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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新添的几道口子,将手边的血渍舔了去,扬起嘴角。
“口气真是不小,本座可以站在这任你砍,砍死了这个大不了再去旁的什么人身上,你觉得,你能杀的完?”
江城知道他说的没错,如今沈夜藏匿在萧离的身体里,就如当年藏在沈夜的身体里一样,除了用唐堔那把剑能伤到他,任自己杀一百次,砍一百个人,也不会对沈夜造成一点儿实质性的伤害。与他纠缠,只是徒劳。
“更何况,你那为之依仗的主上,现如今正在祁安寺会见他的一位‘故友’,想必一时三刻,分身乏术,赶不过来救你们了!”
“就凭你一人之力?”
“一人?不不不,本座手下那千余鬼将早就迫不及待了!啊~算算时间,应该也到时候了。过不了多久,整个锦云就会被一场腥风血雨所覆盖,届时,尔等皆为本座手下傀儡!”
话音未落,江城似乎真的听见了有惨叫声传来,这略微一晃神之间,面前的萧离放弃与之周旋,回身向着来路跑去。
“阿离,阿离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是乔大人今日一早刚送来的梅子酒,酸甜不腻,你肯定喜欢!”
陆之寒手上提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小坛子,踏着满地的秋叶向房中走去。他接连唤了几声,都无人应答,不免有些疑惑。往常这个时候,萧离不是等在房中,就是在院子里乱逛,见他回来不等他开口唤出名字,就会冲出来扑进他怀里,上下其手的摸索一番才会作罢。可今日,却为何不在?若是有事的话,也没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阿离,阿离?”陆之寒走进房中,萧离果然也不在。他将梅子酒随手放到了书案上,看见了被萧离用来垫茶杯的字帖,当下一笑,抽出来重新在笔洗旁工整的放好。
“这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又是去哪了!”突然没了萧离的盛情迎接,陆之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眼神控制不住的四处乱瞟,很快便发现了门后一团透着墨迹的纸团。
萧离从不乱扔东西,就算是废纸也会规规整整的放在一处,所以门后的这团纸不大可能会是萧离丢的。
陆之寒走近捡起,展开看去入眼便是一副画工不错的春景图。熟悉如他,一见就知道是出自萧离之手。
“明明画的很不错,为何要丢弃在此处,莫不是!”陆之寒丢下手中发皱的画,夺门而出。不料才行至院中,就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向着这边冲过来,身上满是血迹。那装满了惊恐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霎时续满了眼泪,嘴唇颤动着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因为剧烈的跑动和惊惧而变得嘶哑和断续,不甚清楚的传到了陆之寒的耳朵里,像一道道寒风刮过他的耳膜。
“之寒!救我!救……救我!”
近了,更近了,萧离不时的跌倒,又重新爬起来,衣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和尘土,只是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充满了绝望。可陆之寒就像是块木头一样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全身血液倒流,直往他脑子里钻,浑身上下冷了个透彻。
第444章 今夕何夕()
多少年了,都已经多少年了。他从未见过萧离以这般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身血污,狼狈至极。那浑身上下的血快要刺破了他的眼,他剥开一颗心放入的人,他拼死也要保护的人,他疼宠到令人妒忌生恨的人,就这么,被人伤了之后丢至他眼前。
心疼,惊诧,痛恨,愤怒……数不清的情绪笼罩着陆之寒,让他连呼吸都快要停住了。他颤着一双手,踉跄着向前迈着发软的脚步,接住了扑倒进他怀中的萧离。惯性使然,二人差点一同摔在地上,幸而陆之寒稳住了身形,将萧离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萧离的心跳很快,隔着衣服都让陆之寒能明显感觉得到,他小心的抚过他的伤口,仔仔细细的观瞧了个便,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是放下。
“幸亏,幸亏只是皮肉伤,没有触及心脉和筋骨,幸亏……”
陆之寒自顾自的念叨着,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萧离那张脸,就被而后追来的江城带去了视线。
江城提着一把剑,怒气四溢的向着这边冲过来,直冲着萧离而来。看清来人是谁后,陆之寒心中又加了一道疑惑,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的他怎么会追杀萧离至此,他们之间能有多大仇多大怨?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早就不是一般的熟悉了,就算再怎么翻脸也不至于弄刀弄枪的伤人吧!虽然不解,可陆之寒还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怀里的萧离护到了背后,看向江城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丝戒备。
“别怕!待在我身后!”陆之寒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能见到这张冰块脸如此表露情绪实属罕见,而且还是这般怒容。就算当年如此乱局他都是一番波澜不惊,这次究竟是何事会令他如此?阿离吗?不会,不会的,以阿离的脾气不会这般去得罪人,再说就算他真得罪了江城,凭着江城的脾气秉性也断不会动他。若非如此,那究竟又是为何呢?
不等陆之寒开口询问,江城反倒先他一步大吼道:“之寒,快躲开他!他不是萧离,他是沈夜!现在在他身体内控制他的是沈夜!”
沈夜?陆之寒被江城的话砸的有点懵,更加不明白眼前这究竟演的是哪出戏了。萧离无故满身是血的跑回来,身后追着一反常态的江城,还说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不是萧离而是沈夜。若换做旁的什么人肯定是不信的,只会当这是胡言乱语。可陆之寒的心里却有些打鼓,因为当年的事他也牵扯在其中,甚至比江城他们更加清楚。
“江城,你把话说明白些,沈夜不是踪迹全无吗,怎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是在……在……”就算心中已有计较,陆之寒还是护着萧离,关心则乱的感情让他下意识的撤走了对萧离的一切怀疑,反而是对江城的话质疑了起来。
江城这人对于感情一事就像个棒槌,哪里会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陆之寒若是再跟这被沈夜附了身的萧离待在一处准保会有危险。看他迟疑,当下也顾不得别的,抬手持剑,连个剑花都懒得挽给人看,直对着陆之寒身后之人而去。
“你做什么!”陆之寒被这没有预兆的一击惊的心里直突突,刚缓过的一口气差点又给他吓回去。伸手向后揽过萧离,带着他后撤了四五步,才算堪堪躲开江城直逼而来的剑锋。
陆之寒不似江城,日日和他那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宝贝剑绑在一块,去哪都随身带着。他是在箫家,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从书房到暖阁几步路的光景,没有人会在自己最放松的地方还佩剑不离身的。此刻他的剑不在身上,手边连个能抵挡一下的东西都没有,无奈只得一路护着萧离往屋中退去。
江城的剑很稳,可陆之寒挡的也很严实,实在是让他没法用剑将两人分开,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架着剑往人身上捅。
“之寒!听我一句,赶紧躲开!”萧离再次提醒道。
“他不会伤我!”
“萧离是不会伤你,可他现在不是!他现在是沈夜!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江城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的牙,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位平日里洞若观火的陆公子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我信他,不会伤我!”陆之寒也执拗起来,一个后撤退进房中,将江城连人带剑拍在了门外。
似乎是对陆之寒的此番举动颇为气结,江城没在继续说什么,也没在继续要冲开门闯进去。他想救人于水火,可无奈人宁身死水火中。
没了江城的干涉,陆之寒心思一松,便想要仔细问问萧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江城刚说的明白,但陆之寒还是想要听萧离自己说。可刚来得及关上的门的他不等回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长剑出鞘的声音,接着,便感到后心蓦地一阵冰凉,尖锐的剑尖划开了他的衣裳,刺进了他的皮肉里。带着他的热血,自前胸而出,险些扎进面前的木门中。
血自伤口处向外冒着,最后一点余温也被冰凉的剑身消磨殆尽,沉重的顺着他淡青色的外衫一路而下,像极了萧离之前在几步远的书案上画的春景图。
“噗!”一口血被他吐了出来,染红了面前尚才关好的木门。他的眼里虽有少许的惊诧和不解,但还是平静的有些过头了。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刻的到来,从江城一开始提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萧离,也只能是因为,那个人是萧离,所以,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将自己的质疑,自己的诘问,自己的剑锋,对准这个他疼了多年的人。他不愿,他宁愿骗自己江城说的才是假话,宁愿自投罗网,宁愿自欺欺人的挨上这一剑。
“呵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废物都不长记性的吗?看来上一次吸取的教训还不够啊!被兄长亲自捅上一刀不好受吧!这一次被所爱之人捅上一刀的滋味怕是更甚!哈哈哈哈!陆之寒,本座该说你是重情重义呢?还是该说你是个感情用事,是非不分的傻子呢!他都那么帮你了,你居然还能心甘情愿的自己撞在本座的剑上!真是傻的可以啊!”
第445章 尘落()
陆之寒听着背后萧离的声音,想回过头去看看也做不到。他的双手撑着门,指甲都快要嵌进去了。血丝自他的眼眸深处爬出,互相缠绕着蔓延开来。
“阿……阿离!”干涩难听的声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几乎辨别不出。
“阿离?你的阿离就快要被我蚕食殆尽了,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也要去陪他了,顺便去给你那故去多年的兄长问个安。呵哈哈哈!”
“阿离……”陆之寒没理会他的话,继续自顾自的唤着,好像萧离真的可以听到一般。
占据着萧离身体的沈夜勾勾嘴角,拿捏出一个很好看的笑,伸出手来一下子打在了陆之寒的肩上,这一掌约莫用了七八分的力。打的陆之寒向前扑去,重重的撞在了门上。刺中他的剑被抽了出来,在空中扬起了一串鲜红色的血珠。
等在门外的江城听到这巨响刚要拔剑破门而入,就看到他家主上御剑而来,已然到了近前。
陆之寒四肢痉挛的瘫倒在地上,又咳出了好几滩的血,目光已然有些游离了,可嘴里还在唤着那个名字。
面前萧离狞笑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番喜笑之色,浑身散发着阴暗与死气。他手上执着的正是陆之寒的佩剑,剑柄上的剑穗还是萧离亲自给他绑上去的,现在一摇一摆间晃进了陆之寒的眼,看得他心口的伤越发的疼起来。
“怎么,还有力气在这瞎叫唤!看来伤的还是不重。今日本座心情大好,不若在赏你一剑,也不用在这苟延残喘的等死了,也更痛快些,怎样?”
话至一半,手里的剑就已然抬起,那干了的血渍似在招摇过市一般,随着剑身晃动着。剑欲落,眼看就要再次碰到陆之寒了,可最后却堪堪在距他半寸之处停住了,竟是怎么也刺不下去。
陆之寒从他举剑的一瞬就合上了眼眸,只是嘴里还在反复不清的念叨着萧离的名字:“阿离……阿离……”
想象中的皮肉划破之痛并未传来,耳边却不时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低唤。
“之……之寒!”
阿离!是阿离!陆之寒猛地睁开眼睛,凝起全身的气力用力望去。就见萧离面带痛苦之色,手中执着的剑左摇右晃,就是刺不到陆之寒分毫。
“快……快走,我快要……快要撑……不……住了!”萧离艰难的吐着字,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阴翳,时而痛苦焦急。
“不!我……”没等陆之寒说完,门被倏地踹了开来,一道人影裹挟着冷风卷进了二人视野之中。
“沈夜!你还想做什么!”唐堔提着剑对准了萧离,可萧离那张脸却是痛苦万分,他看着唐堔,断断续续的说道:“杀……杀了我,快……快杀……了我……”
“不!不行!不可以!阿离!不可以!”陆之寒仿佛是被这句话点燃了全身快要凉透的血,瘫软的身子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快……快动手!”
萧离脸上已满是泪痕,手里的剑也愈发晃动的厉害。唐堔知道,萧离快要控制不住了,若是现在不动手,只怕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沈夜手下的鬼将已大肆侵入各家,无论哪边都已经等不起了,一定要赶在大祸降临之前,斩杀这一切。
来不及在思量别的什么了,手里的剑顺势而出,扎进了萧离胸口。
“不!!!不要!啊~~不要啊!不要!”陆之寒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唐堔抽剑而出,萧离落地之时踉跄的站起身来,冲上前去,接住了萧离,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用满是血迹的手指胡乱的捂着萧离胸口的窟窿,放声哀嚎,从未有过的悲痛之情险些让他哭晕过去,萧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张了张口,未曾言半语。
这一霎,锦云的成千鬼将消匿无踪,被其附身的弟子家仆纷纷倒地,停止了他们暴虐的杀戮。
唐堔看着抱着萧离的陆之寒,恍惚间竟想起来多年前的自己。他退出了房中,轻轻的帮二人带上了门,同江城交代着之后要做的事。等他再次推门而进时,萧离已断气已久,陆之寒也昏倒在一旁,他将萧离和沈夜的魂分别装入锁魂袋中,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白露知晓这件事的时候,陆之寒还在昏睡中不曾醒来。萧离的尸身停放在冰棺之中,等着陆之寒醒来时的最后一眼。
不日,箫家主身陨的消息传遍了锦云,众人哀叹。
依陆之寒的愿,萧离就被葬在了箫家后山的那片枫林中,当日,尚在晚秋却不合时宜的落了雪,似是老天也来送他最后一程。
白露和陆之寒红肿着眼睛,皆无言。
“走吧!”唐堔又将白露搂的紧了些,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踏着薄雪,走的很慢,很慢。
那日回来后,唐堔同陆之寒闷在房中密谈了一宿,直到天明时分,唐堔才撑伞离开。自那之后,这位唐公子就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消失的悄无声息,就好似他从没来过一般,没留下一丝可寻觅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晚密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唐堔究竟去了哪里。众人只知道那一场动乱中,箫家主不幸身陨,唐堔的夫人白露也受其影响失了记忆,暂留在箫家修养。
这场祸事就此告终,带着生人的眷恋,亡人的不甘,深埋进了一片尘土之中,成了众多过往中的一个。
箫家后山
“阿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很想你。午夜梦回,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来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尽往之寒的梦里钻了。唉~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我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是些什么了,整个人都觉得空落落的。”
白露倚着萧离墓前的石碑,伸手捏起地上掉落的秋叶把玩着,今年的秋季好像比往年稍迟了些,现在才开始往下落红叶,远远的看去美极了。
“阿离,你的那两株桃树前些年枯死过一回,不过被之寒用尽方法又给救活了,只不过结出的桃子不如以前那般好吃了,总感觉有点涩涩的,像没熟透一般。”
白露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这些无聊的话,以前萧离还在的时候他们一说起这些来总是乐此不疲,现在没人接她的话,突然觉得这些也甚是无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