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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诗彤只是侧耳倾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心里在默默祈祷,但愿能找到这位无根大师,从而知道陈云轩的一些线索。
几十分钟后,到达了觉华寺。
觉华寺处在一片不太高的山的山脚下,辉煌雄浑的建筑,大气的设计风格。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或许是到了秋天的缘故吧,温诗彤并没有见到几个游客。相反,敞开的大门里望进去,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温诗彤信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一位年轻的俗家弟子摸样的人从一间小房子里快步走了出来。拦住温诗彤,让她买票,凭票参观。
温诗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哦,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是来找一位叫无根的师傅的。请问他在这里吗?”
年轻的弟子也愣了一下。
“找无根师傅?他不久前刚刚去了另外一座寺院了,你来的不是时候。”
“去了另外一座寺院?那你能告诉我他去了哪座寺院吗?离这里远吗?”温诗彤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这次北京之行真是费尽周折。
“前不久他去了离这里十多里远的一座寺院,不过是很小的一座寺院,没有名字。几乎没有人去那里。”年轻弟子说道。
温诗彤仔细询问了他那座寺院的具体位置,行走路线。然后走出了觉华寺的大门。
折腾了整整一天,此时天色已经黄昏,按照那位年轻弟子说的,没有直接到那座寺院的车,去那座寺院只能从觉华寺背后山上的一条羊肠小道步行蜿蜒十多公里才能到达。
如果现在去的话,估计走到半路,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温诗彤只好作罢,在觉华寺对面的一个村子里找了一家旅馆,打算住一晚后,第二天再上山寻找那座不知名的寺院。
村子里的旅馆住宿条件很差,根本就不能和那些宾馆酒店的住宿条件相比,不过在这附近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住宿的地方,没办法,将就一晚吧。
只要能找到陈云轩,温诗彤心想就是吃再多的苦,她也愿意。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温诗彤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有几个被蚊子叮咬的小包,出奇的痒,唉,秋天的蚊子比夏天的还厉害。
受这点苦没什么,只要今天能得到陈云轩的消息也值得。
温诗彤在心里想着,洗漱收拾完毕,出门在村口的烧饼摊上买了两个热乎乎的饼,边啃边向对面的觉华寺走去。
绕了好大一圈,才好不容易在觉华寺后面的半山腰上找到了那条羊肠小道,确实如那位年轻弟子所说,是很窄的一条山路,弯弯曲曲,路面大小石子时有出现,不小心就会绊脚的,非常不好走。
温诗彤小心翼翼的顺着这条山路七拐八折的走下去。
秋日的阳光,渐渐温暖了起来。寂静的山里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走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直到终于看见了前方半山腰上一座小小的破败的建筑时,温诗彤明白那就是那座不知名的寺院。
此时经过长时间的跋涉,温诗彤早已经是腰酸背疼,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是当她看到那座寺院时,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升腾起了希望,因为马上就可以找到那位无根师父了,找到他就可以知道关于陈云轩的消息了。
温诗彤鼓足最后的力气,向那座寺院走去。
终于来到了寺院门口,温诗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寺院门前是一大片平台,门口左右各种了一棵柳树。柳条随着山里的微风轻轻摆动。
温诗彤顾不得好好歇息,径直来到破败的门前,用力拍了拍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阵窸窣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门打开了。
一个僧服打扮的小僧人出现在门的后面。看着温诗彤,一脸的惊讶。
大概是这座不知名的寺院从来就没有来过陌生人的缘故吧。今天突然来了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让这位小僧人很是吃了一惊吧。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大一会儿,他才呐呐开口。
“请问这位施主……”
“我找这里的无根师父。请问他在吗?”
“哦,找无根师父啊,在,他在。施主请稍后,我进去通告一声。”
“好的。”
小僧人转身回去。
温诗彤这时稍稍舒了几口气。等待这位无根师父出来。
内心竟然莫名的感到紧张。为什么紧张,温诗彤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一种终于得到最终答案的紧张吧。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位同样僧人打扮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看了温诗彤一眼。突然间,停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东西。但随即眼神边暗淡了下去。
温诗彤也认出了他。同样的,她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无根师父!眼前的这位无根师父不是陈云轩是谁?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混乱一片。
她根本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无根师父就是陈云轩!
惊愕,震惊,所有的感觉充满了温诗彤的内心。
她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就在温诗彤用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僧服打扮的陈云轩时,一个轻轻的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了起来。
“施主,请问你找无根师父吗?我就是,不知施主有何事烦劳?”
满身疲惫找到了陈云轩,看到一身僧人打扮,让温诗彤感到非常突兀的光头,背后这座破败的寺院,远处满山的荒凉,温诗彤不知道当时的感受是怎样的,悲喜交加吧。
喜的是经过一路的艰辛,辛苦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几年不见的陈云轩。
悲的是几年不见,温诗彤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陈云轩能出家。
温诗彤最大的猜测就是陈云轩是不是去全国各大寺院做义工去了,因为她认识陈云轩时,陈云轩正在杭州的千佛寺做义工,并且告诉她他每年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各大寺院做义工。
陈云轩感情受挫后,为了逃避现实的残酷,感情的折磨,来到寺院做义工来使自己暂时忘记这一切。这是温诗彤想到的最大的可能。
可是一身僧服打扮的陈云轩站在自己的面前前,温诗彤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选择了出家?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打击?
“施主,请问你找无根师父吗?我就是,不知施主有何事烦劳?”
这句话此刻从陈云轩的嘴里说出,让温诗彤觉得是那样别扭和陌生。
温诗彤不能相信地看着陈云轩。
施主?施主!
温诗彤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她的双眼。
但愿这是在梦中,不是现实,不是真的,可是可能吗?这个曾经在自己耳边信誓旦旦发着誓言如今却一身僧服陌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曾经自己深爱也曾经深深爱着自己的陈云轩吗?
一只鸟飞过天空,留下哀伤的鸣叫,倏忽间就消失不见。
“陈云轩,是你吗?”轻轻的,带着哭声问道。温诗彤感觉自己此时的心都快碎了。
“施主,叫我无根,我已遁入佛门,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你去别处找找吧。阿弥陀佛!。”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彻大悟()
在温诗彤惊愕的表情中,陈云轩低着头,在看到温诗彤一眼后,再没有再看第二眼。面无表情,缓缓转过身,向那破败的门里走去。
分明,在陈云轩看到温诗彤的那一眼里,温诗彤从那默然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愕和难以捉摸,但瞬间就消失的无踪无影。那一丝难以觉察的眼神里,分明掩盖不了曾经的深爱。
只是,那仅仅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温诗彤从惊愕中好久才反应过来,等她要冲过去拦住陈云轩时,那扇门已经紧紧闭上了。就好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冰凉了温诗彤的心。
脑中只剩下了陈云轩那一身僧服的背影。宽厚的,毫无任何感情的后背,渐渐在温诗彤的脑中放大,放大……
泪水更加汹涌了,如决堤的洪水。
“陈云轩,陈云轩,我找的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出家了你还是陈云轩,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你,你出来啊,出来啊,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那件事情不怪你,我已经原谅你了,几年前就已经原谅你了,你出来啊,出来啊……”
温诗彤用力拍打着那扇紧闭的门,一遍遍大声喊着,任凭泪水不停的流着,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诗彤哭累了,喊累了,身体里没有一点力量了,慢慢的停止了拍打,慢慢的,身体向地上滑去,滑去,到最后瘫在地上,低着头,头发散乱,一声接着一声低低的啜泣着。
很少有人能尝到万念俱灰,肝肠寸断的感觉。
一个叫无根的师傅彻底掏空了温诗彤的心,同样。
这个叫无根的师父,彻底击碎了温诗彤最后的希望。
难道自己辛辛苦苦,跋涉千里为的就是要得到这样的结果吗?
不是,绝对不是!
她为的是要原来的那个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他爱她的那个帅气有男人味的陈云轩,而不是现在这个僧服加身,剃度出家的无根!
冷眼看这没有生气的东西,冰冷侵袭着破碎的心。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寺院里依然一片寂静,此时周围连一声鸟鸣都没有。
温诗彤慢慢站起身来,她要问清楚陈云轩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难道他真的那样绝情吗?
以至于用这种方式来永远的割裂两人之间的感情吗?
毫无休止的拍门,整个山谷都能听到这最后绝望的声声呼唤。
时间好像凝固了,再也听不到里面熟悉的脚步声。死寂依然。
“陈云轩,你出来啊,我不想再祈求什么,只想问你一句话,问完我就走,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你出来啊,如果你没有忘记我们的曾经,我希望我你能见我最后一面,我真的不再希冀什么,只为问你一句话,你出来啊……”
一遍遍的呼喊,一遍遍浇透心头的绝望。
那扇门再也没有开过。
难道他真的看透曾经的爱情,看透这个红尘滚滚的世界了吗?真的没有任何留恋吗?竟至于对她这个曾经最爱的人都无情至此?
不会的,不会的,在他一颗虔诚向佛的内心某个角落,一定还有她的影子,一定还有他们的曾经。只是他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我不相信你会忘了一切,我不相信你不记得我的样子,你作那两幅画的意思,不就是为了见我吗?如果不是,至少在你的心里,还没有忘记我。我明白,所以我来了,来看你了,我千里迢迢的来了,你就这样对我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
好,你出家了,我接受,我接受好不好,我不要求你什么,如果你还记得那个美好的夏天,那个美丽的城市,那座美丽的湖,那尊佛,那个在佛面前虔诚祈祷的女孩,那就请你出来吧,只问你一句话,我只要一个答案,从此我们再不见面,两相忘却。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到最后已经成了喃喃自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她相信,他能听到她所说的一切,在里面的某个角落,他一定在用心倾听,他一定也想起了他们的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他的心一定也在隐忍着痛苦的撕裂,一定在默默地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那扇门终究还是没有开。那扇紧闭的门,就像他尘封的心,微风吹过,两个门环咯咯作响,那一定是他的心在颤抖。一定是,他终究还是爱他的。
爱让人痛苦,无法换回的爱就是那夜半咀嚼的颤抖。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心里一定还有我,我说过了,我不会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只想听到你一个答案,只祈求最后一面的缘分。你真的不给我这个机会吗?”
那两个门环不再微微作响,安静而生冷的静静躺着。
温诗彤彻底绝望了。一切都无望了。一切都结束了。
抱着希望远道跋涉,一路艰辛,为的就是看到陈云轩出家的样子,见证彼此爱情的劫数。还有什么意思?人生还有什么意思?爱情,事业,所有的所有,此刻都是那么的遥远而无意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吗?
寺院门前平台边沿有一个长方形石凳,边沿外就是几十米深的山谷。
温诗彤慢慢走向石凳,像一具毫无生命的枯木,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慢慢踏上石凳,站在石凳上。
面对眼前深不可测的山谷。
山风吹来,拂起那凌乱的头发,清秀美丽的面庞惨白而恐怖。
“陈云轩,今生不能再见到你,不能拥有你,那就让我们下辈子再见吧,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好好珍惜我们的爱情,好好爱你……”
一切都没有希望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这凄厉而哀伤的声音。
久久不绝。
然后复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就让自己埋葬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吧。无声无息。没有人听到。
或许他会每年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超度吧,如果他还爱自己的话。但愿如此吧。
像鸟一样张开翅膀,飞到那永远没有痛苦的世界里吧。
她作势欲走。
“吱呀……”
一声利剑一样的声音。穿透寂静。
穿进她枯竭的心。
那扇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
回头。注目。
不是他。不是期望的他。
小僧人从门里出来。
站在门外,看着她。
从石凳上下来,慢慢走向小僧人。
“施主,无根师父让我转告你,不要做傻事,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另外,他让我将这个东西给你。”
一张小纸条递到温诗彤的面前。
小僧人转身欲走,却好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回转身来说道,“施主,无根师父还让我转告你,流水有意,落花也有情。一切都在那两张画里。”
“施主,请保重。”
说完,小僧人转身走进,轻轻关上那扇门。
就像永远不再为她开启一样。
流水有意,落花也有情。
一切都在那两张画里?
轻轻打开那张纸条。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历历不堪情,寺外闲云耳。”
温诗彤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更加糊涂了。
看着手里的这张纸条,再抬头看这座不知名的寺院,破败依旧。
自己心爱的人看来已经了了尘心,从此将一心向佛。
既然一切成了这样了,那么就这样吧。就让自己心爱的人呆在这个不知名的寺院里终其一生吧。
如果真正爱他,就放手吧。不要给自己为难,也不要让他为难。放手,也许是另外一种爱。彼此好好珍惜自己。
难道不就是好好珍惜对方吗?
想到这里,温诗彤的心里好像大彻大悟一样,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再次看了看这座藏在深山中的寺院。
这座寺院将永远住在自己的心里。
“陈云轩,我亲爱的人,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心里默默的祈祷给自己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