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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总觉得和阿陆之间仿佛多了一层隔膜,这个人,明明曾经那么熟悉的,为什么眨眨眼却像是第一次才见到。
不过,白棠暂时不想分心来想这些。
阿陆最好本职,而她眼前最要紧的是替阿澈去毒。
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你这三天有没有好好休息?”
“尽量都晚上睡一觉,能够勉强睡到三个时辰。”
白棠知道他一向浅眠,三个时辰算是很努力了。
“我把主屋卧房重新改建了一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子澈见着她的时候就想问:“三天里面,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三天,你却瘦了一大圈?”
“要做的准备太多,时间不允许,我也是尽力了。”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白棠走到屋门前,推开厚厚的棉门帘。
苏子澈吃惊的发现,居然整整三层,这种天气,根本没有到深秋,怎么要挂这么厚的帘子。
结果,他才进屋,一身汗往下流。
转过头去看白棠,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一张小脸红彤彤的,额角沁出汗来。
苏子澈再往窗户上看去,同样挂着厚厚的帘子,要不是屋子大,空气还算流通,几乎能憋过气去。
“阿澈,这次施针的过程非常凶险,我已经把整个过程都去找卢姐姐商量过,她说可行,但是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上官先生还说了什么?”
“你怎么猜到姐夫发话了?”
“他这个人,这样关键时候要是不说两句,都对不起他的名声在外。”
白棠抿着嘴角笑:“你对姐夫还真是了如指掌,他还是觉得我和姐姐太冒险,说与其放手一搏,不如继续找寻可以压制毒性的药物。”
她的手探过来,索性把苏子澈的一双手都拉起来。
“姐夫很有本事,但是他不懂医术,他不知道你在苦苦支撑,已经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候。”
苏子澈被她一语道破身体的危机,苦笑了一下。
“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
“还是那句话,因为你不想瞒我,你信任我。”
白棠把他的手握得更紧更紧:“阿澈,你是不是痛得厉害?”
苏子澈一直维持平衡的那种温和的淡然,被她的一句话彻底打碎。
他的身体何止是痛,简直就像有人在五脏六腑中放了一把火,又不肯一下子烧干净。
如果不用全部的毅力去抵抗的话,苏子澈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三天时间,苏子澈不记得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或许就和过去的每一次发作那样。
以前,他曾经想过,或者火势一旺,就能彻底解脱。
在他有了白棠以后,再不敢动这样的念头,如果他解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无父无母,终究是孤零零的寂寞。
他怎么忍心,怎么肯就此放弃。
说来奇怪,到了这间热炉一样的屋子里,苏子澈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一些。
“阿澈,把外衣都脱了。”
白棠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药箱打开,取出那一整套的鹿皮卷。
“你这里面倒是像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
苏子澈脱衣服的姿势很好看,将外衣甩在椅背上,转过身来,他还有心情调笑。
“需要继续脱吗?”
白棠特别认真的看看他:“还要脱,脱到最后一件。”
苏子澈格外听话,当真继续脱,他的里衣是纯白蚕丝,很薄,屋子里温度好,汗水很快浸染了衣料,看着更加贴身。
他转过来,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隐约可见的结实胸口。
白棠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阿澈,明明觉得这样看着不太好意思,想把脸别过去。
一双眼还贪恋好看的颜色,舍不得转移开来。
她知道她的阿澈好看,但是美男当前,她又有点儿心虚了。
“阿澈,你在天都城的时候,没有人来说亲?”
苏子澈挑了一道眉看她:“怎么忽然想着问这个?”
“你不是皇叔吗,皇上都没给你指婚!”
“你问的是哪个皇上,是我的亲哥哥,还是我的亲侄儿?”
“也没什么区别,皇室中人,不是都应该由皇上指婚吗?”
白棠的话一出口,见着阿澈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否则他不会笑成这样。
她不懂,问问还不行吗。
一个病人,对大夫这么不尊重,哼!
“皇上要是把每个皇室中人的姻缘都给包办了,那么一辈子也不用上朝,不用理政,一天到晚都能忙死他。”
“就算这样,你也不是一般人。”
“你不就想问我,以前有没有订过亲,以后还会不会订个亲。”
“我哪里有问这些!”
“嘴上说没有,脸上都写着呢。”
白棠才不许他这样笑,明明痛成这样,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故意露出来的笑容。
她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
苏子澈见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用手背抚了抚她的脸颊。
“棠棠,我不会有事的。”
“因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子澈在她的肩头用手指碰了一下:“棠棠,你穿的好像有些多。”
所以,小脸一直红扑扑着,让人见了简直想要咬上一口。
第710章 要不要我?()
白棠很是干脆,她早有准备,同样把外衣都给脱了,否则还没开始,先把自己热晕了。
她不敢像阿澈这么大胆,还多留了一件。
白棠特意选了深色的衣服,哪怕全身都汗湿,应该也不至于会雾里看花,太让人吓死。
不是说她怕了阿澈,要是两个人都只穿一点点,屋子里就孤男寡女的,本来两情相悦的人,又是长时间耳鬓厮磨。
她绝对信任阿澈,而是怕自己都会把持不住。
苏子澈大概猜到她的心思,本来也不会勉强她,而且白棠拿出一副豁出命去的狠劲,他怎么着也要配合配合才是。
“棠棠,我们说好的。”
说好,等他的毒去处了,两个人就把终身大事给订下来。
无论是谁,想要阻止都不可能。
刚才白棠问的那几句话,更不可能。
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的皇上,根本都不想给他成亲的机会。
又或者说,根本以为他活不过而立之年。
加上他自己都心知肚明,省了这件心事,把精力都放到其他地方。
“棠棠。”他喊的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叫人怎么都听不够。
白棠都恨不得把耳朵贴住他的嘴角,让每个字都缠绵悱恻的流淌进耳蜗中。
“我不要别人,我要的人只有你,只有白棠。”
她有些庆幸屋中的炉子烧得旺,所以不用掩饰骤然的脸红。
反正,本来就红的厉害,根本看不出变化了。
“那你要不要我?”
苏子澈变本加厉,他凑过来,含住小小的耳垂,牙齿轻轻碰触,嗓音低沉,是真正的耳语。
他以为按着白棠的习惯,会把脖子缩一下,害羞的不肯吱声。
没想到,白棠再利落不过的回答他。
“要,我要,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只要苏子澈,只喜欢苏子澈,只愿意嫁给苏子澈。”
她说的一鼓作气,说完以后,双眼亮的像晨曦中最明媚的星。
苏子澈整个人都呆在原地,被毫无修饰的告白给彻底震荡迷糊了。
他当然知道白棠喜欢他,可是最直接的当面告诉他,又是另一种感受。
明明应该痛的地方,慢慢伸出甜甜的软水,把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住,让他差点忘记身在何处。
“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先治病!”
白棠一只手按住阿澈的肩膀,她的身高不如他,手上的劲道更加不如他,但是就能够让他顺势坐在她的面前。
苏子澈一动不动,将整个后背都交付在她眼前。
不过是瞬间,三十二根金针挥出,从苏子澈的后脖颈,一路而下,刺进穴位。
两个人根本不用言语的交流,三天的沉淀,其实把该想的后果都想的很清楚。
白棠是卯足了劲头,别说是上官清越再想拦着,就算是八匹马都拉不了她回头。
更很狂,卢紫莹很赞同她的做法。
不管陵王和白棠是什么关系,首先白棠的身份是治病的大夫。
在大夫眼中,哪怕有一线的生机,也应该及时出手。
白棠为这一次祛毒的过程,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
她去见卢紫莹的时候,想把自己准备好的,再详细的说一次。
“不,不用说了。”卢紫莹拒绝的很干脆。
“姐姐的医术比我好,我想听听姐姐的建议。”
卢紫莹拉了白棠的手,按在胸口:“这里会告诉你所有的。”
“姐姐,我没有实打实的把握。”
“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卢紫莹果然没有再多问一句,亲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把白棠喂得饱饱,才送回来。
白棠下针的时候,聚精会神,不可以有一丝的分心。
看似施针之术,简单好用,实则差一毫,对病人来说,都可能是天壤之别。
白棠已经扎第三轮的三十二根金针,她的眼睛里,只有穴位,只有力度,只有针尖。
连眼前的人是谁,都被她彻底抛到脑后去了。
是谁都不重要,她只想要治好他,完完全全的治好她。
手腕轻点,看似随意,实则白棠已经将三家所长融会贯通,变成她的独门手法。
那时候,她还没有练的炉火纯青,已经让卢紫莹啧啧称奇。
白棠在卢姐姐面前不用藏私,所以将毕术的竹简,一起分享。
卢紫莹也用心钻研,却发现,她本来所学的已经根深蒂固,想要融入新的手法进去,反而把原先的节奏打乱。
要向白棠做的那么行云流水,恐怕是不能够了。
白棠再次取针,额头的汗珠,沿着眼角,面颊,流下来,有些停在嘴边,能尝出其中苦涩的滋味。
她轻微的一侧头,让汗珠纷纷滚落,不至于会影响她的视线。
等金针按部就班的落下,白棠静静的站了一小会,才开口。
“阿澈,我点了香,等这柱香燃尽,我为你取针,到时候,你才可以开口说话。”
苏子澈知道自己要做的,暂时就是收敛心神,让全身的筋脉都恢复到最自然的状态。
白棠将线香点着,放在面前。
“这里还有一个香炉,是我和卢姐姐一起想办法找来的良方,虽然说此方能够解毒,我也很清楚,对你而言,最多就是减缓痛苦,希望多少有些帮助。”
苏子澈很快闻到一股苦中带着青涩回甘的香气,他没有睁眼,香气的源头离他很近,很近。
白棠做完这些,回到他正面的椅子前,平心静气的坐下来。
双手放在膝盖处,两眼眨都不眨的看着苏子澈的反应。
见着他的眉毛微微皱起一点,就算她努力想要纾解他体内的痛,效果也绝对没有这么快。
这个人的意志力要坚强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她的面前都丝毫不显山露水,不流露出一丝的痛苦。
白棠对他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如果不是打小在宫中吃过各种的苦头,他又怎么练就出这样的本事。
以前就听人说,在宫中,人人都像是戴着一副面具,喜怒哀乐都藏在面具底下。
别人是无法看出来的。
那么,她的阿澈呢,他的面具是留在宫中,还是继续戴着,不肯脱下来。
第711章 浮想()
白棠太想伸出手,去摸摸阿澈的脸。
就在咫尺的距离,他的脸容,面如冠玉,眉眼低垂,都分外精致。
白棠的手指不过翘了一小下,这种时候,她肯定不能碰触到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否则的话,前功尽弃事小,让他体内的余毒再次被逼回去,才是闯了大祸。
所以,她可笑的用左手,重重拍了一下右手的手背,像是一种自我的告诫。
以前又不是没摸过,没碰过的,让你手痒,让你想入非非。
不是都说了吗,等他好了,别说摸一下脸,随便摸哪里都没有问题。
白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压力,才能不由自主的往不该想的细节上,赤脚狂奔,拉都拉不住。
屋中的香气越来越浓丽,苏子澈还算沉得住气,始终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线香燃尽,所有的金针取出。
白棠瞬时收入鹿皮卷中,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阿澈。
苏子澈一直垂眼不动,像是入了定。
白棠有些担心,照理说,他应该能够睁开眼的,看样子也不像是痛楚难当,怎么还没有反应。
她知道这个时候,最是关键,不敢出声喊他的名字,生怕惊动了什么。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候,苏子澈才缓缓睁开眼来。
“阿澈,你怎么样了?”
为什么脸色好像有点发白的样子,白棠想凑过去再看看仔细。
“我很好。”
“真的很好吗?”
“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自己最清楚,棠棠,你的施针之术是对的,我体内的余毒,有所感应,已经被你慢慢聚集到了一起。”
白棠听他这样说,才偷偷松了口气。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苏子澈的笑容很温和:“嗯,一定告诉你。”
隔了片刻,他又问道:“我们必须要一直待在这么燥热的屋中?”
“不,不用一直,等会儿就能够出去了。”
“然后呢?”
“晚上,你还睡在这里。”
苏子澈的眉毛一跳:“生着火盆,睡在这里?”
“是的,你的余毒属于阴寒,用这个法子,能够促进催动,否则的话,二十多天都不够。”
“你陪我吧。”
白棠呆了一下,这句话真是让人各种浮想联翩。
“一个人待在这样热的屋子里,怎么睡得着。”
苏子澈尽管可以吃苦受累,毕竟也是娇生惯养的王爷,打小因为身体的状况,太皇太后宝贝的什么一样。
整个夏天,宫中冰窖中的一半存货,都用在他的屋子中,生怕他受热受委屈的。
所以,他还真没有过过炽热炎炎的夏天。
如今,这个屋子里的温度和大夏天有的一拼,而且因为是炉火,更加容易叫人上火。
白棠早想到了,提前把降热去火的药茶都煮好,倒出来,递到他面前。
苏子澈一摸杯子,居然还是烫手的。
这种时候,不应该喝一盅冰冰的酸梅汤才好。
白棠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赶紧摇头道:“要是喝冰的,都前功尽弃了,你别看烫嘴,喝下去就舒服了。”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在他前头。
苏子澈不好推脱,张口一喝,那苦的,简直比黄莲的效果都惊人,差点没一口直接喷出来。
“良药苦口,里面有四十多种药材,我好不容易凑齐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而且白棠自己也喝了,没喊苦,苏子澈反而不好意思说什么,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往下喝。
说起来奇怪,喝到一半,喉咙里生津化痰,慢慢浮出甘甜,却是很柔顺的口感了。
“还真是好东西。”
“那当然,我和卢姐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