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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谨州是个武夫,刘府也有一大片校军场。于是小藩王朱原显亲自教习明前骑马,明前也很用心地学着。她将来嫁入北疆做王妃,也会有策马平原的机会的。她小心翼翼地抓住淡金马“疾金”的马缰,一手抓住马鞍,有些踌躇着不敢上马。黑袍金带的小梁王含笑走近,殷勤地伸出双臂扶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一托就把她“抛”上马背。
吓得明前差点惊叫出声。她战战兢兢得骑在马背上,小梁王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微笑了。之后,他亲自挽着疆绳教着她各种马匹常识,骑马时不要穿颜色鲜亮的衣裙,累赘的衣裳,会使马受惊,会绊住自己。如果看到了马耳向后背倒伏,就是说马已经受惊了有攻击意图,要及时退后。如果疾奔中没坐稳,要迅速地向前扑倒抱紧马脖子,防止被丢下。如果真被马甩出去了,要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不要使头和后腰着地。
他说着,放开缰绳,轻轻在马臀上拍了一掌。淡金宝马立刻小跑起来。明前吓得抓紧缰绳真叫了出来。梁王笑着跃上了另一匹淡金宝马“锐箭”,陪着她并肩骑着马绕着校军场奔驰。
明前自幼长在乡下,从小也是漫山遍野地乱跑,是个活泼爱动的少女。骑过几圈后就掌握了一些诀窍,变得兴致勃勃了。另一位来教她骑马的是小梁王的“保镖”刘将军。实际上他是北疆卓羽县的县令,北方军的第一猛将威虎将军刘静臣。看她很快地骑得像模像样,竟然觉得她胆大心细,身材柔韧健美,很有些骑射的天赋,干脆问她是否想学骑射功夫?小梁王朱原显听了放声大笑,姿态潇洒又狂狷。他笑着训斥刘静臣,什么时候他的王妃也需要上战场骑射了?那北疆也该沦陷了吧,他的王妃只需要坐镇在北疆首府西京等着他得胜归来就行了。人们齐声大笑。
明前初次学骑马,骑得两腿和臀部都磨得痛疼,手也被缰绳磨破了。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还暗喜不止。梁王端重简默,除了夜宴的承诺没说过什么意外的情话,但他是真的把她当做未来王妃的!教她骑马,要她坐镇在西京等着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对他们未来婚姻的长远规划。他是真的想娶她。明前心里安稳,连带着笑靥如花,真正得开心喜悦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看什么事都很开心。她骑了会马稍做休息时,就看见了教军场外树林池塘旁的坐着小天师张灵妙。张灵妙也经常来小梁王这儿串门。他有一张巧嘴,能说会道,见识也不凡,迅速地在北疆众人小梁王、孔老谋士和刘静臣等人面前站住了脚。很受人们欢迎。今天他也来看梁王教明前骑马了。
张灵妙坐在树林后池塘边儿的竹椅上,正懒洋洋的晒太阳。他最近喜静不喜动,昨天去游览西雁塔也没有去,现在一个人坐在花丛深处拿着鱼杆钓鱼。刘谨州府内开凿了很多池塘溪流,引了黄河的活水进来,流水潺潺的风景很美。
明前看到他在钓鱼,眼睛弯弯地笑了。挽着裙裾走过去:“小天师,这里是刘谨州大人专门引来的黄河水,放养的黄河鲤鱼。你怎么能在此垂钓呀?”
张灵妙回头懒散地一笑:“愿者上钩,钓的就是你这种忍不住多嘴的鱼。”
明前笑了:“那你钓我上钩有什么意图?”
小天师苦笑着摇摇头,不与她斗嘴。悠闲地问:“昨天西雁塔上的风景如何?玩得可好?”
“很好。上到塔顶,举目远眺,心胸开阔一览众山小。顿觉得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渡不过的劫难了你怎么没去呢?”
张灵妙抚额:“我被梁王的另一个‘保镖’王提督给灌醉了。我说了我不能喝酒。崔悯不信,梁王也不信,非得逼着我喝酒,这下子一醉不起了。”他抬起眼睛,眼光犀利地打量着她,笑嘻嘻地说:“我要恭喜范小姐了。恭喜范小姐心愿达成,就要嫁入朱家做王妃了。”
明前被他锐利的眼光看得面上一红。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了。而后灵机一动,红着脸撒娇道:“这,小天师就别取笑我了。这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啊。天下人都知道朱梁王和我们范家有婚姻之约。你又听到了什么不好谣言?”
张灵妙笑吟吟说:“瞧你说的,好像你不愿意嫁似的。如果不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你会不会嫁呢?”
那可不一定。朱原显理智而美貌,但她明前差点脱口而出,随即警觉得闭紧了嘴。这个狐狸小天师还想套她的话呢!他就不能坦诚些吗?她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却无意间发现张灵妙脸上带着懒散的笑,眼睛却紧张地盯着她,好像很警觉她的回答似的。这种神情很少见,明前心中微凛,她本待不理他得转身走开,心里忽然一软,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了。温柔地笑了:“小天师,这不关你的事呀,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女人总要嫁人的。”
“原来如此。”张灵妙眼里的紧张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懒散赖皮的模样。他靠在竹椅上悠然说:“我们是朋友吧?灵妙有一句话想送给范小姐,范小姐想不想听?”
又来了,狐狸小天师又故作玄虚了。明前暗自嗤笑,她还是眼睛弯弯笑得稳当:“愿闻其详。”
张灵妙悠哉地说:“既然你想嫁,就把身边人清理一下,免得出了差错。”
明前脸色微变:“雨前?她又惹了什么麻烦?”
张灵妙摇摇头,手指着池塘里的金鲤鱼,脸上挂着笑,仿佛与明前在指鱼谈鱼,声音却很肃穆低沉:“不是雨前。我刚才在刘谨州府外,遇到了一个人。正在向公主的女官和刘谨州的管事打听你呢。我一看见他就立刻把他引开了,怕他与刘谨州的管事搭上关系乱说话。”他轻声细语:“是渝南荀园的荀七公子荀余,他从荀家偷跑出来了,说是画完了图来给你送画的,顺便来解救你。”
什么?!明前的脸霎时间红晕消散,变得惨白。
张灵妙笑眯眯地望着池塘,声音却急促紧张:“你懂的,他可是言词无忌、放浪形骸的大画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脾气一上来九头牛就拉不住。如果被公主拉去,或者被小梁王知道,他再说点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可是刚刚跟梁王保证要做一位严守规矩,永不出错的贤女的!”
明前背过身,面孔盯着池塘水,声音都在发着抖:“可是,可是我跟荀七公子之间没有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心无旁忌的,你也知道自己是光明磊落的。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可是有些人却不知,或者是故意佯作不知道。”
明前回头看向了校军场里的小梁王,梁王正放马在校军场绕圈狂奔,接连跃过了十多个一人高的绊马桩。他黑袍飞扬,振臂扬鞭,姿态俊美威武至极。校军场的官员将士们欢呼雷动,益阳公主与刘夫人等人也娇笑着喝彩。
明前强忍住惊恐颤声说:“他想来干什么?”
“来送礼!那幅为你画的肖像仕女图。荀七也说顺便见你一面,看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改变主意?”张灵妙目光闪烁,郁闷地直咬牙:“我本来是不建议你见他的,这是个天大的麻烦。但是我看他确实堕入了情网,直觉得自己是那解救落难小姐的侠客了,非要来行侠仗义一回!妈的,疯了,血性上头,不知道自己是老几,非要来搭救你不可。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只能由你亲自去劝说他。所以你得当面见他拒绝他了,心狠点,话毒辣点,快刀斩乱麻得坚拒他!这才是唯一可行之计。你如果心软,会留下无穷后患的。”
明前斜睨着神彩飞扬的小藩王,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站不稳当了。她强行撑住自己,飞快地盘算着,不得已道:“好,只有这个法子了。荀七公子很狂放天真,可也是个守礼的君子。我当面再度拒绝他!他不会来纠缠我的。”
“只是”只是这座戒备森严的谨州布政使司府,在小藩王、公主、锦衣卫指挥同知和谨州布政使的眼皮子底下,见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曾经跟她表白过的人。真是疯了。
“我来安排。你只要信得过我,就由我安排你们会面。”张灵妙笑盈盈地收起鱼竿,把一尾金鲤鱼塞进竹蒌塞进了她手里:“呃,这个给你。能带来好运的。”
明前注视着他的脸,明眸倒映着他的漆黑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她信得过他吗?她顿了一下轻声说:“好。我信你。”
第六十二章芙蓉池惊心(上)()
隔日,天色昏暗,空中积蓄着厚厚的云层,有些闷热。
张灵妙一大早就去了西雁塔旁的玉观音寺,请来了方丈释德老禅师为贵人们讲禅法。玉观音寺是昔日玄奘法师从西天取经回中土落脚的第三座寺庙,寺内存放着大量的西传佛经,还保留着唐玄奘的手迹。这种名寺禅师亲临刘府讲经,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府的达官贵人,都聚集到了府北侧的竹林精舍听禅讲经了。小梁王、益阳公主、李执山等和刘谨州及夫人都到齐了,只有范小姐派丫环来告假,说昨晚有些着凉就留房休息了。
真是四两拨千斤。小天师轻松的一招就把所有人都吸引到了府北精舍,连崔悯和全府侍卫都跟着去保护藩王公主了。这个人僧道不拘,真是个人才呢。
明前请养娘李氏带着雨前和范凌雁等人出府购些棉花棉布,准备缝制些在北方穿的厚衣裙。就把雨前打发出了刘府。自已则领着另一个丫环雪珑准备去刘府南边的书房“芙蓉池”赴约。
芙蓉池是刘府南边小书房。庭院中央有个月亮形的大池塘,园内种满了芙蓉花,被称为“芙蓉池”。池塘底部还有一眼温泉水,温泉水灌满了月亮池,这是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塘。还专门放养了一些南方购来的温水鱼,在温水池塘里游来游去,很奇特美丽。这里位置偏僻,环境安静。刘谨州爱武,这个南书房芙蓉池废弃已久,约在这里见面最恰当。
小天师替明前和荀七公子约定的就是“芙蓉池”。
明前在芙蓉池旁边缓缓地踱着步。她眼望花丛,心乱如麻,心都快纠结成一团了。人到了此地,她猛然得警醒过来,心里翻了了个儿。她不该来的!她不该来私会荀七公子,她是在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私会一个男人。而这种私会男人的罪名一旦被撞破落实,就会像惊雷似的炸得她粉身碎骨了!她的一切名誉、地位、未来和清白都没有了。她怎么就晕了头的答应小天师来见荀七呢。她在做什么傻事啊!
此刻箭在弦上,张灵妙在北边竹林精舍引走了所有人,荀七公子也进了府,她很快得就与他会面了谁也阻止不了这场好戏了。她觉得自己是盲人骑瞎马,前方就是陷阱,她快要摇摇欲坠得摔下马背了!张灵妙是在帮她还是害她啊?
明前的额头猛然渗出了一层汗,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惊惧,停住脚步,转身就走。忽然面前的树丛花丛一分,走进了个人影。她惊骇绝伦地抬起头。
***
玉观音寺的老禅师是个得道的高僧,讲起西方佛经如舌绽莲花,滔滔不绝。使精舍的全体贵人都听入迷了。他今日主要讲了一卷“金刚经”,开示就说,它原名叫“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般若就是佛所说的智慧,金刚体现着般若的作用,如金刚般可破一切妖魔鬼怪无坚不摧。但金刚经不是要信众们一味的坚硬,反而要求信众们柔软、包容、以柔克刚。
正如当年汉高祖死后,南越王趁着新帝登基时欲割据称帝,群臣主战,唯有小皇帝智慧无比,以一封书信就说降了南越王,避免了双方开战生灵涂炭。所以最高的对敌手法不是大动干戈,而是以柔克刚。最高的智慧也是以退为进的包容力量。这就是传说中的般若的智慧。为官、为上位者更是如此,高超智慧不是以武力压服别人,而是以柔和姿态治理天下。这段精彩的禅经讲法,真是字字珠玑,句句莲花,妙语如珠,辩才无碍。人们都听得有所觉悟、皆获法益。
竹林精舍里外鸦雀无声。锦衣卫同知崔悯站在精舍外,安排着侍卫保护众人。他习惯性地扫视着众人。
竹林精舍里坐满了听经人。主位上的小梁王穿着黑袍束金带,戴着簪缨冠帽。他脸色专注,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地问老禅师几句。老禅师也兴致勃勃地作答。两个人谈论起佛经打起谒语来很是投机。小梁王一向未佩剑,今天却佩带了一柄三尺长的龙泉宝剑,老禅师便与他就宝剑打禅机。老禅师说君王佩剑不是为了威慑世人,而是为了警醒自己慎重生死,“——手持剑,心高抬,予人生”,才是君王佩剑的真谛。小梁王听得连连阖首,似乎心有所得。益阳公主也一幅努力倾听的神情;刘谨州是个武夫,也故做风雅地摇头晃脑得听着;小天师张灵妙站在精舍内,端茶倒水,眼珠灵活地四转,依然是平常的赖皮样子。其他的达官贵人们坐满了一堂。
崔悯站在精舍大门外,穿着一件素罗白袍,腰悬长刀,眼光淡淡地扫过了全场。忽然看见了关公公弯腰低头地走进精舍,跪在盘膝坐的公主身旁,俯耳轻声说了几句话。益阳公主的侧脸未变,耳环却急速得颤动了几下。她转头悄声吩咐了关公公几句,便转开脸。却不经意地抬眼瞥了眼门外的崔悯。两人眼神相对,她对他展颜一笑,又垂下头继续听经。不多一会儿,关公公和魏女官悄无声息地挤出了门。
再过了一阵子,便看见小梁王的谋臣孔老先生,不知何时走进了精舍院门,眺望着精舍里的梁王。小梁王身旁只带着一位随从刘静臣,另一位随从王提督却不见了。崔悯微微蹙起眉,左右扫视着。那位著名的北疆北方军铁麒麟卫的一夫当夫万夫莫开的王提督通常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梁王。怎么不见了?
他又瞥向小天师。张灵妙笑得正欢畅,眉眼间有点心神不宁。他瞧见崔悯的眼光,谄媚地向他笑笑,就下意识得避开了他的视线。崔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的目光急切得扫视着竹林精舍,那位处处讨好小藩王的未来王妃范大小姐也不见了。
崔悯浑身的寒毛忽然都炸起来了!他漆黑的眼睛盯了眼小天师,一转身出了竹林精舍。
张灵妙看见他走出去才暗松了口气,也走出精舍休息。在这么一群人精儿似的藩王、公主、锦衣卫和布政使面前玩花招儿,说不紧张是假的。他抓紧时间透口气。忽然他脸皮僵硬,苦笑着不动了:“崔兄,有话好说,为什么用刀戳着我?”
崔悯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侧,刀尖抵在了他的脖颈:“小天师,天气太热,我心情不好。这刀说不定会失手,你知道这府里为什么怪怪的吗?”
张灵妙苦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这府里怪不怪?”
崔悯眼光略沉:“你确实不是神仙,你也不是天师,我正在查你的底细。你是今年年初才进入静心观和碧云观做道士的,也不是张国师后人。我现在还翻不出你的老底,但你也藏不了几天了。”
张灵妙笑了:“不管我来自何方,崔兄都奈何不了我。你信不信?”
崔悯移开了绣春刀:“我信,你来头不小,我很难抓你的把柄,所以我从来不信你。可是有个傻瓜却明知道你看着她落水还相信你,把你当知己。你最好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我希望你在她面前自始至终地做个诙谐有趣的小天师,之后静悄悄地消失。”
张灵妙的面孔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