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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妙的面孔煞白,摇头说:“崔兄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明知道我是个两面三刀的坏蛋,还逼着我做好人吗?崔兄你入戏太深了,你喜欢上了她?爱上注定无缘的女人,你会伤心痛苦而死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崔悯轻声说:“没有,我没有入戏。我只想查明案子给她个答案。案子一查清,我就远远离开。”
张灵妙瞥着他,眼底是一抹哀愁,也轻声说:“我也没有入戏。我只不过真的会算卦!我算出她年寿不永,活不过十八岁,她等不到你查清案了。她死得越早就越轻松。”
两个人的目光静静相对,一瞬间都惊呆了。
崔悯脸色惨白,声音都哑了:“她这会儿在哪儿?”
张灵妙苦笑道:“她在芙蓉池那儿,跟荀七公子叙话,他来送画并且坚持要见她一面。她为了拒绝他就去见他了。”
崔悯大惊失色,“你们以为这谨州使司府是筛子吗?他一进府,那刘谨州、公主和小梁王就全知道了。”
他们一齐回头看去,见精舍的白绸帷幔被风吹起来了,正与老禅师对话的小梁王已经述完话,行礼告辞。院子里他的心腹孔老先生正脸色肃穆地挤过人群,奔向小梁王。崔悯、张灵妙两人的脸色都煞白了,崔悯一把揪过了小天师,眼睛如刀锋般的在他脸上划拉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哪怕你去抱住小梁王的大腿,也得拦住他半个时辰。我去送荀七出府,绝不能让梁王看见他们俩会面!否则我让你后悔到生出来。”说完他丢开他疾奔出园。
张灵妙脸都绿了,小声喊:“不,不行啊。我只能拦住他一盏茶,不,两盏茶的功夫”他闭住嘴巴,满头大汗地看着梁王走向了孔先生。他奋力从人群中冲过去,一下子伸开双臂拦住了小梁王。
小梁王吃了一惊,手按着龙泉宝剑后退一步,疑惑着问:“小天师,你怎么了?”
张灵妙的眼珠子急速地转动着,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他平时的急智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剩下了崔悯的威胁,“哪怕你抱住梁王的大腿否则让你后悔生出来”
他一下子扑上前,扑倒在地抱住了梁王的大腿,又惊又惧地哭泣了:“梁王千岁,你真的是太帅了!小道看到了你,真是自惭形秽,恨不得没有生出来啊”
第六十三章芙蓉池惊心(中)()
整个刘谨州府邸波涛汹涌,杀气激荡。
一大群面容肃穆的太监女官们气势汹汹地奔向了芙蓉池的方向。人人都是脸色铁青,神情严峻。进入了南书房庭院后就跑向了芙蓉池畔。太监们身后还跟着不少拿刀执杖的御林军侍卫。
这时天色晕黄,气候闷热,芙蓉池畔寂静无声。人们稍一搜查,就发现了池塘旁有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述话。左边是个穿鹅黄色锦绣长裙的少女,右边是个月白色袍服的男子,两个人正亲密倾谈着,地上还铺着几卷纸。
太监女官们大喜着冲过去。孔武有力的太监们扑向了男人,不由分说地扑倒男人,拿绳索捆绑住了。魏女官也恶狠狠地冲过去,一把揪住那女人,扯了过来。吓得那两人失声大叫,挣扎跳起,很是狼狈。
少女束发的金环散开,也扭过了身体。一群太监女官都楞住了。她竟然是个大眼睛、厚嘴唇的圆脸盘少女,穿着范小姐最爱穿的鹅黄淡紫相兼的孺裳裙,正满脸怒气地瞪视着来人。旁边被捆住的是个肤色微黑的小伙子,也挣扎大骂着。
“怎么是你们!”关公公魏女官齐声大叫,心都凉了。
雪珑讽刺地说:“不是我们,还会是谁啊?关公公想找谁啊?”
魏女官气得七窍生烟,立刻知道中了小贱人的金蝉脱壳计了:“你个臭丫头,偷穿小姐的衣裳在这儿会野男人。走,都抓起来交给公主处置!”
微黑的小伙子也是范家侍卫,愤怒地挣开众人,怒喝了:“魏女官说话当心点!我和雪珑姑娘早就订过亲,小姐还说过到北疆后就让我们成亲,还专门让我们平时多在一处干活,多相处些。小姐是特意赏给雪姑娘新衣服和首饰的,怎么成了偷衣服私会野男人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雪珑也勃然大怒了:“好,我们现在就到公主面前说清楚。讲理的地方除了公主那儿,还有梁王那儿和谨州衙门呢。你们这群人冲出来又打又杀的,才蛮不讲理跟疯子一样!”
太监女官们气得面如死灰,转身就走!心里直诅骂,这该死的范明前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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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崔悯迅速地跑向了芙蓉池方向。他脸色煞白,心狂跳,直想振腕大叹。这耍小聪明的小天师终年打雁叫雁啄了眼,反中了别人奸计。这是个“计后计套后套”。不知道由谁制定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范明前的名声。让她嫁不成梁王,而嫁不成梁王,她就会被驱逐出全大明的贵胄阶层,就得隐居乡野或自寻死路了。这个计策好毒啊。
姜千户和柳千户也跟上了他,三个人奔进了通往芙蓉池的岔路。便看到前方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壮汉正大步流星地走向芙蓉池方向。正是梁王的手下,北方军铁麒麟卫的大将军兼提督王芝。崔悯的脸色不好,看了眼姜折桂。姜千户惦了惦刀,眼里露出杀气腾腾的凶光,做出个斩首动作。崔悯摇头说:“不行,你打不过他。他和刘谨州一样都是军中悍将。你们去缠住他一会儿就行。”
柳千户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汾酒的扁锡壶,可惜地喝了一口,把剩下的酒浇到了自己和姜千户头上身上。之后两个人迈着摇晃的步伐,醉醺醺地跑向了王提督。王提督回头一看皱起眉。
两个人耍酒疯似的冲过去大叫:“来来王提督,跟我们兄弟比划比划。我大明皇帝的御前锦衣亲军必定赢你!”他们不由分说地抽出刀砍了过去。
王提督皱眉大怒:“你们喝醉了。我还有要事在身”
趁此机会,崔悯已旋风般的跃上了墙头,扑进了芙蓉池。时不待我,每耽误一刻钟,那位范小姐的小命就离阎王殿更近了一步。他掠进南书房庭院里一望,心凉了一半。芙蓉池旁边太监女官们正跟丫环等人吵闹着,而另一面,刘府的侍卫们也进了园子搜索着。
他焦急地扫视着全园,那位精灵古怪的范小姐去哪儿了?
***
这时候,距芙蓉池很远的刘府东边围墙根,有一座数丈高的小山丘。山丘上种着几百株古桑古槐和古银杏树,个个长得高达数丈,粗壮得五、六个人也抱不拢树干。山丘上还布满了密密匝匝的野灌木丛和野花丛,像树山花海一般,很幽静阴森。一个人匆匆地从虚掩的角门走进了刘府,沿着山丘旁的石子路走向了南面芙蓉池方向。他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袍,浓眉大眼,背上背着一个青色竹筒。脸上的表情又焦急又兴冲冲的。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个三叉路口。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忽然从高处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投中了他的头。他哎呀一声捂住头抬起脸。
山丘上的古树林深处,一颗最粗壮的银杏树上,坐着一个青裙粉马甲的丫环装扮的少女。她很俏皮地爬到树干上,偏偏神态还端庄无比,坐得脊背挺直,笑得温婉可亲。她向他招着手:“荀七公子,你好吗?好久不见了。你会爬树吗?”
白衣少年大喜,立刻跑下小路拐上了山丘古树林:“会一点。范小姐是请我上树吗?”
“是的,请君上树。”明前忍俊不禁地笑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有茗茶待客,还可以居高揽胜,看到很多有意思的风景。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啦。我们就在此观景叙话吧。”大银杏树干伸出的小树枝上挂着个碧玉茶壶,她手里捏着两只碧玉茶杯。
荀余大喜,立刻手脚并用地爬树。他果然只会一点点,明前丢下早就准备好的粗绳子,帮助拉了他一把。才有些狼狈地爬上树。
两个人靠坐在大圆桌粗的古树三杈枝上,隔着树叶,相视而笑。左右望去,刘府的半个府邸和外面半条街都尽在脚下,看得人心胸开朗。荀余称赞道:“真是好风景啊。范小姐真有雅兴。那里是什么?”他指着远方人头攒动的芙蓉池。
明前伸手倒茶,嘴角含笑,笑得很深沉:“一群人在玩捉迷藏而已。荀公子不必介意。”
荀余也不是傻瓜:“我给范小姐添麻烦了。”
“不麻烦,多谢荀公子送画。”明前轻声说:“单是这数百里的送画之恩,就值得请七公子喝茶赏景了。明前该做的。”
荀余坐在树枝上望着她,像君子一样躬身施礼:“范小姐,你一向可好?”他就像刚从花园里散步归来,跟约好的知已坐在画斋品茶聊天一样,坦然潇洒至极。
明前原本还有些焦虑。但此刻看到他,也不由得为他的洒脱所感染,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微笑说:“我一切都好。多谢荀七公子惦记。”
第六十四章芙蓉池惊心(下)()
两个人端坐在大树树杈上。荀余从画筒里拿出了一卷画,双手送上:“这是为范小姐画的画像。我已经画完了,特地来送给范小姐的。”
明前心绪复杂地打开画,微吃了一惊。这幅画画的是一座幽深空旷的山谷,皑皑白雪压着山谷里的青葱劲松和艳丽红梅,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雪、松、梅下眺望远方。雪月幽明,奇松虬梅,人物清雅纯净到了极点。极有古诗中的“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雪。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浩气清英,仙才卓越。天姿灵秀,意气高洁,不与群芳同列”的美人意境。
画里的风景也描绘得景幽质洁、如仙似幻。绘画的笔法也描绘得细致入微,严谨工细。通篇都用绿、青、灰、蓝等颜色画就,色彩研丽素雅之极。真如那人间仙境。
真美啊。明前的鉴画水平普通,也看出了这是一幅“不得了”的绝世好画。
荀余轻声说;“我每天都在加紧赶画,生怕画得慢了就赶不上你了。你喜欢吗?”
明前心中激动,被这佳作感动得半晌说不出话。太美了,太喜欢了!她明知此刻形势很紧,也忍不住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画得太好了!好得令她怀疑,画的不是她不是人间,而是一位九天瑶池的仙人仙子。
“喜欢!画得真好,明前没有荀公子画得这么好。”她轻声说,带着驱之不散的怅然。她慢慢地卷起画卷,心平气和地说:“荀公子画得真好。可惜,这幅画我不能收,请荀公子带回荀园吧。北方天寒地冻,我不方便带往北方。”
就像是她明知道这次见面很凶险,也必须来会面。明知道这幅画会成为流芳千古的名画,也必须拒绝。明知道下面要说的话会使他伤心欲绝,也必须说出来。这种身不由已的感觉使她难过极了。
荀余微微吃了一惊,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脸。像在确认她的话。
明前的脸很诚恳,眼睛清澄无比,口气郑重地说:“我今天来跟荀公子会面,在明知不该的情况下还与荀公子把盏言谈。就是为了曾有的知己之情。我想郑重地对七公子明言,这幅画我不能收,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会面。自此后明前会义无反顾地嫁去北疆,永不回头。”
荀余惊讶地脱口说:“你是真的打算嫁给北疆梁王?”
“是的。”明前点头。
“你会后悔的啊。”荀七公子失声说。
“我绝不后悔。”明前斩钉截铁地说。
荀余七情上脸,又是焦急又是难过,使劲地摇头说:“不行!甘陕州是贫寒战乱的边疆,西京藩王府也不是良善之地,小梁王的名声还不好。你不能嫁给他,你这是在跳火坑啊。”
明前眼含感激,心里感动。张灵妙说的对,对荀七公子要下猛药治重病。一刀斩尽万千乱。他太情深意重,她却缘浅如斯,既然她承担不了,就不要再拖累他了。每个少女都会深深记住初次对她表白爱慕的少年的。而她记住他报答他的方式,就是让他忘了她!回到荀园重新做一个狂放无忌的大画家。将来他会遇到一位能包含他,能与他讨论“圈子”的温柔女子的。她与他是天生的两路人。
明前狠下心,硬起心肠看着他的眼睛,慎重地反驳道:“不,我自己想嫁入藩王家。一来这是父母心愿,二来”
她面颊微红,露出了最明媚的笑,天真无邪地说:“二来梁王殿下也不是传说的那样子。这几天,我跟他见过面谈过话,发现他本人很宽厚守礼,是个名副其实的藩王。他还千里迢迢地来中原看我,还教我骑马,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像重拳般的击着他的心:“他是个愿意遵守婚约的君子,也是个温厚亲切的好男人。我,我想嫁给他。”
风声呜咽,树叶婆娑。荀余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面孔煞白身子微晃,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大声说:“不,不对。你看错人了,我不相信你想嫁他!”
明前狠着心,继续诉说着:“我没有看错人。你才看错了人。我不是你画里高洁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我是一个很势利很现实的女人。我从心底里喜欢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身份,喜欢大家都敬慕我取悦我的生活。我在京城时被很多贵人在背后嘲讽排挤,没有人与我做朋友,就是因为我幼年被拐走过。那时候起我就恨极了京城,希望离开金陵到北疆,嫁给当地最有权势的藩王,就没有人敢嘲笑我,就能开始新生活了。所以我才坚决地要求父亲履行婚约,千里迢迢地嫁到北疆的。我真的很想嫁给小梁王。”
她话语如珠,眼光如铁,连绵不断地诉说着。竟然对他直舒胸臆:“荀七公子放心,我会记着你对我的关心照顾的。我也会做好王妃的,我有厉害的女管事,还有很多的嫁妆,也会想法子讨好夫君,小梁王是个遵守礼仪的君王,只要我好好地给他充面子做个好王妃,他不会为难我的。我们是一对最合拍最体面的藩王夫妻。我想嫁他”
她漆黑的眼光看着他,露出了一丝狡黠之意:“抱歉,我不是南方荀园的艳丽芍药,也不是你笔下的孤傲红梅,我是一株喜欢高位也愿意奋斗竟争的变色兰。为了达到目的我会倾尽所有。我一定要嫁给梁王做王妃!做不成王妃我宁可去死。我有这样的决心,我会活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的。荀七公子就不必为我担心了。如果,如果荀公子真的关心我的话,就请把这幅绝世名画带回中原和南方,向大家宣扬,说这就是美丽清高的北疆王妃!为我扬扬名,让我范瑛的美名传遍大江南北,使藩王更加敬重我,使北疆臣民更拥戴我。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明前感激不尽。”
这一下子总够了吧!明前略带怜悯的闭上了嘴,不忍心抬眼看他。没有一个男人亲眼看到喜欢的女人这般虚荣势利还继续迷恋她的。她也算是“自污其身”帮荀七公子拨出泥潭了。他将来想通了会感激她的。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银杏树叶的沙沙声,静谧极了。荀余呆楞了半响,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张小天师说过你不会回头的。我却不相信,非要亲口问问你才算死心。原来,这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想嫁给他。我真的想错了”
他垂下头,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画像,手掌颤抖,脸色狰狞,似乎想把这幅画一把撕成碎片。但手掌颤抖着,心里抽搐着,半晌也没能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