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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晟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才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真不知道你弟弟在吃什么醋，分明你更在意的人是他，因为到现在你还拿我当外人看。”
云晓愣了一愣，她太担心了，所以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话在白墨晟听来有多见外。
白墨晟安抚地对她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撇下云晓，白墨晟独自进了病房，云晨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听到开门声，将视线从窗外转了过来，清冷漠然的盯着走进来的伟岸男人。
“听医生说，是你救了我。”
白墨晟在距离床边还有十米的距离站定，淡淡的开口，“你也没有怎样，所以也谈不上救。只是，把晓晓吓坏了。”
听到那个名字，云晨有片刻的失神，随后扯了扯唇，“她在最为难的关头，第一个找的人还是你，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1033章 回忆（112）（）
白墨晟没出声，深不可测的一双黑眸静默的瞅着病床上的云晨。
云晨看着天花板，平稳无波的道，“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不能给我姐姐未来，就不要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她不像你之前的那些女人，我也绝不允许你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待她……”
白墨晟沉声打断云晨的话，“云晨，你究竟在怕什么？”
“……”云晨转头，微抿着唇与白墨晟对望。
“你是真的怕我会让你姐姐伤心，还是，”白墨晟顿了顿，用着异常冷静的口吻说，“还是怕她有一天嫌你是累赘，抛弃你？”
蓦地，云晨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白墨晟把一只手插进口袋，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晓晓是你的全世界，你对她说，你是为她而活，一点也不为过。可你想过没有，你们两个人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晓晓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圈子，未来，也会有自己的爱人，但这丝毫不会动摇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这番话如同掀开云晨最阴暗难看的伤疤，他带了些恨意的瞪着白墨晟，他很不喜欢自己躺在病床上，像是躺在砧板上，被另一个男人剖析得干干净净搀。
“我不清楚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姐弟亲情，还是别的，但我知道晓晓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弟弟，你如果出事，她也不会好过。”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像云晨这种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社会，接触到除了云晓以外的人，他近乎二十年的全部人生都是围绕着她，所以可想而知，他对云晓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定超乎普通人。
云晨深吸一口气，“既然你知道我对她来说有多重要，那你应该能猜到，如果我执意让她离开你，她是不会选择你的。”
白墨晟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瞬息万变，他很快扯出一抹淡笑，“你如果真舍得这么为难她，正说明你根本没有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大。你所做所想的，也并不全然都是为她好。”
“……”
白墨晟走出病房，云晓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问，“晨晨怎么样？”
“精神挺好的，至少我看着不错。”白墨晟看了一眼她不太好的脸色，开口，“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听到云晨没事，云晓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下来，摇摇头，“我没胃口。”
他叹气，拍拍她的脸颊，用哄孩子的口吻说，“他没吃饭，你一定也没吃。晚上还要照顾你弟弟，你要是饿昏了谁管他？”
最后，云晓还是被白墨晟压着去了附近的饭店。
云晓吃的不多，可能是因为惦记云晨，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刚吃几口那东西就跟堵在胸口一样，咽也咽不下去，最后也只是草草地喝了一碗白粥。
*****
云晓向学校请了假，这几天照顾云晨，两姐弟极少交流，云晓带了点讨好，无微不至的照顾云晨，而云晨似乎像是有什么心事，总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第1034章 回忆（113）（）
白墨晟有特权，在云晨旁边的病房又订了一间给云晓休息，如果公司事情不多，他下班的时候总会过来一趟，给云晓带些吃的和用的。
在这之前，她从未体会过有人能够依靠的感觉是那么的好，每次云晨出事都是她一个人扛着，可如今，白墨晟就像是一座大山，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给她勇气和心安。
这几天她胃口不好，白墨晟想让她去楼下检查一下肠胃，但总是被云晓推脱。他没勉强她，只是每天带来的晚餐都格外的清淡，吃完后，他还会让她在那间病房里休息一会儿，再去照顾云晨。
云晓晚上吃的不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可见最近照顾云晨真的让她精疲力尽。
白墨晟坐在床沿，把她冰冷的手指握在手里攥了攥，等捂热后才轻轻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看着她眼底一片青黑，男人薄唇抿成了一道平平的直线。
十八岁，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了。白墨晟觉得，和她比起来，自己之前承受的那些远远不及她所承受得多。
他真怕有一天，这些重压会把她压垮。
这时，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很轻微的声音，白墨晟坐直身体，却并没有回过头，他听到了输液架被推进来发出的滚轴摩擦大理石的声音。
云晨就站在白墨晟的斜后方，目光也如同他一样紧盯着病床上的人。
云晓睡觉一向不老实，睡相难看，但此时，她就如同累倦了的小动物一样，阖着睫毛，紧闭着眼睛，乖巧地睡着，胸口一起一伏，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云晨收回目光，闭上有些涩涩的双眼，须臾，睁开后看着男人坐在床边也依旧笔挺的背影，“你说得对，我不能陪着我姐姐一辈子。”
白墨晟缓慢回过了头，幽深的视线对上云晨。
云晨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一种决心，坦然的面对他忖度的视线。
“没错，我是不舍得为难她。即便我多想把她留在我身边，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这具身体什么时候能够熬到头，已经不是我能说了就算的。”
云晨幽幽地看向云晓的睡颜，眼神变得柔软，“我如果死了，照我姐姐的烈性子，肯定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所以，我想把她托付给你。”
白墨晟眉峰微动，淡淡的讶然从眼底划过。
云晨苦笑，“谁让她喜欢你呢？”
略作沉吟，白墨晟做出圣诺，“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即便是云晨不说，他也有这样的打算。云晓……已经让他没办法放手了。
云晨摇摇头，“可我要你做的，不止只是照顾而已。”
“……”
“我要你娶她。”
顺时，白墨晟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姐姐爱你，你不也喜欢她？既然你说我自私，那我就彻底放手，也算是……也算是绝了自己的念想。”云晨捂着胸口，等那里紊乱的跳动一点一点恢复正常之后，才继续说，“作为弟弟，我不会让姐姐不清不白的跟着你，就当是在我死之前，为姐姐做最后一件事——我要你娶她，我要你给她未来。”
第1035章 回忆（114）（）
云晨直直的望进男人深不可见的眼底。
白墨晟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云晨看不懂他的情绪，更猜不到他的想法。
直到过了很久，男人低沉坚定地声音将室内的寂静片片撕裂开，“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云晨说惊讶，但也不那么惊讶，立即变了脸色，追问道，“是做不到给她未来，还是做不到娶她？”
“你这样的要求没有意义，云晨。”白墨晟从病床上站起身，在面对瘦弱的云晨，他显得异常高大，也异常健硕，“我的婚姻不会受任何人的支配，而且，我也并不打算结婚。”
“你不是喜欢我姐姐？不娶她，你就想让她这么跟着你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云晨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得到的答案竟然会和自己料想的背道而驰。
白墨晟紧绷着脸，眼睑微微垂了垂，态度更加莫测。
“喜欢和婚姻是两码事。”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白墨晟拿了自己的外套，“抱歉，我还有事，晓晓醒来之后你帮我跟她说一声。”
云晨想伸手拦住白墨晟，但余光从病床上扫过，看到原本应该熟睡的人眼皮动了动。
他刚刚伸到空中的手又伸了回来，紧攥成拳头。
等房门再度被人关上，室内恢复一派静谧之后，云晨才轻轻地开了口，“你都听到了？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姐姐，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是放在你身上的？”
云晓依旧躺着，维持之前的姿势，只不过没睁开眼睛，也没回答云晨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答不上来。
云晨叹气一声，很重很重的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样的人可以把你宠上天，也可以把你摔得粉身碎骨。姐姐，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你痛苦万分的样子。”
*****
云晨这次发病之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原本就被医生断定活不过十岁，如今已经到十四岁，云晨已经觉得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坚持要出院，云晓拗不过他，其实他们都知道，云晨现在无论是呆在医院还是家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如果一直没有合适的脏源，他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一天拖一天。
医院楼下的食堂里，云晓对面坐着刚翘班出来的沈行止。
“你让我查照片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沈行止看着对面的云晓，仍旧不确定的问，“你真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白总？”
云晓咬着嘴里的吸管，轻轻摇着头，“白先生已经为我操心的够多了。”
沈行止叹气，把查到的东西告诉她，“云爱国回去过。”
云晓不觉得意外，云晨防备心强，不会轻易让人进屋，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不过，云爱国怎么会有那些照片的？
“不过照片，不是云爱国拍的。”很快，沈行止就给了她答案，“你记得张小姐吗？”
云晓奇怪的抬起头，目露惊讶，“张韵儿？”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1036章 回忆（115）（）
“我从一个狗仔那里顺藤摸瓜，找到了张小姐，不管是这次的照片，还是上次你和白总在红楼外被人偷拍，都是张小姐找人做的。”
沈行止低低叹气，道，“我想她应该是想让云爱国知道这事之后约束你，不允许你和白总来往，但没想到你和云爱国的关系那么复杂。”
再加上，因为之前白墨晟找人折磨云爱国的事，云爱国在心里记恨，才把照片送到了云晨手上。
不管是张韵儿还是云爱国，都是看不得云晓和白墨晟好。
而张韵儿不管是否找错了人，但最终的结果，阴错阳差的，还真如了她的意。
云晓很久没有出声，沈行止总觉得这事应该让白墨晟知道，于是又问了一遍，“不如，告诉白总吧，张小姐这么做，太不厚道。”
云晓低头，盯着眼前的奶茶一会儿，苦笑了下，“算了吧，除了让白先生为难，告诉他应该也不济于是，难道他还会为了我去为难张小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小姐对他的重要性。”
沈行止语塞。
沈行止的反应，更让云晓确定心里所想，果然白墨晟对张韵儿是不同的，这点沈行止应该再清楚不过。
和沈行止分开后，云晓心里有点乱。
明天云晨就要出院了，今天就要办手续，出来之前她就是拿着办手续当做借口出来的，索性现在时间还早，云晨应该还在休息，云晓就拿着单子去缴费的地方。
云晓排队时，前面站着一个刚打饭回来的大娘，大娘手里拿着饭盒，按理说味道并没有很大，但云晓闻着异常的不舒服。
她不想失礼，于是硬是咬牙忍着，但没坚持多久，还是捂着嘴找到就近的卫生间。
从早上开始她就没有什么食欲，吃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也吐不出什么来。
把最后一口酸水吐尽了之后，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算纾解了出来，云晓擦擦嘴，走到洗手白前洗手。
这时推门进来一对母女，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从口袋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开始涂，站在一旁女孩的母亲忍不住劝道，“涂这东西是不是不太好？你刚查出来怀孕，还是在意点的好。”
女人笑了笑，“妈，你别这么愚昧，现在化妆品这点化学成分还能保存到胎盘里啊？我只是涂一点，又不是吃一大管，你别这么小题大做了。”
女孩母亲瞪她一眼，“吃到嘴里就等于也让孩子吸收了，反正从明天开始，不许化妆了，你现在刚头一个月，什么都要小心。对了，今早上你吐没吐？”
“吐了点，最近胃口不好，而且我一闻芹菜的味道就受不了……”
涂完口红，整理好自己，女孩挽着母亲走了。
云晓站在最里面的角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的变得苍白，手不禁抚上了小腹。
她回到病房，云晨已经起身了，这几天他瘦了不少，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衣服显得空荡荡的。
“手续办好了？”他回身问。
第1037章 回忆（116）（）
云晓低着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云晨又问，“出院的手续都办好了？”
云晓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出去的目的，马上又慌慌张张的道，“啊，刚才人太多，就忘了。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立刻消失在病房外，好像在躲避什么一样，云晨皱了皱眉。
……
云晓很快就办好了出院手续，住院费和医疗费白墨晟都事先交代过，也垫付了一部分，云晓只需要把今天的药钱付了就可以。
交完款，隔壁就是挂号的地方，云晓犹豫地咬着唇，十分缓慢的走到窗口前，小声说，“我想挂一个妇产科。”
云晓没有医保卡，拿着护士递过来的单子上写了姓名和年纪。
当然，她没敢写自己真实的姓名，她把唐晓的名字写了上去，年纪也往上加了四岁。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向人满为患的妇产科清净极了，云晓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觉得庆幸，等到护士叫到‘唐晓’的时候，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你怎么了？”医生正在往电脑里输东西，头也没抬地问。
“……我想验一下是不是怀孕了。”说完这句话，云晓的脸火辣辣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语气有些心虚，医生推了推眼镜，将目光从电脑移到她的脸上，看得云晓脸越来越红，医生才问，“想验血还是验尿？”
云晓被问住了，她哪里懂得这些。
医生似乎也看出来，说，“验血吧，比较准确一些，顺便可以把孕酮验了。你月经多久没来了？”
“……一个月多几天。”
从妇产科出来，云晓就觉得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样，但接下来还有验血，还要拿报告，一场硬仗还在等着她。
抽完血，医生说报告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出，云晓松口气，她在医院外面的木椅上找了个地方坐着，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这么呆呆地坐到了报告出来的那一刻。
化验单子云晓没看懂，拿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