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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斥道：“就这样，你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吗？”
那人忙摇头道：“不不不，正是因为我不愿意，我才逃了出来。”这人说着话，却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眼神闪烁。
白玉堂心知此人不过是怕死说谎，便更故意吓唬他道：“你这小贼，行事说话都鬼祟，莫不是想去保安营中探听虚实的吧？”
“不不不，我断断没有此意。这次攻打保安营的西夏军有些是跟我一样的宋人，还有一些是早前投靠李继捧的党项人。我如今算明白了，李元昊不过是拿我们当打探宋军虚实的工具而已。”
白玉堂抱着剑道：“好，那你再给我说说，李元昊这次带了多少兵马，带了哪些大将来？”
“那，除了我们这些临时被编入的先锋军外，其他的正规军足有三万多人。这次除了李元昊亲征外，带的将领是没藏讹旁和往利裕弥将军。当然，军师是张元。”
“张元？”白玉堂望望丁月华，两人相视而望，都暗道：此人其他跟狄青所说果然一样。只是，狄青曾说过展昭现时已化身为张元的护卫，如今既然张元来了，展昭多半是会来的。
白玉堂紧着问：“那你可有见过张元身后一位平日里穿着蓝袍，面上戴着面具之人？”
那人想也没想，不假思索地道：“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丁月华脸上泛起一阵一阵地失望之色，却仍是不甘心道：“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见过吗？”
那人道：“真的没有。”
白玉堂见她如此，走过去道：“也许猫儿可能真的没来。”
丁月华一阵久久地激动之色难以消散。
白玉堂忽又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又对那人道：“那你可知李元昊下一步又会做什么？”
那人道：“他将那些未死的头项再次召集起来，说要让他们去攻承平砦，我不愿意，所以就逃了出来。”
“承平砦？”白玉堂身子不由得正了正。“果然，李元昊死心不歇。”
丁月华道：“想不到他这么快又要采取行动了。”
白玉堂道：“三丫头，快走。”
丁月华道：“五哥是要去承平砦吗？”
“是的，我猜想李元昊说去便去了，绝不会拖延时间。”
丁月华指了指那人道：“那他——五哥要如何处置？”
白玉堂一把揪过那人厉声道：“你听着，你若是对我扯谎，我必定饶不了你。如今我将你放在身边，五爷剑下你休想逃命，听到没？”
“是是，我听侯五爷差遣。”
白玉堂将那人架在自己马上，和丁月华一同往承平砦而去。路上，白玉堂一边想着一边问那人道：“小子，那往利裕弥这样狼狈回去，估计李元昊气疯了吧？”
那人道：“是啊，李元昊还特地翻遍了宋将名单却始终找不到那个戴着吓人面具的妖怪究竟是谁。”
“妖怪！”听到这里，白玉堂和丁月华不禁同时觉得好笑。
第65章 塞上寒（）
马蹄的烈烈长嘶几乎被风沙声掩盖，丁月华不断吐着涌向口中的黄沙，转头看向并驾而驱的白玉堂，却见他亦是同样没能避免尘沙的干扰，不但唇角连铁甲上也尽沾风沙。而被白玉堂抓来的那人三番四次地将自己的脑袋紧贴在白玉堂后背上，只是他一贴紧，白玉堂便一阵嫌恶。那人后来也没了辙，只得敢将头低在那里，不敢再靠近他。
承平砦也隶属延州，约摸离保安军营地有百多里的路程，两匹马经过马不停蹄地急赶，终于在天黑前顺利到得了承平砦。
谁知，两人刚到砦门口，却见一个大将模样的人被簇拥着下了马来。
“许将军。”
“许大人。”
在旁几名将士连连向那许将军行礼。
“许将军？”丁月华脑子里翻遍了整个大宋军将中许姓之人，突恍然道：“此人莫不是鄜延路兵马钤辖许怀德？他怎么会来这里？”
“许怀德？可承平砦并非他的守地。”白玉堂也是大为不解。
丁月华道：“许是他刚巧巡视经过而已。”
两人说着，却见许怀德正要进去，白玉堂忙一个箭步上前道：“许将军请留步，在下有事要相告。”
“哦？”许怀德回转了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白玉堂。“是你叫我？”
白玉堂道：“正是在下。”拱手作揖罢，又从后面马上拎出那人道：“许将军，我从此人口中得知李元昊马上派兵要来承平砦了。”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都大惊失色，唯有许怀德和他身边一些人却并不惊诧，只是微微点头道：“哦，你是谁？”
白玉堂道：“在下白玉堂。”
几个月前的襄阳王一事轰动朝野，白玉堂自此事后，朝廷上下上至太后皇上，下至七品芝麻官，又有哪个不知。许怀德听得他名字，这回却是微微怔了一下，才道：“原来是天下闻名的锦毛鼠，请进砦中细说吧——”
白玉堂和丁月华似未料到自己就能这么顺利进砦，两人望了眼彼此，这才跟着许怀德等人进了砦门。
承平砦不大，甚至比保安军营还要小，人数也不如保安军。白玉堂将刚才那个西夏逃兵交由承平砦的士兵，和丁月华二人并肩而进。
两人跟着一众人进了营房，许怀德入座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名将官。
许怀德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按兵部署。白玉堂见着许怀德的沉稳淡定的部署，这才知道原来许怀德已在他之前得知此消息，才急忙来此援手的。
“看来，这许将军虽官位比不得范雍，但行事胜过那范雍百倍。”白玉堂正这么低低地对丁月华说话间，房中那些将领皆已领命而出。
待得众人都离去后，许怀德向白玉堂喊道：“白少侠。”
经过这一番，白玉堂对许怀德的敬意顿生，听得许怀德叫自己，便抱拳道：“许将军。”
许怀德道：“两位，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将不说两位想必也早已了然了。不知两位此来除了报讯可还有别的意思？”
白玉堂道：“许将军，白某本是江湖游侠，但也是大宋子民，如今白某既已身在此地，也想效一己之力。白某有用得着之处但凭将军任意差遣。”
“好。”许怀德望着白玉堂道：“本将闻白少侠侠名已久，今日得见更觉闻名不如见面。白少侠愿相助，本将自当是求之不得。”
白玉堂道：“许将军客气了。但白某不明白的是许将军如何得知这李元昊要举兵攻打承平砦之事？”
许怀德面色隐晦，似有不便奉告之意，但碍于白玉堂问了，也便道：“此人来通知本将时脸蒙一副面具，所以本官也不知此人是谁。”
“脸蒙面具？”丁月华赫然一惊，走上前道：“此人可是年轻人？”
许怀德脸色略微一阵沉吟，道：“正是。”
丁月华眼里雾气迷蒙地道：“展大哥，一定是展大哥。”
许怀德望了望丁月华，又望望白玉堂，依稀想起几月前在京城传得纷纷扰扰的襄阳王之事，才明了这白玉堂他们此来应是和展昭有关，也便索性不再隐瞒道：“既然两位一猜就透，本官也便不隐瞒，正是他来告知本官此事的。只不过，他似乎并不知晓两位到来之事。”
。。。。。。
夜色已浓烈，丁月华木然地坐在一堆篝火旁不知道想着什么。
白玉堂走过来，递给她一些食物道：“三丫头，吃点东西吧。”
丁月华接过食物，却拿在手中未动。
白玉堂叹息道：“我说你如今应该放心才是，猫儿好着呢，也说不定你们明日便能见到。”
“明日？”丁月华怔了怔，似乎恍然间又觉得有些突然。
“也说不定他们今晚便会来了。”
“今晚？”
白玉堂见着她一味地木呆呆地复述着自己的话语，不由皱皱眉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本想责骂她两声，却见她眼里空空洞洞的一片冷寂，只得把想要出口的话强咽下去，道：“先去休息吧，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上一觉。”
丁月华摇摇头道：“我没有心思睡觉，心里总是不能安宁。”
白玉堂道：“也许明日这里将会有一场恶战，这场恶战是我们从未经历过的。”
丁月华道：“李元昊在保安军败得一踏涂地，他必然是不甘心的，恶战在所难免。”
白玉堂道：“所以，好好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这蓬篝火在白玉堂的心里眼里不住地跳动，越来越汹涌。
丁月华还没动。忽然，他凝神静气整个身体僵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啦？”丁月华奇怪地望着他。
“他们来了。”白玉堂一脸地凝重，他没想到他们来得竟是这么快。
“走——”白玉堂说着起了身来。
丁月华也忙起身道：“五哥，去哪里。”
“去角楼。”
承平砦是延州东路的防御要塞。城略呈长方形，南北有三里之长，横向有两里之宽，城高足有十米之高。两人从土梯直往上蹬，到得角楼，俯视而下：果见砦堡外四周都围拢着兵马。
“这么多人！”丁月华见着地下黑压压的人不觉惊了一跳。
“哼，不止呢！”白玉堂用手指了指远处一条蜿蜒的小道上。丁月华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却见那条小道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因夜黑路远，那些人像一条巨型的蟒蛇快速地向这边游移过来。
丁月华不禁轻嘘了口气：“五哥，你看这有多少人？”
白玉堂道：“就目前来说，这下面的骑兵再加我们能看到的步兵应该足有两万多人了。”
“可是，地下还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此时的两个人心里都一阵慌乱。
“看来，李元昊这回真是豁出去了。”白玉堂的手不自觉地紧抓着角楼上的土墙，差点抠出一个洞来。“他不会把所有的西夏兵都集中到此处了吧？”
白玉堂这才在说着，那边听几个声音不断响起：“许将军。”
两人回头一看，却见正是许怀德领着几个战将上了角楼。
白玉堂和丁月华两人连忙将自己这边最佳观望的地点让出给了许怀德。
许怀德望了望底下，便下令对其中一名将领道：“綦将军，下令下去，令这四周城防各守一批弓箭手，若有人一旦靠近砦门百尺，即刻用乱箭射死，必须一个不饶。但切记，他们按兵不动时我们也要按兵不动。”
那綦将军虽不甚明白许怀德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之意，但也道：“是。”便下了去。
许怀德说完又望了望底下，却见此时似乎是所有的骑兵步兵都已来齐，足将整个砦门围个水泄不通。
此时，许怀德身边的一名将军道：“许将军，依末将估计似乎所有的西夏军都已到齐。”
许怀德似乎早已有所预料，面上平静如常。
趁着月色，却见原本是人头攒动的西夏军中，忽然被人开出一条道来。那道上又行来几匹马以及一辆华车。
“李元昊？”那将军低喃出声，眸中风云聚涌。突又用手指着一处道：“许将军且看，那是张元，他旁边的那个党项人是没藏讹旁。而中间这个却正是李元昊。”
许怀德听着却只是点点头道：“好，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承平砦竟能让李元昊亲自前来。”
丁月华却是一听张元的名字，立马往上前去，走到另一处细看起来，但是，却并没有见到张元身后跟着那个她熟悉的人。
未过多久，大队弓箭手都上了来。此时，许怀德对白玉堂等几人道：“几位，今夜无事，不妨都先去休息吧。”
“休息？”白玉堂一阵惊愕，他是完全不敢相信许怀德竟能这般坦然。
许怀德看出他心思道：“白少侠放心，这城门坚固，党项人这一夕间是攻不进城来的。几位今夜不妨安心睡觉，养精蓄锐。”
许怀德说得没错，这一夜，李元昊算是白来了。承平砦的城墙过于坚厚，且只有一个门，而党项人根本就不擅于攻城，来来回回转了一夜却根本就无从而入。
“三丫头，进去睡吧，我找了好久，似乎都没找到猫儿的身影。”白玉堂和丁月华两个人依然坐在那堆篝火旁。
“嗯。”
白玉堂望了望她，又道：“去睡吧。”
“那五哥你呢？”
“我等会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
“嗯。”
丁月华起身，进了营房。
。。。。。。
天，冷得可怖。晨光破晓之时，丁月华竟是从怪异的安静声中惊醒。房间里还是依然有微火，但丁月华却是越想越有一股冷意涌上心间，便胡乱地将所有的衣服都套进身上，出了营房，又上了角楼。
那些西夏兵依然密密麻麻地围在整个城砦门前，可是依然是一夜无获。
离砦门稍近一些的地方，躺着好些西夏兵的死尸，显然这是弓箭手们受了许怀德的命令将他们射死的。而那些西夏士兵们挤在一起却困顿不堪的样子。想来，这一夜又冷又无望，也该是这般的。
随着人群往李元昊的华车周旁望去，却见张元和没藏讹旁等人都倚在一颗老枯树下睡着。可是，却依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早啊！”正这么想着，却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丁月华回头看却正是白玉堂：“五哥，你这么早啊？”
“我早就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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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剑惊鸿（）
天亮了，西夏军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李元昊缩在华车里睡了一宿，直到此时，才又从华车里出了来。
众人将目光紧紧盯着李元昊，见他身穿白色长袖衣，头戴黑冠，手执弓矢行了出来。却是脚步还是颇为悠闲镇定，并没有因一夜无获而有半丝着恼。
此时，张元和没藏讹旁也跟了上来，几人指指点点地不知道正商量什么对策。说了些会时间，却见没藏讹旁领了一队人往外而去。
承平砦周边零落有些村落，丁月华心中一凛，心里预感着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不多久，那队人马满载而归的样子回来了。
白玉堂见势不由怒火中烧，看眼下情形他们分明是去往周边的村寨劫掠而归。哪知，没藏讹旁吩咐其他一些将领各自领着一些人马往四处散去。
这下，白玉堂再站立不住。手一挥，往土墙上狠狠捶去。
此时，许怀德正巡视到白玉堂这边，见他如此，便道：“白少侠万不可动怒，你若此时动了怒，却正是中了他们的计策了。”
白玉堂依然挥之不去的怒意道：“可是，我又如何能眼睁睁任由那些无辜百姓被欺凌？”
许怀德道：“白少侠若沉不住气，必将带来更大损失。”
“可是——”
丁月华上前道：“五哥，许将军说得对，李元昊攻不下城池，现在就是想将我们引出去。所以，我们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行恶。”
白玉堂又是重重朝着土墙一捶，手掌捶出丝丝血痕。其实，许怀德和丁月华纵是不说，他心里也是清楚明白李元昊和没藏讹旁心里的那点伎俩的。
西夏士兵走了一队又一队，回来也是一队又一队。白玉堂和丁月华没有看见，可是那些烧杀抢掠的情形依然在他们的心头显现。空着手去的一个个士兵，回来却总是一堆一堆的东西。大堆的肉，刚刚被斩杀的活禽，还有米粮。而更可怕的是：渐渐地，回来的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