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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俊坐在电脑跟前，松了松手指，做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你说。”
傅瑾瑜一边看着受害人的照片一边说道，“死者，男性，三十岁到四十岁，本地人，有房产，房产在凶案发生区域所在的房管所，十五年以上的老房子，五年前登记结婚，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离异或者配偶死亡。受教育程度低，父母早亡或者因为一些原因他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从事过厨师或者帮厨一类的工作，每一份工作时间都不长，更换工作频率很高。长相憨厚，中等身材，站在人群里是容易取得人信任的长相，这些死者跟凶手在他的工作中有过接触，或者说有过矛盾。”
甄俊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这些你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瑾瑜说道，“跟着你们林队这么多年，连这个都要问，这可都是刑侦手段就能判断出的。”
而林蔚此时正在跟苏昊说着案情，“想要从死者周围找到直接的证据指向凶手怕是不太容易了，我们只能凭经验，画出范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也沦落到跟傅瑾瑜一样，办案靠推测的境地了。”
林蔚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指着王林的资料，“从王林的资料显示，他智商正常，很难跟人熟起来，通常这样人戒备心会比较强，尸检报告上来看，没有摄入任何致人昏迷药物，我更倾向于，两人是认识的。但是王林来市里时间不长，性格不活泼，不参加活动，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同事。”
苏昊皱眉，“我们刚才跟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同事都聊过了，看起来都没有异常。”
林蔚摇了摇头，“我问过了，他们是按天发工资，做的多发的多，我刚才在建筑工地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他们的考勤记录，他们再王林遇害前后，都是全勤。他们的工种需要高空作业，在上工的时候不能带手机，会有危险，这跟王林已发现的网络使用记录不符合。”
“那会是谁？”
“工地的临时工。”林蔚说道，“我问了工头，说是那段时间确实招了一批临时工，每天来的时间并不长。这一点傅瑾瑜倒是没说错，低收入人群。”
“一场长达十年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一直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说明他有房产，不需要面临租房换房的问题。”
苏昊看着林蔚，“一个低收入的人有房产？我都买不起房呢。”
林蔚赞赏的看了苏昊一眼，“所以他是本地人，房子是父母留下的，他至少独居十年，起码也是十几年的老房子了。”
看着苏昊频频点头，林蔚继续说道，“本地人在本地就业其实是很有优势的，但是他为什么混得有些惨，没有一技之长，本身受教育程度又比较低，所以从事的都是低收入的岗位。”
苏昊说道，“以我市的教育水平，都起码得念到九年义务教育，再念个中专职高吧。就算这样也不会这样惨吧。”
林蔚继续说道，“教育被中断了，可能是家中变故，这一点先保留，猜测的成分太大，暂时我就想到这些。”
苏昊看着记在本子上的筛选条件，又开始想念甄俊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甄俊正根据傅瑾瑜的要求在缩小疑凶的范围，“按照这个筛选法，大概能找出有十来个吧，工作的时间这个很难判断，尤其是帮厨，很多小摊贩上的打工，劳动合约都不签，网上没有录入的劳动合同，我查不到。”
傅瑾瑜继续说道，“这个人他有收藏的爱好，并且跟那些死者的头颅有关，跟他接触过的人应该知道他的这个兴趣爱好。”
甄俊只觉得头皮发麻了一下，“这个不太可能吧，他还能把人头放在家里？”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所有的尸体都找不到头颅，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你看看这些尸体，几乎人的所有的部位，在不同的尸体上都能看到，就算是最近的尸体都没有的右手，在五年前的陈旧的尸骨上也是找得到的，也就是说尸体的其他部位，他都不在意，他对尸体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销毁他可能会留下的证据或者为了搬运尸体。”
第13章 林正（）
甄俊不自觉的摸了摸胳膊，“这也太变态了。”
“生活中没有成为成功者，只能在死者身上寻找控制别人的成就感，而那些带着表情的头颅，正好能带给他这种感觉。”傅瑾瑜说道，“他把那些头颅当做了战利品，他征服这些人的战利品。所以这些东西，他一定会收起来。至于会不会被发现，你觉得一个处理尸体这么谨慎的人，他会直接的将死者的头颅拿给人看吗？”
“这些东西就需要明查暗访了，这种资料在网上不能查得到的。”甄俊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要将这些人都叫来警队问话吗？”
傅瑾瑜点点头，“都叫来警队，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怀疑他们吗？穿上便衣，却他周围问问。”
“是。”
甄俊换好衣服正准备走，就看到了苏昊发过来的消息，“兄弟，这条件，你给选选，我实在是没你的本事，快点，林队等着用呢。”
甄俊看了一眼苏昊发过来的条件，再看看傅瑾瑜，这范围跟傅瑾瑜推测的相差无几啊。
甄俊顺手就将等会儿要拜访的人的名单发给了苏昊，然后朝着傅瑾瑜走过来，嘴里还不停的感慨，“专家，你说你跟我们林队，这想法，怎么就这么像呢？”
傅瑾瑜问道，“怎么了，我刚才说的，她也说了？”
甄俊点点头，“对啊，说不定等一下，我们还能遇上。”
苏昊拿到手上的资料，递给林蔚，“甄俊那小子今天这效率真高。”
林蔚接过资料，“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小子，不是效率高，是早就查好了吧，看来傅瑾瑜的方向跟我们是一致的。奇怪，他们之前不是在跟乔峰的线索吗？难道是乔峰的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要不然我去跟甄俊打探打探？”苏昊凑到林蔚跟前，贱贱的挑了挑眉毛，“我相信只要是林队想知道的，甄俊那小子肯定会说的。”
林蔚瞪了苏昊一眼，“既然说了是公平的赌约，我就不会去打探他到底是怎么办案的。”
苏昊忙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保证不打听。”
林蔚和苏昊忙了整整三天，一页名单上已经划了十来个叉，看着最后那两个名字，苏昊眉头微蹙，“林队，明天我们再将这两个人问完，就结束了，看着这两个名字，我有点高兴，但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我们总算查完了，担心的是，万一，这两个也都不是，怎么办？”
林蔚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这种方法，谁也不知道在最开始划定范围是时候是不是正确的，万一有哪个地方错了，哪怕只是一个环节，就有可能没有将嫌疑人划进来。
想到自己在王局面前立下的军令状，林蔚也有些头疼，“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二天一早，林蔚和苏昊就来了最后两名嫌疑人家附近，找了个人潮集中的地方，林蔚就凑了过去。
还没等林蔚说话，就听到其中一个阿姨说道，“那个林正犯了什么事儿了？你们知道吗？”
林蔚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凛，林正，正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林蔚张口问道，“林正怎么了？”
那个阿姨看了林蔚一眼，并没有回答林蔚的问题，“这个姑娘看着有些面生，以前没有见过。”
林蔚笑眯眯的看着阿姨，跟往日在警队里冷冷的模样完全不同，看起来倒是很讨喜，“阿姨，我才刚搬过来，就在这个小区租了房子，咱们小区这房租可真不便宜啊。”
阿姨哦了一声，“这段时间这房租还降了好几百呢，这不是前段时间前头那个小区出了个案子吗？连带的这一片，房租都下降了。”
林蔚接着说道，“那我还真赶得巧了。刚才你说的林正是怎么回事，什么犯事了，我可就住在这里，阿姨你不告诉我，我这心里踏实不了。”
周围所有人都朝着那个阿姨看去，那阿姨享受的承受了周围的目光，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家里有警察。”
shit！林蔚赶紧告辞了站起来就朝着林正家里走去，果然到门口就看到了警察拉出来的警戒线。
林蔚走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甄俊垂头丧气的走到林蔚跟前，傅瑾瑜也走过来，“我们今天在查林正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甄俊就将他捉起来了，然后我们就来搜证了。”
林蔚一巴掌打在甄俊的头上，“甄俊，你跟了傅专家几天，跟出息了啊，没有证据就捉人，你怎么不上天呢？”
甄俊也委屈，“我们刚才正在跟邻居们打听林正，傅专家就说了句应该就是他了，那个林正看到我，又马上转身就跑，这肯定是做贼心虚啊，我就将人捉了。”
林蔚不满的看着傅瑾瑜，“就算你是局长派来的专家，你做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按照程序办事，再说了，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就一口断定林正是凶手。”
“我的判断不会错的。”
林蔚看了房间一眼，是个不大的房子，一共也就是四十多平米，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林蔚在整个房间做了血迹检测，然后怒瞪着傅瑾瑜，“这个房间没有血迹反应，没有人血。傅专家，请你解释一下，他是凶手的这个问题。现在我们人都抓了，你却给了这样一个答案给我吗？”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怎么可能呢？”傅瑾瑜嘴里喃喃自语。
林蔚冷笑一声，“什么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傅专家，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是你的判断，错了呢。现在甄俊因为你的判断失误错抓了人，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做检讨吧。”
傅瑾瑜接着说道，“我问过周围人关于林正的事情，他换工作的时间，跟凶案发生的时间基本吻合，解决一个目标就换下一份工作，包括他的个性，生活状态，都跟凶手很吻合。”
“仅凭这个，就算我们能立案，到了宣判的时候，他一样可以做无罪辩护。”林蔚两手一摊，“我要的是他证明他杀人的直接证据，既然你说是他，你找证据给我看啊，我只相信证据。”
第14章 证据不足（）
傅瑾瑜眉头微蹙，似乎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棘手，“我会找到证据的。”
回到警队，就有人给林蔚送过来一个手机，“这是我们从林正身上找到的，信息很正常。没有问题。”
林蔚随手将手机递给甄俊，“查查这手机，有没有什么我们想要东西。”
甄俊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动着，“有不少删掉的照片资料，我正在尝试恢复，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林蔚看了甄俊的快速闪动的屏幕一眼，“但愿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吧。”
林蔚转身看了一圈，没看到傅瑾瑜的身影，“傅瑾瑜呢，没有回来吗？”
苏昊摇了摇头，“刚才林队你不是让傅专家去找证据吗，他就没跟我们回来。”
林蔚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甄俊电脑上的照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慢慢恢复，被删掉的照片也看出了原样，林蔚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甄俊手上的动作一顿，想到了傅瑾瑜的话，傅瑾瑜说过，凶手一定会将死者的头颅收藏起来的。
看着显示屏上出现石膏头像，甄俊只觉得头皮发麻，傅专家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凶手。
林蔚看着照片，照片上是石膏做的头像，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随着甄俊不停的切换到下一张照片，林蔚看到一张很像王林的脸。
林蔚指着屏幕，“甄俊，在这里停下。”
林蔚将王林的照片递给甄俊，“你看一下，两个人是不是很像。”
甄俊立刻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甄俊说道，“应该是一个人，傅专家说过，头颅是凶手的战利品，凶手一定会收藏起来，林正一定是凶手。”
“这是死者的头？这个变态杀人狂，”林蔚只觉得浑身毫毛倒竖，不寒而栗，“甄俊，将所有头颅的对应的死者找出来，确认其余死者的身份。”
甄俊点点头，“好，我这就查。林队，这个照片，可以当做证据吗？”
林蔚不甘心，“不行。从照片上我们只能看出这是石膏雕像，并不能作为直接指控他杀人的证据，就算找到了这些雕像，除非他将死者的头颅藏在雕像的里面，否则的话，都很难。”
“但是林正家里，我们都快掘地三尺了，什么都没有。”甄俊苦着一张脸，“这些都是凶手手机里搜出来的，竟不能做证据。”
林蔚拿着手机和打印出来的照片，“可以审一审，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结果来。”
林蔚坐在林正的对面，盯着林正看了几眼，林正长得五官端正，还带着几分憨厚和正气，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跟连环凶案联系起来。
林正看着林蔚，神情十分平静，“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是清白的。”
林蔚问道，“既然是清白的，见了警察为什么跑。”
林正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想跑的，就是听到他们打听我的事，我又不认识他们，觉得他们可能是不怀好意，就想避开，然后他就追上来了，我看到他追我了，我一着急，就跑了，就是个本能的反应。我都不知道那一位是警察，要是知道了，作为一个好市民，当然要配合警察同志工作，我还以为是要对我不利的坏人呢。”
林蔚将那些石膏的头像放在林正跟前，“那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雕像啊！”林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搭着二郎腿，“怎么，警察同志还不容许我们这种穷人有点奢侈的爱好了吗？我喜欢雕像，所以就拍下来了，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喜欢艺术，也犯法？”
林蔚压着心里的火气，她没想到这个林正竟然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慌张，“喜欢艺术是不犯法，只怕这是犯法的艺术，这些雕像在哪里？”
林正伸出食指轻轻的挠了挠头发，“忘记了，不记得在哪里拍的。”
林蔚伸手敲了敲桌面，“忘记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这些雕像都是些什么人。你手机里的每一个雕像，都是在警局备案的失踪者，麻烦你解释一下。”
林正两手一摊，“那你不应该来找我，应该找做出这些雕像的人，不是吗？毕竟，我只是看着觉得有趣，拍了个照片而已。”
林蔚站起来，眼睛微眯看着林正，“希望我找到这些雕像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警察同志，既然你们在我家什么都没有找到，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林正问道。
“你现在有重大嫌疑，老实待着吧。”林蔚知道现在林正这种抵触的状态，她不用想问出什么了，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林蔚刚走出来就看到甄俊和苏昊站在门口，林蔚冲着两人摇了摇头，“问不出来，很不配合，心理素质过硬，条理十分清晰，十分了解我们没办法给他定罪，所以嚣张的很，有这个脑子哪怕没有正经学历，做点什么不能成功，怎么就非要犯罪。”
甄俊看了一眼审讯室，“那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林蔚点点头，“我们最多只能扣押他四十八小时，如果在这两天之内，我们没有找到他杀人的直接的证据，就真的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