傅子墨下了床,穿好鞋袜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秦落烟没有回头,只是听见房门被重新关上到时候,一颗眼泪从脸颊滴落。
院门外,吴懿站在榕树下一直看着秦落烟房间的方向,当看见傅子墨走出来之后,他才快步走了过去,他没有行礼,而是直接问:“王爷,您会给师妹名分吗?”
“名分?”傅子墨轻哼,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她让你问的?”
吴懿摇头,“不,师妹从未说过要你给她名分,这是我作为她的师兄问的。师傅临死前将师妹托付给我们师兄弟,我们就不能让师妹受委屈。我不能强迫王爷给她名分,我只是想要王爷一个承诺。如果如果王爷不能给我师妹名分的话,那可否让我来娶她!”
“你在说什么?你要娶本王的女人?”傅子墨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看吴懿的目光充满杀气,那一刻,他的长袍竟有些无风自舞的诡异。
吴懿被这样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对。我想娶她,无关情爱,只是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有了身孕,如果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恐怕会受到千夫所指,我不愿见她落到那个境地。我可以和她做名义上的夫妻,只求她和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安生之地。”
傅子墨冷冷的笑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他明明在笑,却没来由的让人心中发悚。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吴懿咬了咬牙单膝下跪,“王爷,我恳求您,如果王爷答应,我吴懿必定将毕生所学都为王爷所用!”
傅子墨笑得更大声了,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冷冷的道:“本王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负责了本王的女人,这天下又有谁敢说半个不是。”
说完这句话,傅子墨抬脚就往院外走,他似乎很愤怒,连金木追着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吴懿看着傅子墨离开,拳头握紧,眼中有恨,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的师妹,就这样被一个男人捆住一生了吗,不能逃,也逃不了,只能生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里?他心疼!
马车里,傅子墨半靠在锦垫上,看着眼前的檀香妖娆,听着窗外车轮滚滚,许久之后,他淡淡的唤了一声,“金木。”
赶车的金木立刻应了声,“王爷有何吩咐?”
“你说女人为何总是那么贪心呢?”傅子墨不着边际的问了这么一句。
金木嘴角一扯,立刻猜到了傅子墨和秦落烟的事,想到那个倔强又聪慧的女子,他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秦姑娘不贪心,至少她可从未向其他的女人一眼主动要求王爷给些什么。”
“可是,她想要名分。”傅子墨想了很久,觉得秦落烟的置气,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名分,他不能给她名分,就不能让她的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只可惜,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曲解了秦落烟的意思,秦落烟也没想到傅子墨竟然脑洞大开的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观念不同所造成的结果不同吧。
金木一听,也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过随即又道:“这也难怪,女人们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想很多。而且,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秦姑娘这样想,也不算错吧。”
“不算错,只是本王有些失望罢了。本王以为她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结果,依旧不能免俗啊。”傅子墨摇了摇头,这才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金木赶着马车,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口,他跟了傅子墨多年,当然知道傅子墨对于秦落烟已经是十分用心了,只是,有些东西不是用心就够了的,这社会里的人,都不是只做自己。
就像傅子墨,他不只是一个男人,他更是南越国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注定了不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就算他肯,可是圣上能肯?他代表的,可是皇家子嗣,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也许,当他有那个想法的时候,就是那些人对秦姑娘出手的时候。
金木想着这些牵扯,到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厨房里,一个小砂锅咕噜噜的冒着热泡,砂锅里,药材混合在一起经过高温烹煮发出浓郁的药香。
陈御医一直坐在砂锅前,小心的看着火候,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