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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许仲谋去死,实在是太容易了。请个杀手,制造一场车祸,一起事故,就可以让他去见阎王。
但是他不要。如果他那样做了,他跟许仲谋有什么区别?
程瑾和要的从来不是许仲谋的命,而是要让许仲谋为自己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瑾和?”程瑾萱迫不及待的想问清楚,当年的原由。可是程瑾和却不想说。
他站在那里,盯着病房的门,门口还站着两个警员。他知道,里面有医生在检查。
许仲谋不会死,不过,他在等许仲谋醒。
“你不要急,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程瑾和的神情很平静,非常平静。对他来说,六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会有最终了结的时候。
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激动,也不兴奋。那所有的情绪,在漫长的等待中,都化为了平静。
“我——”程瑾萱还想再问,里面的医生却已经出来了。
看到医生出来,程瑾和就算是再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用力的握了一下。
“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醒了。不过精神不太好,你们不要进去太多。”医生也得到消息的,这话主要是对着那两个警员说。
程瑾和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两位警员:“如果可以,我想进去,有些话,我想你们审问不出来,但是我是可以的。”
说话的时候,程瑾和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眸光犀利。
第192章 :话说当年()
程瑾和的要求,并不算符合程序。两个警员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警员打过电话确认之后,同意了让程瑾和进去。
程瑾和看了程瑾萱一眼,声音很轻:“姐,你不是想知道许仲谋为什么要杀我们的父母吗?跟我来吧。”
说话的时候,他率先走进了病房。程瑾萱想也不想的,跟在他身后。
卫司爵想要跟进去,却被警员阻止了。卫司爵的眉心微微拧起来,到底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转而站在走廊上等。
程瑾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形,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但是内心却一直是有期待的,期待有一天,她能知道父母惨死的原因。希望为父母报仇,希望把那个仇人送进监狱。
在这一点上,她跟程瑾和的想法是一样的。把一个人杀了算什么呢?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们只想用法律,用公理来还自己,还程家的一个清白。
许仲谋已经醒了。他本身得了淋巴癌,又有高血压。刚才那样怒急攻心,让他差点倒下。这会缓过来了,脸上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无力。整个人没有一丝元气。
程瑾和进了门,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他知道的事情比程瑾萱要多,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像是一个死人。
许仲谋还没有从接连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他一是因为身体不如以前那么好了,二是程瑾和还活着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恼火。
所以才会连出昏招。之前*出事,他已经是打算把*捞出来或者是解决掉。
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有把*的问题解决,还让那个蠢货一再的把自己给抖了出来。牵连他如此。
昨天那个学术研讨会,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他不能不参加。出因为这样,让他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布置。
现在,看着跟程瑾萱一起进门的程瑾和。他的目光倏地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看着程瑾和。
程瑾和原来是双手放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的。这会看到许仲谋,他将手抽了出来,站在床尾的地方,盯着许仲谋的脸。
“你,你——”
许仲谋一看到他,就难免有些激动,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把程瑾和给掐死一般。
程瑾和的脚步往前两步,声音很轻:“失去一切的滋味,不好受吧?”
许仲谋的手垂在半空,看着程瑾和的脸:“是你,都是你——”
“是啊。都是我。”程瑾和点头,对上许仲谋眸中的指控时,完全不否认,点头承认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你——”
许仲谋想要起身,却因为心脏处的一阵紧缩让他不得不将手重新垂了下去。
程瑾萱看着这个人。那亲切和蔼的面容怎么看都不能跟杀害父母的凶手联系在一起。但现在这个情况去看,却是真的。
“你一定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许易凡会出那样的昏招,不惜亲自对我动手吧?”
程瑾和双手撑在床屋的小桌板上,看着许仲谋,神情有一丝嘲讽:“我敢在六年之后回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会做什么,会怎么做,我不查,也大概知道一些。”
许仲谋脸色难看,程瑾和笑了笑:“你六年前要杀我灭口,我再回来,你一定还会让我死。所以我从回国的第一天,就让人保护我。”
当然,他身手不错,就算没有人保护他,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是当他身边跟着的人超过一定数量时,就算是对方想请杀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不要说像许易凡那样,毫无胜算的攻击了。要不是他故意给了许易凡错觉,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成功,许易凡连攻击他的机会都不会有。
“许易凡出了一个昏招,结果被我抓到。这样的把柄,老实说,我实在是很感兴趣。不过,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上当。哦。忘记说了,许易凡的伤很重,非常重。虽然他现在还有呼吸,不过医生说,他可能活不久了。”
许仲谋苍白着一张脸,他的手似乎又要抬起来,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你,你——”
“我知道许易凡活不久。我也知道如果他死了,以我现在查到的事情,我是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来对付你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心虚。你一心虚,就会出昏招。你一出昏招,我就有机会。”
程瑾和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站在他身后的程瑾萱,以为他是在说天气,或者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这样的平静绝对只是表面的,程瑾萱伸出手,放在了程瑾和的肩膀上。
程瑾和站直了,把程瑾萱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然后拉下来。目光继续盯着许仲谋:“*会对许易凡出手,在我意料之中,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但你竟然用了*,这就让我更意外,也更觉得可笑。因为这只能证明你现在老了。不中用了。没有年轻时的果断与利落了。”
“你——”许仲谋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眼前的程瑾和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在他看来,就像是地狱来的撒旦一般。
“当然,如果*不把你抖出来,你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可以说你不知情,你可以装无辜。但是,*偏偏把你抖出来了。这就很好玩了。”
“那个叛徒。叛徒。”许仲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苍白的脸色因为怒气而变得胀红。
程瑾和笑了:“叛徒?不。你说错了。他不过是识趣,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会是如何。你当年用手段去威胁他的时候,就会想到有这一天的。”
*为什么肯为许仲谋卖命,不管是什么坏事,都替他去做。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有把柄在许仲谋手上。
这个把柄,也足以让*掉下地狱。许仲谋因为有了*这个把柄,所以这么多年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随便他让*做什么坏事,*都不能反抗。
程瑾和像是没看到许仲谋愤怒的脸,平铺直叙的继续开口:“*在二十年前,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他的妻子。”
“*跟他的妻子还算是相爱吧,不过他生性多疑。疑神疑鬼,总觉得他妻子在外面偷人。有一次他妻子晚归,他怀疑她在外面出轨。所以一时冲动,杀死了他的妻子。”
程瑾和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实在是让许仲谋意外,他一时连愤怒都顾不上了。
“*还有一个女儿。他很爱他的女儿。所以怎么也不能让他的女儿知道,自己就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而你,利用你的身份,为他掩饰。*的女儿相信了你的话。而这个把柄,也让*不得不在之后的二十年听命于你。对吧?”
竟然有这样的事?程瑾萱看着程瑾和,又看向许仲谋。他苍白着一张脸,神情已经有些茫然了。
“说完*,再来说说你吧。”程瑾和笑了笑,微扬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许仲谋。你算起来真的是功成名就。学术界的泰斗。你在z大任教授。教工笔画。你自己本身是国画高手。你画的画,也曾经拍出天价。不过,你最大的本事,并不是画画,而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目光盯着许仲谋的脸。许仲谋的脸色又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你住口。不许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不想听吗?不过我想说。”程瑾萱盯着他脸上的那一丝惊慌,声音很冷:“你最擅长的,不是画自己的作品,而是临摹。”
两个字,让许仲谋变了脸色。程瑾和的后背绷得直直的,盯着眼前这张苍老的脸。
“你有很强的临摹的本事。你曾经临摹过张大千,齐白石,徐悲鸿,这些名家的画。你潜心技艺。从你十几岁学画开始,就一直在临摹这些名家的作品。所以,你到了最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程瑾萱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许仲谋,怎么可能呢?这个意思是,许仲谋造假?
“当然,那也只是几乎而已。”程瑾和声音很轻:“你很小心。你也很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你很少把自己手上临摹的画出手。只是对金钱跟名利的谷欠望压倒了你的理智。你时不时就会画出一幅假画,拿去市场上拍卖。”
程瑾和说这个话的时候,目光看着许仲谋已经变得苍白的脸,神情带着几分阴沉:“你造假的藏品很多,但如果都是由你的手去拍卖,这么多的藏品必然会引起人的注意。所以,你一直都是先假借别人的名义把画卖出来,再假装收藏。最后却是转手把你自己画的画,卖出天价。”
程瑾萱的目光就没有从许仲谋的脸上离开过。程瑾和说的这一切,都太过于惊悚了,惊悚到她都无法开口问自己的疑惑了。
而程瑾和也不需要她问,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推论,还有之前的调查罢了:“你的举动,当然是很隐秘的。也不会轻易的就让人知道。”
“在这个过程中,你意外的,收了我妈当学生。”
许竹青爱好书画,对中国文化有迷一样的喜爱。她本身是学画的,气质出众。
跟着许仲谋学习之后,画工更是突飞猛进。许仲谋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许雯娇,一个是许雯佩。
偏偏这两个女儿,都没有继承到许仲谋的艺术天份。所以他对这两个女儿,一点也不亲。他有一个继承了他天分的儿子,却早早的出车祸死了,只留下一个收养而来的孩子,许易凡。
没错,许易凡不算是许家的孩子。只是许仲谋的儿子收养的罢了。不过,许易凡是不知道这个的。
许仲谋发现了许竹青的天分,又因为她也姓许,不自觉就对她高看了几分。再慢慢接触。
许仲谋生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他想把许竹青拉到自己的阵营,让她也跟着来造假。
但是经过一系列的试探之后,他发现许竹青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人。许竹青的家境只能算是一般。并不是多有钱的人家。
许竹青在道德方面显然是有自己的坚持跟主见的。许仲谋后来才发现,他没有办法去拉拢许竹青。
按说他应该放弃,再去找其它人。可是一来是因为许竹青的天份实在是高,他不舍得这个徒弟。
二是,很可笑的,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虽然没有影响到许竹青,却被许竹青影响了自己。
许仲谋爱上了自己的学生,跟他年龄相差很大的许竹青。他不时暗示,想跟许竹青在一起。那时他的儿子已经病死了。许雯佩跟许雯娇也已经出嫁了。并不在家。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有什么错。那么多人都跟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在一起。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只怕是更多。
但是许竹青好像完全不懂他的暗示,不但不懂。还在不久之后跟程易风在一起了。
程易风那个时候,可还不是深城首富。他不过是开了两家小公司的小老板而已。可是偏偏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什么地方都比不上他的程易风,轻松的得到了许竹青的心。
如果只是这样,他也只是不甘心而已。被程易风抢走了许竹青就抢走了。但是他除了不甘心之后,还觉得自己被许竹青羞辱了。
那时的许仲谋,名利,地位,全部都有了。除了年纪大许竹青大一点,他自认没有任何一点是比程易风差的。
更何况他跟许竹青的爱好是那么的相似。他们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共同语言,共同爱好,最后一起把两个人的名声跟地位都推到最高点。
但是程易风出现了,他跟许竹青年纪相当,许竹青轻而易举的就陷入进了他的爱情里。
许仲谋看着程易风轻松的把许竹青带离了自己的身边,看着他们结婚,生孩子。他像是一头困兽。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应该跟许竹青保持距离,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而这样的靠近,是危险的。
因为许竹青偶然来拜访,发现了许仲谋的秘密。知道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知名教授竟然造假的时候,许竹青是震惊的。
但是许仲谋一再解释,说自己只是临摹着玩,并没有打算造假。许竹青相信了。相信之后,觉得许仲谋确实是很厉害,因为他画的画几乎要让人分不出真假来了。
因为秘密被许竹青知道了,所以许仲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临摹,也不造假了。他甚至开始让自己低调,再低调一些。
可是这样的低调是在压抑他的天性与本性。许仲谋到了后面,造假已经不是为了钱了。
他伪造的一幅徐悲鸿的画,拿到拍卖行人家完全看不出来。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猖狂的心态。
看,我多厉害啊。看,我多牛啊。我造的假连最顶尖的专家都没有看出来。我是多么的厉害。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那几乎bt的心理。许仲谋在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造假了。
在这样的时候,他名利,财富,地位,都已经有了。
他没有亲人。对他来说,那两个女儿并不能算他的亲人。看看他现在出事,他的女儿竟然不来就知道了。
他跟他的女儿,并不亲。至于许易凡?不过是一个收养的野孩子。利用的心态有,但是真心的关爱没有。
爱情?他跟他曾经的妻子是意外结合,并没有爱,后来他妻子生病,意外死了,他也是一点伤心也没有。
所以后来遇到了许竹青,他感觉自己在许竹青身上找到了爱情的感觉。
他是真的想要跟许竹青在一起的,他们是最相配的两个人。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
再后来。许竹青拒绝了他,他的爱情也就远去了。所以他只能通过不断的临摹,不断的造假,不断的把这些赝品送到市场上,来满足自己。
这其实是一种扭曲的心态。但是他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
制假,造假,卖假,还不会让人发现。这简直就像是口及毒一样,令人上瘾。
许竹青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是没有时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