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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语无法说出来。
遇到这样深明大义的藩王未婚夫,还在想什么?该感激他接受他吧。该大声对他说“她也是喜欢着他,喜欢这种有担当气魄的男人吧”。她却恍恍惚惚得觉得眼前有一座滔天浪潮打来,越逼越近,越压越重,压得她快窒息了。
她心头迷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情?不知道自己在辗转纠结些什么。
也许是多情多苦,无心无愁吧。这世间的多情与无情之间,也仅仅隔着一道浅薄的纸面一句话。她却始终不敢说出那句话。即便是假话。她已经在其他事上精心谋划欺骗,不想在感情上再有一丝一毫的做伪了。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明前忽然凄凄然地想起了这首诗,反复默诵着。回想着那人那事那些同行往事,一颗心不由得痴了。
人生短促,聚散无常;白昼易去,长夜难临;盛筵之后终归于落寞,极欢之后总是平淡。那么多情无情又如何呢?那么他的情爱,她是否回应又算什么呢?爱与不爱,爱谁不爱谁,爱说不说出来,欺骗或不欺骗,都阻挡不住这世间万物滚滚前行。那些人中也许他有真挚感情,也许他薄情寡义,也许他爱上她百般求取,又算得了什么她纵然是一寸芳心化成了千丝万缕,蕴含着千愁万恨,纠结挣扎到天地尽头。那之后的相思也是无穷无尽的,之后的未来也是要遵从命运正轨的。她今夜的苦苦挣扎纠结又有什么用呢?
暴雨如注,明灯高悬。她临窗眺望,心事如这深沉的夜,黑暗、幽深而深不见底。窗外,枯叶残花承不住雨滴,纷纷飘零零的落下。狂风吹来,一片片红色花瓣扑到了她的脸上。仿若红色的泪。
不能再多想了。再多想,她怕自己会纠结得哭起来。“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人生的美梦总会醒的,终究要迈步走向前方的。
明前慢慢地收回眼光,控制着自己不多想了。放下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思想渐渐清明。才发觉自己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她思前想后,忽然想起来了。脸色煞白,霍然站起来惊叫出声:“糟糕,快叫人来。不不,别叫人,我自己去一趟。”
第一百六十八章逃走(上)()
后半夜,大雨转缓,风却越刮越大。芙叶城里风急雨瑟,太守府陷入了黑暗里。府里只有巡夜的更夫顶风冒雨地巡视着府邸。狂风急雨下,人们的视线很模糊;一名巡夜的更夫无意间抬头,发现太守府的西花园方向蹿起了一道红光和浓烟。黑烟滚滚,夹杂着“噼噼啪啪”的木头燃烧声。在黝黑的太守府里刺眼极了。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更夫们齐声大叫。
一石击中千层浪。死寂的太守府立刻沸腾起来了。各处的仆从侍卫们冲进西花园救火。太守府的各位大人也从睡梦中惊醒,带领人马赶到西花园,指挥着灭火救人。
雨势渐小,风势增大,整个西花园烈焰熊熊,浓烟呛鼻,大火笼罩着整个院子。上百名仆从和侍卫从花园的两条水渠和备用大水缸提水灭火,但杯水车薪,大火还是蔓延着烧着了西花园的正房和偏房。本地房屋多为木制,一旦蔓延起来便无法控制了。这时候风助火势,雨更似浇油,大火越烧越大。很快的大火烧透了房屋的大梁、支拄和门窗,房子开始倾歪了。“轰隆隆”一声巨响,墙壁和走廊倒塌了。整个院落变得木石横飞,火星乱溅。人们不住得后退着,眼睁睁地看着十多间房倒在火海里。
火势太猛烈了,西花园的正房偏房居住的几十名太监女官也葬身火海了。不时的看见火场废墟里逃蹿出几个浑身烧焦冒着火光的人,跑不了几步就倒地死了。还有更多没逃出来的人,在废墟里挣扎惨叫着,形容惨烈。
芙叶城的李太守惶惶然的站在现场,对着闻讯赶来的凤布政使大叫:“凤大人,公主等人还在正堂寝室!怎么也冲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凤景仪披着长袍指挥着人们灭火,紧皱着眉头。这时房倒墙塌火焰冲天,他们冲不进去,里面的人也逃不出来。也不知道公主是死是活。
小梁王也披着斗篷赶来了。他与凤景仪相互望一眼,均是惊疑。益阳公主向来狡猾多智,大胆敢为,遇到火灾也一定能机警得逃脱,怎么没能逃出来?为什么还偏偏是她的院落着火了?这是个威胁众人的诡计,还是真遇上火灾烧死了?她在吓唬大家吗。小梁王刚要吩咐去附近找找,就看见倒塌半边的正房跑出了一个全身燃火的女人,凄厉地叫喊着:“快救救公主,她喝醉了,在桌边我拉不动她”
是益阳公主的心腹女官魏女官。人们大惊失色,魏女官的头发身体上沾染着大火,被烧得焦黑,眼看不行了。她在火团里挣扎着指着正房喊着。一根梁柱倒塌了,正好砸住她。魏女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吓得人们四下奔逃。
小梁王不再犹豫,喝道:“快点进去救公主!”有悍勇的军卒用浸湿的木棉布裹住身体,冲进了正屋救人。西花园的火势越烧越大,映红了半边天。
***
与此同时,太守府最后面院落的角落,两名把守偏门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倒下了。旁边树后跳出了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他凶悍地提刀杀了两人,又从树丛里拉起了一名青衣仆从。
青衣仆从战战兢兢得推高帽子,拉下了挡住面庞的布巾,大口得喘着气。赫然是个容貌白皙眉目明艳的年青女子。她扭头望着宅院深处的火光,颤声问:“关公公,我们把魏女官灌醉,丢进火场的尸体堆里。他们会不会没上当?”
关公公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刀,貌似老好人的胖脸上,现出了杀气腾腾的神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把魏女官放弃了,不把御林军侍卫灌醉丢下,就骗不了人精儿似的北疆藩王和布政使。这些都是没奈何的事。等公主将来逃脱了,再厚葬那些为你死掉的侍卫太监吧。他们为主君而死,也是份内的职责。”
益阳公主点点头:“对。要怪就怪无耻的梁王吧!他竟然拿我做诱饵去打鞑靼夺天下。这个混帐东西跟皇兄一样逼着我送死!我才不会听他胡乱指挥的。只有关公公是真心帮我的。”
关公公冷哼了声:“老臣只是遵从太后懿旨而已。太后命我效忠公主,我就豁出命来保护公主。不过,公主你逃走后,最好别后悔。不管殿下将来得了什么结果,都忘了老臣吧!哼,那位小梁王见机行事计谋老辣,是个枭雄。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也很佩服他。”
公主闭嘴不语,跟着关公公奔向了偏僻角门。这是太守府运进蔬菜粮油和运出垃圾的厨房小门,很肮脏狭小,地面也泥泞。益阳公主顾不得嫌恶,捏着鼻子蒙着脸,直奔门口。穿过这道偏门跑过两条巷子,在某处的空宅院里放置着他们早已备好的马匹行李等物,就能从小路逃出城。这是他们以防万一准备的。果然用上了。前半夜他们下毒酒杀了所有侍卫太监女官,又用西域火油点燃了所有屋子,就是要引得满府人到西花园救火,才好趁机逃走。
漆黑的午夜,雨大风急,益阳公主暗中咒骂着无耻的小梁王和这种人间绝境,疲于奔命。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偏门放下了心。忽然,她惊疑不定地看到厨房后面的小径上拐过来一个人!那人一手打着纸伞,一手提着方灯,在急风斜雨里稳步当车得抢先几步站到了偏门前。风雨打湿了她的半边衣裙,脸上发髻边也都是朦胧的雨丝。但是她长眉如剑,脸面郑重,身材如纤竹,肃穆得挡住了这个方向。
她向着她扬声道:“——公主且慢!你不能这样逃走!”
益阳公主吓得眼珠睁大,浑身泛冷,差点没瘫坐在地上。她拧眉瞪目,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范明前!”那人赫然是范明前。她竟然跑到这儿阻截住她了。
明前神情严肃,略带焦虑,看着她大声说:“公主且慢,你不能这样逃走!你这样逃走了,就会抛掉了益阳公主的身份权势流落民间了。以后怎么办?你何去何从,以何为生?没有人相信你是公主,也没有人会为你得罪皇帝和小梁王。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干傻事。”
益阳公主的心情稍定,脸上现出痛楚的神色。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亦敌亦友的女子。颤抖着嘴唇道:“我都想清楚了,我必须要逃走。他们逼着我嫁鞑靼人就是逼着我去死!我受不了。”
“你不能这样逃走。”明前急走几步,拦在她身前:“这是最下下策,一逃走你这辈子就完了!虽然可以暂时不用嫁鞑子,可是后患无穷啊。流落民间很危险,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将来有什么结果。哪怕再后悔也退不回公主的身份了。这是条不归路。你留下来看似危险,但危险中还有一线生机,奋力一搏也许能保全身份也能顺利过关。也有很多人帮你。你不能自暴自弃地逃走啊。”
益阳公主的面孔抽搐着,显示着惊恐不安的心:“范明前,我逃走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挡着我的道。他们对我不仁,我就逃走让他们的愿望落空!我死也不会上他们的当的。求你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当做没看见放我们过去吧。我只要逃回京城见到母后就有救了。”
明前慎重地摇头,伸开双臂牢牢拦住了她和关公公的去路:“不行。逃到京城也无法交待的。你会再遇到皇上逼婚。你的母后也不一定能为你做主。还会有其他的大臣宦党和世家豪族再拿你当棋子算计你的。这是条更凶险的路。还不如咬着牙留在这里,相信梁王能打败鞑靼人,还会有生机。现在你逃走就是同时得罪两帮人皇上和小梁王了。他们不会再帮你。你的公主身份地位封号也没了。你会流落民间,在某个阴暗角落里隐名埋姓得苟且过一生。只得了一条命,除此外生活全毁。你这种皇室公主是吃不了流落民间的苦头的。你和我不同!”
急风劲雨里,少女大声得说着,想努力打消公主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和我不同!我范明前从小在乡下长大,我能过那种艰苦朴素没有地位富贵的生活。而你是金枝玉叶的皇帝御妹,从小生长于宫廷,一直过着人间极贵的生活。你离开了宫廷和贵族阶层很难活下去。你没有了身份地位财富,被整个大明皇族扫出了贵族阶层,你会过得生不如死!你扪心自问,你能抛开权势富贵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做一个去耕种贸易自食其力的普通民女吗!你做不到的。你还是听从小梁王的建议吧!”
明前发自肺腑地说着。因为父亲讨宦,她也暗中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她深知这条路对一位妙龄贵族女子是多么坎坷难走。益阳公主是走不了这条路的。她会从天堂掉进地狱里,落魄委屈憋屈死的。明前大声说:“小梁王性子傲慢,但是他有真本领。他说过利用你去打仗,就欠了你的恩义,他一定会遵守诺言,竭尽全力得救你出火坑!他那么傲慢的人怎么舍得自己的皇家姐妹掉进蒙古人的火坑。这条路比起千里跋涉回京城求助王太后和清流门阀更可靠更能赢。人活一世,哪儿能不冒险呢。有冒险才有成功!你要相信他啊。”
益阳公主先是一阵惊恐迷茫,而后勃然大怒了。她柳眉倒竖,俏脸凶顽,凶神恶煞地瞪着范明前,没有了苦苦哀求的可怜,只剩下蓬勃的怒意:“少废话!你是被梁王哄骗住了,才口口声声地为他说话的!你喜欢上了他,才觉得他说的话都对的。他跟我的混蛋哥哥一样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冷血君王,为了打仗皇位不会管我的死活。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哼,如果他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把你送去和亲,灭了鞑靼国再救你回来。你这样说只是想把我送到鞑靼去,你们休想联合起来骗我进火坑!我不会上当的。”
明前为之气结。此刻公主恨他们入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觉得很无力。她今夜来劝阻公主,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这一路北疆行,她与益阳公主争斗得很猛烈,临到最后还是不忍心看她一步错步步错,直到走进了死胡同。朱益阳是个身娇气傲的天之骄女,是拉不下脸面身段在民间过平民生活的。公主却执拗地蒙着双眼直奔向死路。
罢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范明前仁至义尽,无法再帮她了。且看公主将来能厮混成什么样子吧。明前沉着面孔心情低落,转身离去了。她还是不忍心叫人来抓她,就当做看不见吧。
风雨中益阳公主盯着她,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心底抑制不住得升起了怒气。她恼怒得喝道:“范明前,你来这里截我,是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嘲笑我吗?想看看我被迫逃走的落魄样子。你觉得小梁王护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明前皱起长眉后退一步,心中微凛。公主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忽然觉得自己来错了。有种人狭隘偏激,是不能劝的,越劝越恨。
益阳公主满眼仇恨地盯着少女。手臂扬起,亮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咬牙切齿地道:“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找死的!我早就想教训你了,你还假惺惺地跑上门炫耀。炫耀小梁王多么爱你助你,炫耀我多么落魄没人爱。还炫耀着他被你勾走了魂也不来帮我。你这个混蛋,装什么关心我的样子。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大混蛋!”
她怒形于色,胸口不住得起伏着,满腔仇恨恶意都冲上顶门,眼珠子都红了。这趟北行路上自从遇到她,她就变得更倒霉更屈辱。是这个女人,勾走了他的魂,使他对她敷衍了事,一次一次得拒绝她。以前他待她温柔亲善如家人,现在却是撒手不管失踪天涯。都是范明前搞的鬼!如果她死了就好了,他就永远不会三心二意了。哪怕他失踪死去,也永永远远是她的了。
公主再也想不下去了,扬起匕首,刺向了明前。
明前瞪着飞速刺来的匕首,惊在了原地。没想到公主在落魄逃走的关头,还愤怒得要杀她。两人站得极近,匕首转瞬将至,明前惊慌失措得跌倒了。油伞跌落了,灯也摔到地上熄灭了,只有一把寒光短刃逼到了眼前。她要死在这儿了?
猛然,明前觉得肩膀被人握住,稳住了身形,推到了一旁。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匕首背部,止住了刺势。一个人快如闪电得插进了两人之间。
雨势加大,明前踉跄得后退几步,张大口拼命喘息着,压抑着恐惧的心。她不由自主得退到了那人身后,抓紧了他的背心衣衫。雨丝打在她脸上身上,她满面雨雾,浑身湿透,睁不开眼睛。她却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心狂跳着,肝胆俱裂,觉得自己在风雨里喘不过气了。
黑夜中益阳公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她丢开了匕首,扑了上去:“崔悯——”
第一百六十九章逃走(下)()
崔悯
明前惊呆了,僵持在那儿,楞楞地看着前方的人影。前面的人站在漆黑的雨夜里,身材纤细,一身白衣在风雨飘零的秋夜像修竹般清雅绝伦。面容精致,黑眸如墨,脸上带着浓重的风霜之色和倦意。这种淡淡的疲态却给他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魅力。更衬得他人物清丽,姿态纤柔,如混乱浊世间的翩翩佳公子。大雨中他分隔开了两个人。目光淡淡地从明前面上扫过。
隔着雨幕,两个人都有些惊疑得深望一眼。像是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他。心里