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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将军所言甚是，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便请回吧，我倦了。”林婧雪揉了揉眉心，眼中眸光清冷。
“雪儿。”林东野向前走近一步，又像是在担心什么似地收住脚，只定定地看着林婧雪，目光灼热，“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今日来找你怎么可能只是说这些。自从那日与你告别，这些日子我每日里都在想你与我曾经的种种。”
林东野的眸光泛上一丝柔意，“我想着你初嫁进来的时候，容颜是那般惊人，又想着你后面在府中小心谨慎，管理家事，侍奉母亲，想我所想，顾我周全。对我更是温柔以待，从无一丝怨言，那时候的你，真正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来的世家夫人典范。”
“哦？不是不知廉耻，不尊上的无德妇人嘛？”林婧雪打断林东野的话，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原来还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可今日林东野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对往日的事情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将军府的一草一木，老夫人，小丫鬟，管家，对牌林东野说一样，她的脑中就像走马灯似地翻过一幕，历历在目，竟像是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林婧雪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没来由地哀伤，虽是忍不住拿话刺林东野，却早没了跟他争辩一二的兴致。
林东野不曾想林婧雪忽然接他的话头，他眼中一喜，可听了林婧雪的话，他眼中划过痛色，“雪儿，当日种种便都是我的不是，我现在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解开误会，重新开始的机会，可好？”
“不可能，从我走出将军府那一刻，我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可能了，林东野。”林婧雪摇摇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拒绝了林东野，“没有任何可能了。”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像是给自己定心，又像是在给自己下一个执念。
林东野面上失望，眸中黯然，心中虽是如刀割般疼痛，却仍是坚定道，“雪儿，不管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你，此生此世，我林东野只认林婧雪一个夫人，再无他人！”
说完，也不等林婧雪开口，林东野转身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林婧雪不自觉地跟了出去，她想告诉林东野，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一生他们注定不会再有交集，可是才出帐篷，林东野的身影竟是瞬间消失了一般，迎接她的只有满面的凉风。
林婧雪打了个冷颤，看着外面昏黄的灯光，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踏出了帐篷，尾随林东野而去。
感情结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一定要让林东野死心，就算不为了林东野，为了疼爱她的老夫人，她也不能让林东野把心遗落在她的身上。
林婧雪一边走一边张望，许久，才在一个帐篷的角落处找到了林东野，只是，看着此刻的他，她向前的步子怎么都迈不动。
昏暗的角落，林东野席地而坐，眼神迷蒙，脸色通红，两手捧着大大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亮晶晶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流下一丝水涎。在昏暗的夜光下，林东野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似地颓废不堪。
这是林婧雪从不曾见过的林东野，即使上次他有些病态，但昔日的他什么时候不是神采飞扬，惹人炫目。金陵城的四公子之首，年纪轻轻的大将军林东野，他居然也会有用醉酒去麻痹自己的一天，这该是有多么大的忧伤不得解。
林婧雪冷硬的心中莫名地柔软下来，她的面上泛起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和疼惜。
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温和地看着林婧雪，眼中却带着无尽的痛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惺惺相惜（）
“欸，婧雪，林东野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讨厌不讨厌啊。”白音走到林婧雪的身旁，在她身侧的木椅旁坐下，“这金陵城的四大公子中的某一位，原来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脱，可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冷。”
白音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讽意，林婧雪愣了愣，旋即笑着摇摇头，“他爱跟便跟吧，脚长在他腿上，我们还能管着它怎么走吗？”
自从白音知道自己和林东野的事情之后，对林东野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因为林东野，对金陵城四大公子中的其他三大公子心中都有了隔阂，真正是做到了恨屋及乌。
“这样负心薄幸的人，若是当初对你有对那贱人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局面。”白音嗤了一声，“如今真正失去了，他才知道丢了怎样一个珍宝呢，巴巴地就想凑上来捡回去，真当别人都等着他呢。”
白音快人快语，林婧雪便是想给林东野说一句公道话，却也不知道从何下口，更何况，她根本无心替林东野辩驳，便静静地笑着听白音在那叱骂。
“身为世家公子，居然做出宠妾灭妻这种罔顾人伦的事情来，也亏地那老夫人有深明大义的名头，怎地当初还会点头让他娶一个什么平妻同时进门，我看她啊，当真是老”
“老夫人为人豁达，遵纪守法，在府中一直护着我，阿音你说林东野便是，可不要说老夫人的坏话，我是不爱听的。”林婧雪忙打断白音的话。
白音瘪了瘪嘴，却也没再提老夫人，只把林东野又恶狠狠地大骂了一通，最后骂完，她忽然眼珠一转，俯身贴耳到林婧雪跟前，“雪儿，你看咱们这样你看如何？”
白音的尾音都是上扬的，眼角带着得意。
林婧雪本是不想搭理林东野，可有个人一直跟着你，也不是那么舒服。更何况，她心中早就想要切断林东野不可能的念想，想到白音的提议，她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若是别人提起，她万万不可能去应，但这个人是白音，她便毫无顾忌了。反正她和白音都知道怎么回事，彼此之间不会有什么误会。
翌日早上，白胜南才见到林婧雪，便见林婧雪从山洞里走出，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冲他温柔地笑道，“胜南，早啊。”
白胜南好久不见林婧雪的笑脸相对，更是很久不曾听到她这般温柔似水的声音，心中一荡，多日来的心中苦闷尽去，他有些激动地看着林婧雪，跟她四目相对，竟是忘了要说什么。
而两人身后，“吱呀”一声，林东野面色阴沉地从房内走出来，两只眼睛如利箭一般射向白胜南的后背，仿佛要射穿他一样。
无奈，此刻的白胜南沉浸在林婧雪突如其来的温柔中，根本不会去在意周遭的动静，更不可能去关注林东野的仇视了。
“雪儿，早！”好半天，白胜南才平定自己的情绪。
林婧雪拉着白胜南的手，把他带入山洞内，看也不看林东野一眼。
林东野捏紧了拳头，目光盯在那洞口门久久不动。
林婧雪大约是拉地太急，白胜南没防备，直接一个踉跄扑到了她的身上，林婧雪正要转身，不妨白胜南步子不稳扑过来，忙往后退，两个人“嘭”地一声撞见在了一起。
白胜南忙起身，慌乱中唇碰到林婧雪的额头，手更是不小心摸到了他像是触电般整个人向后弹开，白色如玉的面上一片绯红。
林婧雪正挣扎着站好，根本没注意到白胜南的动作，抬头见他满脸绯红，仿佛见着新大陆似地瞪大了眼睛，“胜南，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刚刚外面还好好的啊。”
对着一脸茫然的林婧雪，白胜南面上更红，他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右手往后伸了伸，这才镇定道，“雪儿，你找我是有何事？”
他刚刚只是一时惊喜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林婧雪这进了房便骤然淡然的脸色，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怕她刚刚在门口只是演戏，至于演给谁看，怕只有隔壁的林东野了。白胜南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只面上还端着温温的笑意。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林婧雪见白胜南不肯说脸红的原因，倒也不细想，只把自己请白胜南进屋的目的说了，“我这些日子呢，要请你陪我”
林婧雪刚想说请你陪我演戏，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如今身处古代，哪里有好人家的女子忽然请一个男人来陪自己演戏气走另外一个男人的，这在古代可是罪啊！她要是真跟白胜南这么说了，白胜南要怎么看自己？
自己应该怎么让白胜南答应帮自己的忙，又不明说，还不让他误会呢？林婧雪脑中飞快地旋转，想啊想，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白胜南本来就是个很温和的人，平日里又很细致，这不就是一个绝佳情人吗，她根本不用刻意去跟白胜南说明，只要在平日白胜南对自己例行关心的时候，刻意造作一番，那看在不知情的林东野眼里，可不就是恩爱的表现？
自己真正是蠢了，一时脑子有些愚钝起来。白音跟她提议这个的时候，她也没细想，一股脑儿地就拉了白胜南进来。
“那个呵呵，我想请你陪我用早膳，早膳，哈哈。”林婧雪看着白胜南疑惑的目光，打了个哈哈，遮掩似地快步走向石桌前，口中嚷着，“欸，不知道今天早膳用什么呢，这洞里洞外也没什么好吃的呢。”
白胜南知道林婧雪有事情瞒着他，虽是有心相问，不过想到林婧雪对自己的态度，他便假装不知地笑了笑，走到林婧雪身边，“还有几个香馕，配着白音的辣子酱，这顿将就着吃吧。”
林婧雪便忽然站定，掏出袖中的绢帕，转身，一只手搭在白胜南的肩膀上给他固定，另外一只手略有些僵硬地拿着绢花帕子伸到他光洁的额头，轻声细语道，“胜南，出汗了，我给你擦擦。”
白胜南有些怀疑地伸出手掌看了看，上面光洁如玉，哪里来地一丝汗水，他内力深厚，早已能做到自行调节体温，不畏寒暑，这事林婧雪不可能不知道，那她现如今是在做什么？
“我”白胜南想开口问林婧雪最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在外面做一些对他很奇怪的事情，虽然很亲昵，却总让他有种不安和距离感。
可他还没说完，就见林婧雪很快放下绢帕，面色如常地看着他，“怎么了，胜南？”她的大眼睛如葡萄般乌黑澄清，根本看不到一丝杂质。
白胜南心中苦笑一声，伸出手拂开她额头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没事，你的发角乱了。”
“嗯。”林婧雪虽是对白胜南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身后。
林东野面色刷白，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如漆的双眸死死盯着林婧雪和白胜南，林婧雪手上的帕子，和白胜南从林婧雪额前拿开的手，眼中晦暗一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支剑舞（）
斜阳西下，众人终于远离了“吃人的魔域”之称的龙城，眼见着离楼兰古城越来越近了，终于快要一堵楼兰圣水湖的庐山真面目了，也不枉此行历经艰难。
龙城一行大家体力消耗得厉害，刚好望见不远处的驿站，便都住了进来。
在驿站门口，白胜南和林婧雪被一个提着花篮子的小姑娘拦了下来，那小丫头扎着红头绳，穿着草履鞋，粗布裳，只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声音清脆如铃，“哥哥姐姐，买朵绢花儿吧，这是外面小姐们最爱的样式了，您看看。”
说着，小姑娘举了举手中的篮子，似乎是想要白胜南和林婧雪看地更清楚。
花篮子里都是些很普通的纱绢花，做工也粗糙地很，林婧雪自然是不可能看上的，不过她见着这个小姑娘的装扮，便知道她的日子不大好过，加上欣赏她这一份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的胆量，便要掏出银子去买几朵意思意思。
却见一只修长精瘦的手伸入花篮中，拈起一朵淡紫色的镶珠绢花，别到林婧雪高耸的发髻间，“这花儿多少银子？”
小姑娘面上一喜，忙道，“二十个铜板，哥哥，姐姐戴上这绢花儿真漂亮。”
“嗯，拿去吧。”白胜南扔出一小锭银子到那花篮中，“不用找了。”
小姑娘翻钱袋的手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那锭银子，临到走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碰到了如此大方的好心人。
“谢谢。”林婧雪面上红了红，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白胜南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前，她第一次有了一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太近的不适感。
白胜南别稳了绢花，这才放下手，往后退了两步，温声说了一句，“人比花美。”
白胜南看着林婧雪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他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不如我去为你舞一支剑舞吧，你不是一直想看广陵散吗？”
倒不是想看，而是因为这只曲子在现代很出名，她又很喜欢竹林七贤，见白胜南身上有他们的隐士气质，便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白胜南居然记住了，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起来，她自己都快忘了。
看着白胜南真诚期待的眼神，林婧雪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如果她同意了，那岂不是给白胜南希望？
她为难地看着白胜南，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委婉拒绝白胜南又不让他失望，正在无措间忽然瞥到了一旁安静地不平常的白音。
对了，她脑中灵光一闪，黑色的眼珠转了转。
“好啊，正好阿音也想看。”林婧雪走到白音身边，推了她一把，“阿音，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很想看南天居士的剑舞吗？”
白音初时还有些茫然，听到白胜南的名字脑子便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在风月场中经历多年，只一眼就看出了林婧雪和白胜南之间的不自然，心中苦涩面上却不露分毫，浅笑着附和林婧雪道，“是啊，今日南天居士也要露一手吗？”
白胜南没有回答白音的话，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婧雪，然后提剑挥舞了起来。
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英姿在朦胧的篝火下更诱人，立时便有白音的尖叫声。
“埕”地一声，低沉的埙声响起，白胜南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在乐声中缓缓张开了双臂。
不远处，明远看着面色阴沉的林东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问道，“少爷，我们现在还回去吗？”
乐声渐消，白胜南收起长剑，拿着胸前花束再次递到林婧雪面前，在众人的光芒中，林婧雪看着白胜南额头上细细的汗珠，终究是接了过来，却没有浇水。
但只是这样，白胜南眼中本已暗淡下去的光芒仿若点燃了一般，重新绽放出光彩来。
“走！”林东野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仿佛要逃离一般。
明远略带怨念地跟上林东野的步伐，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少爷了，明明心里头就很在意夫人，反而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难听？！
明远因为怕赶不上林东野，他一路奔波没停歇，总算是看到林东野的身影了。
夜深了，这一觉林婧雪睡地很好，却是有两个人没有睡着。
就像是约定了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到了一个静僻的地儿，一个望月傻笑，一个面色烦躁。
不过这一切，随着第一缕东方升起的阳光而落下帷幕。
“早啊。”睡饱了的林婧雪精神焕发，面带笑容地跟白音打招呼。
白音正在喂骆驼，听到林婧雪的声音，转过头来，见她大好的精神便笑道，“怎得昨日得了花儿，今日便这般喜上眉梢了？”
林婧雪面上笑容一僵，有些捉摸不透白音这话的意思，她明明就对白胜南为什么对她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误会了吗？
“阿音——”林婧雪想解释，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