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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废话了！你不是早就想杀了我吗！来啊！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天色已经亮透了，本来已经停了雪的，现在居然又下了起来，打在了蔚然不动的两个人身上，失了踪迹。
沈夜的剑上血痕犹在，昭显着刚刚那惨烈的一战。
‘铛！’两把剑迎着今日的第一场雪，在寒风里不停的碰撞着，那声音传出很远。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在我剑下的！现在可没有人会再为你挡剑了！”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间竟有些不分伯仲，分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撕拉！’一声，沈夜的衣袍被唐堔的剑撕了一道口子，在他早就快被划烂的衣服上又添了一道。唐堔挑衅似的看看他，没说话，却比什么话都来的痛快。
沈夜怒目而视，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是自己手下败将的人，此时竟然反扑一口，伤了自己！
这次他使了全力，不再留有余地的对唐堔徐徐图之了。剑法开始变得凌厉轻快，招式飞快的变换着，就连一旁观战的三个人都看得头晕眼花，可唐堔竟然能一丝不差的都接下，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堔脚下一拌，猛地向一边摔去。还不等惊呼声响起，沈夜得了空的剑调转剑头向唐堔的方向追过去，却在将将要碰到唐堔的时候，剑头一颤，生生顿住了。可他动作停了，唐堔的动作却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借着刚才假摔的力，一个扭腰，转到了沈夜身后。长剑在地上撑着他的身体，转出一个圈，随后抬起，稳稳的被唐堔送入了沈夜的后心。力道不减，穿心而过。而后，带着沈夜还温热的血，被抽了出去。
此番变故让观战的三个人心情大起大落，揉揉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沈夜竟然被唐堔一剑穿心了！这……这也太快了吧！
暗红的血顺着唐堔的剑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在这落针可闻的雁笙台上格外明显。
第360章 殊死一战16（）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嘡啷！’一声，沈夜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处，那不断向外扩散的血红的花，如此妖冶，竟跟多年前如出一辙。
疼！！！好疼！！！好疼啊！好难受！快要不能呼吸了！整个身体都好像快要撕裂了一般！
沈夜眼中的紫晕消散殆尽，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片清明。眼里那无可抑制的悲伤，和濒死的绝望交织在一处，化作了几行浊泪冲出眼眶，模糊了眼前的视野。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他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
支撑不住的身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却留下了让唐堔心神错乱的两个字。
“阿……阿……阿堔！！！”
沈夜！
唐堔猛地丢开手里的剑，冲上去一把将沈夜抱在怀里，看着眼神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他知道，他的沈夜，回来了！
血不停的从伤口处涌出来，唐堔手忙脚乱的想要伸手去堵上，可被一剑穿心的伤口怎么可能会堵得上！变得暗红的血顺着唐堔的指缝留下来，还带着怀中之人仅存的那点温度，淌慢了他的手。
“不！不对！我不是……我！”唐堔看着沈夜痛苦的皱着眉，不停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混着他的泪，搅在一处，也搅在了唐堔的心里。他不是要杀沈夜，他是要杀那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明明……！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你……你别……你撑住！我想办法！，想办法……混蛋！！！我不是……我不是要杀你，我……！”
唐堔有些语无伦次，他不停的用手抹着从沈夜嘴角和心口渗出的血，可却是怎么也抹不干净。
“阿……阿堔！”沈夜抬起手，抓住了唐堔那不知所措的手，本来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却是对着唐堔费力展露出一个笑，就好像是多年前一般。可当年是玉树临风，现在却是弥留之际，物是人非！造化弄人啊！
“我在！我在！”唐堔握紧沈夜渐凉的手，呜咽着声音应答道。
“我……我不怪你！咳咳！与其……与其被他每日折磨，看着他……他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却……却无能为力。到不如……不如死在……死在你手里。如此，我……我也算……也算是安心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会想办法！连怃！他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你别说些混账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死！不能死！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好好……好好照顾之寒！有你照顾……照顾他。我就能……就能放心了。只是可惜……可惜没能见到……见到之寒最后一面。”
一想到陆之寒那生死不明的情况，唐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这些话压在了心底，没有告诉沈夜。因为他明白，如果一旦沈夜知道这些，只怕是走，都不能走的安心了。
那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坠在了他的心底，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他不知道，陆之寒能不能在连怃的医治下活过来，如果不能，那……
唐堔闭了闭眼，无可奈何的绝望感头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可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事，在等着他。
第361章 殊死一战17（）
沈夜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老天也好似悲伤这一幕，更加密而多的雪落下，覆在了他的身上，似在哀悼。
此时此刻，唐堔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就算是现在让连怃过来，恐怕也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对……对不起……”沈夜轻轻的握了握唐堔的手，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随后，眼睫落下，闭上了双目。
对不起？他对不起什么？是这场预谋了已久的灾祸，还是他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唐堔闭了闭眼，是不是，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沈夜被他的剑穿心而过，魂魄俱损，应是……应是……
唐堔手心翻转，将沈夜那已四散不全的魂魄收进了瓷瓶中，揣进了怀里。抬眼看了看一直注视着这边的三人，叹了口气，收敛起几分情绪，站起身来向着三人走去。可他没留意到，就在他起身的一瞬，本来沈夜那早已长瞌的眸子，眼皮却又倏地动了动。
“主上！那静安方丈，我们……”江琰将江城扶起来，对着唐堔问道。
“是啊，静安大师本不该……唉！”金砚也在一旁惋惜着。
“阿弥陀佛！”慈安顺着石阶走上来，不觉已立于众人身后，此时他这一出声，把江琰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江城当成剑对着他扔出去。此举让还虚弱无比的江城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不知道同是一母所生，怎么他这亲生哥哥就和自己差别这么大，要不是这人和自己长得像，他真以为是他娘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给抱回来的。
江琰挠挠脑袋，拉着江城给慈安让出了一条路。
“阿弥陀佛！”
“慈安方丈，静安此事，却是我没料到，万分愧疚。不曾想，还是将他牵扯进来了。”
“唐家主不必如此，天道轮回，若果有因。一切皆是定数，静安此去，也算是应了他口中的劫。出家人早已看淡了生死，生死往轮，此间不过是一道过场罢了。既然大局已定，那和尚就没有再留在这儿的必要了，不日便启程，带着静安回祁安寺，如此，便不再叨扰唐家主了。”
慈安对着唐堔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那就有劳慈安方丈了，我这就安排人，送二位回程。”
“多谢唐家主！”
唐堔习惯性的看向江琰那边，却在目光落到江城身上的时候，心下一揪，想起了他刚刚做的事。心里的石头，便是又压上了一块。
“金砚，此事，便拜托你了！”眼神转向金砚，略有些无可奈何。
“你放心，我去安排！”
慈安随着金砚离开了，不多时，上来了两个弟子打扮的人，不过在一身的血污之下，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家的人了。二人手脚麻利的把静安僵硬了的尸身抬下了雁笙台。
唐堔转身看着台下的一片惨状，问着身后的二人：“此次，有多少伤亡。”
江琰和江城对了下视线，这才开口说道：“主上，在此处一战的各家弟子，伤亡过半。沈家余孽，已经清除干净了，剩下在各地围剿的结果，还没有传信回来。”
第362章 殊死一战18（）
“重新整合一下人数，顺便把各家的家主都聚在一起，该谈的事，还是要谈的。不能给他们任何逃避的机会，想着大战结束就能一了百了，糊弄过去了？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是！主上，这就去办。”
“不用你去，吩咐人去就好了，各地的暗卫全都调回来，任你差遣。”
“是！呃……？”
唐堔语气低沉，他这句话让江琰愣了愣，看了看身边的江城，大概明白了。
“唐翊他们呢？怎么样了？”唐堔想要询问陆之寒的情况，却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们没事，都没有伤及心脉和筋骨，连公子说，修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让主上不必忧心！就是陆公子的情况好像不……”
“没什么事就带着江城也去找连怃看看，他主意多，虽善毒理，可医术却比我好，说不定，江城的灵气他有办法恢复，这段时间给他安排个地方住下，若是真调理的话，也是方便些。”
唐堔打断了江琰的话，对于陆之寒的消息，他还是等着连怃亲口和他说吧。
“唐堔！”
一声大喊将唐堔的思绪打断，条件反射一般转过身子循声望去，却并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人的踪迹。这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谁会喊他，因为除了金砚和连怃会喊他的名字外，其他人，不是唤他公子，就是唤他主上。
“唐堔！”没等唐堔想明白，一阵风扑过，扑进他怀里，下一刻就是满怀柔软清香，还伴着风尘仆仆的风尘气。
“白露，你不是……！你怎么会过来这里！”唐堔抬起她略显疲惫的脸，脸上惊诧之意未消。
自唐堔把白露送走之后，她便一直昏睡，就这么睡了一路，直到进了毓灵山都没有醒过来。白母休息后，连翘连夜照顾她。也不知是噩梦缠身的惊吓，还是连怃那香出了什么问题，本来应该睡到日落时分的白露却在天才露出点鱼肚白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一身香汗浸透了衣衫，呆坐在床上片刻，才算从刚刚那个可怖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她还记得，在梦中她本来和唐堔依偎在软榻上，一边饮茶谈笑，一般赏着雪景。那是在唐堔新修的小筑的二层，从这里望下去，景色很美。本来是让人沉醉其中的美梦，可一转眼，就像一头扎进深渊里似的，一切都变了。
她站在一个什么地方，全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本来坐在她身旁的唐堔不见了，只有她自己。四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突然，远处传来了亮光，那么小小的一点，将这堆砌在一起的漆黑不断的照亮，随着亮光而至的，是一个人，是她的唐公子！
唐堔身着一袭白衣，浅笑着向着白露越走越近，张开双臂，向她伸过来，好像在等着白露倾身扑进他敞开的怀抱里。白露挣扎几下，居然能动了，不顾脚下的酸麻，踉踉跄跄的向着唐堔的方向跑去，如愿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唐堔，生怕他一个转眼再次消失不见。
第363章 殊死一战19（）
可那初见的欣喜还没褪却，白露就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抱着的人体温越来越凉，本来低垂在她肩上的头也越来越重，整个人就好像站不住了一样，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白露身上。
蓦地，环在他腰际的手摸到一处粘稠潮湿，正当白露感觉好奇之时，耳侧传来唐堔的咳嗽之声，担心他有什么闪失的白露赶忙松开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这下子，惊得白露眼前一黑，之前还清风明月的人，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满身血污，就连自己身上，都蹭上了那挥之不去的殷红。
摊开手掌，原来她刚刚摸到的，竟是血！血腥气从唐堔的身上散发出来，从他大大小小数都数不过来的伤口中钻出来，萦绕这白露身侧，久久不散。血渍将他白色衣袍染上了大片红晕，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朵朵开的正妖异的血色花朵。
白露掰过唐堔的头，他的嘴角淌着血，脖子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本是面若冠玉的一张脸上，道道血痕遍布，看得白露触目惊心，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出声说着什么，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唐堔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那好看的眼眸里不时淌下的泪，还在一滴滴打在白露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突然，唐堔伸手将猛地将白露推开，只留给她一个苦涩的笑。白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想要再次追上去，可这次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了，唐堔就站在原地没动，但任凭白露怎么追，就是追不上他，白露大声的喊叫着，手背擦着眼角的泪，脚下的步子不敢有丝毫停顿。即便如此，唐堔还是带着那让她心搅的苦笑，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最后重新隐于了黑暗中。白露惊醒了。
“夫人，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连翘听见动静，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白露挥挥手，让她放到了一旁，并没接。
等到气息喘匀了，白露才发现，这里不是唐家，不是自己昨晚睡着的婚房，这里是……这里是毓灵山！她不是应该在唐家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大婚结束了？宾客回去了？沈夜……！她明白了！自己是被送过来的！
“连翘，我是什么时候被送出来的，唐堔呢？唐家那边怎么样了？沈夜是不是已经去了？”
白露一连串的问题让连翘有些张目结舌，她随着白露一道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守着她，在这之间也没有任何消息从唐家传出来，也没有人过来和他们说具体发生的状况。现在白露问她唐家那边的情况，她也是一问三不知，比白露知道的不多多少。
“夫人，唐家那边直到现在都没人来信汇报进展，应当是没抽出时间吧，您放心，这里很安全，公子不会让人伤害夫人的。”
“没人通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一切顺利，没有通报的必要，晚上一时三刻也不打紧；要么就是情况很糟，糟到根本没人会顾的上给这边通报，被人强制性的封锁了，对这边的消息。”
第364章 殊死一战20（）
看着白露眼神锐利，如此简明扼要的分析着眼下的情况。连翘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面前坐着的人和初见时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跟某个人很像。
“那夫人的意思是……？”连翘试探性的问道。
“备马！我要回唐家！我要去找他！”白露利落的翻身下床，没有了之前整日赖床的一点儿慵懒感。刚才做的那梦搅的她有点心神不宁，眼皮也跟着凑热闹，‘突突突’的跳个不停。总感觉会发生点儿什么一样，预感很不好，真希望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况且就现在这么个情况，真要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喝茶等消息，她真的待不下去。
白露这么想着，手上麻利的穿好了衣服，披上披风就向着屋外走去。
“哎~夫人，您等等！公子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让您出了这院子，更不能让您回唐家。那边凶险莫测，眼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