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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湿濡瀑发被蓉儿揽在手中,款款绾作双髻,两缕青丝便由此柔顺分垂腰际。
蓉儿难掩眸中惊异,口中啧啧有声,好似在鉴赏什么精致的艺术品。
我一阵赧然,拽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庄内突然飘来的一缕轻啸,好巧不巧的替我解了围。
入得庄园正厅,翠云谷所有人几乎都已到场,见我一袭红装加身,均是一副快要惊掉下巴的样子,蓉儿咯咯直笑,堆着我到众人面前,笑嘻嘻道:“林公子,还不快来见过大伙。”
被众人惊异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垂首冲着端坐主位的医绝毒圣敛衽微福,同蓉儿并肩而立。
毒圣露出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稽首还礼,捻须露出几分慈祥的笑容。
云疾双手抱胸,笑的古怪,饶富兴致的目光始终徘徊在我身上。至于莫风,一双碧眸耀若烈日,前所未有的浓重,无比灿亮,灼灼慑人。
医绝放怀大笑,转头冲身边的毒圣笑眯眯道:“老头子说什么来着,玉染尘埃未见光,何容鱼目混明珠,此等倾世佳人,竟女扮男装暗藏此间,倘若传出江湖去,只怕谷中便不得清静了。”
毒圣一拈微须,喟然道:“明珠暗藏,委实不假,姑娘想必心存戒备,是以方至此刻才显出真容吧。”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暗含撩拨意味,我淡然对上他质询的眼神,恭敬道:“晚辈迟迟未复女装,只是谨慎间权为自保之举,若对两位前辈心怀芥蒂,断无可能以真容相示,还望毒圣前辈明鉴。”
我与毒圣本来素无仇隙,如今暂居谷中,目的也是同他一样想着手探出我身份的秘密,是友而非敌,此人纵然言语狂傲,想必也是生性如此,却也并非什么大恶,可唯独对我猜忌不断,倒教人顿生反感。
“姑娘严重了,老夫实非此意。”毒圣摇头,笑的无害,“此番姑娘坦诚相见,老夫若再固执己见,执意逼询,也未免不识大体,太过小气了。”
云疾趋前一步,插口道:“师父夜传啸声,不知所为何事?”
医绝微眯细目,沉声道:“你们想必还未曾得知吧?适才老头子得到密报,温县一家当铺,居然有昔年噬天魔教至宝蟠龙虎符现世的消息!”
此言一出,除了毒圣,其他人都立时露出一副惊异莫名的神情。
我将众人震惊之色尽收眼底,心底已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却听蓉儿自顾嘟囔道:“先出美人,后现异宝,莫非江湖真的风雨欲来吗?”
毒圣目光一扫蓉儿,声音听不出喜怒,“虎符虽非七宝之一,但凭个中所载的武学,魔教圣主裴彦光亦曾一时无敌于天下,后来七宝事败,世人才得悉那七物背后的秘密,武林正道魁首以联名传柬,警告天下武林同道,谁若使用七大宝物所载武学,便是武林道上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此谕传入江湖后,虎符果然连同七物同时销声敛迹,不料近日竟会被低价典当,想来此中定然有诈。”
莫风忽而肃然接道:“温县距此不过几十里脚程,所关事大,弟子愿前去一探究竟。”
第25章 我们采药去()
医绝一摆手,温声劝解:“事出蹊跷,最忌打草惊蛇。此事关乎天下武林安危,若让小辈代为探查,委实不妥,我与师兄少时便一同亲自赶赴温县,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毒圣略一颔首,似乎早便做好决议,这番小小会议,只是为了告知我们几个晚辈而已。
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毒圣的安排。
隔日清晨,洗漱更衣后,我在镜前落座。圆如盘月的铜镜中,顿时映出一张波影潋滟的容颜,隐约间,晃漾着倾世的美丽。
镜映中人,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肤质酥白若雪,直似鲜梨果肉,莹透得仿佛随时会沁出水来。型如鸭蛋的脸既美且纯,宛若出尘仙子,水眸流转间,盈盈生出一抹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韵致。只是隐然间,眉心处徘徊不去的阴柔邪佞,意外的引人心悸。
如此绝代风华,便好巧不巧的被我鸠占鹊巢,抑不知是福是祸。
按照事先的约定,我背好药篓,准时出现在后院入山的羊肠小径。
纵目四眺,却不见莫风的踪迹,正疑惑间,意外的,有人如电般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温柔地圈到怀中。惊愕之中,我忙不迭的挣脱开钳制,后退几步。
一丈外,玄冠素袍,莫风薄唇微翘,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我是该叫你夕风、贤弟、还是林妹?”
注意到他眼底流溢出的几许怜爱,心跳不受控制的有些加速,我深吸口气,淡淡回答:“随你喜欢,我一大早相候在此,可不是为了回答你这种问题。”
他含笑不语,迫近几步,伸出素白的手掌滑落到我肩头。
对他适才轻薄之举本有些不满,我警惕地缩肩扭腰,又退出好几步远。
莫风直盯了我,不再纠缠,似笑非笑间优雅踏上石阶,头也不回,“走吧,去采药。”
我扭头一瞧肩上的藤草织带,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错愕间,居然微微生出了一丝愧疚的感觉出来。
加快脚步,勉强跟在他身后,我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山顶。”
他回过头来,目光轻扫我一双淡粉绣鞋,眉间凝愁,“山路难行,倒是我疏忽了,咱们如此走法,只怕是要误了时辰。”
我不解的对上他发愁的双眼,惊疑道:“莫非上山采药,也有这般讲究?”
莫风脚下不停,边走边说:“愈是凝有露水的药草,若得法门,只需片饷功夫,所炼药性便愈是精纯,大凡药引,若有露水微调,俱是顷刻而成。”
此刻夜影未褪,晨光稀薄,我闭嘴不再言语,唯恐耽误时辰。脚下步子越走越急,亦步亦趋紧紧随在莫风身后。
三月光景,满山已是绿林稠翠,些许柳絮乘风飘悠。空气甘甜,偶有春风抚过,凉飕飕的浸人肺腑。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四顾远眺,破晓晨光下但见松影摇曳,脚下丈余外是一座断崖下的幽谷,耳边除了飒飒松涛声响,四周尽是一片宁谧。
莫风双睛一亮,挺拔的身形化作一抹如烟雪影,混着林间晶莹滟滟的晨露反光,如电掠过一片高可及人的草丛。不消片刻,手中握着一团沾泥带叶的植物,又自原路轻盈掠回,灵动的手指轻轻拨动,松了表皮泥壳,轻轻一拽,形似人参的植物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间连根拔起。
盯着植物底部盘根扭曲的错落纹路,我伸手抵着唇,好奇道:“这是什么参?好大的样子。”
“傻丫头,这哪里是什么人参”他自袖口中抽出一块青布帕将植物小心包裹,回头温言道:“这是人形何首乌,与灵芝、雪莲,俱为稀世奇珍,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
我撇着嘴,对起死回生四个字颇有微词。
莫风将何首乌放进药篓,动作熟练地自腰间拔出一把细小的弯刃,又蹲下身在一丛植被间忙碌。
“这人形何首乌若与虎骨合配,对身体筋骨大有相助。贤妹受伤后已甚虚弱,服用此药,能助你身体早日强健起来。”
我刚寻了一方平整的巨石坐下,听他又换了称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莫风双肩轻轻颤动,回首间,精致的眉梢轻轻飞扬,唇边绽出一抹清远的浅笑,碧眸与我遥遥相对,转瞬已溢满了无限的宠溺。
我一阵赧然,躲开他的视线,讷讷道:“莫大哥以后可以叫我林雪若,白雪的雪,若明若昧的若。”
“好。”他低应,“若非雪儿慨然相告,只怕整日我还得唤作你夕风贤弟才是,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深深看进那双深沉的碧眸,不愿再对他扯谎,我摇摇头,坦言相告:“我本姓林,名字也叫林雪若,我本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莫风眸光流转,眉心轻轻蹙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复又低头去割手中的草茎。
每当遇到不认识的植物,我都会忍不住再三询问,莫风也不嫌烦,耐心的为我一一解答。初时我只在一边旁观,待了解药物的特征之后,也开始帮起忙来,两人携手合作,效率因此加快不少。
忙忙碌碌的整整一上午,除了珍稀异常的何首乌,另有盾叶鬼臼、龙葵、甘草、木香、石蒜这些药物,总体来说,收货颇丰。
回头看着满满一篓劳动果实,登时神清气朗,心情舒畅,忍不住拽拽莫风的衣袖,展颜笑道:“莫大哥,唱首歌给我听呗?”
“雪若想听我唱歌?”莫风掠开被山风拂乱的发丝,益发衬得面颊白若冠玉,如雪莹然。
忽听一声朗笑,莫风背负双手,清俊的嗓音开阖间,洞彻悠悠山涧:“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风消韵逝,山涧松涛浪叠,柳絮飘拂,映着莫风有如妙笔镌刻的疏朗眉宇,颊畔几络鬓丝乘风,伴着白衣广袖,兀自在崖风中猎猎作舞。
我眩惑的盯着那一抹素影,不敢眨一下眼睛,唯恐他是姑射真仙,一个不留神,便会飘然乘风,离我而去。
第26章 你唱我也唱()
谷中一片寂然。
直到莫风鼓风的袖袍快要拂到眼角,我才回过神来,阳光太过明媚,眯缝着眼,不觉已然泪水涟涟。
我忍不住拍手叫好,眼前笼下一抹阴影,他俯身为我拭去泪水,温煦的喉音立时萦绕在耳边:“此番乘兴而歌,倒也算得是头一遭,你若喜欢,日后我便时常唱与你听。”
“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让你唱也怪不好意思的,改日再还你一曲啦!”注意到他眸间攒满思思点点的温存笑意,我含笑点头,起身拽住他的衣袖,“走吧,回庄去。”
上山之时尚不觉得有何难走,此际却是陡峭连连,虽然沿路弯多险峻,但好在山腹间翠绿成荫,林涛呼啸,只觉四周旷凉避静,风清草甜,携着浓郁的清风扑面而来,不免为之心旷神怡。
我哼着小调,越走越快,刚跳下一块陡壁石阶,却唯独忽略了药篓的重量,一时重心不稳,趔趄着重重跌倒在地,脚踝处登时传来一阵揪心的剧痛。
“雪若!”莫风的声音带着惊慌,迅速伸手褪下我伤脚的鞋袜,仔细查看。
痛楚忽而如烈焰升腾,再也控制不住,我疼的直哼哼,泪水复又奔涌上眼眶。
莫风小心翼翼捧起我的右脚,动作慎而重之,自怀中取出一方玉瓶,探指浸染几许淡红色的药水,轻柔地为我涂抹。
药水渗入肌理,丝丝凉凉的格外清爽,不消片刻,疼痛的灼热感倏然减半,比起适才撕心裂肺的痛楚,显然好转了许多。
莫风小心翼翼地为我拿捏足踝,昔日里临阵对敌,不见他惊慌,即便采药这种重活,也未曾显露丝毫疲态,此刻额角却凝了涔涔的汗珠,仿佛手中捧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不小心便会摔碎了一般。
心底仿佛有根弦被微微触动,我怔愣地看着眼前那对温润眉目,竟鬼使神差的,捏着袖布为他拭去一丝薄汗。
莫风抬起头来,如兰花般清盈而笑,“好在并未伤及筋骨,静养两日,便无甚大碍了。”
“嗯。”
“来,我背你。”
我低头盯着红肿的脚踝,一阵无奈,只得依言环过莫风浑厚的双肩,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趴在他背上。
鼻尖几许药香萦绕,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早先对莫风的怀疑,在这一刻已然不复存在。温暖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不知不觉中,竟下意识地又将臂弯环紧了几分。
“莫大哥,这么多草药就很重了,再加上我的重量,是不是特别沉?”
他忽而回眸,笑吟吟道:“我本习武之人,虽说不算天生神力,但要背你还不在话下,至于这些草药”朗笑几声,不再言语。
少时回到庄内,莫风安置好我之后,又仔细嘱托了一番伤后应当注意的事宜,这才离去。
回想起他每一瞬看我的的样子,都好似珍若拱璧,那错愕的感觉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几许深入骨髓的感动,昨日重来,纤毫毕现,胸中又是一阵激烈的鹿撞。
几日以来,碍着脚伤缠身,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门外的小院。初始几日很是不习惯。莫风每日准时送来茶饭,上药活血,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天性喜欢独处,莫风也深知我的脾性,是以除此之外,无事从不扰我。
许是因为每日坚持打坐调息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每运功过后,精神总是为之一振,再加上莫风送来的伤药,不出几日,便完全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我百无聊赖,悠然抚琴,信手弹出不甚熟练的云水潇湘,一曲复一曲,也不知弹了有多少遍,视线中突然闯入一双小巧的软缎丝履,在鹅黄色的裙裾间忽隐忽现。
“姐姐当真好兴致,我只觉满天风雨,一蓑江海,扁舟五湖,眼前全都是水!”蓉儿背着双手,俯身探来可爱的小脑袋,柔若锦缎的发梢无意间轻拂过我鼻尖。
“蓉儿好耳力,这琴曲确是水天一碧之韵,怎么样,我这做徒弟的,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蓉儿掩唇咯咯娇笑,做老气横秋状:“徒儿音律能有这般造诣,自是一桩美事,如此甚好!为师欣慰的很!”
我忍俊不禁,拉她落座在蒲团上,“能听出我琴如流水,你我岂非我那昔日伯牙子期,堪称知音吗?”
“这倒是不错,不过我也是乱猜啦!”蓉儿软腻腻的趴在案上,略带探寻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巡索,似乎发现了什么,淡淡的有些失落。
我随手拨动一下琴弦,轻声问她:“毒圣跟医绝前辈可有消息?”
“每日都会飞鸽传书,简述办事进程,书信不便,所以笔墨也少,如今是否查到些眉目,就是连我也不知道。”
听她此番所言,也知道书信传递颇为不便,古时不比现代,打个电话或是发条微信,总能及时收取,除了某些尖端的专业情报窃取手段,普通小老百姓倒也不怕会被人截取通讯。
如今交付信鸽,鸟禽纵然训练有素,却也仍有被盗取情报的危险,毒圣有此顾虑,一点也不为过。
蓉儿轻拍着案面,盈盈笑道:“先不管那些琐事,姐姐此番可有雅兴与蓉儿琴歌一曲?”
我欣然颔首,好奇问道:“蓉儿要唱歌?”
她眼睛狡黠一闪,含笑道:“自然是你唱词,我来抚曲了,少时我随手便来,姐姐看着唱便是。”
初时弦音未动,对这番古琴唱词,还颇有些踌躇。少顷琴音清醇流转,柔韵袅袅,我忽而来了灵感,唇齿开阖间,清若冰珠的嗓音登时回荡在一片火红的夕照花前:
一纸彩笺飘不过那天涯
一曲琴音又是一轮韶华
春风拂绿了谁的牵挂
一丝一缕在河边缠绕轻发芽
他把河灯顺烟花尽抛下
河流曲曲弯弯走到哪
夜风吹开了谁的发
恰成泪水无端配月牙浅笑罢
往事慢慢攀上岁月枝桠
昔时的容颜与那年的夏
琴声颤过寥寥几行青鸟停谁家
还相忆旧年把酒话桑麻
再添几笔年轮无情刻画
还依旧荡漾垂柳畔竹伐
管弦喑哑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