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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跃梅跟保镖走了，隔着一段距离，晏时悠隐隐约约听到王跃梅的声音：“车祸……残废……可怜吧？”
晏时悠静静地坐在木椅上，许久没有动一下，就像老僧入了定。
突然，她伸手，狠狠地把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掏出，然后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低头，看着那只手，用力地捶了一下又一下。
每捶一下，晏时悠心中的恨意又多一分，眼泪，掉了下来，到最后，泣不成声。
第569章 帮我查一个人的以前的情况（）
不知抱着自己的使不上力的右手哭了多久，晏时悠渐渐冷静下来，胡乱抹去眼睛，探身，困难地撑着椅子起来，然后，生硬地朝着住院部一步步地走去。
有人从她身后路过，不忘回头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长得蛮漂亮，怎么是个残废？”
刚进住院部，原本照顾她的护士就跑过来：“晏小姐，你去哪了，我们都找不到你。”
“就出去散散心。”晏时悠没有了方才的大脾气，任由护士帮忙，扶着她上了楼。
回到病房，她进了洗手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护士离开后，扫落了盥洗盆上所有东西。
她辛辛苦苦装作正常，可手腕却完全不能动，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手腕的毛病……以后，她都要这样子，一辈子，右手再也拎不起任何东西。
造成她这样悲剧的人，晏时悠咬着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想起王跃梅的话：“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晏时悠眼色阴鹜，艰难地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她曾极度厌烦的人的号码。
“小悠？”对象的声音很惊喜，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自己：“你在b市那边还好吗？等我执行完这个任务，不用多久我也——”
“齐寒，你当初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句话，还算数吗？”晏时悠不想听他啰嗦，直奔主题。
那头安静了会儿，认真地开口：“小悠，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那好，你小姨不是在b市搞侦查工作吗？我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以前的情况。”
晏时悠不敢找晏家人帮忙，尤其现在云晓还有白墨晟做靠山，唯一能帮她做事又听她话，只有在出任务的齐寒。
而她敢这么笃定，仗的是对方对自己的喜欢。
她爱了白墨晟多少年，齐寒就爱了她多少年，只多不少。
齐寒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晏时悠脸色缓和：“过会儿我发短信给你。”
“笑悠——”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晏时悠，一点也不想听，皱眉，掐断了电话。
*****
早晨，云晓起来时，白墨晟还在睡，他可能被她翻身的动作吵醒，闭着眼握住了她的手：“醒了？”
“嗯，还早，你继续睡吧，过会儿喊你。”她亲了下他的脸颊。
白墨晟松了手，云晓去卫浴间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关了门下楼去。
佣人已经起来去菜市场，云晓先喝了杯温开水，想到昨晚洗澡前小姑娘说早上要吃粢饭团，小区旁边有两个早餐摊，她拿了零钱换了鞋出去，刚买完粢饭团准备往回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旁边。
车窗降下来，云晓看到里面的晏时遇，有些讶异：“晏先生这么早……来找墨晟吗？”
晏时遇望着冲他微笑的云晓，回了个淡淡地笑容，看到她手里的早餐：“喜欢吃这个？”
“是给夕夕买的。”云晓晃了晃饭团，听到晏时遇说：“上车吧，我送你进去，你怀孕，别累到自己。”
第570章 试探（）
云晓原本想说她可以自己进去，但隔着车门，她也发现，晏时遇的精神不太好，下巴上有没有刮干净的青茬，昨晚还好好的人，再见，眼中血丝交织，像是一夜未睡，她一时间，说不出回绝的话。
上了车，云晓闻到晏时遇身上的烟味，有点重，应该抽了不少香烟，但她也没立场去说什么。
“阿晟怎么没陪你一起出来？”晏时遇突然问她。
云晓在座位上动了动，双手捧着粢饭：“他还在睡觉，我睡不着，就先出来瞎逛逛。”
晏时遇看她带着浅笑的脸庞，双手握紧方向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怀了孩子，会不会很辛苦？”
“还行吧……就是……”云晓说了半句就噤了声，她怎么忘了，晏时遇还是晏时悠的哥哥，说太多的话，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在炫耀？
……
车子在老宅门口缓缓停下，云晓开门下车，对晏时遇说：“您也进去坐会儿吧。”
昨晚，晏时遇一夜没睡，在沙发上抽了几包烟，满脑子想的都是欧阳文静的话，天稍稍亮起，他就迅速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开着车来了老宅，刚巧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准备回去的云晓。
进了老宅，云晓想上楼去喊白墨晟，晏时遇却阻止了她：“我坐会儿就走。”
但云晓觉得，有客人上门，还是长辈，不应该让对方白来，晏时遇说：“口有点渴，给我倒杯水吧。”
“好，你等会儿。”云晓先转身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云晓就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她想到晏时遇昨晚可能没睡好，就在开水里加了一蜂蜜。
“我刚在里面放了点蜂蜜，晏先生应该不讨厌甜的吧？”
晏时遇握着杯子，抬头看着云晓，心口有点堵，他点头：“我喜欢甜的东西。”
“这点跟夕夕一样，”云晓提到小家伙，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她也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
“是吗？”晏时遇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手捏紧了水杯。
“我去一下楼上，您看会儿电视。”云晓先打开电视，然后才上楼去叫白墨晟。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云晓就瞧见小卧室的门开了，小姑娘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
“醒了？”云晓过去，在小家伙跟前蹲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卡通睡衣。
小姑娘手握着儿童专用牙刷，仰头问她：“家里是不是有客人？”
云晓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又给他的小杯子装满水：“你晏叔叔来了，正在楼下看电视。”
小姑娘一边刷牙，一边眼珠子转了转，满嘴的白沫：“偶……脚得……虾外锅……想据在……偶咖。”
云晓拿过毛巾，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刷完牙再说话！我去叫你爸爸起来。”
小姑娘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开始专心地刷牙。
*****
等云晓从主卧出来，洗手间没了小姑娘的人，她下楼，在客厅看到了坐在晏时遇身边的小姑娘。
第571章 自然是要拿的（）
小姑娘正拿着一把梳子，看了她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给自己那头柔顺的头发顺毛。
云晓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和粢饭团一块儿，拿到餐桌上，喊小姑娘过来先吃早餐。
小姑娘从客厅过来，爬上椅子，捧着杯子低头喝了一口，上嘴唇沾了牛奶，像是白胡子，云晓拿了纸巾给她擦干净，又对小姑娘道：“你招呼一下你晏叔叔，我先进去做早餐。”
小姑娘埋首吃着粢饭团，空出一只小胖手，朝云晓比了个‘ok’的手势。
……
从云晓下了楼，晏时遇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哪怕她在厨房里，他也跟着看厨房的那扇门。
当他看到云晓抚摸小姑娘头时温柔的样子，心脏钝钝地痛，他侧头看到茶桌上的梳子，上面有几根头发，就连地毯上也有几根，刚才小姑娘边梳头发边喜滋滋地说：“这把梳子，是昨天晚上我从晓晓那里拿来的。”
小孩子，总喜欢用大人的东西，总以为大人的东西比自己来的好用。
在云晓转身进了厨房后，晏时遇不着痕迹地把梳子上，乃至地毯上的头发都捡起，放进了自己的裤袋里。
虽然欧阳文静答应拿头发，但既然有机会自己拿到，自然是要拿的。
……
等云晓再从厨房出来，客厅里哪有晏时遇的人，而小姑娘，正坐在餐厅里狼吞虎咽地吃着粢（ci）饭团。
至于让她招待客人的嘱咐，一遇到吃，早被她抛到了脑后。
云晓往门外看了看，不见了晏时遇的车子，那边，白墨晟刚好下楼来，她看着他说：“人刚走了好像。”
“可能临时有事。”白墨晟不以为然，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
用完早餐，白墨晟上班，顺带小姑娘去幼稚园，云晓把他们送到门口，替白墨晟整了整领带：“开车注意点。”
白墨晟伸手拉着她，弯下头，缩短两人的身高差，对着她的唇，重重地亲了一下，也不管这是在大门口。
送走父女俩，云晓摸了摸自己红红的脸，转身进了白家老宅。
*****
白墨晟把车停在鼎晟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坐高层专用的vip电梯上楼，电梯一开，走出去。
“白总，欧阳小姐在里面等你。”沈行止小跑过来提醒。
白墨晟的手搭在门把上，闻言说了句‘知道了’就扭开门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欧阳文静正坐在沙发区，桌上有一杯咖啡，但她没有喝一口，听到开门声，也朝门口望过去：“来了？”
白墨晟解开西装的纽扣，在欧阳文静对面坐下：“吃过早餐没？让沈行止去买点。”
“不用了，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欧阳文静妆容精致，因为今天要打官司，整个人气场全开，像极了女王。
白墨晟抬起眼，看着欧阳文静的眼睛：“什么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晓晓出国，越快越好。”欧阳文静昨晚上想了很多，她觉得，让云晓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管她晓晓是不是晏家的人呢。
第572章 她已经是成年人，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欧阳文静，你急着把她送出国，是在担心什么？”白墨晟问。
欧阳文静呵呵笑了两声，双手抓着包，“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晓晓的亲生父亲，没错，就是晏父。”
有些话，欧阳文静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打算对白墨晟全盘托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晓晓。
白墨晟听到后，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我是猜测过，但一直没有确定，没想到是真的。”
“我来找你，只求你两件事，第一，带晓晓出国去，第二，不要告诉她，她跟晏家的关系。作为看过她受过苦的好朋友，我现在，只想看着她幸福就好，不想她再卷入到那些是是非非当中来。”
白墨晟听完欧阳文静的这番话，过了片刻，才说：“她已经是成年人，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那么如果知道后，有的不是欢喜，而是痛苦呢？”欧阳文静闭上双眼，又睁开，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墨晟：“换做是你，你会原谅一个把你把你丢弃掉的父母吗？”
面对欧阳文静的质问，白墨晟没有接话，他不是云晓，无法替她做出任何的回答。
这里面，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云晓的身世。身世只是一个导火线，一旦引燃，接下来，是连锁反应。
欧阳文静明白这点，所以来找他。
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一而再，护着云晓，不让她卷进任何跟晏家有关的纠葛里。
……
欧阳文静走后，白墨晟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二十几层楼下变得渺小的景物。
沈行止拿了几份文件，敲门进来让白墨晟签字。他正背对着她站在那抽烟，脱了西装，白衬衫黑西裤，身姿修长挺拔，右手，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很细很柔，仿佛是人发出的一道无声的叹息。
白墨晟回过头来，看到进来的沈行止，走到办公桌前，顺手，把一截半长的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晏家那边，没为难你吧？”沈行止说起来，也算是白墨晟的学妹，两人单独相处比较随意。
白墨晟拿过那支派克笔在文件最后几页签了自己的名字。
“晏家，还不至于完全蛮不讲理。”
“云小姐还好吧？”沈行止问得是云晓，那天，云晓从阶梯上摔下来，白墨晟神色紧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我昨天问了我爷爷，他也跟医生说的差不多，白总您让与云小姐多注意休息应该不会有大碍。”
白墨晟签完字把文件合上，递还给沈行止，附带了一句：“替我谢谢你爷爷。”
沈行止把还没签字的那份递过来，白墨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解锁了手机。
是云晓发过来的短信。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交代他，记得休息，别太辛苦，顾着点头上的伤口。
“不是只有你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如果不听话，晚上就不用回主卧，直接跟夕夕去睡。”
第573章 我死也不会走！（）
云晓安排的眼线，除了最近老在他办公室外探头探脑、身形晃在半毛玻璃上、还自以为很隐秘的沈行止助理，还能有谁？
沈行止看到他盯着手机，突然无声地笑起来，颇为诧异，但看他的样子，也猜到是谁的短信。
昨晚下班前，他还偷偷看过助理偷偷摸摸在茶水间给云晓打电话，殷勤狗腿的样子欠抽得要命。
当时，白墨晟就站在她对面，很有耐心地听了十来分钟，直到里面助理说完那句‘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白总’后，他才双手抄袋，转身走了，对于助理这样的言行，没有半点的不悦。
这是变相的默认，默认这个女人彻底掌握他的行踪。
“夏威夷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白墨晟把文件都签完，才问沈行止他上回交代她的事情。
“家里请了一位以前有照看孕妇经验的华裔保姆，到时候佣人再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妇科医生，也是当地医院最好的，月子中心也提前预定好了，等云晓生下孩子就可以过去坐月子。”
白墨晟有件事瞒着云晓，他们周末一起去夏威夷，但回程，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她跟小姑娘，都会留在那边。
*****
早上，在池氏医院，晏时悠看着齐寒传过来的照片，是云晓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大小事。
她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生子两字，良久，嗤笑出声。
竟然生过孩子？
一个出卖过肉体的女人，生过孩子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呆在白墨晟身边，可耻！
晏时悠又往下翻了翻，令她失望的是，传过来的资料中，并没有写明云晓卖身给了谁。
正准备再往下翻时，病房门开了，晏父走进来，晏时悠下意识地藏起了手机。
“你准备一下，过会儿就有车来接我们去机场。”晏父昨晚没睡好，整个人，神色有些憔悴。
晏时悠说：“我已经说了，我不走，要走，你们走吧。”
晏父本就心情欠佳，看女儿这么不听教，愠怒道：“你不走，残废着一只手，在这里还想做什么？”
“……小悠，难道还嫌人家笑话看的不够？你眼巴巴地倒贴在这里，也得看看，人家接不接收。”
晏时悠自嘲地看着晏父：“我为什么会残废，爸爸，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都是白墨晟害得，都是他？”
“……”
女儿此刻的眼神，让晏父不敢直视，她撇开头，道：“今天，你不走也得走，这容不得你选择。”
“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