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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用不着我担心,等到将她送出几十里地,我便寻机与你们会和,可好?”
“你不说,我倒还未想到,但此地空山寂寂,你让我到哪里去寻人?”
他眸光一扫山势,伸手指向西北角的一处密林,“沿着小道走,定可找到沫儿丫头,不出半个时辰便可抵达临湘县,往北即是岳州,常言说得好,大隐隐于市,他们恐怕料不到咱们还有胆量去那里。”
我快步跃下石阶,解开拴在树干上的快马,突听他语气骤缓,柔声笑道:“乘马难免会留下蹄印,他们若追寻至此,要找到咱们最多也不过半日的光景,但若赶在他们之前进城,情况便不一样了。”
跟聂宣分手后,我按照指示一路向北行进,过不多时,果然见到沫儿正坐在一方磐石上,不停往脚下的浅溪中抛着石子。
第150章 暂居城中()
我轻唤一声,抬手搭上她的肩头,“还在生气?”
沫儿没有回头,声音透着几许失落,“这出苦肉戏,想必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吧?我知道他会传音入密的把戏,可为什么偏偏不告诉我?”
“想来是情形紧迫,怕被看出蹊跷来吧?”我思绪飞转,沉吟道:“聂宣会突然出现,应该是怕我会失手错杀袁慧芳,他夹在这中间,确实有些不好做,此次再为我公然叛教,付出的代价,也委实太大了些。”
“以后我就只能跟着你们了,现在,连我也成了叛徒。”沫儿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禁不住垂下头,越发对她助我的初衷感到好奇,但碍在此时场合不便,只得转移开话题,将聂宣方才的计划又复述了一遍。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咱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眼下只有静候消息,等我与神宫中人接头,她们势必会提供一些帮助,怕就怕在计划未成,形藏败露,但愿我此刻的担心只是多余。”
沫儿轻声叹了口气,拄着长剑缓缓起身,“那咱们还是走快些吧,这地方我虽来的少,倒也轻车熟路,不过进城之后,一切事宜俱得听我安排,姐姐可能做得到?”
我欣然一笑,颔首不语。
她见我并无异议,伸出花苞似的小手,拉着我穿入密林,许是气候转寒的缘故,四下里虫鸣不复听闻,耳边只有簌簌作响的枝叶声,即便寥落萧索,相较方才杀机暗伏的庙祠,俨然已是两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极目远眺,前方天色昏瞑,等到转过几处山湾,远处突然现出屋檐数楹,几缕淡白色的炊烟自屋顶袅袅逸散,临近官道,便连鸡犬之声也变得隐隐可闻。
正纵目观察间,突听沫儿开口道:“神教既已设岳州城为据点,门口把守的卫兵自然也不少不了他们的细作,那城楼比山上的竹林还要高上几丈,你可能上得去?”
我恍然回首,疑惑道:“上得去哪里?”
她一抬小手,遥遥指向北边,“那城墙。”
天际下,灰白一片的宫墙城楼巍然高耸。隋朝的废巴陵郡,经历几许风雨,几许浮华,变迁为大宋的南北门户,此刻依然**肃穆,雄浑壮丽。
透过叶隙下稀疏的阳光,我收回视线,颔首作答:“若用壁虎游墙的功夫,倒也不难,但你要带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沫儿轻轻一笑,嫣然道:“咱们进城,正是要去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现下多说无益,姐姐跟着就是了。”说着跃下山头,掩至城墙下一处僻静拐角,十来丈高的光滑城墙,经我暗中借力,她倒也没费什么功夫,轻而易举便贴壁而上。
趁着守城军士偷懒喝酒的当口,我堂而皇之地步下城楼,绕着毗邻错落的店铺一路前往市集。转过几条街后,前面人声逐渐变得嘈杂,纷乱的语声中,有人在喊车唤马,有人在殷勤送客,还有人在不停说着醉话。
不用留心去听那些交谈,单是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鱼腥酒汤与市俗脂粉气息,沫儿要去的究竟是何场合,此时我心中已有了大概。
她见我脸上毫无异色,赞赏道:“姐姐到底是老江湖,只怕沫儿未曾说明前,你便已经知道了?”说着抿嘴含笑,眸中却非预期的羞涩,反透出一丝老成来,“岳州是何等地头,要在此地做生意,多半都逃不过噬天教的势力笼罩,我开这座青楼之前,也是委托岳州首富曲员外来办,而且置办铺面,安插细作,修葺密道,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有人在暗中策化,我为了封口,还给了他们银子在江南落户起家,可算是天衣无缝了。”
说话间,她已带我转过街角,有个管事模样的人恭候在亭下,不动声色地将我们引至后院,期间始终未发一言,临末又安排了侍女,详尽交代一番后便独自离去。
安置好了随身简囊,为排解等待聂宣期间的焦虑,我坐在窗前举杯独酌,看细雨划穿天际,心境反倒平静了不少。檐瓦上的水滴沿着盾脊滑到末缘,几番摇摆不定后,复又被接踵而至的积水顺势淤下,落地的瞬间荡开层层水纹,片刻之后便不复再见,只留下一圈圈相衔的涟漪彼此迭合,片刻也见不平息。
“初六日,谷雨,天龙冲煞,宜出行,忌忌沐浴?”
“这么说,快入冬了?”我喃喃低语,一转头,看到沫儿坐在水气氤氲的浴盆里,正翻着手中的黄历发怔,玉臂上的水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雪腻光泽,映得满眼薄雾沁然,宛若仙子一般。
“沫儿还信这个?”
“前些日子刚过白露,老黄历上说: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白露至,一夜凉似一夜。以前我出门,都要翻看几眼,年年如此”她扔开黄历,拿起挂在桶缘的丝巾,起身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你还没上山的那几日,上面说天意必然,临行所至,恐有惊变,此刻不也应验了么?”
我不置可否,缓缓摩挲着酒盏上的瓷雕,正待问出口的话又生生吞回了肚子。对于别人的故事,我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大兴趣去深究,她不说,我自然也不会去问,聂宣既然对她十分上心,想必个中自有缘由,我在此过多猜忌,也不过只是徒劳之举而已。
正出神间,她身上已披了一袭薄罗轻纱,雪润的肌色衬与玲珑的曲线,宛如雾中冰莲,在朦胧中望去,显得愈发迷人。
恍然中,突然看到沫儿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这便是你的庐山真面目?”
被她触碰的地方,异样的冰凉,一波波淌进心间,我违心的轻轻避开,淡然回应:“入山的时候,只戴着一副面具,下山之后,那面具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沫儿歪着头又打量了我半响,落坐在对面的绣榻上,“我知道你都在担心什么,但此刻我已无家可归,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她自顾自地一笑,小声道:“宣哥哥同我算是师兄妹,又是结盟的异姓骨肉,儿时便在一起长大,碍于教中所执身份不同,也只有他才能常年在外独行其事,除了打小在一起的那几年来,我便再未有缘同他相见,此番被逼的无处可躲,躲回神教之中,也是他自己见色起义,怪不得别人”
我摇摇头,有意引开话题,“若非武林大会中出了漏子,断不会有今日的这些麻烦,那玄丝拂尘与其他六件宝物录载着不世绝学,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之事,不说武林大会之前已有不少江湖人士徘徊在七大门派附近,一心图谋截夺,便是咱们得手之后,只怕也难避开魔教的纠缠;那七样物件虽是天地间极难遇得的神奇之物,但我求其之心,也不过为自保之举,你若相信我,甚望能一言而决。”
“我既知道近年江湖形势诸多变化,眼下选择叛教,目的也是再明白不过,姐姐怎的还要这般客套?”
固然对她倒戈的初衷有所怀疑,但此事却无关紧要,聂宣若不知晓其中缘由,也断然不会选择沫儿来蹚这趟浑水,如今看来,我的想法确实有些太过多疑。
心中既无思虑,谈话也就敞开了许多,我没想到,沫儿除了武功过人外,学识之渊博,才华之出众,旁人端的难所企及,仅是工于诗词,长于文赋,精通音律,善作书画这几样,便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下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倒也不慢,时交暮色四合之前,聂宣才穿着一身蓑衣姗姗来迟,我见他面色有几分苍白,不忍再做苛责,吩咐厨房煮了姜汤,备好热水,又安排了几样他素日里喜欢吃的膳食,对于袁慧芳的下落,却是很聪明得没有再提。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吃饭的时候,眼神总是躲躲闪闪,连我给他夹的菜也是搁在碗里好半天,才迟钝的发现。凝视着那双略有些不成焦距的眸子,一时间,满心的愧疚汹涌而至,我竟说不出话来。
“吃过饭后早些歇息,明后几日也无要事,安心待着便是了。”我淡淡叮嘱,起身准备离去,右手指尖刚落上门扉,突然听他轻唤了一声,没精打采道:“这地方虽说隐秘,但到底是风月场合,你们穿着女装恐怕有损名节,明日换了男装吧?”
不难听出他话中征询的意味,我心中一暖,点头答应,关门的瞬息,脑中突然无端回想起白日同他交手的场景,却碍在话已说老,不便再找借口进去。出于连自己都道不清的一份担心,只能在门外偷听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屋内传来轻微的鼾声,才放心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除了到后院水榭外练以外,我实在懒得出门,好在同沫儿志趣相投,时常饮酒做诗,赏月填词,整理古籍,共同搜集和研赏金石珍品,再从前世里的各类大家,谈到杜撰的某些内家绝学,双方聊得十分投契。聂宣调侃说我们是“双绝佳人,千古绝唱”从古到近来都揪不出几个,我听得暗自好笑,隐隐中,仿佛又回到了同淇文、鹃儿朝夕相处过的那段时日。
第151章 接头暗桩()
坐在临湖而建的水榭横栏上,我盯着手中鱼杆抛出的长线念叨个不停,习惯性地一转眼,突然见到聂宣挂着满脸无害的笑容坐在我身边,“你方才在说什么?”
“我说,愿者上钩”我撑着下颚,将鱼杆卡在镂空的图缝中,信手拉过脑后的男子发髻,思绪一时有些恍惚,以至于聂宣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楚。
他挠挠下巴,奇怪地转移开视线,“这水深还不足两尺,你拿着巴掌大的钩子,是想要钓鲨鱼?”
我白他一眼,回头瞥见躺在湖底的鱼钩,不由失笑,“你我此刻不都是困在两尺浅水的鲨鱼,只能任由小鱼虾米蚕食一净?”
聂宣闻言瞪大双眸,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狂笑不停,见我面色不善,又立马止住笑声,肃然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我费时三月复又相见,尚不算白忙,再说此刻东西到手,暗中又有若水神宫高手接应,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十分心折这般至理名言,素来奉行不误,偏不信当今武林之中会有人瞎了狗眼,敢将咱们逼上绝路。”
“一时任性,便要遗憾终生你如此选择,当真不后悔?”
他眸色略见动容,眉心却蹙得更深,“我聂宣说话,向来如白染皂!再说愁多焉得玉无痕,你是羊脂白玉,我怎么忍心看你为那劳什子破玩意弄得自己美玉微瑕?”
心头“突”的一跳,我双颊竟像着了火似的滚烫,胸臆中忽而升起一丝慌乱,我心虚地偏过头去,“既然早已有所决定,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名震武林的妙手无影,莫非只会整日背后算计么?”
“什么背后算计!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我这是责任感强的表现,只是希望保护好一些人而已”他不由扬声反驳,话到此处,又改换了一脸满不在乎的懒惫模样,“圣教遭劫算是天数,咱们往后不再提它,我跟沫儿丫头已犯了叛教之罪,依律只怕难免一死,纵算他们格外施恩,却也难逃终身监禁的下场,如今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死,另一条便是远离中原,永不回鄂北寒龙潭去。”
看他说得如此轻巧,我心中忽而涌起一股苦涩,无以排解,“经过这场变故,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番门户生死大战,我被夹在其中,势难做出两全之举,只能扫清一切对咱们有威胁的人。”
聂宣没听出我话中的深意,浅笑着安慰,“你该知道,如今神教所能应战的人物,实是寥寥无几,五大堂主中,妙手无影叛变、龙金飞负伤,曹映红被你就地格杀。袁慧芳受挫回教,月余之内不会再受教主重用,是以跟随江天戟下山追击的只有冷面铁剑沈不凡,以及江上飞花曹梁,其余都是教中侍寝弟子,单打独斗,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江上飞花曹梁,位居玄火门分舵堂主,原为昆仑派门下弟子,在六年前被魔门教主以美**入噬天教。因昆仑派对其缉拿甚紧,故而极少在外展露形迹。论本领,沈不凡不在四护法与各堂主之下,尤其是机关消息,奇门术数之学,更有其独到之处,魔门弟子的各种阵法,均由其所教授,我说的可都对吗?”
他微微一怔,点头称是,“话是不错,但你想想,圣主老谋深算,定会将错估若水神宫实力的可能性计算在内,他们若轻举妄动,便会铸成大错,终则弄巧成拙,变生肘腋之间。”
不得不承认,聂宣分析得很有道理,倘若事成之前不慎败露了行踪,单是魔教的追兵也足以对我们三人构成性命上的威胁。唯今之计,只有尽快主动联络到司徒霜,转而将拂尘易手,接下来的事情便会方便上不少。
“我若将拂尘交给宫主,以后的日子,你可有想到如何自处?”我淡淡接口,却如何也掩不去辞色间的黯然。
聂宣回头望着我,瞳澈如流,“雪若,能否告诉我,如今还有什么是让你放不下的?”
呼吸间,刺痛丝丝缕缕地涌上心脉,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摇了摇头,无意识地盯着水面发怔。没想到,他却替我开了口,“你还在念着莫风?”
平淡的声声字字,刻进心里,却仿佛火烙,我勉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眸应道:“如今我挂念的,只有在神宫中的姐妹,若咱们能得到她的相助,必可如虎添翼。”
他神色略有几分古怪,却很聪明的没再多问。
用过晚饭后,我唤来随侍的小婢打听了岳州城内数十个钱庄的大致去处,出门前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聂宣。
“这么说,司徒霜是有意相助与你,咱们之前都猜错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再去追究人家的来历,不过圣教已然大举发动清查,此非善地不宜久留,能尽快将事情办妥当然最好,不如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带着些玩味看过来,尚不等我回答,突然牵了我的手一脚迈出东厢拱门,侧头微笑,温暖如春。
我忍不住暗笑,这家伙,分明是这几日在院中待得腻味了,还将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乖顺地跟在他身后,我微黯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这次出行有了些兴味。一路上,都是我在饶有兴致的低唤:“买这个泥人!那边还有云吞,我要吃云吞!”而聂宣始终含笑不语,只是默默地遵照着我的吩咐。
不多时,城西的码头已然遥遥在望,我不由得凝神细看,几抹浅青映着波光在雾气中隐隐绰绰,有些晃眼。靴尖踏碎了回清倒影的积水,冷不丁地一声脆响,如梦初醒,眼前已然出现了良宅固有的雕錾,只是四下里暂无别户,衬着攀上窗棂的络绎桐影,乍一看好似怨妇的眼睛。
聂宣轻唤了几声,不住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