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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三婶婶一向溺爱两个弟弟，一时气头上，也是情理之中。”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要真是如此，她三天都不过来看看蓬儿，却把精力都花在找人出气上头，你知不知道，那些丫环婆子都在抱怨，说三爷的院子，从早吵到晚，三爷索性就躲出去了。“
白棠笑着转到老夫人身后，帮着老夫人捏肩膀捶背。
“祖母，你的身体也才复原，不能够随便动气，小蓬的伤，我会尽心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也就是你会哄我高兴。”
“祖母不嫌弃我啰嗦就好。”
老夫人的脸色彩稍许缓和点，外头传来白蓬的呼救声：“祖母，祖母，我心心口好痛，棠姐姐快来救救我。”
白棠的反应还真是快，将门帘逸仙就冲出去。
白蓬双手捂在胸口，额头大颗大颗的冷汗。
“小蓬，你别怕，别怕，我马上替你施针。”
老夫人赶过来看一眼，到底是有经验：“他心口血脉不通。”
“冷，冷。”白蓬的状态更差，“母亲，母亲，我害怕。”
白棠将他的衣领猛地往下撕开，直接将上半身露出来。
“给我拿蜡烛过来，还有热水。”
“是，是。”桔梗连声应着，很快就捧了过来。
白棠将双手洗干净，将鹿皮卷展开，一手按住白蓬的肩膀：“小蓬，你听我说，别动，我给你施针，很快就不痛了。”
白蓬几乎从床上像条挣扎的鱼，蹦了起来，应该是痛极了，白棠的手劲居然压制不住他。
“桔梗过来帮忙，对，你站在床头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老夫人的脸色慎重，看着白棠想都没想，直接一连串六针扎进白蓬体内。
她的手势又狠又准，丝毫没有偏差。
白蓬长嚎了一声，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白棠不敢掉以轻心，双手左右开弓，将两排银针逐一落下，随着她的手起针落，连站在身后的老夫人都轻轻倒抽了一口气。
白蓬像是泄了那口挣扎的气力，直接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第396章 起疑（）
桔梗不知道什么状况，花容失色道：“大姑娘，小公子晕过去了。”
“没关系的。”白棠额角的汗已经快要落到睫毛上头。
这属于身体的一种保护状态，晕过去反而是好事。
白棠将银针收了以后，仔细的用温热面巾帮白蓬擦了擦脸：“等会儿身上的汗水收了，帮他换衣服。”
“是，大姑娘。”
桔梗另外又打来一盆水：“大姑娘也擦擦脸。”
白棠这边还没把手巾放下来，老夫人走过来发话了。
“阿棠，你的施针术到底从哪里学的？”
“祖母知道的，就是那天来的卢姐姐教我启蒙，回到本家以后，有看了父亲的手札，慢慢琢磨出来的。”
“你刚才替蓬儿施针的手法，也是那个卢娘子教的？”
“祖母当日应该见过卢姐姐的手法。”
白棠知道老夫人是起疑了，她的施针手法基础是卢姐姐教的，而且她为了避免麻烦，的确也是刻意掩饰。
只要不是看得太仔细，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那个卢娘子的手势…”老夫人回忆了一下，好像和白棠的也差不多。
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
不过，白棠是白家的长孙女，医术精湛肯定不是坏事。
就算有哪里和别人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旗万之前，白家三代之内，也没有一个精通于施针术的奇才出现了。
说句不太中听的，哪怕是进宫做御医，要的也是样样周全，而不是样样都到达顶峰。
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的确不止一次夸赞过大儿子，说他在施针方面钻研有术，算是个奇才。
因为期望太高，所以白旗万说不想进宫为官，后来又违背父母之命，非要和个不知来历的女子成婚，才会激恼了老爷子，一气之下，将其逐出家门，不许他再回来。
老夫人连那个女子的容貌都没有见过，只有远远的一次，他呆着纱帽，站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白旗万听老爷子说要断绝关系，居然连求饶都没有一声，扭头就走。
老夫人想，如果重新来一次，她会不会替大儿子求求情，兴许就不会有后面十几年的煎熬。
白棠察觉到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各种复杂，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肯定不仅仅是喜欢，疼爱，还有疑惑和淡淡的恨意。
“祖母是不是想到我的母亲了？”
白棠问的那么直接，老夫人反而不好否认。
“我连她的长相都没瞧见，真要想也想不起来了。”
白棠生下来，生母难产而死，她更加不会知道生母长什么样子，就是人人都说，她长得像父亲，那么照着镜子，还是无法想象的出来。
做子女的，哪个不想知道父母亲的事情。
偏偏白棠目前也从各人的口中，得到一点儿关于父亲的琐碎细节，至于生母，一没有名字，二不知长相。
还真的和无名氏一样了。
她还真不信，一个默默无名的女子会让贤弟都亲口夸赞的神童，专情倾心，甚至不惜和家中双亲反目。
她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白棠低着头不声不响，她知道有一个人应该知道的多些，就是不肯说。
她的养父白岩，在其她亲爹最落魄的时候，都不离不弃，又诚心实意的收养她，没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她总要想个法子，撬开白岩的嘴，找到答案。
“要说你不知生母的消息，也不算坏事。如今宫中派了使者过来，要是问起，你就是父母早逝，身份还是我们白家的长孙女。”
“祖母是说要我进宫？”
“不是我要你进宫，而是这好事要落到你头上，你也算是有福的了。”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老夫人不久前，明明说的是，让她找个合心意的就好，不一定要门当户对，她自小受了罪，吃了苦，有个人疼惜着才算补偿。
怎么宫里头的太监以来，老夫人就改了口了。
阿澈，救命，我才不要被该死的太监选中入宫。
鬼才要做后宫嫔妃三千佳丽，鬼才觉得这是好事一件。
谁爱做，谁去，反正不要牵扯到她。
“阿棠，有的事情，都是命。”
老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大概猜到她不想进宫。
“你知道荀陵郡三大家族，为什么柳家的根基这么浅，却始终与白家能够争得高下？”
“因为柳家出美人。”
白棠撇撇嘴角，出美人，又未必是要进宫，。
这世上也不止是进宫这一条捷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人人都知道，阿棠，你这么聪明，不用别人教你的。”
老夫人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那位从宫里来的刘公公已经发了拜帖说明晚就要过来，别说是你和阿芍要出席，就是你四叔家的两个丫头，也必须露面。”
“四叔家的妹妹才多大的年纪？”
“不管年纪，这是礼数，上次给你在万福斋订的衣裙都送来了没有？”
“这些都是菖蒲在打理的。”
“那个田娘子，上次想动手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田娘子的事情，白棠自己解决掉的，没有吃亏不算，后来田娘子还帮了很大的忙。
她从来不是小心眼，没想要断了人家的财路，所以就没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这会儿怎么又旧事重提，想起要问这个。
“其实也没有什么。”
“你当时就知道你二婶婶不止那一手，后面肯定还留着大招，你这是要逼着她用出来，然后再加以反击，让她把错事做到底，让我生气赶走她，对不对？”
“祖母，这些事情一步一步往前走，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对，你不能阻止你二婶婶动不改动的坏脑筋，就像你不能阻止白芨在你的必经之路放刀片伤人。”
老夫人这几天想必也压抑的不行，话匣子一打开，分明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你一上来就同我说，很多事情不至于会落到难以收回的地步。”
白棠算是听出来了，老夫人这是没地方撒气，和她一语不合，想要拿她的所作所为说事。
第397章 你就是不配！（）
就算再疼爱的孩子，也有心情郁结的时候，白棠一向知情识趣，绝对不会和老夫人正面起冲突。
这衣食父母可万万得罪不起，想想平时老夫人的好，心里头就平衡了。
老夫人见她一团棉花似的，火气也不能一直发作下去。
这孩子本来也没什么错，清秀娟丽的脸上，露出点委屈。
好吧，老夫人自己先心疼了。
“阿棠，刘公公过来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白棠笑起来：“我不会，祖母教我。”
老夫人听她撒娇，摇摇头道：“不许穿旧衣服，也别太争奇斗艳，不做出格的事情，还有……”
白棠听一句点个头，这边老夫人的话没说完，外头又咋呼起来。
“我怎么就不能见见祖母了！”
白芍的尖嗓子，从来不分地点场合的。
“大姑娘在替小公子施针，还请二姑娘再登上一等。”
“她能做什么，我父亲可是宫中的御医，让他来给小弟弟看病，不是更好！”
白棠偷偷翻白眼，你爹厉害，你爹能干，可是你爹三四天缩着个脖子都没出现，我们用不用盼星星盼月亮啊。
要肯来的话，早就来了。
这一次白蓬受伤，白芨被贬走，得益最大的人，反而是二叔了。
他本来不就欠缺个儿子，如今女儿倒是有机会，正和方氏两个躲自己院子里琢磨呢。
白芍已经推开桔梗进来：“不是已经都看好了吗，怎么我就不能进来，小蓬弟弟呢，我来看看他。”
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不怒反笑道：“你有这片心倒是好的，他才睡了，你先闭了嘴再去看她。”
不知是哪个丫环听到这句，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白芍想要瞪眼过去，才发现压根没有目标，不过终究是不敢违抗老夫人的话，乖乖闭了嘴，往里面去了。
“祖母，我陪着过去看看。”
不用白棠说，老夫人还真是不放心阿芍，这做人的规矩从来就没学好过，以后要是嫁了人，真不知道怎么和婆家相处。
白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见白蓬气息单薄，实在没什么好瞧的。
她本来用意就不在这个上头，前后左右都看一遍，见没有旁人了，一把抓住了白棠的手。
白棠反应机敏，根本不会给她抓个正着的机会，直接就躲开了。
白芍抓了个空，还不死心，又想去抓。
“你直接说，什么事情，我又不会跑。”
白棠没好气的看着她，白蓬能安稳睡一觉不容易，要是惊醒了，对身体不好。
“你有没有和祖母说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芍发急了。
“说什么？”白棠大致猜到八九，故意逗她。
“我和七皇叔的事情，你没在祖母面前告状吧！”
白棠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和七皇叔，那是我的阿澈，我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忍你很久了。
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和阿澈挂在一起。
白芍，不是我故意贬低你。
你真的就是不配。
白芍压根没发觉白棠的眼底都是火。
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重复问道：“上次，我和七皇叔……”
“闭嘴！”白棠扔下两个字，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白芍这个二姑娘的头衔，真适合她。
真是要有多二，就有多二。
不过是家宴上见了一面，口口声声的七皇叔，七皇叔。
你以后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先撕了你的嘴。
白芍总算没白瞎，见着白棠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这是要吃人了吗！
她其实胆子从来没大过，虽然吃不准白棠为什么要生气。
不过那双眼狠狠瞪过来的时候，白芍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姐，那个，我没说错什么啊。”
“以后不许再提。”
白芍算是听懂了，让她不许再提七皇叔的事情。
那么说来，白棠就压根还没和祖母说起过，那就好，那就好。
白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大姐，你也知道，宫里头来选妃的都已经到了，你不出卖我就好。“
出卖你？难道我还帮着你宣扬，你在家里发花痴的真相吗。
你信不信，阿陆先第一个把你灭口了。
白芍的目的达到，倒是知道闭了嘴，紧紧跟在白芍后面出来。
“蓬儿还在睡呢？”
老夫人坐下来歇口气，喝喝茶，目光一瞥：“你父亲这几天在忙什么？”
白芍张了张嘴，眉宇间分明有些得意之色。
大概是方氏事先关照过，不能透露口风，又感觉改口道：“父亲就是在院子里头静坐，修身养性。”
这谎话说的，在场的，一个都不相信。
不过，老夫人懒得管这些，本来想问，既然没出门，怎么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来看看？
可是，白芍估计也答不上来，问了还浪费力气，不如省省心。
“我看小弟弟的气色好了许多，那我回去了。”
白芍走得特别慢，到了门口，还磨磨蹭蹭的。
“阿芍，你等一下。”
老夫人还是唤住她。
“刘公公明天要来家中，你们几个未出阁的都要出席，你记得好好准备。”
白芍连声应道：“是，是，祖母，我都记得了。”
“桔梗，讲那套金丝步摇的头面给二姑娘。”
白芍一听眼睛都亮了，嘴上忍不住问道：“大姐有没有的？”
“她自己有几件能戴的，这次我就不给她了，倒是你，回来奔丧，急急忙忙的，好些首饰据说都搁放再天都城那边的家里，我昨天看着这一套合适，就留下来给你了。”
桔梗将红木匣子取出，盖子掀开：“二姑娘请过目。”
金灿灿的，真晃眼。
要白棠来说，老夫人手上都是极好的，出手又阔绰，傍依着这棵大树，其实吃穿不愁。
白芍的手指在金丝步摇上摸过：“真的送给我了？”
“明天记得戴上。”
白芍将木匣子一抱，还记得给老夫人道谢：“多谢祖母，多谢祖母。”
老夫人连眼皮子都懒得多翻一下，你过来不就为了这些。
也罢，等着她年纪大了归西，这些还不都是小辈的。
“明天席上和你姊妹好好相处，千万别丢白家的脸。”
？
第398章 不自在（）
白棠真想和老夫人直接说，这样的话，和白芍说七八十遍，估计都是浪费力气。
在某些人的眼里，姊妹从来都是不能共同生长，友好茁壮的对象。
姊妹就是被用来嫉妒，用来陷害，用来做垫脚石的。
白棠不怪白芍，真的，她一点儿都不怪。
要问罪的话，也是问那些给白芍自小灌输这种思想理念的人。
还好她回来了，要是过个三五年，白芍还没嫁出去，到时候陷害的就是四叔家的两个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