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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往旁边站站。
白棠很好奇，咦，阿澈是要帮她做饭，太难得了。
“说吧，什么要求，要怎么做？”
“去头尾，挑出鱼骨，将肚腩另外放开，剩下的切成薄片。”
苏子澈虽然没有做过，听她说的很明白，手起刀落，先将头尾切下，放在一边。
白棠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他动作极快，鲢鱼的鱼刺不少，但是阿澈手腕轻点，粗细不一的鱼刺，纷纷挑出，堆在砧板边，半透明的一堆。
“棠棠，拿个盆来。”
白棠赶紧帮手，取了个大号的平瓷盘。
雪花鱼片，说的就是这种效果，因为刀法好，切得特别薄，每一片都像是透明，拎起来，都能照的出人影。
分成两排，整齐码在盆中，好像筷子一夹，直接能够送进嘴里含化了。
“怎么了，不满意？”
苏子澈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把双手擦了擦，不行，还是一股鱼腥味，要去井台边洗洗。
门口还站着香菜呢，看到，看到王爷居然在切鱼，王爷居然会切鱼，她不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做白日梦了。
“她吓傻了。”
白棠看着香菜的表情实在好笑：“阿澈，用这个搓搓手。”
她捻了一小撮香叶，这里又没有好的皂角，一双手不知道要洗多少次了，所以用天然香料去味才最好。
苏子澈将香叶在手心揉揉：“真的没味了，这个也可以洗衣服？”
“洗澡洗头都可以，在白家的时候，有个姓裘的婆子，最会用这些做女儿家平日擦的抹的，我同她学了几成，懂得里面的名堂，要是洗衣服，还是要加皂角。”
苏子澈见着她小脸粉嫩嫩的，忍不住伸手去捏。
“你的手都没洗！”
“急什么，我已经沾了一身水，你还嫌弃。”
“你去洗手。”
“等会儿去。”
两个人扭成一团，白棠被他圈住，哪里还跑得掉，生怕他把香叶末子抹她一脸，赶紧把脸往他怀里藏。
香菜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见两人笑闹成这样，脑子再次当机。
这个笑得如此灿烂的男人，真是陵王大人吗？
她慢慢扶着墙往外走，需要点时间，慢慢消化。
“香菜来了又走了。”白棠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往外看看，“好像被吓到了。”
苏子澈陪着她胡闹了会儿，心情大好，将人放开，自己去后院清洗。
白棠蹲下来，将炉火拨开，让火慢慢上来，大锅烧热，倒入上好的豆油。
趁着一点时间，先用黄酒葱姜，把鱼头尾加鱼骨腌制片刻，在沸油中煎成两面金黄色，再用水瓢，泼了大半锅清水，等着煮沸。
苏子澈洗完手回来，见灶房里已经是烧得热火朝天，见白棠正好将大锅盖打开，里面的鱼汤奶白奶白的颜色。
“我小时候以为这种奶白鱼汤要加奶羹，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要烧成这样的颜色，三个要点，一是鱼要新鲜，二是过油，三是要大火煮开，将颜色煮出来。”
白棠手中长柄木勺，将翻滚的鱼骨推动，以防粘锅底。
“等颜色上来，就可以转为小火。”
她把两种叶菜切成细末，加了酱料，淋上香油，放在旁边。
“阿澈能吃辣吗？”
她想一想，他体内还有毒素，少食辛辣才好，把略微清淡的蘸料放在旁边，另外刨了蒜茸，辣椒，做了口味重的，留给那三位做重活的。
鱼汤有了，还需要主食，白棠图方便，调了一碗玉米糊，使劲搅到上劲，用手抓起一团，飞快的往锅边缘贴上去。
很快玉米糊遇热定型，成了小圆张的玉米饼。
再转过身，白棠见阿澈连衣服外衫都换过，整个人只能用芝兰玉树四个字来形容才贴切。
原来，阿大急急忙忙回去，替他取换洗衣服了。
“棠棠，阿大替我拿了几件，我先放你屋中，最近你这里忙，保不齐会弄脏衣服。”
他不担心会弄脏，帮自己的心上人做事，再理所当然不过。
不过，他也没有习惯穿着弄脏的衣服，出现在别人面前。
别说是换衣服，就算是弄脏了直接扔掉都无所谓，放几件衣服过来，倒是有点要在这里占好一席之地的味道。
白棠嗯一声：“等会儿，我帮你另外收好，要换洗起来也方便。”
有些话，谁都不用明说，彼此心中都知道。
白棠将玉米饼用锅铲铲下来，另外放开，一面金灿灿，一边微微焦黄。
“这个我没吃过。”
“你没吃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
白棠一脸的得意：“没关系，以后我会做给你吃。”
“吃一辈子？”
白棠听他的声音发沉，显然是认真在问。
她不转身，低垂下头，隔了会儿才道：“你要是愿意吃一辈子，就一辈子。”
苏子澈的手长，居然抓了块玉米饼先尝起来，焦香中有点玉米的甜味。
这种站在炉灶边，趁着出锅吃的热乎劲，他平生还是第一次尝试，感觉很不错。
“香菜，香菜。”
白棠知道香菜压根没走远，在灶房外头的墙根底下碎碎念呢，这丫头，明明是阿大教的，怎么性格一点不像。
阿大就像只锯了嘴的葫芦，你不主动问，绝对不会有半句多余的话。
香菜是个自来熟，你提一句，她能小麻雀一样，说上半天。
她今天明明也没做什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不就是劳动你们家陵王大人给我在炉灶边打打下手，这还是头一回，以后来日方才，他要做的更多，到时候，还请托好下巴。
要说阿大从来不是个大惊小怪的，在阿大的概念里头，只要是主人做的，都是对的。
如果有不对的，请参照上一条。
第493章 眼巴巴（）
香菜摸着墙，偷偷往里面看，才算是看到个正常点的王爷大人，她赶紧冲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灌下去，给自己压压惊。
一双手在胸口乱拍一气，才顺过气，陪着笑脸道：“大姐儿喊我做什么？”
“麦冬睡了没有？”
“早睡了，我们聊了会儿天，她就睡着了。”
“你没欺负人吧？”
“哪能呢，大姐儿你看我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天性温柔随和，这辈子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香菜说完这些话，还嫌不够，特意扭了两下腰。
“你这会儿倒是完全没把你家王爷放眼睛里了。”
白棠很好心的提醒她一句，刚才看你家王爷冲我笑两下，你就全身不舒服，这会儿自卖自夸成这样，也要人相信啊。
香菜在白棠身边也不是服侍一天两天了，知道大姐儿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人，捏着耳垂，老实交代。
“我是看麦冬不顺眼，随口教训了她几句，她知错能改就好，我这不是担心她留在这里，万一胳膊肘还往外拐，到时候做些坏事情……”
“她不会的。”
白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大姐儿，我是发现了，你对麦冬比对我好！”
香菜一下子认清事实，比刚才受到的冲击更大，差点要绕着灶台团团转。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白棠心说，你多厉害一个人，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能文能武的，哪里不能混口饭吃，麦冬怎么能比。
一个不受重视的丫环，被白三爷骗了人，又骗了心，她能够咬着牙，没把我给卖了，我真心感谢她。
“菜做好了，喊大伙儿开饭了。”
香菜一回头，苏子澈还在悠哉的吃玉米饼，她，她还是眼不见为净才好。
“她说的不错，你对她有点隔阂。”
苏子澈拍拍手，将玉米渣拍落下来。
白棠看看他的手，又看看地上，他还真是不客气。
他不客气，那么她也不客气。
“阿大，从屋顶上下来，替我把地扫了。”
她把薄薄的鱼片，分装在大海碗中，然后把滚烫的鱼汤淋上去。
“这样就可以？”
“你要喜欢清淡的，这样就算可以。”
白棠知道越是做体力活的，口越重，食量也大，另外又开小锅，将葱姜蒜爆香，那香气四散，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
一勺滚油浇在鱼汤表面，像是整碗汤都在跳舞一样。
苏子澈一转头，好吧，其他的人全都挤在灶房窗口，恨不得脑袋先拱进来尝口鲜。
“大盆的，香菜你端去前院给他们，还有玉米饼，小碗的给我留着。”
她亲手将汤碗端了，准备和阿澈两个分食。
“大姐儿，好像你碗里的更好吃。”
香菜的小脑袋还一个劲往她这边歪着。
这是想连你家王爷的份儿都给霸占了吗！白棠怒视她。
“香菜，大家吃饭，你去屋顶守着。”
阿大扫完地，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好吃的，谁不想大快朵颐，不过这丫头怎么到了这里变得这么放肆了。
要是惹得主人不快，他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主人如今看着脾气不错，那是因为白家姑子在，在心上人面前，还能有一个不字。
回头，没白家姑子的时候，把香菜做的这些叫什么事的，一起想起来，阿大有点心虚，人是他提拔起来的，还是趁着主人没出声，他先给处置了。
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免得让主人烦心。
香菜彻底傻眼，她对鱼汤已经可以用虎视眈眈四个字来形容，阿大一句话，让她上屋顶。
这个时候，让她上屋顶，早干什么去了！
阿大对她严苛，见她还在磨蹭，直接一掌拍过去。
香菜见他用了真气，知道不上去也不行，眼巴巴多看一眼奶白色的浓汤，差点就含着眼泪了。
能不能再给她说一句话的机会，她想请那三位大哥，嘴下留情，给留出一小碗。
江大海带着两个徒弟，压根都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平时出去做活，主人家多半不会和他们同桌，但是也很少有让丫环陪吃的。
所以，香菜不在，他们才觉得利落些，也不怕吃相难看粗鲁了。
有女人在旁边就是碍事。
所以，根本没有人多看香菜一眼，江大海反而在招呼阿大，虽然也不知道对方姓名，好歹在一个屋檐底下。
“这位兄弟，快来做，热腾腾的，给你碗，对了，还有筷子。”
香菜在屋顶咬着衣袖，阿大居然真的四平八稳坐下去了，还接过了碗筷，外带一个大勺，对他真算优待，一个桌上只有一把大勺，先让给他了。
连带着那一大盆好看的玉米饼，也被推到他面前。
“阿澈，我们进屋去吃。”
白棠看着香菜上屋顶的姿态，知道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虽然不一定有这些侍卫的功夫好。
不过，当时白家那些看家护院的还真是，全上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人，居然会被白棠设下的金铃给抓住。
一步一步，都是演戏来的。
还有香菜最开始替白旗里来偷东西，偷了一次，两次的。
没可能偷不到，她就是故意的。
白棠这样一想，觉得压根不用同情她了，能文能武，还能装疯卖傻，谁比得上她。
估摸着，也不差她做的这一顿饭。
她先管着喂饱她的阿澈就好了。
“先喝口汤。”
白棠从来不否认自己厚此薄彼，给外头用的都是大海碗，粗陶小碗。
留给阿澈用的都是细瓷碗碟，筷子都是乌木嵌银的。
就这样，白棠还觉得怠慢了阿澈，人家不说，她难道就能直接给马虎了。
那也太对不起他了。
苏子澈见她取出个小瓶，往热汤上撒点灰黑色的粉末，才想要开口问问，这是什么。
一股刺鼻的气味顺风飘来，他还好遮挡的快，否则，直接一个喷嚏打在那碗汤上。
别说面子了，里子都没有了！
白棠手里头的，到底是什么见鬼的玩意，还往汤里头一个劲的撒，虽然肯定不会是毒药，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494章 看热闹（）
白棠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吟吟的端到他面前。
苏子澈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要是他连白棠都怀疑，那么这辈子还能成什么大事。
他接过来，用汤匙先喝了一口。
真奇怪，刚才闻着明明是那么冲鼻的气味。
一旦融合到汤里，只剩下提香提鲜的效果。
要说鱼汤做得再好，总有些泥土腥味。
苏子澈虽然对吃不讲究，一张嘴却是打小吃的山珍海味，好歹还是很能够分的清楚。
白棠的这碗鱼汤，汤鲜，入口丰腴，肉嫩，轻抿就化，算是难得的美味。
特别是雪花鱼片，烫的熟度恰好，纯白鱼肉中隐隐透出一丝粉色。
“最后加的一味，是胡椒子磨成的粉。”
“不是你上福明山采来的吧？”
白棠笑着直摇头：“福明山上真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她今天会选择做鱼汤，其实多半还是因为偶尔得了这些金贵的胡椒子。
阿澈第一次带她去集市的时候，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到个邋遢的老人。
那摊子乱得不像话，放着好些奇香扑鼻的东西。
别人不懂，她是懂的。
赶紧问了问价钱，别看摊子小，开出的价钱一点不小。
白棠暗暗咋舌，这已经不是和猪肉一个价，快和银子一个价了，正想着要走开。
那老人开口说，这个摊子今天摆最后一次，明天他就要回故乡去了。
白棠好奇，又蹲着陪他聊了好几句，
老人口风松动，主动减价，虽然减了三成，也是个吓人的高价。
白棠咬了咬牙还是买下来，已经打听到老人的故乡，是要越过大顺国边界另一边的茫茫大海。
从那里过来的人，本来就稀少，再想等到下一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就不多犹疑，将那个摊子都给包下来。
苏子澈跟过来是付了账，这边香料已经打成一个严实的包，他具体也不知道白棠买了什么。
他花钱手脚又大，更不觉得这样不大的一个包，怎么要花费这许多银子。
苏子澈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有些东西的价格，根本不能说得清。
在宫中的时候，他见过一种衣服料子，看着也不是特别显眼。
如果放到月光下，被满月的月华一照，能看到其中山川河流，隐隐而动。
据说，最手巧的织娘，三个月只能织出一寸，更不要提原料多么珍奇稀少。
那一块料子，抵得万金。
最后也不过是被皇上挥挥手，赏给哪个嫔妃，博美人一笑罢了。
所以，付几百两银子，还用得着，追问白棠买的是什么，岂非贻笑大方。
白棠特意用瓷瓶分门别类的装起来，以免串味。
胡椒子事先用最小的石磨，细细研磨，落成这样灰黑相间的粉末。
苏子澈喝完大半碗，白棠又替他盛满了。
“外头看情况都快打起来了。”他轻笑着道。
知道的是白棠手艺好，吃的欲罢不能，不知道的以为分赃不均，杀人劫货呢。
“只有阿大斯文，没听到他的声音。”
白棠停下筷子，很认真地听了会儿。
苏子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