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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骗我们？”独靖陌怒目而视，耿笠风不知缘由，疑惑不解地看着独靖陌。
“出入烟花之地，与朱瑛纠缠不清，靖羽公主含恨毁约远嫁。你告诉我，为什么京城谣传着这些鬼话！”
“你我”耿笠风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耿笠风！背上这样的污名很荣幸是吗！”
“陌儿，你听我说！”耿笠风双手握住独靖陌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冷静。”
独靖陌渐渐平复下来，耿笠风握在她身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送亲回来，心里苦闷无处诉说，就去醉仙楼喝酒。结果在醉仙楼听见一些闲人嚼舌根，说靖羽贪图忘川王后名位，不惜毁掉婚约，替公主远嫁忘川。我心中愤懑又不能发作，便多喝了几杯。醉了之后，不知不觉就爬进了韵瑛楼，在朱瑛的房间隔壁，自己翻出了朱瑛私藏的落花红。我便捧着一罐酒进了朱瑛房里。”
说着说着，耿笠风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踱步，背对着独靖陌。
“一开始她阻拦我不让我喝，后来拦我不住，就陪我一起又喝了几杯。我想起在醉仙楼听到的话，就犯了糊涂。”
“什么？”
“你不要乱想，我虽然醉了，但绝对不会肆意妄为，就是哎我就想了个糊涂主意。让朱瑛姑娘帮忙，借着韵瑛楼的人员往来，散播你听到的这个谣言。我素来与朱瑛关系亲密，自然大家都会信上几分”
“所以你就用你和朱瑛姑娘的清白洗脱长姐莫须有的污名？”
“我我也很后悔。我没有想到韵瑛楼会因此运营不下去。”耿笠风懊恼地摇摇头，“我本来觉得年关将至，你和靖易多半不会出宫，我爹也假意将我禁足，避免我和你们一起去韵瑛楼我本来以为过一阵风波就过去了我”
“耿笠风！你到底想让我们独家欠你多少！”不知是愤怒还是感动，独靖陌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我爱的女人，有错吗？”耿笠风想起独靖羽又是一阵心酸。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当初我安安稳稳地和亲，也不会”
“陌儿！别说了。”耿笠风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靖羽远嫁自有她的道理，我做这些只是图个心安。陌儿，你没有错，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是我亏欠你的，日后自当弥补”
“别说了”耿笠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年宴上千万不要这般心事重重，好吗？”
独靖陌叹了口气，点点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叶沉煜缓步走过来。刚刚心思全在耿笠风身上，她竟全然忘了叶沉煜的存在。
“耿公子，刚刚听得一席话，叶某才幡然醒悟。前几日一直多有误解，还往耿公子见谅。”叶沉煜一脸诚恳，微微欠身道歉。
耿笠风一听便明白了。定是叶沉煜进京时在酒馆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听到的。过去这么久还有人在说，不免让他有些胆寒。
“叶将军不必如此。你我今后相处的时间多着呢，你会慢慢了解我的。”耿笠风微微一笑，带着些苦涩。
“哎我说，你们三个人可真不够意思啊，让我一通好找。没想到你们竟然窝在一起。哎，凭什么我在殿前殿后忙里忙外的，你们就这般逍遥自在啊！”
不用看也知道是小王爷来了。气鼓鼓地冲着三人就走了过来。
“知道小王爷辛苦，我们自然是躲起来不给您添乱了。”耿笠风笑着打趣道，“行了，我们赶快进去吧，不然小王爷要生气啦！”
被独靖易这么一闹，气氛缓和了许多。刚刚的事，也就慢慢放下了。四个人说说笑笑，向乾清殿走去。
第16章 年宴风波（二）（）
乾清殿。
独天亟端坐在王位上，阶下百官林立，独天塍为首，后站独靖易独靖陌兄妹二人，再往后，是耿萧贺父子二人和新受封的叶沉煜，往后各级官员依次而立。
行过大礼之后，众人依次序落座。独靖易将叶沉煜的座次安排在了独靖陌下首。
落座后宫女们便依次将菜品，点心，水果摆上各桌。
“诸位臣工都忙碌辛苦了一年了，今日都不要拘礼，开开心心地吃个年宴，啊哈哈”独天亟端起酒杯致意，一饮而尽。
大家也开始动筷。
两旁的乐师开始弹奏，两列身着红色舞衣的舞女缓缓走入殿中，随着欢快而庄重的音乐起舞。
在这之前，每年年宴领舞的人，都是独靖羽。今年自然是换了人。虽说姿色面容稍稍逊色，舞姿仪态却可与独靖羽并提。
独靖陌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个领舞之人，直到叶沉煜在旁边向她示意。
那个女孩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独靖易，笑意中含有谄媚。独靖陌这才定睛看她，原来这个领舞竟是耿禾苏。
独靖陌心头一惊，看了看对面的耿笠风，只见他也是一脸惊讶。
独靖易也认出耿禾苏，也察觉到她是不是飞过来的目光，便起身坐到了耿笠风旁边，“令妹舞技不错啊。”
“是你安排她来的？”
“不是。舞乐这类小事自有内廷司安排。要是我事事躬亲岂不是要累死。”独靖易随意地捻起一枚点心吃。
耿笠风看了看耿萧贺，发现他好像也并不知情。
“小王爷艳遇不浅啊！这簪子”沉默片刻后，耿笠风举着一枝精致的象牙簪，诡笑道。
只见独靖易有些慌乱，伸手去抢那象牙簪，却扑了个空。这一闹，临近的众人都来了兴趣，看向这边。
“看来我们的小王爷有了心上人了啊！”耿笠风继续调侃。
“胡说！快给我！”独靖易又伸手去抢。只听得一身惊呼，“啊！”众人看向殿中，原来那领舞的姑娘一时不慎摔倒在地。旁边侍奉的宫女和其他舞女忙去搀扶。
“扶姑娘下去吧。”独天塍站起身来，吩咐道。
耿禾苏自知失礼，叩首后请罪后才离开。
“看来，小王爷被美人儿盯上了。”叶沉煜悄悄伏在独靖陌耳边说道。这就让独靖陌有些惊慌。若是耿家有意提起这门亲事，只怕难以推却了。就算没有凌翠在，独靖易娶了这样的女子也是天大的不幸啊。
朝臣们也回过味来。纷纷调侃独靖易。
独天亟更是来了兴趣。“易儿，这象牙簪到底是送谁的？嗯？若是有了属意之人，告诉叔王，就算你父王不同意，叔王也会替你做主，立刻给你赐婚。”
独靖易面露难色，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看向独靖陌和在她身后侍奉的凌翠。
独靖陌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说出实情。
独靖易缓缓转向独天亟，跪下来，“叔王，我呃孩儿尚未有属意之人，这象牙簪是儿臣为公主备的礼物。”
独靖陌听得此言，有些失望，又有些愤怒，又不好发作，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哦？既然你没有心上人，那”
“陛下，”只见一位朝臣走向殿中央跪下，“陛下，刚刚领舞的姑娘便是耿老侯爷的女儿禾苏，臣看这耿姑娘，对小王爷甚是有意。既然小王爷尚无情定之人，臣以为，这倒不失为一桩天作之合呀！”
“舅舅！天作之合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啊！且不说我和父亲还未同意，小王爷的亲事自有陛下圣裁，您说这话可有失礼数啊！”
原来这位朝臣是苏姨娘的娘家兄长，也就是耿笠风和耿禾苏的舅舅。
自从耿禾苏跟苏姨娘说了独靖易之后，苏姨娘不好找耿萧贺帮忙，便去求了自己的亲哥哥。耿禾苏，也是他买通内廷司安排在舞队中的。耿萧贺没有作声，耿笠风却很是愤怒。想来不是怕毁了耿家的名声，而是怕万一事成毁了独靖易的终生。
“哎，笠风，不必这么认真嘛，我看苏卿，说的也有道理嘛。”独天亟心下暗喜。
“陛下！您”
“王兄，耿爱卿，你们看，这桩亲事如何啊？”独天亟看了看独天塍，又看了看耿萧贺，满脸笑意。
“耿府千金自然不错，只是怕易儿不懂事，怠慢了禾苏姑娘。”独天塍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王爷您客气了，小王爷是我雪禹栋梁，只是小女性情顽劣暴躁，臣又属于管教，她自小任性妄为，实在配不上小王爷啊！”耿萧贺说的确实是真心话。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他认为，独靖易的王妃必须是一位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耿禾苏实在担当不起。
“你们就都不要客气了。看样子你们对孩子都还满意，正好，趁着除夕大喜的日子，和陌儿一起，把亲事定了！”
“叔王！使不得！儿臣”独靖易着急了，心急如焚地跪倒在独天亟面前。
“嗯？”独天亟瞪了他一眼，刚想训斥他几句，只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原来，独靖陌一怒之下摔下酒杯拂袖而去。
殿上的人又被吓了一跳，一时都恍不过神来。只有叶沉煜慌忙起身追了出去，凌翠慌忙收拾残局。
“陌儿这是怎么了？”独天塍有些不放心。
“儿臣这就去看看。”独靖易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躲一下。能躲一时是一时吧。先过去这个风头再做打算。
“陌儿自幼任性，众臣也多有了解，看来今日又闹别扭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人就不操心了，让他们闹去吧，我们饮我们的年宴，享受我们的歌舞。”独天亟心下思忖，可能是独靖陌不希望独靖易成亲吧，便也没再提亲事，安抚众臣继续饮宴。乐师也闻声继续弹奏，舞女也继续跳舞，乾清殿又热闹起来。
耿萧贺父子二人心事重重，耿笠风担心独靖陌，于是便向父亲说明，出去找他们了。
凌翠收拾完也出去了。
而此时三个人就在乾清殿前不远处。
殿外也是灯火通明，只是寒风刺骨，这有些事就像今日的天气，外人看上去光鲜无限，其实不知事中人受的苦寒。
第17章 心上之人（）
“陌儿，你听我说”独靖陌看上去是要回府，独靖易在后面追她。
“你想说什么？”独靖陌终于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独靖易。
“我”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你不可能说出实话，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父王当众定下亲事，你要怎么办，你会后悔一辈子！”独靖陌心头酸楚，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担心。
这时，耿笠风和凌翠赶了过来。
“这件事都怪我。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禾苏的用意，我没想到，竟然”耿笠风有些自责。他虽然不知道独靖易对凌翠的情谊，但是他知道独靖易不可能爱上耿禾苏。
“这不怪你。是我太怯懦了。”独靖易很无奈，又很自责。
沉默了片刻。
“沉煜哥哥明天启程回九门关，我们就先回去了。翠儿，你留下了陪陪小王爷吧。”
凌翠听言有些惊慌，缓缓地点了点头。
独靖陌拉着叶沉煜要走，又回头看了耿笠风一眼，耿笠风立马会意，“刚刚跟我爹说出来透透气，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往回走。
见旁人都走远了，独靖易看着凌翠，内疚感一拥而上，“对不起。”独靖易咬咬嘴唇。
“小王爷这句对不起是为何？”凌翠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大半截。
“这个其实是我要送给你的。”独靖易掏出那支象牙簪。
“小王爷无缘无故送我簪子干什么，还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凌翠懵懂的少女心已经开始怦怦乱跳。两腮有些泛红。
“翠儿，难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你当真一点都不明白吗？”独靖易羞涩而坚定地握住凌翠的双手。
而凌翠努力地挣脱。“小王爷别这样。我不过是个侍女”
“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我爱你，我只知道我爱你！”
“那今日小王爷在乾清殿，为什么不向陛下说明？”
“我”
“不还是碍于我的身份吗？我不过是个婢女而已，陛下是不可能同意的。”
“不。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我不知道叔王会不会同意，父王会不会同意，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件事只能是我单独去跟父王叔王坦明翠儿，你明白吗？”
“我知道。可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凌翠言语有些哽咽，慢慢地低下了头。
“不！你相信我！我相信父王一定会理解的。给我一点时间。翠儿，你相信我！”
凌翠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独靖易坚定不移的眼神，有些恍惚，有些不安，又有些幸福。
“好。”她淡淡地回道。
独靖易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慢慢地将那支象牙簪插在了凌翠的头发上，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地，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凌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尘封多年的感情，紧紧地抱住了他。
灯光温暖柔和，若今生皆能如今夜这般彼此相拥，是否，人生还会有遗憾。
多年之后，独靖易抱着其他的女人，还常常想起这个除夕夜，想起这个他深爱的女子，想起这支淡雅的象牙簪。
独靖易将凌翠送回公主府，除了小王爷和公主不在席间，今年年宴如往年一样安然无波，且说年宴之后。
独天亟告诫独天塍回府之后不再过问今晚的事情，独天塍也便压制住内心的火气和好奇，没再过问。
而耿府，却已经鸡飞狗跳了。
苏姨娘还从未见过耿萧贺如此生气，吓得她也不敢耍泼，只是低声细语地认错劝慰。
耿笠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幸好是公主及时救了场，万一陛下就下旨赐了婚，这我”耿萧贺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这要是赐婚就赐婚呗，反正咱家姑娘是相中了”
“你说什么！她是相中了，小王爷乐意吗啊！小王爷是何等英才啊！你觉得你家闺女配得上人家吗啊！你觉得人家看得上她吗！”
“怎么了，咱家闺女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这雪禹城有几家闺女比得上啊。”苏姨娘不平地小声嘀咕道。
耿萧贺气得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爹，您消消气儿，今晚也算过去了，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耿笠风在一旁恭顺地劝慰。
“真是，没有一个人让我省心！”
说完，耿萧贺便回房了。
“母亲也不要生气了。今晚的事太突然了，所以父亲才会这般气恼，过一晚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苏姨娘一向不太敢对耿笠风耍泼，便轻声应着，“笠风啊，你也好好劝劝你爹，年纪不小了，身体要紧啊。”
“是。”耿笠风稍稍施了一礼便也退下了。
这十几年，他和苏姨娘一直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关系，虽然称呼她母亲，可他从未把她当过家人。
“娘”远远地看见耿笠风回房了，耿禾苏便跑了过来。
“娘，爹怎么说的。”
“姑娘啊，这件事得先缓一缓。回来之后，你爹大发雷霆，可能不太好办啊。”
“哎呀娘，您都答应我的。”耿禾苏又开始向苏姨娘撒娇了，十几年了，苏姨娘事事顺着她。
“难办也没说不办，就是缓缓。”
“娘，你说独靖易不会真的有心上人了吧？”
“这可不一定。要是有那你怎么办？”
“所以我着急啊！娘，你好好跟爹说说，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