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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故人相见,沁儿怎么可能如司空陵幻想的呼天抢地,只不过心里对丽娘有些愧疚罢了。
没有对她说出真相,又要害丽姐姐担心。
也是彼时见了武珈太子,才想起昨夜刺客夜袭皇宫的事。
她眸中忽闪,不确定的问,“昨夜是殿下帮沁儿引开风若痕的吗?”
武珈一愣,没想到这女子反映得那么快!
莽声大笑过便说,“男人在这方面都不会嫌多,本太子只是担心你稀里糊涂就被风若痕欺负了去,所以才派出二十个死士演了这出戏,你放心,我的死士绝对不会透露半分!”
来到沁儿身旁,隔着茶案坐下,武珈又细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有些遗憾的说,“其实你又何苦委身于风若痕,只要你一句话,本太子就挥军风国,将你的皇帝哥哥救出来!”
第24章 独为他演一场戏(三)()
数日前他们早就通了书信,武珈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为她演这场戏。
眼下六国战乱,谁家没养着几个别国的奸细?
武珈早就察觉,只是未动而已。
他心上的人儿有求于他,定然奋不顾身的便来了。
拿下那几个奸细,顺风顺水的事,凡是都需要个借口。
今日筹谋的一切,都是她专为接近风若痕的设的局!
“殿下的好意沁儿心领了。”她当然知道,只要一句话,他就会为她赴汤蹈火,可是两国一旦交战,必然会生灵涂炭。
便违背了她微薄的本意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均衡的局面,微小的误差都能导致一场战争,各国都在跃跃欲试,想做天下的霸主,沁儿只想将风曜哥哥救出来,况且”
她脑中浮现出贺兰萧严父的模样,顽皮又有几丝后怕,“若是我爹知道殿下为我发兵打仗,怕是以后都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眼下赤土,便是凡是皇权高高在上的王者,都想称霸天下的局面。
乱世之中,六国纷争,弱肉强食。
这样的战争太多,但至少,她不能做引发战争的罪人。
闻她所言,武珈太子沉思了下,“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就算我们奴刹不率先发兵,其他各国也会有所动作。”
如此,还不如成全了他的意中人。
沁儿再度莞尔,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水,潦草的在桌案上画出赤土的地图。
“殿下你看,赤土六国,以西盘踞着国力与日俱增的风国,以南是自古的强者奴刹,其他三国实力中坚,殿下可知,与其说是六国并足,不如当作三国鼎立。”
修长的白玉指尖点在奴刹的中心,“奴刹国在这其中,地位不可动摇,若是贸然向风国发兵,便会打破如今均衡的局面。”
战争消耗的国力,风国今非昔比,如果和奴刹一战,就算分出胜负,胜的那方也会元气大损。
最坏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第25章 独为他演一场戏(四)()
只怕到时候,两国会齐齐落入虎口,便宜了其他四国。
武珈点头应和,“沁儿不愧是武将之女。”
贺兰沁儿羞涩的笑了笑,“这些都是听我爹多说了。”
真让她去畅谈兵法,哪里有那个本事。
指尖在那褐色的木桌上不经意的写写画画,“再说眼下奴刹要防的是船王,如果把矛头对准风国,摩罗船王沿水路攻打过来,殿下你要怎么办吖!”
“确实”说起船王,武珈显出头痛之色。
百余年前,正西方的银沙海来了一直强大的船队,船王自称来自千里外的摩罗国。
为了在这片土地上分占一席之地,将战事引得更加激烈。
无人去过摩罗,只知晓船王的战舰威力无比,赤土上水路纵横,但凡能够延伸的地方,都成为船王的势力范围。
赤土以西的小国悉数被吞没,逐渐形成六国的形式。
这六国之间家时而联合,时而互相为敌,关系为妙,局面维持了几十载,竟然没有丝毫过大的变化。
直到四年前,风若痕发动政变,将整个风国占为己有
差点被吞并的弱小的风国,短短四年间,国力不容小视。
这些年风国修养生息,不曾主动发兵挑起战争。
至少在治理国家这一点上,贺兰沁儿对他是认可的。
偶尔她也会想,是否风曜真的没有坐拥天下的本事,才会让风若痕夺了权?
然四年前她早已不在风都城,当时的真相是怎样,已经无从深究。
如果风若痕残暴不堪,用不着别国来犯,恐怕百姓早就怨声载道,揭竿而起。
这些年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倒是贺兰萧有那个本事,看得出哪里将要开战,哪里有片刻现世的安稳,带着沁儿走南闯北,见识也增长不少。
沉思了下,武珈也直言道,“老实说,风若痕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君主之才,风国若不是有他在,怕早就生灵涂炭了。”
第26章 独为他演一场戏(五)()
四年前风若痕初掌大权,自封为摄政王,南方邻国趁机大举进犯,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其他五国都认为他定会乘胜追击,吞了朱雀,岂料这令人琢磨不透的男人马头一调,凯旋而归,将自己立于不败。
愚人无法看透,聪明人却知。
他是在保存实力。
那时他就算占了朱雀,自身却会因为那场战争元气大伤,其他四国,包括武珈都跃跃欲试,准备随时将风卷残云后的风国吞噬。
风若痕不打朱雀,实在是明智之举!
他不打,不代表没有战心,而是他不愿意为无胜算的战争冒丝毫的风险。
他有足够的能力征服天下,只不过而今,在等待一个契机到来罢了。
这样深谙的男人,作为对手实在是太可怕!
况且时隔四年,风国近年来不断推出革新之举,国力壮大到何种地步,就是武珈亲自领兵征战,也不敢说有十分胜算。
也正是因为风国国力的壮大,将六国并存的局面维持均衡,如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难得平静了两年。
贺兰沁儿只是个小女子,国家之间,她无心多问,更无力去管,只想救出被困在皇宫中的那个人
听武珈一叹,心里对那男人不由多了几分忌讳。
早知道他向来便是稳沉得叫人摸不透,没想到岁月之后,将他磨砺得更加深藏不露。
也难怪武珈昨夜会担心她。
风若痕难以招架,更不易对付。
眉间犯愁,明知道自己走的是无法回头的死路,迎着南墙也要撞上去,贺兰沁儿有时候真恨极自己!
向来五大三粗的武珈随意一挥手,“无须皱眉,本太子直当你是亲妹,奴刹就是你的后盾,怕什么!只不过”
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的问,“你此次擅自回风都,恩师知道么?”
闻言沁儿精致的妆容都灰暗了大半,苦着脸望着武珈,“你都说是擅自回来,可能说么”
第27章 独为他演一场戏(六)()
人恍然大悟,击响双掌站起来,“我就知道!”
这女子,太过大胆!
武珈脸色瞬变,露出兄长般的态度,准备语重心长一番,沁儿忙说,“我只想将曜哥哥救出来,再说我爹不是去银沙海了么,要三个月才回”
三个月,对于她来说,应该够了?
至于那些国家纷争,哪里有心介入。
当然是可免则免。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世俗人,期许着心爱的人来娶自己,没想到等来的是他被夺权囚禁的消息。
见她决心如此,武珈也只能在心底叹息,曜帝何德何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将她带来的文书盖下自己的章印,罢了连同颈项上用兽牙做的项链一起交到人手上,“本太子能尽力帮你,这是我的信物,你在风都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拿着它来驿馆,自然会有人帮你。”
接过文书和兽牙项链,沁儿若有所想,然后抬眸俏皮的问,“太子殿下,是让潜伏在风都城的奴刹细作帮我么?”她可是风国人啊!
武珈粗糙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我真是”
拿她没辙!
夜色越浓,房间里有些热了
奴刹国的驿馆自当是风国为其所建,暂时休战的局面,让国与国之间的态度模糊不清。
又是强国太子来到帝都,准备佳肴,献上美女,这些都是尽地主之谊的事。
今日他的寝居被布置得酒迷声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催情的檀香,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都会武功,恐怕都难以自持了。
走到窗边打开窗,让凉风穿透进来,想到风若痕真舍得将贺兰沁儿送到这里,武珈有些怜惜,“风若痕没认出你,不知是否是件好事。”
他听闻,这些年风若痕一直在找寻沁儿父女二人的下落,从未间断过。
可见贺兰沁儿于他来说,亦是不同的。
若是往后他知道自己曾经将他重视的女子轻易糟践,不知心底会作何感想。
第28章 独为他演一场戏(七)()
“应该是好事”沁儿低下头,美婕似在掩饰什么。
当初来到风都,就没想过要以真身置于风若痕眼前。
而非不念旧情,只因为连沁儿自己也说不明,在踏入风都城的哪一天,她便再次见到了骑着马从皇宫出来的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摄政王。
多年未见,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沉静的黑,墨色的发自如的飞扬,浓稠如墨的眼底暗沉了一片星辉,王者之风淋漓尽致,所谓‘睥睨天下’,也不过如此了。
时光的摩挲,已经将他磨砺成无价的美玉,而内里蕴含的,是不可估限的力量。
那一刻,贺兰沁儿隐约觉得,若是她轻易去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我就是贺兰沁儿,你一直在找的人。
那么此生,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皇宫中的那个人。
她就是这么觉得,不知为何解。
所以到了风都,先去见了丽娘,又传书武珈太子请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只为那日的一眼,她便深刻的领悟,风若痕够操控着天下间的生杀大权,若要他断了她与风曜之间的联系,实在太容易了。
她害怕
这场戏,亦是由此而来。
不觉间,想起风若痕眸中的冷漠,贺兰沁儿独自浸入那天的情景之中,眉间聚满忧愁。
武珈看出端倪,未语,心里也沉淀了一番。
那个男人,琢磨不透。
如果风若痕有心称帝,杀了风曜,登上皇权的顶端,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为什么他却只愿意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难不成,真是为了眼前的女子?
“好了,不要想太多。”半响,武珈安慰她,“你只管按你的法子去做,若是不通,就来寻我,本太子帮你到底就是。”
说起来,他这风都一行来去匆匆,明天就要走了。
于是又问,“你还有什么事要本太子做,过了明日,可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第29章 心动的痕迹(一)()
贺兰沁儿想了想,恍然记起今早醒来时见到的花殇。
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有劳殿下离开风都前再为沁儿做一件事。”
天牢内,隐约传来凄厉的惨叫。
潮湿的空气里充斥着腐朽和血腥的味道。
阴暗的牢房,忽明忽暗的光线闪烁着绝望。
置身在这里,只有无尽的苦楚。
宛如坠落修罗地狱。
立在风若痕身侧,司空陵看着眼前架在刑具上那血肉模糊的躯体,忍不住伸出手用衣袖遮住口鼻。
能撑到这种程度,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就是风国最狡诈的司空大人也由衷——佩服。
只不过坐在跟前亲自审问的摄政王大人,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真是应了楚嘉的话,不知若痕王爷今日是否因为把兰沁给奴刹的废柴太子,所以心情奇差。
连他这文绉绉的家臣都感觉到那人周身散发的不同往日的杀气。
既然舍不得,又何必送呢?
真是奇怪的人啊
就在最后一个刺客断气之时,奴刹驿馆的使者亲自来访,客客气气的带去武珈的回话。
‘风国摄政王的美意本太子已领,细作归还,美人送回,两国交好如常。’
美意已领,细作归还,美人送回。
垂下阴郁的眉眼,风若痕陷入沉思。
送回,是完整的,还是残破的。
是死的,还是活的?
一旁楚嘉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忙向司空陵使了个眼色。
“王爷。”本不该多问,难得见一个女人会让风若痕动容,司空大人也不解,“既然不舍,王爷为何又将她送给奴刹太子?”
他微怔,竟然让旁人都看出来了吗?
罢了,面上滑过极浅的,毫无感情的笑,“她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脑海里,隐约浮出一抹淡淡的身影,那样轻巧,宛如翩翩过境的蝴蝶,又好似春暖花开时皇宫里飞舞的梨花瓣。
他却抓不着丝毫痕迹。
第30章 心动的痕迹(二)()
不知为何,昨夜在百花楼见到那个至今连名字他都不知道的女子,会想起沁儿。
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透彻,仿佛能直接望进他暗沉的心中。
毫不避讳,没有躲闪,一如当年她看他时,那般纯净。
贺兰沁儿
楚嘉大咧咧的道,“既然已经送了回来,去看看她是死是活不就知道了。”
他是知道的,他们王爷想的不就是贺兰家的千金?
司空陵当时跟着其父周游列国,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楚嘉可记忆犹新。
现今已经极少有人所知,他们风国第一武将,沙场上所向睥睨的楚嘉大将军,却在十五岁时被八岁的贺兰沁儿打趴!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愣是让楚嘉记挂上了心。
若不是当年先帝妄信小人误听谗言,也不会下旨诛灭贺兰一族。
那个女子,对于风若痕来说非同寻常。
他知道,贺兰沁儿,是风若痕的心结。
自然,那样鬼灵精叫人过目难忘的女孩儿,怎是一个青楼女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楚嘉不屑的从鼻孔里冷冷哼出一声,心底,还是不得不对那女子长了个心眼。
不管出于何种手段,能让武珈太子轻而易举的放了他们派出去的奸细,光是这一点就令人好奇。
至于她人现在如何,早已不是重点了。
站起来,风若痕冷冷的扫了刑具上已经冰冷的尸体,总觉得今日好像被人谋算了般。
雪已停。
风王府内宁静毫无人声。
一阵马蹄踏雪而来,由着彻夜守候的家丁打开大门,将下了马的人迎了进去。
见到风若痕时便报,说兰沁姑娘已经被送了回来,现在正在书房等候王爷。
人又愣了下,连他身后的楚嘉和司空陵都不免对望,互相诧异着。
也是这时风若痕才听到她的名字。
兰沁贺兰沁儿
难道是同一个人么?
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不顾身后的人,置身行进愈黑的道路中。
第31章 心动的痕迹(三)()
见状,司空陵叫住了准备跟上去的家丁,又伸手拦住楚嘉,对他道,“我们回,一会五更天又要上朝了。”
“可是”楚嘉不甘,想去看个究竟,但转念一想,今天若痕王爷实在不对劲,司空陵拦着他想必别有用意。
“那位兰沁姑娘有没有事?”好奇心驱使,他问掌灯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