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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恕仇被墨山道人救下之时,两人同岁,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但是墨昀尘好像更喜音律,尤其是笛子,出神入化,连柳镜凌都不得不佩服。
虽然江湖之上不乏他的立足之所,他还是更喜欢呆在毓清庄,一是温州景色实在诱人,二来他与温恕仇的关系在这儿,毓清庄的人都不敢造次,所以在毓清庄甚是嚣张。温恕仇都要让他三分,不然朱纲也不会白白被他抢了去。
当然,还有其三。
三月十五对于墨昀尘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所以温恕仇着急让朱纲收拾房间。
朱纲当然不敢疏忽,找的全是细心谨慎的人。一大群男人仔仔细细地收拾着房间,让南宫荨很是疑惑。
“这里到底住的是谁呀?”
“不知道。”梁通心想,你和温庄主关系那么近,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啊。
三月十二,过晌,天气突变,大雨倾盆,狂风大作。
南宫荨很喜欢雨天,从小就喜欢。这样的雨让她感觉心神愉快。
但是现在,眼前棋局焦灼,两方都不敢松懈,死死地盯着棋盘,对窗外的雨声充耳不闻。
棋子落盘,清脆有声。
“兄长,温州常有这样的雨吗?”南宫荨面对焦灼的局势有些烦躁,开始攻心,扰乱对手的心思了。
温恕仇并不为其所动。
“兄长通晓音韵,长于对弈。但是不知兄长是更喜欢陪镜凌姐姐弹琴还是更喜欢陪南宫荨下棋呐?”
南宫荨邪魅地看着温恕仇,温恕仇依旧不言,只是死死地看着棋盘,一丝也不松懈。
“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
“朱纲大哥。我让小倩煮了些莲子茶,本想让公子尝尝,公子正与荨姑娘下棋不好进去打扰。”柳镜凌的微笑能倾万世。
“朱纲大哥可是有事,不如帮镜凌把茶带进去吧。”
“好。”朱纲从小倩手中接过茶盘。柳镜凌便转身往回走。朱纲心里疑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刚刚那微笑分明有些哀伤。他怎知,她在等温恕仇的回答。
“庄主。”朱纲推门而入,先把那热气腾腾的茶放下,瞥了一眼棋局,稍稍退下。
“庄主,刚刚接到洛城飞鸽传书说”
“承让了,荨姑娘。”
剩下的两个人都无语地看着温恕仇,果真丝毫不为外物所动,连属下奏禀也可以不听。
“接着说。”温恕仇抬眼望着朱纲。
“是。洛城传信来,有人在赌场闹事,砸了我们三间”
“这种事情你处理不了吗,还来问我?”温恕仇听言一改刚刚胜利的喜悦,面露怒色。
“只是砸场的是是”被温恕仇一吓,朱纲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是谁!这种事情你还管是谁吗?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雪禹的庆侯爷的人”朱纲已经满头冷汗。
这下把南宫荨惊到了。毓清庄果真是江湖大帮派,赌场都开到了雪禹城了。
“怎么回事!”
“拒陈乘所说,庆侯的独子在洛城的赌场输了银子,便在赌场闹事,起了冲突,他就就找人砸了咱的店这庆侯毕竟是雪禹的人,属下不敢”
独靖陌一听也来了兴致,严禁官员及其亲随赌博,这在雪禹是有明文规定的,这庆侯看了是不想要这祖辈的荫封了。
“先把带头闹事的那人给我打残了!”温恕仇淡淡地说,端起莲子茶咂了一口。
“庆侯嘛,交给雪禹城主去办吧。”云淡风轻,温恕仇轻描淡写间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来找我,你要是处理不了今后我找人替你处理!”
“是。属下谨记。”朱纲说完立马退下了。
南宫荨暗自嗟叹,今日所见才是江湖上所闻的毓清庄少庄主温恕仇吧。不动声色,威者自威。
“江湖听闻温庄主威名,今日才得亲眼所见啊。”南宫荨笑着。
温恕仇淡淡一笑,无言。
“兄长的下属好像都很怕你。”
“那你觉得我可怕吗?”他抬头,正撞上她温柔的目光,又是一阵恍惚。
“大概你的可怕之处就在让人不知道可怕在何处吧,哈哈。”南宫荨自知无趣,打趣道。
“真正可怕的人,其实是内心装着仇恨的人。”温恕仇望着门外倾盆的大雨,喃喃道,眼中闪过一道凄凉。
这样的温恕仇和刚刚意气风发的少年庄主竟完全不像一个人,南宫荨骤然有些心疼这个少年。
他大概不知道,心中装着仇恨的人也是最让人心疼的人。因为一份仇恨就是心头的一道伤。
“这雨下的真够劲!朱纲!朱纲!赶紧给我拿些衣服过来!”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思绪之中时,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么响亮,那么张扬。
第39章 狼狈不堪()
“朱纲!”
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刚被温庄主劈头骂了一顿,又来了一个麻烦的人。
温恕仇也坐不住了,赶忙出来。
“方成!快去打些热水,淋成这样要着凉了。再去南院请应大夫过来。”
手下的人都手忙脚乱。
南宫荨站在门口,看见朱纲扶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男子进了那刚收拾好的房间。
黑发贴着脸颊,水一滴一滴落下。
墨昀尘大概这一生最尴尬的事情就是被南宫荨看到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吧。
“这人看来来头不小啊。毓清庄的人竟然都这样上心,连温庄主都得亲自去看看。”梁通打开伞,准备送南宫荨回房去了。
“先别管他了。立马给小王爷写信,告诉他庆侯的事。一直看他不顺眼,这次总算让我撞上了。”南宫荨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这雨果真很是够劲,就这样走回房间,南宫荨的衣裙湿了一大截。
“庆侯独子私自参赌,仗势欺人,兄速查。陌。”
收笔,卷纸。
“雨停了就立马送出去。还有,你派人算了,让小王爷自己去办吧。”
“知道了。”梁通带着那字条走了。
南宫荨看着外边的大雨,突然有些凄凉。
“最可怕的人是心中装着仇恨的人。”
是啊,心中装着仇恨的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自己。
可是心中装着仇恨的人也很可怜,不是吗?等一天在亲爱的人面前卸下伪装,当那伤口毕露无遗的时候,他们也会疼,也会落泪,不是吗?
窗外的雨倾盆而下。
眼中的泪簌簌滚落。
面颊湿了,不知是雨还是泪,不知是泪还是血。
就这样静静地看雨听雨真好。
可是那年陪自己看雨的少年,现在在哪呢?
梁通看着单薄的她,知道她又在想叶沉煜了,不禁心头一紧,差点也落下泪来。
温暖的披风落在肩上,温暖到心里。
这个自从走出雪禹城那天起,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吧。
“应大夫您小心,路滑。”
窗外两三人簇拥这一个白发老头往北院去了。
墨昀尘全身热得狠,着实把温恕仇吓了一跳。
“下雨了你不知道这个地避避雨啊,这么着急干嘛!把自己淋病了好受吗?”
看着温恕仇假装怒意的脸,墨昀尘感觉好笑。
“这么心疼我啊,那是谁让我去官州的啊。”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说笑,这事儿估计就墨昀尘干得出来。
“还不是怪你啊,你把毓清庄扩地那么大,这一片除了林子就是河道,我去哪避雨?”
“好好好,怪我怪我。我的祖宗,别斗嘴了,快躺下!”
“应大夫!”
温恕仇应声往门外看,立马去搀扶那个老头。
看见他,墨昀尘也乖乖地闭嘴躺下了。
把脉,开方。
笔墨在那纸上氤氲,手下如同描绘了一幅江山。
“喝了药就好好睡觉!”
笔落,语出。
“跟我到南院拿药,好好照应着,有事及早招呼我。”面不改色,语不更声,云淡风轻。
朱纲撑开伞陪老头往南院去了。
“恕仇,真抱歉,我去的太迟了”墨昀尘突然严肃起来,更显得脸色苍白。
“这又不能怪你。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得等你好了再说!”温恕仇细心地掖了掖裹在他身上的被子。
他低头,他抬眼,无话。
此时无话,心中早已千言万语。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你一句话远赴千里,又有几个人能够不求回报地帮你,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六岁那年,易殊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两人要相互照应一辈子。
他无怨,他亦无悔。
墨山道人劝他放下仇恨,墨昀尘知道他放不下,便帮他查询当年的一点一滴。
就算了无痕迹,我也愿意,在大海里寻找那根细小的针。
因为,我愿意。
因为,那人是你。
墨昀尘终于无力地闭上眼睛,使劲裹了裹被子。
“恕仇,相信我,我可以的。”
“我知道。”
我一直都相信你,因为那人是你。
“先睡吧,待会儿药好了我叫你。”
三天后。
“应老头肯定在我药里放迷魂药让我睡三天,这样就没人打扰他配药了。”
墨昀尘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地覆在苍白的脸上投射出阴影,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温恕仇想笑却笑不出。
从相遇那天起,他就从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过痛苦忧伤,就算疼痛,他也从来都是笑着。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十四岁,这是怎样的年纪啊。本该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他却离开家门独自闯荡江湖,为的,却是早点帮自己找到当年知道真相的人。
每次温恕仇提起和他一起,他总是说一个人随意。
每次温恕仇不让他管,他总说自己比他聪明。
每次,每次都这样,仿佛他才是二十年前坠落山谷的那个孩子。
“庄主。”
“把药给我吧,”温恕仇接过药,“应大夫怎么说?”
“应大夫说再好好睡上一天之后就没事儿了,肯定误不了墨公子的事儿。”
“嗯。你去忙你的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不管墨昀尘睡得多死,温恕仇总有办法把他叫醒。
饮药。入睡。
窗外依旧倾盆大雨。
撑伞。独行。
南院,一阵药香扑鼻。
“应大夫,昀尘他”
“不用担心,十五之前定会醒的。”
“十五之前您真的给他下药了?”
“就是些安神的药引,不碍事。让他好好睡着,都消停!”
这老头,还真是调皮。
“那,镜凌的”
“这你也放心,当初老庄主请我来就是为了镜凌姑娘的眼睛,我死之前定会找到方法的。”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头都不抬,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个普通晚辈。
而温恕仇毕恭毕敬。
眼前这个老头大概只肯对老庄主低眉了。
“有劳应大夫费心了。”温恕仇微施一礼,准备离开。
应老头依旧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看着摊开的医书。
这南院的药香,总能让温恕仇想起在墨山的时光。
他养病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的药香。
那时年少无忧,读书,练剑。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年少时光,那些快乐的过往。
就像,他再也做不回易殊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易殊这个人了。
第40章 一往情深()
“你说,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感觉不像是毓清庄的客人”三月十五,南宫荨看见那天在大雨中闯进毓清庄的人出门了,不由得又心生好奇。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梁通正收拾着那天淋湿后刚洗过的衣服,“但是他病着连温庄主都亲自去照顾,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上次在七虎山严胡说毓清庄只有温恕仇一个当家的,可是看那个人的架势,不像是一般无名之辈。”南宫荨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你要是好奇就去问问呗。”四个月的朝夕相处,独靖陌在梁通面前早就没了公主的架子,梁通也不再刻意地在乎君臣之礼,还时不时地打趣她,两人相处起来倒是格外的轻松。
南宫荨也不再问了。
“雨过天晴,两天了,这路上的积水应该也差不多没了,我们今天去庄外的河边玩吧。”南宫荨心情不错,这样明媚的天气,在一场大雨之后空气更是清新,天空也更透亮了,正是出去散心的好时候。
梁通知道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只要她想去,就算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所以就赶紧收拾完手里的活,和南宫荨一起出门了。
毓清庄外河道很多,林子也很多,要是一不小心就会在里面迷路。
雨后,河里的水有些上涨,比往常更清澈了,南宫荨觉得神清气爽,便又起意去爬山。梁通也没办法,只好跟着。
“温州的山还真是灵秀,比起墨山来,这就是个小土丘嘛。”山上野草生长得旺盛,野花也正开得鲜艳。
“公主,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梁通拉住南宫荨。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公主!”南宫荨面露怒色,嗔怪道。
“这儿不是没人嘛。”梁通赶紧做了个鬼脸讨她开心,“你听,真的有声音,好像在山后。”
南宫荨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着,一阵阵笛子的声音随着和煦的春风飘送过来,听上去有些哀伤。只是风断断续续,笛声也断断续续,南宫荨心生好奇,拉着梁通要往山后走。
走得近了一点,听得更真切了,那笛声凄凄切切,哀婉不绝。梁通觉得这曲调和那天独靖陌在城头上弹奏的曲子差不多,闻者无不为之所动。
南宫荨只觉得一阵寒意逼来,心中戚戚不可言喻,轻轻地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离开雪禹四个月了,除了那天在墨山上和师傅谈起往事,她还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悲伤。不管她走多远的路,结识多少人,所以的快乐都是暂时的,她还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没有一刻真正的放下过那些回忆。
此刻,哀婉的笛声入耳,所有的往事历历在目,悲恸从骨缝里流出,流遍全身。
梁通见她脸色有变,知道她被这笛声勾到了那夜的离别,心想,这四个多月来所有的快乐终究都是表面的,她还是忘不掉。
“我们回去吧。”梁通扶住南宫荨,低声说道。
南宫荨也没再反对,刚刚爬山的兴致都被这一阵笛声扰了。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坐在石头上,面前是一座坟,碑上刻着“爱妻素云之墓”。他双目紧闭,轻轻地吹着笛子,声音有些哽咽。紧闭的双目里分明流下几滴眼泪。
这个白衣男子就是墨昀尘。他浪迹江湖,四海为家,但是每年三月十五都会回到温州毓清庄,因为,这坟墓里的女子六年前的今天去世。
墨昀尘浪迹天涯,放荡不羁,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是青楼的常客,人长得清秀,又很风趣,出手又大方,有些风尘女子对他也甚是欣赏,常常为他争斗不休,为了争得他的垂青使尽各种方法。墨昀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女子里面会有人对他动了真心。
他出入青楼不过是为了一时潇洒,但是素云自从看见他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他,发自肺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