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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暴怒地又当头砍了他一剑,力道很大,准头却奇差。张灵妙又躲得快,扑到了他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大腿。没砍中。孔老先生和王芝忙上前挡住梁王。梁王怒意如潮地大骂:“好极了。翠柱是可以镇压万毒的珍药。我专门给你防身的,你却送给了女人。还送给了我们要对付的女人。难怪她不死又活过来了。你干得好啊。”
张灵妙趁势逃开,连连鞠躬道歉:“这是我的错,其他的都算是阴差阳错吧。谁知道她心眼那么多,跟你约会也要先吃解药。要怪也只怪表哥你的演技太差了,演得太深情了。被她看出来,有所防备才吃下翠柱。”
梁王怒形于色,却无言以对。他停住长剑,神色不定,似乎真在怀疑了。他演得不像是正常的未婚夫模样吗?被范明前看出破绽吃下了解药防着他?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痴情郎”的角色,谋臣们还非要他假扮成情深似海的未婚夫,他扮演成另一种人连自已都厌烦得不得了,怎么会像?旁边的孔老先生尴尬得摸摸鼻子。
但他还是眼光存疑,冷笑着说:“这么说与你无关了?那伙盗墓贼是不是崔悯他们?王芝亲自下的手埋得棺材,怎么可能被一伙山贼发现了。”
这时候,张灵妙抖抖衣服站稳当了,又摇身一变变成了西京知府。他慎重地想想,才说:“我觉得不像是崔悯。锦衣卫同知下手怎么会这么毛糙?肯定会干得漂漂亮亮,把结尾活儿收拾妥当的。会不会真的是附近大泰岭的强盗山贼?看到了王提督半夜去埋好棺材,跟着来发笔横财的?他们挖出棺材,抢走了陪葬的金冠玉珠,把范小姐的尸体丢出来。她见了风,又透过一口气,就活过来了。”
朱原显这会儿也发泄完了,暴怒消退了。转眼变回了高深莫测的藩王。他冷静下来就觉得里面诡谲太多,还是不能相信,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狐疑着看着灵妙:“小凤,你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她说话啊。你还欠着她人情吗?”
张灵妙面容一整,肃穆地说:“已经还完了。而且欠她的小人情跟主君的大事比起来算什么?您是主君,我是臣子,她是潜在的大麻烦。我食君禄忠君事。这种远近、轻重、亲疏,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殿下请放心。”
他开始替梁王分析着事:“这件事确实有很大的疑点。范明前的话真假莫辩。一种情况就是她说的真的,她确实是中毒后,又吃下翠柱,处于假死状态。后来被盗墓贼阴差阳错得挖出来,以为是死人就丢到路旁,醒过来回家了。她不知道事情真相。二是她说的全是假话,提前吃下解药备好人马防范着你。你们下了手,他们就把她挖出来,回到了韩宅。她已经确定我们是敌人了。但这种真话假话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目前势弱,不敢与我们翻脸,这就是结果,目前这件事是个平局。”
“这件事的真与假都是五五分。我们不用太介意,也不用往复杂里想,就往最简单里想就行了。殿下的处理方法很好,就当做相信她先压下此事。她说的是真话才好办,如果她说的话全是假话,才是最棘手的呢!”
“就证明她太有城府了,能压住仇恨和恐惧跟我们周旋。她这样处理也是最聪明的了。一举三得,一是不用与我们明着翻脸,暂时安全。二是‘敲山震虎’得警告我们,让我们自我怀疑并自乱阵角。三是让公主等外人也起疑心,如果下次我们再动手杀她,就会被人怀疑,被人联系到两桩事再整个揭发出来。相当厉害,相当有心机。恭喜表哥,你的未婚妻是个跟你旗鼓相当、有大智大勇的能人啊啧啧,相爱相杀,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啊。”他开着玩笑。
梁王没理他的混话。只是盯着张灵妙,幽幽笑了:“小凤,你还在替她说话你与她一路同行,是不是日久生情喜欢上她了?跟表哥说实话,我会为你做主的。”
张灵妙的脸一下子变了。
第七十六章假面具(下)()
他的脸腾然红了,紧勾勾地看着梁王,目光困惑又惶恐:“表哥,我,我确实喜欢”他哀怨地看一眼他:“的人就是你呀!我最喜欢你啊。”
梁王无力地抚额。跟这位“唱念做打”各种功夫俱佳,全国知名的子房之才斗心眼,实在不好赢他。他演不过他。
张灵妙轻叹一声:“殿下放心吧。于公我是北疆的大臣,于私我是殿下的表弟,是干娘把我养大的。我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会背叛你的。我进京前的送别宴上我们说了很多知已话,你曾经对我说不愿意娶范家声名狼藉的女公子。我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想进京后也顺便帮你解决了这麻烦。”
他伸出了四根手指,脸色肃穆道:“四次。我为世子殿下出手了四次。第一次在碧云观,我扮成国师后人为她推算了一卦‘贵贱反转签’,想吓她一吓,无果。第二次,我收买了宫中的退役云女官,趁着教习结束临别赠言之际,从人的性情方面劝说范丞相和王夫人,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主动退婚。也无果。第三次,我追上车队,在荀家园林为她介绍了更适合她的荀七公子,想让她恋上他人另结良缘。自然就违了婚约,也没有成功。第四次,我引荀七进刘谨州府,想让外人撞破她跟男人约会,逼她退婚。最后殿下都亲自出面了。谁知道崔悯插手进来,殿下跟崔悯打了一架,也没有阻止住范明前。”
他面露苦笑,一张素来胸有成竹的英俊面孔布满了懊悔和无奈:“表哥,事不过三。我帮你下了四回手!都没有成功,我自己都快郁结而死了。”
“——我真的要被她逼疯了!这个小姑娘明明是个热血又执拗的天真女子,自以为善良正义,行事破绽百出,为什么还总是被她回回都蜻蜓点水似的掠过险境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在天底下最好的江南书院跟王阳明大儒和张丞相学了十年治国铺国之道,老师们总夸我事事抢先步步为营,先发制人伏线千里。这天下能跟我比计谋的人不多。可是,我为什么只要一遇到范明前就会败走麦城呢。是老天爷帮她,还是她自已救自己?虽然我们斗得是家长里短的小计谋,我这个宰相门生也不该输啊。”
“而且,她还死也不愿意退婚!她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非要嫁给你啊?我想得头都要破了。”
这番话真是肺腑之言了。这番行事也真是呕心沥血了。小梁王看着他面色趋缓,还剑入鞘,缓缓坐倒在室内仅剩的檀木椅上,也陷入了沉思。最后两次,他自己也忍不住出手了。偷入中原亮相。与她谈话暗示她退婚,西雁塔上命人更换楼板令她重伤,最后还亲自动手诈她喝毒酒。竟然都会遇到了她与崔悯齐心协力地爬上楼梯,她心眼多得吃下翠柱又被盗墓贼挖出来的奇事。真是太郁闷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正屋如海底深潭,人们都在急速地思考。一次、两次还能说是运气好,那么三次,四次,五次还解决不掉她弄不死她,就不是靠运气好了。而是一种手段了。就是说她拥有更高明的手段能化解麻烦,能水来土挡兵来将挡,能运用着手里的各种资源人脉技巧来摆平一切事。那个小姑娘,范明前,竟是个手段如武曌般高明的女人吗?也太可怕了。
梁王不确定地说:“她和那个崔悯”
“不可能。”张灵妙淡薄地摇头:“只是救命之恩而已。范明前对他仅仅是好友之情。她心地善,对人热情,但在情感方面是理智多热情少。我总觉得她是那种心很冷很凉薄的女人。不过,”他迟疑地停顿了下:“如果能让她动心,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悄悄地打量着梁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表哥,其实这个女人也不是差到极点的。如果你甩不掉弄不死,就不如娶了吧!打打闹闹的也就过日子了。哪对夫妻不打架呢?打得越狠爱越深么,打到棺材里才是真爱”
小梁王俊美的脸极度阴沉着,愤怒地瞪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娶她?不说她小时候被拐有污点,家境是清高的书生之家,就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父王和大臣们都要我娶个真正的有大明根基的大儒或世族的贵女,或者是父兄有实权的女子。如果不是为了我父王的贤名,我早就退婚了。”
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声音不大,幽幽的像一根丝,却如一颗炸雷炸响在张灵妙耳畔:“你觉得那个滥好人似的女人,对陌生人大喊不能赌的蠢女人,能做我大明朝的未来皇后吗?”
不
张灵妙脸色阴郁,心不甘情不愿地摇头:“不行她不行。不够上进,认人不清”
心太善,明知对方不是好人还提醒。有着小人物的善良,却没有大人物的杀伐决绝,没有不问对错只追求胜利的功利心和冷眼看世人求利益的冷酷心肠。
人太好,顾虑牵挂太多,就爬不上高位。这就是冷酷人生的真谛。
梁王目光也淡然:“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我与她相处后也觉得她不行。太有主见,却冲动。有善心,却意浮。心机够但手腕不硬。不是个做高位的隐忍狠厉性子。甚至还不如她那个丫环敢说敢做敢豁出去。我们父子和北疆大臣们苦心谋划了三十年,已在各地布局,只等雷霆一击。我不能轻易地给自己增加弱点。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到我达到目地的女人,或者是能带来大批文官投诚的官宦集团小姐,或者是能带来兵马的武勋们的女儿,哪怕是有身份有金钱的草原部落和西域诸国的公主她都不行。”
张灵妙目中有不忍:“我去劝她退婚”
“晚了。”小梁王冷酷道:“如果我们见面时她就主动提出退婚,我还能放过她。可是她不想退婚,还想争着做梁王妃。现在我们已经下手杀过她了,她也在众人面前敲山震虎地警告我们了,如果现在退婚会落实嫌疑的。我的名声被皇上和刘诲故意抹黑过了,这个年幼的有污点的未婚妻就太重要了。是世人看我的一面镜子。我要是退婚,就落下个嫌贫爱富落井下石的凉薄王侯的名声。我要是娶她,还是个有仁有义德才皆备的梁王。‘德行’太重要了,如果我朱原显德行有亏,世人就会唾骂我父子与那滥信太监的元熹帝没有区别了。我又凭什么让天下人来拥护我父子。我现在骑虎难下了,经不起一点德行方面的亏损了。所以不能退婚,现在就是她想退婚也不行!她必须死。”
“那就先娶她,然后放置一旁就行了。”张灵妙咬牙说。
“不行!”梁王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神色,脸色变得狰狞:“我不想娶她!不想让她冠上我的姓。”随后他长出了口气,稳住情绪,摆摆手说:“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让我想想再说。”
张灵妙也不再说话了。梁王太精明,脾气虽暴戾心性却精明,又擅于御人处事,是员猛将,是个天生的孟德式的枭雄人物。他与他说话也必须提起全部心智,怕被他抓住破绽。这时他见密谈已结束,梁王也恢复了规矩严谨的藩王模样,就向孔老先生等人告辞。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回过身一把抱住梁王,撤娇说:“表哥,我这般下劲帮你,你要奖励我什么呢?”
梁王命令侍卫们更换桌椅,平静地笑了:“我这儿的东西不都是你的,还要什么?”
张灵妙道:“我想要一条活命。”
梁王笑得有些阴侧侧:“女人的命?除了她之外你随意挑。”
张灵妙也笑了:“不是她。我是说我将来如果做错了事,求表哥饶我一命。”
梁王口风丝毫不露:“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你尽心辅佐我。即使有失误,我也会对你法外开恩。”
“一言为定。”张灵妙笑吟吟地走了。
“你怎么不回北疆西京了?”梁王才想起来。
“再等等吧。我帮你过了这段‘难路’再说,我怕你再暴怒发火,这戏就演砸锅了。”张灵妙说。孔老先生也点点头。小梁王有君王之能,是个精明严厉的王者。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太暴戾狂妄了。来中原接范瑛,他都是戴着假面具,压着性子扮演深情款款的未婚夫的。万一他们再出差错,他们怕他就忍不住大爆发了。那小梁王的名声就全毁了。
第七十七章演戏高手()
这一场泰平镇发生的“盗墓事故”,就像深夜的惊雷,震动了整个车队和所有人。人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战栗着、后怕着、反思着。
随后几日车队照旧前行。过了谨州,从京城往北疆的路程就过半了。就进入了广阔荒凉的北方地区。小梁王如约得陪伴车队走了一段路。
人们若无其事地各行其事。小梁王朱原显还是每日跟未婚妻范小姐见面,一起闲聊、用膳、骑马等等对她客气又周到,像个标准的和蔼体贴的未婚夫。不,他比以前更殷勤了。每天都来看望范小姐;每天都送一些衣服首饰给她享用;亲自陪着她去骑马玩耍说话前必带微笑,黑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以最温柔客气的态度对待着范小姐。
爱屋及乌,他还重重地赏赐了雨前、雪珑和李氏等奴仆。说泰平镇那天雨前冲进藩王庭院来报信。虽然有些莽撞,但她护主心切,值得嘉奖还特意赏给她银子。喜得雨前心花怒放。
他对明前自然更体贴了。满脸宠爱,殷勤体贴得像个深爱未婚妻的普通男子,明前也一如既往,严谨守礼得对待小藩王,像个依恋敬重未婚夫的寻常女子。带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情。
***
“范小姐你为什么不吃?你为什么吃得这么少?”小梁王俯身看着范明前,俊美无双的面孔朝向他,体贴地问。
明前面孔端详,黑眼珠淡然地看着那一碟递到面前的红丝青糯米团。停顿了下,才慢慢得拈起一个,伸出纤纤十指掰开来,又递到了梁王面前。抬脸看看他的眼睛,温柔一笑:“殿下先请。”
朱原显立刻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吃下:“谢谢范小姐,你也请。”
范明前也含笑把糯米团放近口边,忽然黑眼睛透出了悲意,之后就哽噎起来。
小梁王又惊又疑:“范小姐,你哭什么?”
明前抽抽噎噎地说:“我忽然想起了在京城的父亲。家父也最爱这种甜甜糯糯的青糯点心。想到以后我都不能跟父亲一起吃了,就难过得什么吃不下了。殿下见谅。”
朱原显很感动:“范小姐真是仁义孝顺的孝女,无处不忘父亲。我马上派人送到京城一些点心,请范伯父尝尝鲜。”
明前破涕为笑:“多谢梁王好意,梁王才是最仁义敦厚的藩王。明前比不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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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王如常得带明前去骑马。明前也欢喜地答应了。骑马时,她好像没有看到朱原显走近想扶她上马的举动,转身就拉着马匹走到路旁的树桩旁,先命令宝马站定,之后提起裙子跳上树桩,再伸出长腿直接跨上马。动作很豪爽奔放。
梁王与刘静臣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粗鲁了吧。简直像乡下的放牛娃。
明前娇笑着回过头,看到梁王的脸才害羞地道歉:“抱歉,殿下,我的动作太粗俗了?”
“这无妨,不粗俗。很有趣。”梁王手持马鞭咬牙笑了。
明前只在车队附近骑马,跟着车队小跑,不像往日放马疾奔了。梁王带着宠溺取笑她:“怎么胆子变小了?这样怎么能在北疆的草原驰骋呢。”
明前微笑道:“我只要有位能征惯战的夫君就行了。殿下不是说过我留在西京等殿下回京就好了。什么时候轮到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